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馴奴
所謂馴奴，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紅棗，順序不能亂。
連着餓了十幾天，唯一果腹的是沒什麽滋味的營養劑，被帶到餐廳的時候，林元帥的肚子老老實實地發出了一聲咕叫。
姬涼翻了幾頁菜單，點了滿滿一桌三百道菜肴，按照華裔的用餐禮儀，涼碟先上，上一碟林元帥吃一碟，那些鹵雞涼鵝也就罷了，她連醋泡的雕花小蘿蔔，涼拌的燒椒都是一整碟一整碟往嘴裏倒，姬涼覺得她已經不是在吃菜，而是在喝菜了。
他盯着林元帥看了半晌，見她仍有朝着大部分時候只是用來擺個盤的涼菜下手，終于嘆服，讓後廚看着給她先上熱菜。
全息游戲作為第二世界，虛拟料理也是一門有學問的行業，如何使用帶有各種味道的虛拟食材做出好吃的料理，已經能夠讓衆多大廚鑽研一生，虛拟食材的本質是各種對精神力有益的稀有礦石，作用到精神體上的效果極為明顯，伴随着空碗碟不住被撤下，林元帥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恢複了許多。
十幾道熱菜上來之後，餐桌上的戰鬥進行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林元帥從運筷如飛漸漸轉變為運勺如飛，再到直接上手揪起一只走油蹄膀，三下五除二啃得只剩一根骨頭，然後紅着眼睛抓起一只死不瞑目的烤乳豬，一口咬在肉最多的屁股上。
姬涼這輩子都沒見過有人能把普普通通的吃飯，吃出這樣千軍萬馬的氣勢。
幾乎讓人有些懷疑，這個人是不是這輩子都沒吃過東西。
不過姬涼倒是沒有準備在吃喝上苛待林元帥，見她吃得兇猛，也難得開了胃口，喝了半碗銀魚羹。
虛拟食物即便做得再精美，也還是帶着一點細微的不協調，姬涼眉頭擰了一下，把手裏的碗放在桌上，忽然有一只帶着殘影的手伸了過來，一眨眼的工夫，留在碗底的半碗銀魚羹就空了。
即便戴着限制精神力的黑石鐐铐，林元帥也還是憑借着3S的精神力，足足吃了五百道菜，她咽下最後一口的時候，整個後廚團隊都松了一口氣。
年過三百的主廚從游戲倉裏退出來，讓小徒弟捏了一會兒肩背，思忖起了提前退休的事情，畢竟像今天這樣的勞動強度再來幾回，他怕是要散架。
林元帥吃飽了，餍足地攤開了四肢，躺在座椅裏拉長身子伸了個懶腰，這下倒是像個貓種了，如果不是那副黑石鐐铐的限制，她現在怕是能美到天上去。
這倒也不能怪她，畢竟她的精神體一向待遇極差，這輩子用過的最好的東西，也就是軍部每年下發的潛力藥劑，在她自強不息奮鬥滿級之後，連潛力藥劑都喝不上了。
姬涼陪坐了一個早上，這會兒也就起身，淡淡地說道：“還有兩天到卡達星，你的個人形象需要改變一下。”
林元帥低頭看了看自己，不大能夠理解姬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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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涼帶着林元帥來到空無一人的星艦大廳，按了幾個按鍵，就有機械從牆壁裏開合幾下，帶着一片清涼香風，一條條機械長管上每隔一小段距離就挂着一件漂亮衣裙，從正式場合穿着的錦繡華服，到簡單休閑的星際風短裙，還有各種不同風格不同款式的小裙子，機械長管呈螺旋式上升，宛如年節的彩紙花燈，衣袂飄飄如流水從兩人面前滑過。
林元帥戴着鐐铐，兩只手最舒服的姿勢就是揣起來，她揣着手站在姬涼身後，活像個看熱鬧的鄉下二丫，随意瞅了幾眼，就毫不在意地收回了視線。
姬涼指了一件淺黃色帶桃花繡的連裳曲裾，機械長管輕鳴一聲，緩緩下降，将那套衣物送到了林元帥面前。
星際時代的科技號稱前人開荒，姬家修路，姬家之後，再無路走，姬家人的喜好折射在科技水準上，也是十分明顯，例如有一代的姬家家主認為，機械就是機械，冰冷的金屬不應該被制造成人類的形狀，在他之後的姬家家主就沿襲了這個設計觀念，以至于古藍星時期就被奶了無數次的智能機器人在星際幾乎看不到蹤影。
林元帥接過衣裳，随即幾道機械臂一擁而上，也不知道是怎麽操作的，三兩下就繞開了黑石鐐铐替她把衣服穿在了身上。
姬涼看向林元帥，虛拟服裝可以根據人的身高量身修剪，他對于自己的眼光一向很自信。
林元帥穿着修剪得宜的繡花曲裾，貓咪揣的兩只手被長長的衣擺蓋住，看上去竟是有些端莊了，整套連裳曲裾不露一點多餘的肌膚，只是看一眼，就仿佛有悠然古韻穿山過水而來。
衣裳襯人，人也襯衣裳，唯一不太協調的，就是林元帥那頭毛刺刺的短發和那對高高豎起的貓耳朵了。
于是姬涼又給她套了長長的假發。
林元帥八風不動，眼皮都不擡一下，任由姬涼折騰，沒過一會兒，她就成了現成的珠寶架子。
林元帥還是不為所動。
又換了幾身衣服和配飾，姬涼這才罷手，他沒有伺候別人穿搭的興趣，只是喜歡把符合自己心意的獵物按照更符合他心意的模樣去打扮，林元帥最後穿在身上的是一身五彩繡金的華服，搭配飛雲髻，珠寶釵環叮叮咚咚，走動起來比鐐铐還響。
姬涼打量着自己的最終成果，心裏微微一動。
人總是會有自己的偏向和喜好，姬涼患上單身症已經許多年了，就是沒患上單身症的時候，他也沒有太多感情經歷，對女人的鑒賞水平極低。
但他現在忽然發覺，他喜歡這種衣袂飄飄宛如大家閨秀的裝扮，或許等到離開游戲之後，可以針對這個喜好做一些新的嘗試。
因為這一點小小的發現，姬涼的心情好了許多，對林元帥的态度也溫柔不少，見她穿着厚重的衣裙走動都有些費力的樣子，還點開光腦解鎖，替她開了一層黑石鐐铐鎖，好讓她稍微輕松一點。
林元帥老神在在，似乎并沒有發覺姬涼那一低頭的溫柔。
兩日後，卡達星陸陸續續來了三批販奴隊，林元帥的族人一個不落全被帶上了星艦，姬涼對于收集貓種沒多大興趣，把這些奴隸都安排在同一艘星艦上，準備随便找個适宜居住的星球放下。
姬涼這人，口頭上說着要給下屬買女奴，但也僅限于就他有嘴一天到晚叭叭的程度。
但不妨礙林元帥覺得他該上路了。
游戲設定裏的金凝是個人渣，卻也是個帶感的人渣，他确實是個軍火販子，但也幹捕奴副業，畢竟游戲設定裏的年代是星際歷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時期，聯邦和帝國開戰頻頻，偏遠星球常年沒有軍隊駐守，異種來了又走，游走在宇宙中的星盜與黑商勾搭成奸，牟取暴利，姬家也正是靠着販賣軍火，崛起于此時。
原本的游戲劇情十分高能，但姬涼并沒有高能下去，他的作息極為規律，除了在游戲裏辦公，就是從玩家的角度探索游戲世界，折騰林元帥對他來說是興趣，而非必需。
星艦系統循環到傍晚的時候，林元帥穿着那身姬涼很喜歡的華服在囚籠裏蜷縮着睡去了，她的睡顏看上去并不美麗也不溫暖，姬涼只瞧了一眼就沒再注意，進了內控室處理公務去了，只留下外面的四個保镖。
姬涼帶進游戲的保镖，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精神力極為出衆，跟在姬涼身邊也有很多年了，四個3S精神力保镖通常是兩人一組，在姬涼身邊輪班值守，現實裏個個手染鮮血，但這是在游戲裏，外面又是再安全不過的軍部，四個人難免就有些放松了警惕。
在遙遠的古藍星八路時期，靜悄悄弄死崗哨，再發動游擊，一向是聯邦軍的優良傳統。
悄悄弄死崗哨這玩意有個專業術語，叫摸崗哨。
林元帥趁着星艦系統循環到黑暗時間點時，一口氣摸了三個崗哨，然後靜悄悄地蹲在門後，等着最後一個出去小解的保镖回來。
姬涼的三個年薪過億的金牌保镖三臉懵逼地從游戲倉裏坐起身來的時候，游戲界面上正好到了林元帥摸第四個保镖的情景。
林元帥屏氣凝神，使用一種奇特的姿勢蹲伏在地上，等到第四個保镖毫無防備進門的時候，忽然暴起，兩只手大大張開，将能夠限制精神力的黑石鐐铐中間的鎖鏈狠狠在那人脖頸上纏繞了一圈，随即反手一摸，把人送走。
第四個保镖也從游戲倉裏坐了起來。
四個人面面相觑，四臉懵逼。
這是聯邦的上将軍團長？真沒幹點什麽不可說的副業？
婁建邦這些日子一直替林元帥提心吊膽，見到林元帥認慫，雖然放下了心，但又有些不得勁，心情十分複雜，不料一眨眼的工夫，就吃了一個大驚。
之所以沒有喜，是因為他喜不出來。
不光喜不出來，他甚至感受到了頭頂愈發嚴重的寒意。
已知，林元帥無組織無紀律，她被餓了十幾天，被人當着面割了族人的耳朵，被強制背誦奴隸守則，被用鞭子敲頭。
想也知道，她一口氣摸了四個保镖，肯定不是為了給姬先生準備燭光晚餐。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入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