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根穩迎新
沈落從貢院下學出來,被告之有人在等。
“沈老爺,我是湖州來的。”來人遞給沈白一封信函,沈落接過一看是阿松爺的落款。
“這個是阿松爺親自交給你的嗎?”信是直接送到貢院來,就說明對方不知道自己的地址,這一點上,阿松爺送來的信的可能性更大。
“是啊,我是跑船的,時常來回的走。”來人說到。
“你稍等。”沈落說完拆開信,內容很簡單就是兩句話“安排湖州定婚宴,免得人家說閑話。”
簡簡單單的字透露的意思很清晰,沈落在門房要來紙筆,寫下:“照阿爺的意思辦,問岳家好!”
寫完他把信遞給來人,又給他二兩散銀子。
“這太多,沈老爺!”來人推辭。
“收下吧,請務必把信交給阿松爺!”沈落交待。
“好的,您放心就是!”來人道謝他的賞錢,帶着信離去。
送別來人,沈落返回家裏。
才到書房,輕塵就遞給他一封信函,表情急切的說到:“剛剛收到了我爹的信,說是知道我們的事情了,他們商議要給我們在湖州先定婚,你看怎麽辦呢?”
沈落看着他笑了下:“別急躁。”
說完他把身上的信遞給他,輕塵接過一看內容:“阿松爺來的?”
“嗯,連咱們這裏的地址都不清楚,也沒問你爹,直接送去了貢院,只怕就是想提醒我們一句。”沈落說到。
“那你看?”輕塵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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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生根,以防萬一呗,輕塵哥!”在看書的小石頭說到。
沈落看他一眼,忍不住笑到:“他說的對。”
輕塵撇撇嘴看看小石頭:“這孩子可聰明呢,半天看你一本書,我問他,他也回答得頭頭是道的,混江湖實在太可惜了。”
小石頭回頭看看輕塵,咂咂舌:“輕塵哥,師兄說阿落哥說‘無處不江湖’呢!”
“是啊,朝野,生意場,哪怕是清樓都是江湖。”沈落回答他。
“他是孩子呢,在他面前瞎說什麽清樓啊!”輕塵促促眉頭說到。
沈落眨眨眼睛。
晚上用完晚飯後,聶行風也沒來。
不過祁親王卻來了。
“竟然來了親戚?”引文浩好奇的看着小石頭問。
沈落把湖州龍圖的信函拿出來,遞給引文浩,後者接過信函看了一遍:“看來你岳家是識時務的。”
“他們是怕我學壞了。”沈落笑到。
引文浩看看他:“我可是聽說了你一曲合奏,讓西域的名館失了魂,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啊,傷了美人心,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人生莫畏相逢,情意匆匆。”小石頭自語到。
“哼哼!”引文浩看看他:“這孩子,沒準将來比你還有出息,是你的親戚還是輕塵的?”
“輕塵的。”沈落介紹到。
引文浩點點頭:“有個人你知道嗎?奂東來。”
沈落搖搖頭。
“他是東北林海郡的太守。”說完引文浩遞給他一個折子:“你好好看看,我今天晚上要早點回去,改日再聊。”
“好,恭送王爺!”沈落起身說到。
引文浩走後,沈落拿起這個謄抄的奏折看。
文章是關于奂東來在林海郡進行政務改革的,其中就包括了稅務改革,納糧改革,很多東西幾乎和沈落的建議一樣。
“我是策論,這個人已經是建制派,行動派了。”沈落感慨的放下奏折。
小石頭走過來:“阿落哥,我能看嗎?”
輕塵從外面給沈落送茶:“石頭乖,別耽誤你阿落哥辦正事。”
沈落笑笑:“沒事,你看吧!”
小石頭拿過折子邊看邊搖頭。
“你怎麽了,小大人似得。”輕塵看着他輕笑,眼神裏都是一種包容。
“這個實在不怎麽樣?”小石頭說到。
“哦?為什麽?”沈落提問似得說到。
“太過耗費人力,而且難以監管,最終還是會很快被人找到破綻,予以擊破。我師父說,武學就是如此,看似老舊的武學套路裏,因為簡單,卻包容萬千,早就經過的時間的磨砺,去除了雜質。”
“小小年紀,能懂這個道理?”沈落起身從書櫃裏拿出自己鄉試的答題卷子:“看看它。”
小石頭好奇的結果卷子,仔細的看了起來,聚精會神的樣子,讓沈落有點為之而欣喜。
“這個寫得太好了,天道的描述太奇妙了。”小石頭詫異的說到,看着沈落:“落哥,這是你寫的嗎?”
“嗯!”沈落點點頭。
“好厲害,你當我先生吧!”小石頭看着他,忽閃忽閃的眨着眼睛說到。
“你能說說第二篇的好壞來,我就考慮答應你。”沈落說到。
聶風行來時,看到輕塵和沈落守着小石頭,不免有點好奇:“怎麽,在等我宵夜啊?”
“再等會,阿白在考小石頭呢?”輕塵說到。
“考他?”聶風行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着他。
過了一會,小石頭才欣喜的說到:“我知道了。”
沈落從書本裏擡起頭看着他:“怎麽說?”
“光是卡着路引是不夠的,還得有其他的手段,而且路引只能是針對産地,而非是賣的商戶,否則管理起來就會出現麻煩,甚至是複雜的難度。”小石頭說到。
“那怎麽改呢?”沈落問。
“路引是産地運出的唯一憑證,路引的數量和抽稅比是一致的。至于商戶,要效法你的納糧制,有一個最低的基本稅率,要是達不到,次年就無法繼續經營,超過了的,所有入庫的貨物都要上交路引,産地最終核對出售地,兩廂不符,要罰稅收的一倍,以此類推!”
沈落嘆口氣。
“怎麽?”聶行風有點緊張的看着他:“不對嗎?”
“雖然不盡然,但是已經非常不錯。”沈落說到:“對他就吹毛求疵,就太過苛刻了。”
“那你收我當學生嗎?”小石頭興奮的問。
“你師兄同意,我就沒問題。”沈落說到。
“我有什麽意見,你是先生,又不是師父。”聶行風笑着說到:“而且,江湖路遠,也不能當一輩子江湖人吧!”
沈落看看小石頭,淺笑了下。
皇都的冬天溫度變得很低,海岸逐步的封凍一部分。
休假日,沈落帶着輕塵和小石頭去海邊玩。
大海之上,波濤洶湧的場面混合着冰塊拍打着堤岸,堤岸的靠裏處結了厚厚的深褐色污濁的冰塊。
孤寂的鷗鳥的天際之上來回的飛翔,難以尋找食物,只能落在冰面上,看着海浪顯得落寂而憂傷。
沈路坐在旁邊,看着遠方,不知道海的那頭是什麽呢,是遠方,還是無邊無垠沒有盡頭的海水。
兩人穿了皮草,還給小石頭買了一件。
“是沈公子嗎?”一個聲音在後面傳來,沈落回頭看到娜絲看着他在笑。
“許久不見。”沈落招呼到。
“公子一直都沒再來過,百裏公子說你非常的繁忙。”娜絲走到旁邊說到,看着輕塵點頭笑笑。
“請坐。”沈落看着遠方說到。
娜絲坐在一旁的堤岸邊,和他一樣看着遠方。
“娜絲公子的家鄉景致是怎麽樣的?”沈落沒有談風花雪月,卻突然問起了這個平凡普通的話題。
娜絲陷入思考之中:“很美,沒有海,也沒有什麽大湖。一條彎曲的大河,都是黃沙滾滾,不過大河裏有很肥美的魚,也有很兇惡的魚,還會攻擊人。
兩旁是黃土山巒,不過确是四季不同。”
“有什麽不同呢?”小石頭好奇的問。
娜絲看着他癟癟嘴說到:“春季,都是小麥田的生機,夏天的麥浪,秋天是金色的麥海,還有一排排葡萄架,冬天大雪遍地,黃顏色,綠顏色,金顏色,還有白顏色吧。”
他說得非常的生動,讓沈落心裏有點神往。
坐了一會,小石頭說到:“我餓了。”
“這裏附近有個海味齋,味道不錯。”娜絲說到。
“你吃了嗎?”沈落問。
娜絲搖搖頭。
“如果不耽誤,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去吃吧!”沈落說到。
娜絲看看輕塵,輕塵看着他說到:“一起去吧。”
幾人一起在海味齋落座,娜絲畢竟是外族人,還是很顯眼。
沈落點了白煮的大蝦,香辣蟹,還有蒸的牡蛎,和海蛎子做的煎餅。
等在間隙,娜絲細細的打量輕塵:“公子真是好福氣,和沈公子天作之合。”
輕塵回之以笑:“公子不遠萬裏來我國,是為了讨生計嗎?”
娜絲搖搖頭:“國破家亡,我是銀月人,國家已經被土那人給滅了。”
“國破人猶在,山河複月明。”沈白輕吟到,不禁莞爾。
娜絲看看他,再看看龍輕塵,充滿了羨慕。
菜色上來,輕塵給石頭和娜絲布菜,沈白享受着牡蛎的鮮香,蟹肉的緊致。
一頓飯吃完,琴秋樓的人已經來請娜絲了。
“多謝款待。”娜絲無奈的笑到。
輕塵看看他:“改日得空,到我家中來吃飯。”
“好!”娜絲的感激的看着他。
“這個娜絲公子真是一個佳人啊!”輕塵感慨的說到。
回去的騾車發出吱吱的響聲。
“輕塵哥,你不會吃先生的醋了吧?”石頭自從拜師了,就叫沈落先生了。
“哪啊,我只是感慨。”輕塵說到。
“他身上一直都有一種郁郁寡歡的氣息,原來是國破山河的落魄。”沈落說到。
輕塵心地善良,聽到這個,就默不作聲了。
還有二十幾天就是過年的日子了,在這裏過年就是過年,也叫做迎春。
“去給他們都做點新衣服,還有聶行風,待會給他量量。”沈落在書房裏看着小石頭寫字。
“石頭,你們過年不去和你師父一起過的嗎?”輕塵好奇的問。
小石頭抓抓臉:“我師父他最怵的就是過年,每年過年他就消失,一個人躲清閑去了,而且他一年裏有十個月的時間是在外面游蕩的。”
“啊?那不是四海為家嗎?”輕塵忍不住說到。
“就是這樣的。”聶行風從外面進來:“所以這小子,有一半是我帶大的。”
輕塵撇撇嘴:“他還能認這麽多字,還真是不容易。”
“哪啊,他們都不管我,把我丢在一個書院丢了一年。”小石頭抱怨到。
“下人咱們都沒給過月錢,可能是王府發的,過年怎麽安排啊?”輕塵問到,他們兩人對人和善,家裏的四個下人也都非常的恭敬他們。
“一個人發個八兩的紅包,我在貢院的小厮也一樣吧。”沈落領了貢院兩個月的月錢有三十兩。
“行風做什麽顏色的衣服?”輕塵問他。
“我?黑色吧!”聶行風說到。
“你幹嘛老是黑色的衣服啊,換換不好嗎?”沈落打趣他到。
聶行風從身上掏出一個黑色的面罩,手一抖戴上。
沈落和輕塵瞠目結舌的看着他。
“你不是平時打家劫舍用的吧?”沈落打趣他。
“瞎說。”聶行風掏出一疊子銀票:“你們也不富裕,給你們吧!”
輕塵接過:“哇,三千多兩,你真的打劫去啦?”
“什麽呀,我是黑吃黑好不好。”聶行風說到。
“我師父規定師兄一年三次剿滅山賊,抓三次飛賊,抓三次采草賊。”小石頭幫他解釋到。
“哦,那你怎麽還有這麽多仇家呢?”沈落看看聶行風:“你高來高去的,也不會和三王解下梁子啊!”
“我師父的,天知道他怎麽這麽多仇家。”聶行風笑道。
沈落嘆息一聲:“等會試結束了,就能試一試這皇都的水有多深了,你這一段時間都不會走吧?”
“要待很長一段時間,這一次盯着我的人來頭不小,好像是沖着我師父的行蹤來的。”聶行風說到。
沈落點點頭,自己這裏是鹽多不怕壞菜,也無所謂人來人往的熱鬧了。
梧桐殿內。
“皇上,最近皇都有點不大太平,好像是針對那方面去的。”國維說到。
乾元帝放下手裏的筆:“就按捺不住了嗎,哼哼,不過這樣也好,就是?”
國維走過來,在他耳邊說到:“這也就是我要說的。”說完後,然後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真有此事?”乾元帝有點開心。
“千真萬确。”國維說到。
“這樣朕就安心了,讓他們去鬧騰,轉移開注意力,朕也好借機把風吹大,看看誰先燒這把火起來。”乾元帝笑着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