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慕容子澈
而事情也果然不出上官婉卿所料,第二日楚國的朝野上下便為之震動。
一位身着明黃色朝服的上位者端坐于楚國王座之上,用淩厲的目光掃過下面跪着的臣子,大手一拍扶手,極為震怒:“荒唐!這香氣在王國內已經存在好幾日了,你們現在居然一個二個告訴朕不知道香氣的來源!”
一位臣子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連連告饒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實在不是臣等無能,而是那香氣大街小巷都有啊!”
早在楚皇下令去徹查香氣的來源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行動了。但是那香氣每條街道都有,因此也不好去追查香氣究竟從哪兒所散發,因此搜查也一時陷入了困境。
楚皇也明白若是香氣只存在于一處,是不可能讓他現在坐在皇位上都能聞見。畢竟他可是身在深宮之中,就算香氣是從後宮中傳來,也斷然傳不到前朝。
只是他仍是憤怒不已,他捏緊了扶手,怒吼道:“若是這香氣被歹人利用,摻了穢物,這幾日你們掂量掂量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夠砍的!”
簡直笑話!這個香氣倘若有毒,他就算死了也不知道是被誰害死的,也無從防範。這麽多的大軍豈不是都成了擺設!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這香氣臣等已經找人問過了,對您龍體沒有危害。”那個臣子連連叩頭,他也明白楚皇心中的擔憂,所以連忙開口解釋道。
只不過他的解釋在此刻無疑是火上澆油,楚皇更是勃然大怒:“所以朕就可以放任這古怪的香氣肆意散布了是嗎!若是日後朕的龍體有恙,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楚皇這句話讓臣子立刻低下頭不敢辯解,畢竟這個責任實在太過重大,沒人敢擔得起。
楚皇冷哼一聲,算是勉強壓下憤怒,他閉目深吸一口氣,想要借由此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他吸到的卻仍是那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古怪香氣,這讓他臉上更為不快。
“父王,兒臣聞到這香氣似乎不是從宮外傳來的,而是從殿內傳來的。”正在這時,一個翩翩公子站出隊列,恭敬地開口說道。
他鼻若懸膽,目若流波,身着一襲明黃長袍,只是那略微瘦削的身體似乎承受不住這太過明豔的色彩一樣有些搖晃。
他臉上的笑意仿佛是如同一抹溫暖的日光傾瀉下來一般,他只是靜靜地站着,周身便散發出一股溫潤之意,如同把玩了多年的美玉一樣閃着溫潤的光芒。
楚皇看到他站出來,倒是有些意外。慕容子澈雖然身為太子,可是卻一直無心政治,又兼體弱多病,平日雖然也上朝議事,但是多半都是靜靜聆聽。
今天這樣主動站出來,倒是第一次。
因此楚皇也不免有些驚愕地看着他,同時恢複了平日的嚴肅之情:“宮裏用的香料,是沒有這等氣味的。”
宮中平日所燃的,都是花椒,散發着一股溫暖辛辣的氣息,而這等溫柔旖旎的香氣是斷然不可能從宮中傳來的。
“兒臣自然知道,若是兒臣沒能聞錯,是從丞相身上傳來的。”慕容子澈明白楚皇是給他一個臺階下,只是他卻相信自己的判斷并沒有錯。
丞相聽到這話,聞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險些呆若木雞。這香氣确實絲絲縷縷滲入他的衣服之中,并且不斷地散發出來。若是現在沒有別人,他肯定會将衣服撕裂遠遠地丢到一邊去。
只是他畢竟也是多年老臣,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歷過,因此他的震驚轉瞬即逝,他又恢複了往日的鎮定:“太子莫不是聞錯了吧”
慕容子澈搖了搖頭,他目光清澈,聲音堅定:“若是父王不信,可以自己過來聞一聞。”
楚皇心中生疑,他狐疑地看着鎮定的丞相和自信的慕容子澈,從龍椅上起身,緩緩走到丞相身邊。
丞相此刻幾乎連腸子都悔青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為什麽這個香氣會從自己身上傳出來。等到楚皇湊近他的時候,他還猶自鎮定,心中祈禱着楚皇不會聞到他身上的香氣。
楚皇只是稍微一聞,臉色立刻大變:“你身上的香氣從哪來的!”
丞相心中一個咯噔,連忙跪下叩頭:“臣……臣也不知道啊!”
此刻丞相也在苦苦思索着究竟是從哪兒沾染的這些古怪香氣,他的衣服素日都是由發妻服侍着換上。莫非……莫非這衣服上的香氣是她給沾上的
想到這一層的丞相不禁臉色慘白。
楚皇此刻已經認定丞相和這股香氣脫不了關系,因此臉色尤為震怒,聲音裏也帶着一抹壓迫氣息:“說!你和這個香氣究竟有什麽關系!”
“皇上,皇上!臣不過是将衣服交予夫人,這香氣恐怕只有臣的夫人知道,臣是萬萬不知道啊!”丞相身體抖如篩糠,只有求饒的話說得尤為利索。
“宣你夫人進殿!朕要親自審問!”楚皇在盛怒之下,已經顧不上封建禮節中的男女大防了,他怒不可遏地說道。
丞相聽到這話,幾乎是立刻苦苦哀求起來。若是真的如楚皇所說,那麽以後他和他的妻子将一輩子都活在世人的指點下,再難擡起頭來。
因此,無論如何他也必須在楚皇因為震怒而頭腦不清醒地下旨之前死命勸說他,讓他改變心意。這不僅是為了他妻子的名節,更是為了他的聲譽着想。
所幸這時候慕容子澈還算清醒,他連忙出聲緩和這越發嚴峻的局勢:“父王,若是不嫌棄,就讓兒臣出面吧。”
楚皇因為慕容子澈的話也算稍微冷靜了一下,他也明白自己剛剛在氣頭上說出了什麽不得了的話,因此聽到慕容子澈的話給了他一個臺階,他也就索性借坡下驢。
“不錯,你身為太子,也應該多加鍛煉。這件事便交由你處理,務必要查到這香氣的來源!”
因為這件事,楚皇也匆匆退了朝,一臉不悅地往後宮走去。丞相見楚皇走後,方行禮對慕容子澈表示感謝:“多謝太子,若不是此,今日定然無法收場了。”
慕容子澈擺了擺手,伸手扶起了丞相,溫和地說道:“無事,你只需要回去問問你夫人這香料從哪兒獲得即可,剩下的就交給本宮吧。”
上官婉卿端坐于擺滿香料的前廳內,怡然自樂地左右互博,棋局上黑白交錯,俨然是一副殺得不可開交之勢。
君故和無雙被她打發出去撒香料了,而榆火則去找工匠修繕新房了。她相信,今日一定會有不希望見到除她以外的貴客前來。
就在她這麽想的時候,打開的門扉被人輕輕叩響,幾人走進了屋內。因為光亮有些被擋住的關系,上官婉卿擡起了頭。
在她面前站着的一位氣度非凡的公子,在公子的身後站着兩名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習武之人。上官婉卿在心中也有了打量,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自己等着的那個人。
若是将過去遇見的那個男子比成鬼魅狂狷來說,那麽這個男子則是溫潤無華。比起那個男子,他的光華雖不起眼,卻是從內裏逐漸散發出來,仿佛天生風華。
而慕容子澈也在打量着面前這個女子,只覺得她的相貌妖冶異常,就像是罂粟花一樣,明知道有毒卻還讓人沉浸其中無可自拔。
慕容子澈在內心搖搖頭,将這等無謂的情緒甩開去:“這幾日皇城的香氣是從你這裏傳出去的,對嗎”
“小女子沒那麽大的本事,只不過自制了一些香料而已。”上官婉卿搖了搖頭,她狹長的眼尾往上挑去,使得她說任何話看起來都各有風情,“怎麽客人也是來采購香料的”
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因為這魅惑的眼神而心神蕩漾了。慕容子澈卻也沒少見各色美女,對于這等魅惑他自然也見得多了,因此也只是笑着搖搖頭:“這倒不必了,只是你這香料就不要制作了。”
上官婉卿挑了挑眉,那雙眼睛緊盯着慕容子澈,像是要将他吸進去一樣:“哦這可奇了,敢問小女子的香料,究竟是哪兒冒犯您了”
“本宮是慕容子澈,奉父皇之命前來徹查這香料一事。所以,還望姑娘你多多配合。”慕容子澈卻對此不為所動,他只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溫和态度。
上官婉卿自然也明白楚國的皇上早晚會被這香氣所驚動,但是她沒想到居然會震怒到這種地步。若是真的被封了,那她手上的這副底牌就沒了。
“小女子身無長物,也只能靠此等拙計維生。您這金口一開,小女子以後吃什麽,喝什麽”因此上官婉卿也不打算在這裏讓步,畢竟若是被封了她就什麽都沒了,“不如這樣吧,您從小女子這兒帶些香料回宮細細檢驗,若是有任何毒害,小女子随時在這兒恭候。”
慕容子澈看着上官婉卿,上官婉卿同時也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慕容子澈總覺得面前這個女子散發出一股奇特的氣質。明明她的臉龐是那樣的妖冶,可是她的眸子卻明亮又清澈,簡直就像是和她的臉龐不相匹配一樣。
“既然如此,那就讓本宮帶些回去。”慕容子澈點點頭,他也不想讓面前的弱女子為難。他打開荷包,伸手抓了一把香料放進去。
“這香料并沒有什麽危害,反而有安息凝神的作用。至于那排的香料,則是……”上官婉卿指着香料不停地侃侃而談,而慕容子澈也各色抓了一些打算帶回宮檢驗。
上官婉卿看着慕容子澈抓完香料滿意一笑,那笑意就算是面具都有些掩飾不住一樣:“希望下次再遇見太子您的時候,是您來找小女子商量買賣一事。”
慕容子澈也不搭話,只是系緊了荷包後方才點點頭:“本宮也是這般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