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玩一個游戲

第48章

艾迪示意大家圍着餐桌坐下, 房間燈光漸漸暗下，穿黑色禮服的服務生點燃白色蠟燭，擺好餐具, 一道道精美的食物送了上來。

選手們起初有些遲疑, 不敢輕舉妄動，摸不清艾迪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但高檔食材的香味無孔不入地鑽進選手們的鼻腔，讓他們的意志開始動搖。

餐前開胃小點心是魚子醬配鵝肝加金箔紙點綴, 主食是澳洲龍蝦, 光蝦身都有顧烨小臂粗細, 紅酒更不用提，酒香撲鼻，着色極佳, 一看便知價格不菲。

如此高檔的食物在現實世界裏不是随便可以吃上的，而在這裏卻無限量為他們供應。

吃還是不吃，這是一個問題。

從外國的耶稣大人到中國古代的太/祖劉邦，千百年來歷史總結出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壞人請你吃飯一定不要去, 因為宴會上一定要出幺蛾子。

可人就是不長記性，面對餐桌上的過于誘人的食物，選手們相互對視一眼, 立刻向美食低頭。

大家陸續在桌邊坐下，顧烨則坐在最末位。

艾迪對選手們露出他标志性的溫和笑容，舉起紅酒杯說：“作為第三輪游戲選手，你們極其優秀。游戲過程是嚴苛而殘酷的, 通過率僅為百分之零點一，也就是說，一千名報名參加的選手，只有一位能夠有機會坐到這裏同我共進晚餐，這頓晚餐是對你們的肯定，也是我的榮幸，我榮幸之至。”

游戲前緊張的氛圍裏第一次一絲輕松，各位選手微笑，舉杯相碰。

緊接着，餐桌上充斥着刀叉和酒杯的清響，顯然選手們對這頓晚餐極其滿意。

然而顧烨卻沒什麽胃口，倒不是他矯情，他以前一直挺窮，不過現在他也一樣，別說吃了，這些高級食材就連見都沒見過，如果是以往，他肯定吃得比誰都帶勁兒，還要上B站發個吃播才夠本，但此時，他看着盤子中紅中透粉的精致食物，周圍其他選手興奮地往嘴裏送着食物，眼前總出現自己和小丁譚林手背插|入針管，平躺在靠椅上的詭異畫面……

這時，小丁突然往他嘴裏塞了一口鵝肝。

“吃哈！這麽好的東西。”

顧烨毫無防備，吓了一大跳，瞬間鮮美鵝肝的柔滑口感和醇厚的醬料立刻在他的舌尖炸開，這也太好吃了！而且好吃之間還有一點難以言喻的快感……

顧烨放緩咀嚼，慢慢感受食物與口腔之間的接觸，他發現在他咽下食物的同時，一股熱量開始在他血液裏升騰起來。

他仔細感受這股熱量流動的方向，先是大腦，然後是四肢、指尖，在他完全将食物咽下之後，剛剛游戲和現實中産生的身體操勞頓時消失不見，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比之前更靈活有力，頭腦也更為清晰。

顧烨這才明白過來，雖然他們吃到嘴裏去的東西不過是一串代碼，但和平時玩的游戲相似，游戲玩家需要通過游戲道具補充體力，而他們如果長時間沒有攝入食物，身體就會感到疲勞。

第二輪游戲中，他們有一個食堂當做體能供應站，但那裏的食物屬性較低，攝入後身體所能感受到的提升并不明顯，而這裏的食物則是頂級的，效果立竿見影。

察覺這條關鍵信息，顧烨再不敢任性，乖乖将自己盤子裏的所有食物都吃幹淨。

吃飯中，大家自然而然聊到一起去了。話最多的還是小丁，他不僅将顧烨他們每個人都介紹了一遍，還對着顧烨一陣慘絕人寰的捧殺：“我跟你們講，這是我好兄弟顧烨，他真的真的超級厲害，W大高材生，學電子工程的，學習超好，我們兩輪都靠他贏的……”

顧烨只覺就小丁這吹捧速度，他今晚不被首刀就直播吃屎，他馬上想岔開話題，讓其他人先說，卻被其他人搶了先，“顧烨？！你就是那個顧烨？”

“我是吧……”顧烨有點迷茫，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出了名。

“哇！”其他選手紛紛感嘆，“你就是那個把游戲系統搞崩潰的顧烨？”

“……”

這事兒還真是他幹的，顧烨只能硬着頭皮點頭。其他選手無比欽佩：“我還以為艾迪是在開玩笑，艾迪說這個游戲從開始運行到現在，從來沒有出現那種情況，你是怎麽做到的？”

顧烨尴尬地笑笑，說：“發現了一個bug，然後和隊友強行退出了。”

“我去，還有這種操作？”

“佩服佩服，太厲害了……”其他選手隊顧烨肅然起敬。

一個矮矮胖胖的宅男對顧烨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杜子騰。”

“肚子疼？”顧烨以為自己聽錯了。

宅男：“……”

杜子騰：“木土的杜，月字旁的騰。”顯然這個名字常年被誤解，杜子騰已經習慣了，所以除了開始有點尴尬外，并沒有真不高興。杜子騰喜歡日本動漫，摯愛後宮番，人生第一理想是撲倒小蘿莉，如果一個不行，那就兩個。

和杜子騰坐在一起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身高在155左右，齊劉海，馬尾辮，長相比孫悅還甜，眼鏡又大又圓，顧烨初步判斷，戴的應該是日本Naturali日抛魅力啡，直徑13.5 mm，不要問他是怎麽知道的，他只是一個學問淵博的直男。

小女生應該是杜子騰的理想型，但顯然女生并看不上杜子騰這一死宅男。“我叫湘湘，今年18，我還沒有男朋友，喜歡個子高笑起來很好看的男生……”說完羞澀地朝她坐在她身邊的一位青年才俊看了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去。杜子騰被無限暴擊，已然此生無念。

這位青年才俊爽朗一笑，亮出标準的八顆白牙，故意說：“湘湘，你說你喜歡笑起來好看的，那我笑起來好不好看？”

“讨厭啊你！”湘湘咯咯直笑。

青年才俊呵呵笑，說：“算啦算啦，不欺負你啦，我叫周俊，是一家上市公司的CEO，我想你們應該用過我公司的産品吧，是****美容儀和****面膜。我參加這場游戲絕不是為了錢，因為我已經很有錢了……”說到這裏，他摸了一下鼻尖，露出手腕上一塊鍍金勞力士，“我來主要是為了交朋友。因為我的工作性質，我的真心朋友很少，大多數人要的都是我的錢，這讓我很受傷……”

周俊的話讓湘湘心花怒放，長得又帥，又有錢，還沒有朋友，這簡直比大熊貓還稀有。

杜子騰極其不屑地哼了一聲，說：“什麽朋友？和你一樣噴一身香水，搽一臉粉的死娘炮嗎？”

“杜子騰！”湘湘生氣地大聲說：“別人這叫精致，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直男癌。”

周俊挺有涵養，沒跟杜子騰吵，他輕蔑一笑，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Mr.Burberry。”

“你不覺得Mr. Burberry 味道太重了點嗎？”這時坐在周俊另一邊的一正宗白富美開口道，白富美五官雖然不出衆，但氣質非常好，臉很白，穿着很簡單地白T恤和牛仔褲，脖子上戴了一條鉑金項鏈，白富美邊說邊笑着皺了皺鼻子，“我叫沈瑩，剛從國外回來，中國變化真的好大啊，狼人殺在國內這麽火，就報名試試看了咯……”

顧烨硬生生從四個人的發言中看出一場四角戀，他愛她，她不愛他，他愛她，他她他她……

顧烨就不明白了，好好的狼人殺不玩，為什麽要談戀愛？

第四個發言的年紀稍大，大概35歲左右，沒到40歲，男人剃着寸板頭，頭型偏平，戴半包圍黑邊框眼鏡，穿藍襯衣和衣服褲，襯衣穿之前沒有熨，看上去很沒有精神，他說他叫趙鵬，是一名作家。

“作家啊！”小丁有點興奮，以為自己碰到名人以後又有的吹，“你有什麽作品啊？”

趙鵬讪笑兩聲，桌面上兩手局促地疊來疊去，“我……我不出名的……”

“說說看啊，”小丁沒點眼力勁兒，依然追問，“說不定我就聽過。”

趙鵬：“唔……《黎明前的玫瑰酒店》”

“好像是沒聽說過诶。”小丁搖頭。

趙鵬似乎習慣了這樣的回應，笑笑，像講段子一樣說道：“嗯，是不出名，這本書只賣出去過三本，其中兩本是我自己買的。”

“哈哈……”大家尴尬地笑了兩聲。

如果在這之後，這本書賣了三萬冊、三十萬冊，三百萬冊，那麽這個段子還會讓人欣慰一笑，但它并沒有，所以現在只有心酸。

最後一位自我介紹的是一二十出頭的青年男人，戴黑邊框眼鏡，很學生氣，叫鄭正正。顧烨真覺得這一輪選手的名字比上一輪聽起來還鬧着玩一些。鄭正正比顧烨大不了多少，剛剛畢業沒多久，工作了兩年多，不想幹了，于是想在辭職前弄點錢，于是參加了這個游戲。

時間大概七點，大家聊得差不多，服務生将餐桌上的餐盤全部撤了下去，房間裏的燈被調暗了一檔，服務生換上新蠟燭，然後在餐桌的正中間放上一盒游戲盒。

大家立刻意識到盒子裏裝了什麽，方才閑聊立刻消失，氣氛緊張起來。

大家看向艾迪，艾迪金邊鏡片後藏着的狹長眼眸在跳躍的火光下露出一絲輕笑，“希望大家滿意我準備的這一頓晚餐。”

艾迪打開游戲盒，他取出了一面銀色警徽，游戲難度再次升級，這一次要玩帶警徽的。

帶警徽的狼人殺與之前兩輪狼人殺規則上并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多了一個警長的角色，在白天發言前，選手可以競選警長，由其他選手投票決定是否勝出，競選成功的選手成為警長，擁有最後歸票，以及多一票的兩項權利。

這兩項權利說大不大，但說小絕對不小。如果抽中狼人角色的選手競選警長成功，那麽場上的閉眼玩家很容易被誤導，成為狼人操控的愚民。

緊接着，艾迪亮出角色卡，這一場是丘比特場，很符合場上虐戀情深的氛圍。

丘比特場和之前的幾場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多了一個丘比特的角色。這一角色是愛神，可以将兩個選手連成情侶，如果被連上的兩名選手都是好人，則他們與好人同一陣營，找出狼人後獲勝；如果被連上的都是狼人，則他們與狼人同一陣營，則殺光村民或能力者後獲勝；如果是一好人一狼人，則與丘比特組成第三陣營，殺光其他所有人後獲勝。

艾迪将角色卡放在餐桌中間，繼續道：“第三輪游戲馬上開始，請各位選手抽取自己的角色卡。”

抽取角色卡順序按照座次一次排，剛剛最後一個說話的鄭正正是第一個，他先抽卡，看一眼後背放在自己面前；接下來依次是趙鵬、沈瑩、周俊、湘湘、杜子騰、蘇菲、葉天、小丁、譚林和顧烨。

顧烨是最後一個，他認真觀察了所有選手的表情，但一無所獲，大家影藏自己情緒的功力日漸深厚，到現在就連小丁都修煉到看了牌之後只呵呵傻笑的地步，想依靠場外猜狼完全不現實，只能純靠之後的發言推。

這次顧烨有點沒底，不過他每次都沒底，但這次他覺得自己的位子真的有點危險。

狼人第一夜殺人，一定會殺那個最會玩的，而他實力已經完全暴露，第一夜被首刀的概率極大，所以他很希望能抽個女巫，有女巫解藥，那他還能再茍一下。

輪了一圈，輪到顧烨，場上只有一張牌了，說是抽，但其實就是拿起來看一下。

顧烨将牌面一翻——狼人。

顧烨心一蹦一沉，好似過山車。

他平時最怕玩狼人牌，因為他撒謊太菜，抽中狼人太容易被發現。但這一輪，狼人牌确能保他的命的。

他們現在所在游戲與之前的小打小鬧完全不同，游戲中被殺的人直接出局，而狼人是進攻的那一方，主動權在他手上。所以只要白天他能争取搶到警徽，然後不犯——“我是一頭村民”這樣低級的錯誤，那麽他就能一直茍到游戲最後。

顧烨看完牌後，艾迪沒有繼續說游戲開始，而是請各選手檢查一下自己的椅子下方。

顧烨低頭一看，椅子下面有一只精致的禮品紙袋，還是粉紅色的，很少女。

艾迪微笑道：“請各位選手打開紙袋。”

顧烨打開一看：裏面裝一副vr眼鏡。

顧烨內心：“……”

他就不明白了，戴一個眼鏡為什麽戲這麽多？但他馬上就發現手裏新眼鏡的不同之處。眼鏡配置再度升級，顯卡由530核芯升級為650，而且後面的松緊帶也加上了銅鐵環。

“眼鏡經過專門處理，以應對特殊情況的發生，”說到這裏，艾迪有意無意地向顧烨掃了一眼，“因為上一輪游戲中途發生了意外，所以這一次由我來擔任你們的法官，”

顧烨不由有點心虛，這個意外顯然就是他造成的。

他低頭再次确認自己手背上的紋身，還在，三條橫線，代表他所處第三輪游戲之中。他必須記住自己在第幾層，這樣游戲結束後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這時艾迪開口道：“請選手帶上眼鏡。”

顧烨戴上眼鏡，眼前再次出現一枚小紅點。

耳邊傳來艾迪的聲音：“天黑請閉眼。”

顧烨已經習慣閉眼後身體的失重般的下沉，感覺再次踩上平地時，顧烨再次睜眼，眼前是一間高檔酒店的大廳。

酒店歐式裝潢，金碧輝煌。高昂的價格将人的階級劃分開來，這裏人很少，前臺空蕩蕩的，幾位面容姣好的接待小姐保持着禮貌微笑，大廳裏，服務生忙碌地推着驢牌行李箱來回穿梭。

顧烨下意識低頭打量自己，他的裝扮從校服和T恤衫換成了三件式西裝，西裝剪裁得體，版型極好，看上去整齊挺括，領帶上還別着一枚小小金色禮夾，上面是一朵玫瑰花。

這時一位穿燕尾服的服務生走了過來，對顧烨鞠躬道：“您好，請問是顧先生嗎？”

“我是。”

“歡迎您來到我們紅玫瑰酒店，”服務生送給他一朵玫瑰花，上面有一張卡片，“這是您戀人送給您的鮮花。”

顧烨将卡片翻過來一看，序列號是9。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是譚林的編號。

顧烨問：“其他人呢？”

服務員說：“他們已經在到了，你是最後一個。”

顧烨點點頭，跟随服務員乘坐電梯。

服務員護送顧烨坐上電梯，替他按下樓層數，柔聲祝福道：“您的房間在13樓11號。”

顧烨看着房間卡，要麽13，要麽444，要麽666，這年頭游戲副本都這麽套路了嗎？差評！

電梯上方數字閃爍，不一會兒13層到了，服務生同顧烨告別：“您所在的樓層到了，希望您在我們酒店有一段美好的回憶，再見。”

電梯門合上，顧烨開始按房間號找自己的房間。

顧烨拿了一張酒店宣傳單。這一次的游戲場景不同于森林、學校，酒店的場景設置要豐富得多。這家高檔酒店主要業務範圍主要分為兩塊，一是精品住宿，二是娛樂休閑；每一層都有專門的多媒體會客廳，很多公司年會、大型學術會議都會選擇在這裏召開。這裏另一個有特色的是開放式廚房，廚房全采用透明玻璃，食客可以在享用美食的同時看廚師是如何處理他們的食材。這為許多擔心食物安全的人免去後顧之憂

顧烨很快找到自己的房間。房間規格很高檔，房間分為會客區和休憩區，會客區是一面紅色四人座真皮沙發，還有臺球和吧臺，休憩區則是一張兩米寬的大床，還有液晶電視。

顧烨比較關心洗手間的衛生情況，進去一檢查，極其幹淨，馬桶裏的水都是可以直接喝，但他并不準備嘗試。

房間大到顧烨足足花了十幾分鐘才看完，參觀完後，他立刻開始搜找“道具”。

說是道具，其實也只是一些之後可能用到的應急工具。這也是上一輪游戲中顧烨慢慢摸索出來的經驗。在游戲中常常會出現一些意外，比如流血受傷，這種時候如果沒有醫療用品，那麽對選手的身體是會産生影響，所以需要提前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顧烨從沙發旁的抽屜裏找到一盒創口貼，一只打火機，還有一小瓶酒。

這幾件東西看上去雖然沒有什麽用，但實際上到了關鍵時刻，能排上很大的用場，比如打火機和酒，酒是助燃劑，而打火機是火種，這兩者結合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顧烨立刻将這三樣東西揣進褲兜，西褲褲兜是專門為不裝東西設計，所以很平，如果放進去太多東西，就會鼓得很難看。于是顧烨篩檢了一下，決定一邊口袋放兩樣東西，現在還能再放一樣。

顧烨又找了一圈，酒店別的沒有，就什麽KY，套套最多，可他現在又用不上。但顧烨不找齊四樣心裏不舒服，最後還是拆了一盒套套，裝進去三四個，管他的，說不定就用上了呢？

顧烨剛剛收拾完沒多久，正想躺下來看看新聞，沒想到就在這時有人敲門，顧烨還以為是艾迪來了，門打開一看，外面卻站着剛剛的服務生，服務生推着餐車，道：“客房服務。”

“我沒……”顧烨準備說自己沒叫什麽客房服務，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什麽意義也沒有，服務生只是一個npc，跟他不用多費口舌，顧烨便沒再多說，只是點頭謝過。

服務生走後，顧烨揭開餐盤上的蓋子，餐盤上并沒有裝食物，而是寫着：“7點在13樓大廳小聚。”

顧烨看了眼時間，現在六點四十五，只剩十五分鐘，于是立刻動身。

大廳在走廊的盡頭，在顧烨到達之前，葉天、湘湘還有杜子騰已經到了，他們圍在一餐車前，餐車上放着一只盤子，盤子上盛一張空白卡片。

湘湘摸不着頭腦，問：“這是幹什麽用的？”

顧烨結合自己的身份，隐隐猜到空白卡片的用途，其他人也眼神閃爍，并不說話。

這時艾迪出現，他的服裝和飯桌上無疑，白手套，金邊眼鏡，挺括西裝，這個場景與他的形象無比契合。

艾迪道：“四位選手，你們的身份是狼人，請在卡片上寫下你們今晚要殺的選手序號，後續你們将會接到指令，游戲愉快。”艾迪微微鞠躬示意，從大廳退出。

大廳出現短暫的沉默。

大家各懷心事，對着那張空白卡片“思考人生”。

即便做過很多次，但每到這個關口，大家心情都很複雜。尤其是顧烨，他已經知道死亡玩家在現實世界裏的後果，再讓他動手，他實在難以過去自己良心這一關。但除此之外并無他法，就連後門也被艾迪封死，他們只能被游戲推着往前走，這感覺很被動。

“行了，”這時候葉天開口，他永遠在壓迫別人的時候表現得最積極，“再往後拖天都要亮了，随便寫一個吧，你們最恨誰？”

“什麽？”杜子騰良心未泯，無法理解葉天的思路。

葉天聳肩，道：“這不是一個很好的報複機會嗎？你恨誰，就趁這個機會殺掉誰。”說道這裏他默默看了顧烨一眼，繼續說：“我最想殺周鼎（小丁），但顧烨是肯定不會讓我殺的。”

顧烨真後悔救了葉天一條小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家夥就算死一萬次了，只要一活過來依然會有辦法讓人讨厭至極，“你知道就好。”顧烨冷漠道。

葉天道：“我只是開玩笑，你那麽激動幹嘛？你們嫌我主意不好，自己出一個呗。”

杜子騰想了想，說：“我們得殺一個能帶節奏的，不能讓他搶到警徽，所以周俊吧，他是什麽狗屁ceo，最會吹牛了！”

“那不行！”湘湘立刻跳腳。

杜子騰說：“怎麽不行！”

葉天煽風點火，道：“你要殺人家的小心肝了，人家能行嗎？”

湘湘對葉天翻了個白眼，說：“什麽小心肝了！你別瞎說。我們這一輪應該殺沈瑩，因為我感覺她是女巫。”

“為什麽？”顧烨蹙眉，覺得湘湘的推斷毫無理由。

湘湘硬掰道：“你想啊，她是女的呀……”

顧烨無言以對，“妹妹，黑情敵也不是你這麽黑的，你也是女的，你咋不是女巫啊？”

湘湘被猜到痛腳，氣急敗壞道：“行，那你說，我們殺誰？”

顧烨分析道：“我們第一夜肯定要殺一個會帶節奏的，所以從這一點看，我很贊同杜子騰，我們的确應該殺周俊”

“你們！你們，”看着自己心愛的小帥哥要被殺，湘湘急了眼，道：“如果他是平民呢？他想帶節奏又能怎麽帶節奏？我看你們就是嫉妒，嫉妒他長得帥！”

長得帥？再帥有譚林帥嗎……顧烨深深覺得湘湘的審美歪得有點厲害。

杜子騰咬牙切齒道：“他哪兒帥了？他都32了，臉上的粉比城牆還厚，還說什麽CEO，有錢，真有錢，誰樂意來這兒受罪啊。”

湘湘又不說話了，她一撇臉，道：“反正不能殺周俊。”

湘湘很堅定，為了男神要跟他們死耗，剩下人沒再堅持，三個大男人的，弄得像欺負人小姑娘，但這人又不能不殺，于是顧烨說：“這樣吧，直接抓阄，公不公平？”

這方法聽上去挺蠢，但事實上才概率上說，抓阄殺到能力者的可能性比他們直接猜還大一點。

這個方法很公平，大家都同意，開始寫名字。

顧烨也不是個老實人，他雖然反駁湘湘，但他自己也有要保護的人。寫好名字後，顧烨特意在寫譚林和小丁名字的紙團上留了記號，想辦法到時候一定要避開。

也不知道其他選手是否有用同樣的作弊方法，最後抓到的倒黴蛋是失敗的小說家“趙鵬”。

對于這個答案大家都沒有異議。

湘湘又将剩下的幾個紙團拆開來看，發現至少有三個紙團上都寫着周俊的名兒，周俊卻依然沒被抽到，也是命硬。

抽定首殺對象後，顧烨在白卡片上寫下“趙鵬”。

白紙上的字瞬間消失，然後出現一行潦草字跡：時間：9點；指令一：鎖定人物。

湘湘奇怪道：“這是什麽意思？”

顧烨一看便明白，向大家解釋道，每輪抽到狼人的玩家并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獵殺的，而是會受到行動指令，然後按照指令上的步驟，一步步完成游戲的設定，這也是為什麽第一輪死亡玩家留下的遺言不是關于狼人，而是關于隐藏劇情。

現在他們的第一條指令是找到趙鵬。

趙鵬的序號是10，對應的，房間號是1302。

時間已經是八點，他們還有一個小時完成第一條指令，時間還算充裕，如果中途不出現其他意外的話。

走廊裏沒有人，但顧烨無法确定這個時間其他選手是否清醒，所以大家動作盡量很輕，避免發出聲音。

四人來到1310號房間門外，杜子騰先側耳聽了聽，“裏面好像有動靜……”

他應該也是第一次抽到狼人牌，頓了頓，小聲問：“那個，要敲門嗎？”

湘湘尴尬道：“我也沒殺過，應該要吧，這樣比較禮貌？”

葉天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槽，難道你們殺人還要講禮貌嗎？直接撬啊。”

顧烨擰了一下門把手，說：“都不用，門是開的。”

趙鵬的房間格局和顧烨房間大同小異，只是他房間的洗手間不在入口處，而在卧室裏。

房間隐隐有水聲，趙鵬應該正在洗澡。

湘湘打退堂鼓，結巴道：“我……我就不進去了吧，他這會兒在洗澡，應該沒穿衣服。”

葉天說：“你會不會玩兒啊？一人一條指令，誰都別想跑。”

他直接敲門：“趙鵬，”

水聲停了，浴室沒有動靜。

葉天又猛敲了幾下：“趙鵬，你在裏面嗎？”

浴室依然很安靜，葉天立刻反應過來，他迅速将浴室門撞開，“我靠！”

浴室裏一片水汽，天花板下方的小窗戶敞開着，衣架上少了一件浴袍，“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