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葉欽離開的那一天, 鐘晁果然沒有來送。
葉大禹帶着特殊安全組的成員跟着葉欽來到櫻桃樹下,清靜真人親自檢查了她的包裹。所有人心中有千言萬語, 在離別時, 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不要擔心, 就當我是出一趟遠門好了。”葉欽接過師父遞來的包, 聲音淡定地安慰道。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仍然沒有鐘晁的消息。
“保護好自己。”葉大禹嘆了口氣。
“走了。”終于還是到了約定的時間, 葉欽垂眸,将手機塞進了包裹。
在離開之前,她仍然不死心地擡眼環視一周, 沒有找到自己想見的身影。強壓抑住心底的失落,她轉身朝通道走去。
“監控組就位。”
在葉欽進入洞穴的一瞬間, 特殊安全組的監控器上也出現了鏡頭, 那是固着在葉欽身上的攝像頭傳來的實時畫面。
黑暗中微微的亮光不停抖動,畫面中傳來簌簌的呼嘯聲,就像是一個飛行器在黑暗中無聲地飛行。
所有人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屏幕, 甚至不敢有一絲喘息。
“1分05秒。”有人在一旁提醒。
這個時間, 是之前用機器人做實驗時,機器人所持續傳來信號的時間節點, 在這個節點之後, 所有信號戛然而止。
研究人員認為,1分05秒,是葉欽需要克服的第一個問題。
“超過去了!”監控器旁的人們微微松了口氣。
屏幕上的畫面仍然在繼續,葉大禹擡起頭, 抹了一把臉,平複着緊張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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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問題的。”清靜真人緩聲說,緊握的手掌緩緩松開。
“頭兒,你快看!”就在葉大禹準備和老友嘚瑟兩句時,監控器上的畫面忽地一變。
從葉欽的視角來看,在無窮無盡的黑暗通道之外,出現了一道赤紅色的亮光!
這是他們所有實驗中都不曾拍攝到的畫面?
“這是……目的地?”葉大禹喃喃自問,“洞的盡頭真的有另外一個世界?!”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在此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生怕錯過了細節。
随着葉欽的接近,那紅色的光芒越來越近,仔細看去,竟然隐隐約約出現了一個大門的輪廓。
“把畫面放大!”葉大禹吩咐道。
在技術人員的操作中,他們看清楚了屏幕上的畫面。在無窮無盡的黑暗盡頭,門口兩盞紅色的燈籠微微搖曳,仿佛在接引着未知的來客。
“……這個門,怎麽有點熟悉?”技術人員喃喃道。
清靜真人冷不丁地接話:“這是青石觀的大門。”
洞的另一端,也是青石觀?
就在衆人屏息凝視,想要跟随着葉欽的視角看得更仔細時,忽然間屏幕一黑,畫面忽然間消失不見。
“沒信號了。”葉大禹直起身。
清靜真人分析:“我們彼此之間的距離太遠,當然,也可能通道的另一邊,是另外一個世界。”
葉大禹愣了回神,喃喃道:“安全抵達就好。”
深吸一口氣,吩咐組員繼續監控,擡起頭,又見另外一人探頭探腦:“怎麽了?”
等在一旁的組員小聲說:“頭兒,有件事需要向您彙報,鐘董他……”
“鐘晁?”
“是,鐘董好像生病了,倒在門外。”組員沒有明說的是,他們去試探了對方的脈搏,發現鐘董并沒有呼吸!
“怎麽回事?”這一回,葉大禹問的是清靜真人。
後者面色淡然,對此渾然不覺有異。
“……不會吧。”葉大禹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不由得瞪大眼睛。
·
葉欽并不知道自己在到達另一側的青石觀的同時,已經與另一邊失去了聯系。她手持桃木劍,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大門。
在通道的另外一頭出現相同的東西,本來就是一種異狀。
一陣風吹過,挂在青石觀門口的大紅燈籠微微搖曳,葉欽的目光定在了這兩只燈籠上——如果她沒有記錯,在她從小長大的道觀門口,并沒有燈籠的存在。
難道說,在這道觀裏,難道還住了其他人不成?
想到這裏,葉欽一只手持劍,另一只手捏着符,警惕地緩步上前。
扣門,後退。
門內并無動靜。
葉欽警惕地注視門口片刻,擡起頭,将目光放在那一雙紅燈籠上。站在遠處不知,待站近了,她才發現這燈籠上竟然有着規律的海浪波紋。
葉欽沉吟片刻,伸手用桃木劍劃破指尖,憑空一彈,擠出來的指尖血如暗器一般,極速飛向靠左的那只大紅燈籠。
那燈籠原本還随着風輕輕搖曳,在觸碰到葉欽的鮮血之後,卻如被點着了一般,猛地竄出一陣大火。
葉欽見狀,将一滴血液擲向另外一只燈籠。
至此,在昏暗的環境中,兩顆燈籠如火炬,燃燒着沖天的火焰,照亮了整個空間。在它們燃燒結束的那一刻,“青石觀”的大門轟然開啓!
葉欽知道自己猜對了。
正如傳聞中所說,“海月鏡天”是鑰匙,第一關,開門的是溶進她血液中的魚龍之心玉佩。
成功打開了門,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仿佛稍稍退去了一些,葉欽擡腳向前,踏入這個與衆不同的“青石觀”。
與大門照搬照抄的風格一樣,進入觀門,映入眼簾的果然是她熟悉的小花園。
常年盛放的牡丹散發着幽香,巨大的櫻桃樹枝葉如冠。
葉欽移動到櫻桃樹旁,伸出手去找樹根處的洞。但找了一圈,也沒有能在櫻桃樹附近找到一個能夠容納相框和小木人的樹洞。
她後退幾步,擡頭看向樹梢的櫻桃和綠葉。
或許,腳底下這個青石觀,并不是熟悉的那一個。
離開前院,再往內走,在途徑三清殿時,葉欽再一次被攔住了。只不過她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淡定地将月紗系在門邊的樹梢上。
隐形的門悄然消失。
葉欽沒有急着往前,而是繞進了三清殿,自顧自地上了香。
行完禮站起身,她在離開一瞥之餘,竟然發現了三清殿門口的功德箱裏被金銀珠寶塞得滿滿當當,殿外的另一條小徑上,還有腐爛的白骨堆放在一起。
她躊躇片刻,心中莫名覺得這複刻版的青石觀,不像是道觀,倒真如曾經那位紅衣女子所說,是一個讓人眼紅的寶藏。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葉欽仔細觀察通關的牆體,發現牆上的确有武器的劃痕。
看來曾經有人到過這裏,并且對方沒有通關的鑰匙,只能靠暴力拆解。
從枯骨的年份來看,恐怕距離上一個到訪者來訪,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心懷揣測,葉欽踏進了下一道門。青石觀最核心的元君殿就在不遠處。
從小将元君娘娘當做長輩,葉欽沒有過門不拜的道理。
殿中,葉欽點燃蠟燭,虔誠地上香,在行完禮後退出殿門。在離開時,她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元君娘娘的塑像,腦海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
殿中的元君娘娘神情肅穆,面色冷凝,眼眸中仿佛含有雷霆之怒。但她熟悉的娘娘,卻是眉目含笑,溫柔慈和。
此刻,葉欽想起自己看過的資料。
在明朝之前,元君娘娘身為天師道祭酒,驅邪除鬼,性格堅韌。明朝之後,在朝廷的诰封下,元君的身份定位更傾向于女性的一面。因此,不同時期,塑像的風格也不同。
順着這個邏輯看,莫非她所在的這個青石觀,是複刻的明朝的那個版本不成?
明朝,恰好又是紫虛真人所在的朝代。
懷揣着滿心的疑問,葉欽繼續向前。在“海”和“月”之後,她順利地用明月鏡通關,來到了最後一道門前。
如果是她熟悉的那個青石觀,打開這扇門之後,應當是她熟悉的卧室——那個下雨天能夠賴在床上聽雨聲,下雪天可以趴在窗戶上看雪的地方。
這個版本的卧室,應該是什麽樣子呢?
葉欽的眼睛四周巡梭,很輕易地發現了一個凸出的平臺。平日裏将軍喜歡立在這個平臺上巡視,此刻,應當是最後一關的“鎖”。
葉欽上前一步,将黑色的天書放上去,等待最後一道門的開啓。
誰知還沒等她後退,一道箭矢破空而來!
她彎腰躲過頭頂的箭,腳下、腹部、腰部又感覺到了風,她迫不得已後退一步,扭身拔出桃木劍,将箭矢都擊飛出去。
與此同時,她跳上了擺放天書的平臺。
機關的設計者明顯将這裏設成了唯一的安全區,在她跳上平臺的同時,箭矢的攻擊放緩。
……可是究竟有哪裏不對?
“海月鏡天”中前三件寶物已經用過,這一關的鑰匙除了天書之外,難道還有其他的選項?
刷!
一道箭矢險險飛過,帶來的風吹動了天書的書頁。
葉欽的目光凝視着天書扉頁上那個新增的名字,半晌說不出來話。
轟!
“小心!”
葉欽能夠感覺到,在一瞬間,手中的書産生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從平臺推下,一塊巨石從天而降,轟然落在她前一秒待的位置。
可她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她抱着天書,指尖劃過那個在她耳畔出現過無數次的名字:“鐘晁”。
一枚大石滾落。
眼看葉欽還抱着自己發呆,待在天書內部的鐘晁急了:“欽欽你在幹什麽?快點躲開啊!”
葉欽側身避開石頭,與此同時,咬破自己的指尖代替墨汁,塗在了鐘晁的名字上。
一個熟悉的虛影從天書中飄了出來,風一吹,晃晃悠悠。
“包、包裹……”
在哆哆嗦嗦的虛影的提醒下,葉欽打開了背包,成功地找到了一個紙人,鐘晁的影子被吸引,附在紙人上。
“哎呦我可凍死了。”紙人變成了熟悉的形狀,并且還生動活潑地打了個寒顫。
還沒來得及享受自由的喜悅,鐘晁一擡頭,對上了葉欽沉沉的目光。
他瞬間慫了:“先、先把門開了?”
這一次,沒有偷渡客的天書成功充當了鑰匙的角色,使得被觸碰的機關歸位,讓箭矢和大石頭暫時下班。
葉欽沒理會身旁人,只悄無聲息地将那個由師父遞來的背包翻轉,把包內所有東西傾倒出來——
除了必需品之外,只剩下:畫紙人的筆,畫紙人的紙,粘貼紙人的特殊膠水。
與葉欽符篆精通不同,紙人是清靜真人的拿手好戲。
事到如今,葉欽怎麽可能還不明白?
鐘晁這家夥嘴上說着“沒關系”、“我理解”,背後卻悄悄夥同清靜真人,計劃出了一個大方案!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選項是什麽,因為他的打算永遠都是“跟上”。
鐘晁等了半天,沒等到自己想象中的質問,反倒是見方才冷靜應對一切困難的葉道長紅了眼眶,他手足無措起來:
“別、別哭啊。”
雖然是紙人,但看見葉欽哭的時候,他的心髒的位置也會重重地發顫啊。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我終于順好了情節,回來繼續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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