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秦無昊從陸之昂手中接過請帖和剩餘的靈石,表情上盡是滿意。
“抱歉,也給我自己備了一張。”陸之昂道,“靈石我會努力的補上……”
“哦,那個啊,不必了。”秦無昊毫不在意的将靈石和請帖都收起來,“我本來就打算帶着你一起。典禮時就是黃昏殿來襲的時候,留你一個在這裏絕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說完秦無昊的視線在屋內的人裏面轉了一圈道:“你就跟着金蟾吧。”
濯塵和自己綁定的,肯定是一起去鬧事,梼杌和混沌兩只兇獸拜托他們讓人放心不下,前後看一遍,只有金蟾靠譜點。
陸之昂點頭應了。
金蟾微笑:“交給我就請放心,教主。”
秦無昊一臉欣慰:“有你我當然很放心。”
除了天吟外,總算找到第二個靠譜的五聖使了。
太棒了。
等最後一個聖蠍使找到,五仙教的中堅力量也算是收集完畢。
然後他的争霸道路就可以邁開第一步……
總覺得哪裏不對呢。
三人成虎,被人說久了,差點真的将自己的目标放在了一統修真界上。
可怕。
所謂路,當真是走着走着就歪了。
不過報複的路,秦無昊一直走的很穩。
收好了請帖,确認好時間後,秦無昊就讓金蟾幾人去歇息了。梼杌和混沌是個閑不住的,被秦無昊再三說明不準惹事,并拿出兩人的心頭血威脅,這才放人出門。
然後,房間裏只剩下秦無昊和濯塵二人,秦無昊脫掉外袍,坐在椅子邊,開始畫符。
符這種消耗性的東西永遠只嫌少不嫌多,尤其是很多臨時陣法都需要用符來布置。秦無昊第一次對陣出竅期大能,自然是要多小心有多小心,多少的準備都不為過。
等畫完扭頭一看,寬大的床上此時正躺着一條白蛇。
蛇腰堪比人腰粗,此時正盤成一團躺在床上,惬意的休息。
秦無昊收了符,走到床邊拍了拍蛇:“給我留個地方。”
白蛇挪了挪,發現床實在是小,一晃身化成人形,坐起身問道:“雙修?”
“不修!”秦無昊沒好氣道。
濯塵歪頭道:“你生氣了?”
“沒有。”秦無昊回答。
濯塵:“因為我們沒有舉行典禮?”
秦無昊嘆息,一不小心又轉到了這個話題上去,他爬到床上坐在濯塵對面,直視着他的眼睛:“濯塵,你覺得我們兩個到底是什麽關系?”
“契約伴侶。”
秦無昊追問道:“什麽樣的契約伴侶?我們到底是普通的夥伴,還是情侶?”
濯塵想了想回答:“不普通的夥伴關系。”
秦無昊:那到底是個什麽鬼關系。
“不普通是指怎麽的不普通?”秦無昊問道。他想這一次問個明白。
這麽長時間來,他總覺得自己和濯塵的關系正在一點點變質。從普通的搭檔,到可以純潔的雙修,直到所謂的夥伴握着他的命根子‘純潔’的雙修。
如果這一切都可以理解為糙漢子之間的互幫互助,那麽舉辦典禮就并非這個意義了。
舉辦契約典禮就相當于秦無昊所理解的婚禮,普通的相互信任的夥伴,是不需要那個玩意的。
當然比起這些來,秦無昊發現最糟糕的事情在于,若是和濯塵舉辦典禮,他特麽的一點都不排斥!甚至還有一點小欣喜。
秦無昊對男男有所了解,但僅限于皮毛的皮毛。
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為他有一個腐女的朋友。對方從不特地向秦無昊宣傳什麽,或者講解什麽。但是有些詞彙總是會飄到秦無昊的耳朵裏,讓他對這個圈子有個一知半解。
秦無昊從來都沒有深入了解,他沒有這種興趣。
也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去了解,反正以後也不會有這種性向。
如今,打臉了。
他不确定自己多喜歡眼前這條蛇,但絕對不是讨厭的。
如果對方不喜歡自己,他那點即将萌芽的小心思,還是徹底掐死的好。
而且,他總有一日要回家。
濯塵盯着秦無昊瞧,秦無昊的這個問題有點難住他了,事實上,濯塵對自己和秦無昊的關系從來沒有下一個準确的定義,更不會貼标簽畫線,清晰的标明他和秦無昊的關系是如何,該要怎麽相處。很多事情,他都是想做,就去做。
蛇的思考方式不需要過多的為什麽。
一開始,他确實是以搭檔的名義和秦無昊綁定在一起。修真界那麽多人渴求的有能力的醫修,為了修行,他自然要占為己有。
用霸道的一對一契約伴侶牢固的占據了對方身邊唯一的位置。誰也不許搶,就好像蛇尋找到了寶貝,将其藏在身體下占有一樣。
對自己占有的人,無妨親密一點,更親密一點。
濯塵喜歡這種親密感。
為了能讓秦無昊高興,濯塵樂意陪着他做任何事情。
闖魔域,建教派,廢少主,殺魔君。
這本來都與濯塵無關,但是秦無昊想去做,他就陪着去做。
無論多麽的危險,濯塵卻從心底裏沒有升起過一句怨言。
一樁樁一件件,早就該超出了濯塵的承受範圍。
相比得到強力奶媽而言,這些事情的危險性,讓契約變得不夠值得。
可濯塵樂意這麽幹。
看着秦無昊身邊的人越來越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親近他的人也越來越多。自己的地位雖然不變,卻總覺得秦無昊對他的需求變得淡薄起來。
好像有他沒他,似乎都一樣。
濯塵不喜歡這種感覺。
然後,他和秦無昊雙修了。
尤其是握着對方的弱點時,他覺得有一點滿足感。
他和秦無昊是一起的。
別人的契約伴侶辦了典禮,昭告天下。
他也想辦一個典禮,宣布所有權。
如今,秦無昊問他,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如何的不普通。
濯塵仔細想了想,作為蛇類的妖修,他忠誠的說出了自己的欲.望:“我們可以通過雙修增進修為。”
秦無昊心有點涼:“用這種方式增進修為的……搭檔?”
濯塵點頭。
秦無昊:“……一般搭檔都不會這麽做。”
濯塵:“所以我們不是普通的搭檔。”
秦無昊嘆了一口氣,那剛起來的萌芽揉吧揉吧又踩了踩,丢掉了。
還保持着獸性的蛇類妖修,他能期盼對方給他一個什麽回答呢。
“我們不能舉辦典禮。”秦無昊道。
濯塵一臉驚訝:“為什麽?”
秦無昊回答道:“因為那是情侶才需要舉辦的典禮。”
濯塵不解:“情侶?”
秦無昊:“就是在一起啪啪啪……生蛋的那種關系!”
濯塵恍然:“交.配對象?”
秦無昊點頭:“對,我們不是那種關系,所以不可能。”
濯塵垂頭。
他果然不理解人修的心思。交/配對象,那種啪一次換一回的對象,那種爽完了連臉都不記得的對象,有值得契約的必要嗎?
這世界上有什麽比修行伴侶更重要更唯一的呢?
“人修和妖修不一樣。”秦無昊看濯塵仍舊一臉不明白的意思,說道,“人類找戀愛對象,都是一對一的。”
濯塵:“最重要的唯一?”
秦無昊點頭。
大多如此,當然找三兒四兒甚至五的也多了去。不過這在有契約存在的修真界不是很普遍,只要契約了條約內容,都是比較忠誠的,畢竟誰也不想因為多啪一個被雷劈。
濯塵:“你會有嗎?”
秦無昊冷冷道:“沒有。”
濯塵滿意了。
濯塵對于關系的沒有定義,他只需要确認自己的地位就可。要求就是這麽的低。
此次關于契約和雙修的話題,仍舊沒有得到良好的結果。一個将愛情當做友情,一個将愛情強做友情,在某方面來說,這兩人還挺合拍的。
此話題過去後,秦無昊和濯塵整整尴尬了好幾日,該說是秦無昊覺得很不好意思,濯塵倒是沒什麽感覺,對秦無昊的态度從來不變。
雖如此,他也敏感的察覺到了秦無昊的微小的疏遠,心中不解,難道是他說錯了什麽嗎?
幾日過去,兩人也就這麽不尴不尬的迎來了綠意閣的華裳仙子與茗清然契約典禮那日。
秦無昊打起精神,換掉了五仙教的校服套裝。
自從穿上校服後,這是他第一次将其換下。
參加典禮與黑市不同,是絕對不允許穿着鬥篷那種隐藏身形的衣服,那套紫衣銀飾的服裝過于顯眼,且和道修風格不太符合,為了不打眼,少不得要換下來。
然後,秦無昊套上了純陽的校服。
沒辦法,誰讓游戲中的各大門派,要說道修風格最濃重的,也就這蠢咩的衣服了,所謂‘只問真君何處有,不向江湖尋劍仙’,純陽的校服套上去,世外仙人的風範不要太濃。
因為事先有準備,秦無昊一下子拿出來好多套,包括濯塵都穿了一身,而那銀色頭發也被抹黑稍加掩蓋。
全部人都裝扮好,看起來就像是從隐世修仙家族中走出來的……一群毛小子們。
誰讓這裏少年矮子太多呢。
六個人,兩個(外表)未成年,其中一個說聲崽子都不為過。
備了一份力,絕對不貴重,但也不會輕到被人瞧不起,才進門就被趕出來的地步。
數量瞧着挺多的,只是東西全部中庸,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想着等綠意閣被滅後,這些送出去的東西還不知會被哪個占了便宜拿走,秦無昊對禮物的準備并不怎麽上心。
一切準備妥當,秦無昊就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綠意閣的山門走去。
綠意閣的山門是一個巨大的牌樓,門口已經密密麻麻的拍了好長的隊,秦無昊瞧着那些人手中拿着的請帖,無一例外都和自己手中的一樣。那麽,這裏就是外山門入內的地方了?
只是不知那些貴客……
秦無昊腦子裏的念頭還沒思考完,就看到一道黑影籠罩。擡頭一看,竟是一片巨大的羽毛漂浮在空中,坐在羽毛上的是一衆女子,少則築基期修為,高則元嬰期,此時她們正越過下面的山門,手中亮出金閃閃的請帖後,就被一束光籠罩,然後羽毛帶着人,全部都不見了蹤影。
原來如此,大佬手裏的請帖全部都是入門的臨時鑰匙,拿出來一亮後自動被陣法送進內門,壓根就不需要經過下面的山門。
這就是VIP通道嗎?
果然與衆不同。
秦無昊心中腹诽着,身邊排隊入外門的人們卻是在看到頭頂的女修門後,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
“剛剛那個是紫紗門的仙子們吧。綠意閣這請帖發的,竟是連紫紗門都請了來。”
“紫紗門不是道修這邊的,好歹也是中立。請來又有何大驚小怪?若非藍山門滅了門,此時的賓客中定也有藍山門的位置。”
“噓,慎言~聽說藍山門只是滅門,但是有幸存的人活了下來。”
“真的假的?”
“自然,我可有明路,庫山鎮的就出現一個自稱是青全峰弟子的人。”
“可是青全峰的弟子,除了清源以外就不是那個叛徒嗎?”
“誰知道呢,或許大難不死。而且是不是叛徒還未可知,綠意閣當年指正的人可是真的遭受了天譴……”
“呸,這話你說,我可沒聽。當這裏是哪裏,真走到哪裏都在放棄。”
那人也自知失言,立刻道:“對,我什麽都沒說。沒準那青全峰的弟子也在此處,我還是當個啞巴好了。”
“說的沒錯……”
秦無昊沉默的聽着前面幾人将話題岔開,聊起了橙陽軒某位親傳弟子的八卦,心裏則有點好笑。
巧的很,那青全峰的弟子不僅來了,現在就站在你身後。
不過這些話他才不會說出口,只是裝着面上沒什麽,跟在後面等着入山門。
紫紗門的到來,秦無昊相當的以外。
以往事種種可以判斷,紫紗門是個萬事不管,一心修行的門派,除了重女輕男這點外,紫紗門沒有什麽可以讓人置喙的。
且特立獨行的風格,讓紫紗門一直游離在紛争之外,門派內弟子搞事也向來只以自己的名義,而不是代表門派去站隊,也因此紫紗門可以中立這麽多年,左右逢源。
可偏偏是這樣的紫紗門,在綠意閣和橙陽軒聯姻的時候,派出了這麽多女弟子成群結隊的來道賀,這裏難道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
還是說,紫紗門已經決定抛卻中立的定位,打算站到道修那邊去了?
秦無昊心裏一邊思慮着這個問題,一邊對收請帖的人展示請帖,送出禮物,被送進了山門內。然後,這個問題仍舊沒有答案。
多想無益,黃昏殿和青殺教的人回來,到時候兩道兩魔狹路相逢,屆時就會明白紫紗門的到底會站在哪邊。
另一邊,羽毛帶着幾位女修穿過陣法屏障,送入內門去,飄忽的落在了靜心堂的院落中。
這裏是綠意閣的閣主宅院,同時也是會客的地方。
院落的空地上,一淡綠色長裙的成熟女子早就等在那裏,見羽毛上的女修們都下來後,微微欠身行禮道:“恭候多時了,紫紗門的諸位。”
為首的一身紅裙女子正是瑤琴仙子,只聽她嬌笑一聲:“倒是我們未曾來遲吧。”
“并不。”
淡綠色長裙的女子面無表情道:“吾乃華裳仙子婢女,名叫翠雲。幾位的房間已經整理好,長途跋涉,諸位辛苦,可随時去休息。”
瑤琴仙子微笑道:“不必了,作為客人,哪裏有還未見主人,就先去主人的院落中睡大覺的。我等姐妹四人,還是先見過閣主在說吧。”
翠雲微微颔首:“閣主在廳內等候,請跟我來。”
“一個普通婢女都是金丹期,沒想到綠意閣好大的派頭。”紫紗門四人中,身高最嬌小,面容也偏稚嫩的女孩用天真的聲音甜甜道。
“此等修為也是拜閣主所賜,成為華裳主人的婢女不過是償還恩情。”翠雲面不改色的回答。
“是嗎,那是瑟舞無禮了。”瑟舞笑眯眯的說道,只是那表情上沒有一絲歉意。
翠雲仍舊面不改色,繼續為四人帶路。
銀發金眸的女子打量着周圍:“綠意閣的陣法防禦還真是嚴密。”
翠雲道:“都是先代閣主置下的。”
“游音師姐,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先代綠意閣的閣主陣法全部傳自當年的湛仙君。湛仙君可是從萬年前的道魔大戰中存活下來的修者,自然與衆不同。”瑟舞笑眯眯道。
“瑟舞師妹,你話多了。”最後一位藍衣女修淡淡開口道。
瑟舞張揚的笑意收斂了一分,低聲道:“我知道了。紅妝師姐。”
四位姐妹說話讨論,前面的翠雲則一言不發,只是沉默的聽着。就好像她們讨論的東西不是自己的師門一樣,一臉的漠不關心。
“到了。”翠雲側身讓開路,躬身道,“閣主在裏面等着。”
瑤琴仙子微微一笑道:“多謝引路。”
“仙子客氣了。”翠雲道。
瑤琴仙子沒說話,只是用細長的美目瞄了翠雲一眼,嘴角挂着意味深長的笑,好像看穿了一切後。等翠雲有些心驚,背後都要出汗的時候,瑤琴仙子才帶着姐妹,走進了前廳裏。
綠意閣的閣主作為出竅期的大能,如今已經快兩千歲的高齡了。
只是她修行不斷,延續的壽命還未用盡,仍舊保持着年輕的模樣。
只是這位綠意閣的閣主,哪怕用養顏丹保養着,也不過是皮膚嫩白了一點,氣色好上些許,那容貌和顏值,只能稱之為中庸。
除非整容換臉,否則以綠意閣的閣主這天生的容貌來講,是永遠和美麗這個詞彙不沾邊。
尤其是和紫紗門中來的瑤琴仙子等人一對比,更是被比到了泥土裏。
若是常人,許會因此有些許不自信。但是綠意閣的閣主可不是常人,她出身普通人家庭,家庭背景哪怕作為普通人來說,都是有些貧寒的。可她愣是能自己修行一路爬到這個地方,還曾經留下子嗣狠心舍棄在外,就說明綠意閣的閣主覺對是個女強人類。
這樣的女子,是不會因為自己的外形不夠盡善盡美而對他人産生嫉妒。
所以她看到瑤琴仙子幾人的到來,臉上散發出的笑容是真心在高興。親密的上前拉住了瑤琴仙子的手道:“一別數百年,真是教我如此想念。”
瑤琴仙子笑的比閣主還要甜:“我只當你記得這閣主位置的好來,忘了我這患難之交。”
閣主一笑道:“怎麽可能。我今日不就是請了你來了嗎?在我女兒的婚宴上。”
瑤琴仙子道:“你若是此時還不請我來,我們的緣怕也就斷在此了。”
“若是斷了,我也能想辦法接上。”閣主調笑道。
這話逗得瑤琴仙子樂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是開始說起俏皮話來,親密的好像從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
“瑤琴師姐與她什麽關系?”瑟舞好奇的問道。
紅妝小聲回答道:“數百年前,你瑤琴師姐在河邊濕了鞋,當時正好遇到綠意閣的閣主,那時候她還未任閣主一位,兩人一起濕鞋曬鞋,便有了些許交情。”
瑟舞聽得一臉懵。
什麽玩意?
這算哪門子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