陪我玩一個游戲

第59章

顧烨和湘湘擦幹淨地上被擠出來的多餘部分, 關門離開。

湘湘問顧烨：“我們明天怎麽辦？”現在他們只剩兩人，而場上除了一個帶槍的周俊，另外兩強神一個都沒出來, 預言家是譚林, 湘湘還不知道；女巫毒|藥，解藥都沒用, 也是個麻煩。顧烨稍微想了想，說：“你到時候順着我話來。”湘湘很信顧烨, 立刻答應。

兩人暫時各自回到房間, 等今晚的隐藏劇情線索。

顧烨肚子有點餓, 剛剛一心想找葉天算賬，根本沒吃東西。現在兩個只托盤還在餐桌上放着，這會兒也該涼透了。他也沒在意, 如果不吃，等會兒體力肯定跟不上，再說了，游戲裏雖說是食物, 但吃進肚子裏，也都是一串數據，沒什麽好挑剔的。結果打開一看, 裏面一份牛肉面，一份水煮蛋，牛肉冷了，但雞蛋還有點熱氣, 應該是用開水壺燙過一邊。顧烨估計是譚林先回來以後幫他弄了一下，頓時心裏又挺難受，他摸了下脖子，血止了，他把領帶解了放進洗手間水臺上，沒準備燒掉，說好要還的，看今晚能不能洗幹淨。

顧烨剛吃完，還沒放下叉子，就聽見外面有人說話，是服務生在給他們今晚線索信息。

顧烨推門出來，剛好周俊也在，兩人撞了個照面。周俊穿了一身紅西裝，比上一身基佬紫有過之而不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雙被顧烨打淤青的眼眶，看上去更明顯，跟國寶似的。

周俊見顧烨，立刻掉頭就要走。他打心裏覺得顧烨是個瘋子，打架不要命，千萬別招惹，不然會死得很慘。

但湘湘眼尖，一眼就看見周俊臉上挂彩了，對男神破相心疼萬分，大老遠便喊道：“我天，周俊，你臉怎麽搞的？”

周俊沒立刻回話，而是默默瞟了顧烨一眼。

顧烨從他身邊過去，沒搭理，只是用眼神輕掃他一下。

周俊摸了摸鼻子，被人打這種事，打贏了還好，打輸了真挺丢人，而他又是個死要面子的主兒，怎麽肯認，于是便說：“這有什麽？我撞門框上去了。”

鄭正正也看到了，便說：“撞門框上？你怎麽撞的？能撞成這樣？”

周俊急了，手舞足蹈道：“怎麽了？我撞到門框上，然後又彈了回來，又撞到對面牆上，然後我再一轉身，門正好關上，撞到我那深刻如刀割般的眉骨，于是便成這樣了。”

周俊的話大家本也不信，但他說得很有畫面感，又實在好笑，于是鄭正正說：“我看你才該去寫小說的。”

鄭正正又看見顧烨脖子也上有排紅印子，不知道怎麽搞的，猛一眼看上去跟只小圓圈似的。鄭正正說：“顧烨，你又是怎麽了？”他也覺得怪了，道：“怎麽大家都挂彩了，這不是什麽好兆頭吧。”

湘湘趕緊說：“呸呸呸，什麽烏鴉嘴？”

顧烨點怕露餡，于是捂着脖子敷衍說：“剛被蚊子咬了個包，然後用指甲掐出來的。”

鄭正正也是服氣，這理由比周俊的還扯，有本事再掐一個一模一樣的試試。但他也懶得管，便說：“知道你們夜生活很豐富，趕緊走吧。”

今晚的線索就在影像館，影像館跟之前的巨幕影院又不同，是小型包房，空間不大，很有私密感，一間房裏只放一面迷你投影儀，和一張小紅沙發，沙發旁邊有一只迷你冰箱，裝可樂和啤酒，還有一個三層的小架子，上面放滿各種經典碟片。一般酒店的房客都是兩三個朋友、或者情侶，要一個這樣的包房，然後窩在沙發上看影碟，吃東西，很有意思。

包房雖然挺小，但他們現在人也已經少了一半，進去盡然也算寬松。葉天沒來，但并沒有人提到，不知道是沒注意，還是注意了不不提。

鄭正正的西服下擺不小心蹭了沙發一下，立刻嫌棄地跳起來，罵道：“我靠！”

鄭正正一驚一乍地，把大家吓了一跳，本來神經已經很緊張了，還不安靜點。周俊皺眉道：“你反應那麽大幹嘛？”

鄭正正有點小潔癖，用整個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拒絕道：“誰知道別人會在沙發上做什麽，要是有紫外線燈，我照給你們看。”

鄭正正這麽一說，大家也都有點嫌棄，沒人往沙發上坐，只站在原地打量。

房間真的挺小，值得看的東西并不多，看來看去，也就那一個影碟架有點意思。

周俊在影碟架邊蹲下，說：“我們要幹嘛？看電影嗎？”

顧烨想了一下，推斷道：“這裏放的應該都是趙鵬喜歡看的。”

“是嗎？”周俊随手從架子上取了一張《午夜兇鈴》，說：“曹，口味這麽重。”

湘湘被影碟封面上的女人吓到了，立刻說：“你放回去，這樣好吓人。”

“這有什麽吓人的？”周俊沒看過，便将影碟翻過來讀背後的劇情簡介，說“真的那麽恐怖嗎？”

湘湘說：“真的很吓人，你快放回去。”

周俊依然沒還原，而是突然一扭頭，看向沙發後面那臺迷你投影儀，說：“我們來這兒還能是幹嘛？”

只能是看電影了。

大家也是這個思路，但顧烨分析道：“我們現在就在趙鵬構建的世界裏，他在測試我們。”

“測試什麽？”周俊問。

“測試我們對他有多了解。”顧烨答道。

大家頓時一臉這什麽鬼的表情，周俊說：“他誰啊，誰知道他啊，頂多就見過一面，我跟他話都沒說上過，怎麽可能知道他喜歡什麽電影？話說他那個鵬到底怎麽寫，帶鳥嗎？”

顧烨便說：“這是趙鵬構建的世界，而我們現在就在他的意識裏，如果想知道更多的線索，只能想辦法去了解他。”

大家沒再說話，對着影碟發愣。過了一會兒，沈瑩推測道：“從我們進入游戲到現在，根據大家的經歷，趙鵬寫的那本小說應該是本恐怖小說，那他喜歡的電影，應該也是恐怖電影吧。”

沈瑩這麽說，也不是沒道理，但凡事都有例外，鄭正正說道：“那也不一定，我以前有看一個作者寫狼人殺的小說，把我給吓尿了，但她卻說自己膽子只有花生米大……”

這時周俊已經将影碟盒打開，手指圈住光碟中間的小洞，道：“是不是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嗎？”他邊說邊将影碟放入投影儀裏。

周俊放的是午夜兇鈴，他按下播放鍵，投影儀立刻在白色牆壁上投射出畫面。畫面正中央出現了一臺電視機，電視機一點一點變得清晰，最後逼真得好像伸手就可以摸到它，緊接着，電視屏幕開始播放白色的雪花，白色雪花由無序形成一條條波浪線，一個被黑色長發遮住面孔的女人出現在電視機裏，她兩手伸向前，從電視裏向外爬。

“啊！”湘湘雖然看過一次了，但還是吓得兩手捂住眼睛。但她又有點想看，手指間漏出條縫兒。

大家也不敢動，直愣愣地看着貞子往外爬，她已經完全從電視機裏爬了出來，站在畫幅正中央，然後開始向他們的畫面走近。

顧烨頓時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問譚林：“你看過嗎？”

譚林點點頭。

顧烨便說：“電影是不是不對？”

在他記憶裏，貞子只是從電視機裏往外爬，但此時，她的已經快接近的投影畫面的邊緣。

顧烨還想說什麽，他話還沒出口，只見那黑發女人的頭和手臂已經出現在包房裏。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驚恐萬分，女人伸出手，抓住離她最近的湘湘，兩手掐住湘湘的脖子。

顧烨立刻伸手去掰，發現女人的手像鐵一樣堅硬而冰冷，根本掰不動。

譚林反應稍快，他從沙發上跳了過去，将女人的手臂擰斷。湘湘摔倒地上，被顧烨接住。

這時，女人的整個上半身已經完全出現在包間裏，她幹脆向譚林伸出手，蒼白的手指尖迸發出青色的血管。譚林微微蹙眉，左手鉗住女人的手腕，然後逆時針一擰，将她整個人往畫面內退去，與此同時，他略微側頭，看向投影儀後部拖在地上的電線，緊接着猛地一踹沙發，沙發往投影儀方向一挪，将插頭撞飛。

只聽“碰”的一聲，插座閃過一絲電光，投影畫面消失了，黑發女人身體被投影畫面截成整整兩半，進入包廂的上半身倒在地上，然後變成像黑白素點消失不見。

湘湘還驚魂未定，譚林将電源線扔了，過去将她和顧烨扶了起來。

大家也都吓傻了，完全沒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僅存在于電影裏的東西，為什麽會突然跑出來？

湘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也夠倒黴了，明明是周俊放的碟，為什麽遭罪的是她。她問顧烨：“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顧烨定了定神，在沙發上坐下。

他隐約猜測道：“這應該是對我們猜錯了的懲罰。”

“你是說，如果我們猜錯了，他就會讓電影裏的怪物出來？”湘湘問。

“理論上是這樣。”

“他憑什麽能做到？”鄭正正不解道。

顧烨道：“這是他構建的世界，他可以做到他想做到的任何事。”

湘湘被譚林救了一命後，有點歪的審美似乎要走上一條正确的道路，她有點怪周俊，說：“你怎麽還沒搞清楚情況就放碟呢？”

周俊也有點沒回過神兒，手裏還捏下影碟下集，說：“我哪兒，我哪兒知道會這樣。”

他再次在影碟架前蹲下，說：“這至少有三百部了，我們怎麽可能知道趙鵬最喜歡的是哪一部？”他一邊數一邊說：“還是放一部浪漫愛情電影吧，這個就算跑出來也沒關系。”

鄭正正也在找，說：“你別搞笑了，你覺得他可能有一顆少女心嗎？”

顧烨舉起失戀三十三天，說：“其實挺少女的。”

大家找了一會兒，根本沒有頭緒，有點洩氣道：“到底是哪一部呢？”

顧烨想了想，說：“我們可以先用排除法，肯定不是日韓的。”

“為什麽？”周俊不解道，他覺得沒什麽比得上日韓小姐姐們更軟萌的了。

“有道理诶，”湘湘開始跟上顧烨的思路，分析道：“從我們進入游戲到現在，幹什麽都不接地氣，吃飯總是西餐，還有穿的衣服，全是西裝禮服，趙鵬應該受米國電影影響挺大的。”

“是的，”顧烨點點頭。趙鵬應該很喜歡西方流行文化，甚至包括他的那本小說，也有明顯的阿加莎暴風雪的影子。

周俊和鄭正正找了一下，将所有米國恐怖片都翻了出來，說：“那也有一百來部呢，怎麽辦？總不能一步一步試吧，我倒是不怕別的，”周俊說道，“我就怕跑出個死神來了，咱們都要完蛋。”

“有譚林在，”湘湘崇拜道，“讓他拔電線就行了。”

譚林有一種讓人很安心的能力，只要他站在那裏，就能讓人覺得會有辦法。

“不行，”顧烨二話不說就回絕了，剛剛譚林的做法挺危險的，這樣太容易導電，反正他是不可能讓譚林再做第二次，“拔一次兩次還行，總是拔電線，也不怕把投影儀弄壞了，到時候大家都出不去。”

周俊想了想，便說：“這樣吧，不用拔電線的，就站這兒，然後按開關，只要不對，立刻關掉顯示屏，這總行吧。”

行不行沒試過前誰也說不準，難保到時候會不會接觸不良按鍵沒反應，總之由趙鵬心情，但現在也沒有更好辦法，顧烨也同意了。

大家開始讨論下一張碟放什麽。大家對趙鵬的了解真的太少太少，他本來就是一個很不起眼的人，泯然于人海，很失敗，不出色，并沒有人有興趣了解他內心的波瀾壯闊。

大家對了一下他們對趙鵬的所有了解：一，趙鵬是一個小說家，寫恐怖小說的；二，他有一個女孩，大概三歲的時候離開了。僅僅這兩條訊息，完全無法推導出趙鵬最喜歡的電影是什麽。

周俊有點發毛，低罵道：“誰管他喜歡什麽電影？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那我也出一道題，已知五頭豬從成都到長沙共用時４小時，求他們車廂列車長姓什麽。”大家被弄得笑，但也只笑了一聲，立刻又陷入沉默。

鄭正正突然想到什麽，蹲在地上翻趙鵬的影碟。

周俊問他：“你找什麽呢？”

鄭正正說：“哪一個導演的電影最多？”

周俊之前剛好好注意到了這點，裏面就一個人的名字至少出現了四五次，“斯皮爾伯格。”

“斯皮爾伯格？拍大白鯊的那個？”湘湘問。

“嗯，”顧烨點頭。

鄭正正從地上翻出大白鯊的影碟，舉起示意道：“試試？”

既然暫時猜不到趙鵬最喜歡的電影是哪一個，那麽曲線救國，從最喜歡的導演入手，的确是一個好辦法，但……“這電影也太吓人了吧！”沈瑩強烈拒絕。

“出來一個貞子都不得了，你還敢請個大白鯊？”湘湘也同意。

用大白鯊有點太冒險，如果是對的，那還好說，如果是錯的，那就請佛容易送佛難，可不是他們幾個能對付的。

鄭正正也有點猶豫。但周俊沒那麽多顧慮，他是個行動派，二話不說，就是幹。周俊立刻從鄭正正手裏拿去影碟，說：“管他的，試試看呗。”

周俊将影碟放進投影儀中，再次按下播放鍵。

大家開始聚精會神地盯着大屏幕。

顧烨回頭看了譚林一眼，譚林站在投影儀旁邊，他的臉上被投影儀的熒光鍍上一層銀邊，他也很認真地看着投影畫面，只要畫面裏有東西沖了出來，他便會切斷畫面。

顧烨有點放心，也開始看投影，白色牆壁上漸漸顯露出一片平靜的海洋。海水是深藍色的，越往深處顏色越深，最後幾乎是一團墨色。這時一個金發女人正在海面上游泳，她的姿勢很優美，也很惬意。但畫面越是簡單而平靜，大家的心情卻越是緊繃。真正的恐懼從來不是直面怪獸，而是在怪獸出現以前。突然的，房間裏開始充滿一種苦澀的鹹味，是大海的味道，緊接着，畫面中閃過一道矯健的黑影，那女人被咬成了兩半。

“水，有水，”海水滴滴答答地從牆壁上滲了出來，一瞬間便将地板淹沒。

它還沒出現，但它馬上要來了，顧烨立刻對譚林大喊：“關掉！快關掉！”

譚林那邊早已按下了暫停鍵，依然沒用，畫面還在繼續，電源再次被拔掉，然而投影儀上的小燈依然閃爍着，運行正常，投影畫面僅僅只是抖動了一下，暢通無阻地播放着。

他的大喊還在房間裏回蕩，那面投影牆壁卻突然震裂，一只腦袋有一整面牆壁一樣巨大的大白鯊從畫面裏沖了出來。它的牙龈血紅，上面還有剛剛那女人的皮膚和骨肉，它的牙齒是到倒三角形，邊緣發黃，它用腦袋撞倒了一切阻礙，滾滾海水順着他的背鳍湧了進來，整間房間全部都是海水的鹹味。

大家立刻往後跑，但他們根本不可能比大白鯊迅速，那只巨大的怪物脫離了水，卻依然兇猛無比，本來應該是深海的霸主，此時卻也稱霸陸地，張着血盆大口四處撕咬。

房間太過狹窄，他們跑到門前，卻發現門被反鎖了，鯊魚的腦袋就在距離他們半米不到的地方，正拼命向前擠壓，要将整個身體都從畫面裏出來。

“我們怎麽辦，我們怎麽辦？”湘湘和沈瑩都吓哭了，蒙着頭四處逃竄；周俊的褲子被大白鯊的牙尖刮走了一整只褲腿，極其狼狽；鄭正正和顧烨也沒好到哪兒去，尤其是顧烨，他就卡在離鯊魚牙齒和牆壁之間，鯊魚拼命往前挺腦袋，但它的身體出來得還有點費力，因為房間海水太淺，剛漫到他們的膝蓋，但只要再深一點，将整個房間蓄滿，它就會從畫面裏沖出來。

譚林踩了下門把手，然後躍到鯊魚眼睛後方，剛剛好在它看不見的地方，往腦袋上打了一拳，鯊魚的頭骨是軟的，譚林一拳頭下去，便陷出一個凹坑，鯊魚立刻被激怒了，它放過顧烨，頭往左邊牆壁上猛甩，想将腦袋上的東西甩下來。顧烨立刻在海水裏打了個滾，撿回半條命。他擡頭一看，譚林還在死撐，他正在鯊魚的腦袋和牆壁之間找一個稍微省力的平衡，但海水的阻力和體力的懸殊讓他這一把實在夠嗆，他的拳頭沒有着力點，即便用盡全力，砸在鯊魚腦袋上的力度也不夠大，更何況那個怪獸太龐大了，遠超出人類可以抗衡的地步。

湘湘在他旁邊忍不住哭道：“怎麽辦？他肯定要摔下去的。”

顧烨沒說話，他強迫自己冷靜，這種時候，一定要冷靜。他手指冰涼，緊緊抓着自己的褲縫，他摸到自己褲兜裏有東西，是之前那瓶沒用過的酒精。酒精，打火機，這兩個詞在他腦海裏像打火石一樣迸發出火花，他迅速将那瓶酒精出來，然後扯斷自己襯衣領子，塞進酒精瓶內，用打火機點燃，猛地向大白鯊張開的大嘴扔去。只聽碰的一聲，大白鯊不再動彈，它的腦袋搖搖欲墜地晃動兩下，然後一點點退回畫面裏。最後它在畫面中的大海上翻了個面，靜止着浮了起來。

地上的水順着門縫向外流逝，最後只露出幹燥的地板，和還在滋滋作響的電源線。

顧烨過去攙譚林，譚林在牆壁上靠了一下，閉上眼休養。

“怎麽會這樣，”周俊驚魂未定，“為什麽拔下電源線也不管用？”

顧烨有一個很可怕的想法，他抹了把額前的冷汗，攙着譚林手臂的手有點打顫，“或許，我們的機會并沒有我們想象得多。”

“什麽意思？”鄭正正問。

顧烨解釋道：“每一次電影裏的角色，都會比上一次更加兇猛。”

“什麽……”

大家無法想象，大白鯊已經夠吓人了，還有什麽比這更可怖……

顧烨重新在影碟架前蹲下，因為機會不多，所以每一次嘗試都要全力以赴。

顧烨将那一百多張碟片排開，他們已經用掉了兩次機會，他并不知道機會還有多少，他們已經足夠狼狽，任何一根稻草都足以将他們壓塌，他不敢再繼續冒險，他必須看透趙鵬的心。

趙鵬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一個人很難被定義，即便是标簽，也僅僅只能展露他的一面。他記得第一次見趙鵬的時候，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裝，苦笑着跟他們講那個僅僅賣出去一本書的笑話。那時他并沒有生出任何探讨他內心世界的意思，然而此時，他卻在他意識地宮殿裏，緩慢接近他最深處的秘密……

紛亂的光碟裏，突然有一張碟片吸引了顧烨的注意。剛剛似乎沒有看見，又或者看見了，但卻沒放在心上，但此時這一張碟片，突然解答了他太多疑問。

顧烨将它拿了起來，湘湘小聲問道：“會是這一張嗎？”

顧烨看着影片上的簡介，“或許是。”

他站到投影儀前，不用插電，投影儀依然閃爍着運轉正常的小燈。

他将影碟推進光驅，影片開始播放，那也是一家酒店。

包房裏十分安靜，誰也沒有說話，大家默契地等待着下一次恐怖襲來。然而并沒有，電影平緩的播放着，從開頭，一直播放到結尾，整整播放了兩個半小時。整個觀影過程中，沒有人說話，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被緊張的劇情吸引了，直到最後出現冗長的演職人員信息表，才有人開始說話。

鄭正正問顧烨：“為什麽你會猜趙鵬最喜歡這張碟？”

顧烨将光碟放回盒內——影片名稱：閃靈。

顧烨道：“作家被自己創造出來的怪獸毀滅。他覺得那個作家就是他自己，”

“什麽意思？”湘湘有點疑惑：“可寫作明明是他最熱愛的東西。”

顧烨搖搖頭。

愛什麽，就死在什麽上，這個道理他還不明白。

投影儀那束銀白的光終于熄滅，線索出現了，一份公文袋投影在牆壁上。

顧烨向牆壁走了過去，他伸出手，手指沒有碰到牆面，反而觸摸到那牛皮紙的粗糙纖維。

他低頭一看，公文袋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他打了開來，裏面裝着一份份厚厚的銀行流水——趙鵬有很嚴重的財務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