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何人喧嘩?”姜昊掐着點一般出現了,身後還跟着六個帶刀親兵,氣勢洶洶、兇神惡煞。
薛寶珠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一聲兒出不來,劉母也緊緊的攥着劉淩。
劉淩拉着母親給姜昊行禮,“世子爺,家母來看望我和瑾玉,只是說話聲音略大了些,并非故意喧嘩。”
姜昊氣場外放,心中默數三聲兒,才緩和了一張冷臉,“原來是親家老太太來了,只是老太太來的不巧,家父家母出去踏青了,不能和您見上一面。”
轉頭便斥責管家,“親家上門,為何不早通報?”
管家也委屈啊,連忙告罪,“世子爺,奴并未收到親家夫人的帖子,如何能禀告王爺啊?”
劉母聽出來了,這是怪她沒規矩,不懂事,但她确實是直接找上門來的,這會兒她也覺出不對來了,有點懊悔自己着急了。
“世子,此事是淩不對,淩早就收到家母的信,說要來看望我和瑾玉,結果淩這幾日忙昏了頭,竟忘了說。”劉淩歉意的說道,替劉母圓了回來。
姜昊自然順水推舟,“無事,只不過此時母妃不在,只能請掌事姑姑來招待親家夫人了,還望親家夫人莫怪罪,來人帶親家夫人去花廳,請掌事姑姑來。”
姜昊安排了一番,對劉母一個抱拳,“親家夫人,實在對不住,本世子還有事,等改日必登府道歉。”
劉母趕緊說,“沒事沒事,世子爺是做大事的人,不必為老婦人耽誤了。”
随即姜昊與劉淩三人分開,劉淩則對下人說,“你們先帶這位姑娘去花廳吧,我與母親先去見一見二少爺。”
一排侍女蹲身,“諾。”
薛寶珠也想跟上去,被紅珠在後背輕點,出不了聲兒了。
劉淩帶着他母親直奔小書房,“母親,您為何沒有等弟弟就上京了?我不是寫信說讓弟弟帶您來嗎?”
劉母蒙了,“我沒有收到什麽信,還是你表姨跟我說聽人說你中了狀元,肯定要在京城做官,所以我才來京城投奔我兒的。”
“不可能,我高中第二日就寫信回去,并且寫信給弟弟,讓他帶母親一起上京安家!”劉淩一板一眼的說,“并且,我于三月初十成親,寫了信給母親和老師,老師已經回信說下月初八到京城,我還納悶,母親你為何不給兒回信?”
劉母一問三不知,什麽信都沒見過,劉淩确實寫過信,但他知道母親肯定沒有收到,因為收到信的是薛寶珠母女,她們早就花錢從送信人手裏拿了信。
“母親,你真的沒有收到信?”劉淩問她,她堅定的搖搖頭,劉淩疑惑道,“既然如此,那表姨又是如何知道我中了狀元的呢?參加科舉的學子都沒有返鄉,薛夫子都還在京城打算為成績不理想的同窗某個差事...”
後邊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疑心這東西,只要給個由頭起了,就再也止不住了,他就不信他不停的給曾氏和薛寶珠潑髒水,母親還能毫無保留的信任這對母女。
劉母一想,确實啊,學子都沒有返鄉,表妹又是從哪兒知道的消息?
想不出來,劉母就不想了,現在最重要的也不是這個,“不管你表姨怎麽知道的,你怎麽能娶男妻呢?!還是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不能算數的。”
劉淩細細說此事,“母親,我與瑾玉的婚事,雖沒有媒妁之言,但确是聖上之意,況且我本就打算高中之後來提親的,只不過事出有因,急着辦婚事,否則這天大的好事不一定能輪到淩。”
劉母沒好氣的嚷嚷,“好什麽好,一個男妻,那不就兔...”
“母親!慎言!”劉淩怒道,“母親若是看不起男妻,那便是看不起兒,兒原就打算高攀瑾玉,若是瑾玉不願意嫁,那兒就嫁人!左右淩此生只愛瑾玉一人!”
“胡說什麽呢!”劉母氣的直打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行,反正你已經娶了男妻,這随你高興了,但是你必須納寶珠為妾,早日生下一兒半女傳宗接代!”
“不可能,我上京之前便已經說了,我不想看見她,不娶也不會納妾。”劉淩在這點上絕對不會妥協,更何況他和劉母感情不深,也不會有什麽愚孝之舉。
“你!逆子!我告訴你,你納妾也得納,不納也得納,不然就是不孝!”劉母豈能讓兒子違抗自己,她是他母親,他就該什麽都聽她的。
“夠了!”書房的門被推開,姜昱被紅瑕攙扶着站在門口,一臉的怒氣。
劉淩趕緊跑過去扶住他,“你怎麽來了?還穿的這麽少,紅瑕去那大氅來。”
“沒事,”姜昱往裏走,高高的擡起下巴,坐在劉淩剛剛的座位上。
紅珊跟在姜昱身後,用恩賜一般的語氣說,“老夫人對郡君殿下行半禮即可。”
一般人家,自然是兒媳對婆婆行禮,但在皇家就反過來了,婆婆需向出身皇家的兒媳行禮,為表示恩賜也可行半禮,私下也可不行禮。
但誰讓劉母剛剛欺負子晉不說,還讓子晉納妾來着,姜昱表示他不高興,很不高興,需要子晉親親抱抱才行。
劉淩看到傻了眼的劉母,對劉母解釋,“皇家子嗣一旦成年或嫁娶之後都會封爵,瑾玉是有封號的郡君,比沒有出嫁的公主還貴一級,行半禮已是賞賜,不然是要行跪拜大禮的。”
劉母回過神,磨磨牙,天底下哪有這種事,婆婆向兒媳婦行禮,簡直是...簡直是目無長輩!
“老夫人,行半禮即可。”紅珊重複道。
劉母才不情不願的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姜昱讓侍女扶起她,“婆母,初次見面,這杯茶是本郡君敬您的。”
劉母只得端過姜昱手裏的茶,心裏更是不滿意,竟然都不是親手倒的茶!心裏更加希望劉淩納個妾,讓她可以擺擺婆婆譜。
若是劉淩知道他母親一心一意想擺婆婆譜,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教瑾玉端起身份來,想必是不會後悔的,有了貴重身份,想要欺負瑾玉,劉母也得掂量掂量。
“聽說婆母還帶了表姐來,不如叫過來見一面,我這做表弟妹的,這點見面禮還是有的。”姜昱說着有點咬牙,臉頰鼓起,一看便是生氣了。
劉淩躲開劉母的視線,悄悄捏了捏他的腰,使他充了氣的臉頰露出笑容,被他連忙拍開。
姜昱橫了他一眼,‘哼,招蜂引蝶!’
劉淩無奈,‘淩冤枉啊夫人,淩心裏眼裏只有瑾玉。’
姜昱眯眼,‘甜言蜜語!’
劉淩仗着桌子隔絕視線,悄悄握住他在桌面下的一只手,‘句句真心。’
‘哼。’
‘瑾玉?’
‘哼哼。’
‘吾心悅你,瑾玉。’
姜昱避開視線,盯着茶杯看,只不過側臉也會顯露的一抹紅說明了他此時并不平靜。
沒多久,薛寶珠來了,紅珊還是出聲提醒,省得某些人裝傻,“拜見郡君殿下,平民行跪禮。”
薛寶珠望向劉母,劉母也無法,她知道在婢女的注視下,給姜昱跪下行禮,姜昱也不叫起,“你就是子晉的表姐?紅珊,把那副珍珠的墜子給她,當做見面禮吧。”
紅珊應了一聲兒,将一副雪白珍珠的墜子遞給薛寶珠,薛寶珠不老實的掃了一眼,東西是好東西,不由得高興起來,“謝謝郡君。”
“嗯,不必客氣,哦,對了,婆母剛剛說要子晉納你為妾,這件事不成,我康親王府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即便是要納妾也得是官家小姐,你...家中可有人是五品以上的京官?”姜昱說的非常刻薄了,簡直就是在說,你連做妾的資格都沒有。
偏偏薛寶珠還自我感覺良好,連做妾都不願意,想直接翹了姜昱正妻的位置呢。這一下簡直是紮了心窩子一般疼。
“民女...民女與表弟自小便有婚約,即便表弟已經娶了郡君,民女與表弟的婚約卻未曾取消...”薛寶珠緊緊的攥着拳頭,膝蓋已經疼痛難忍,可也比不上被人做了臉的疼。
“淩早在上京前,便去和薛夫子、表姨退過親事,原本就是一樁不知何時有的口頭約定,何來自小就有?”劉淩反駁。
姜昱緊跟着說,“你當我康親王府嫁娶之前不打聽的嗎?有沒有婚約可不是空口白牙的一說就行的。”
夫夫倆配合的極好,就好像一人給了薛寶珠一巴掌一般,還是對稱的那種。
劉母向着薛寶珠,“這婚約是有的,是我們家老爺在淩兒小時候定下的...”
“母親。”劉淩打斷她,“我從九歲起便一直住在應山書院,父親過世前也将我的生辰八字和庚貼交給老師保管,拜托老師幫我操持婚事,不知又怎麽冒出來的這一樁?”
劉母沒想到她怎麽找都沒有找到的庚貼居然在山長手裏,對死去的丈夫怨恨不已,幹脆破罐子破摔,“是我定下的,你父親死了,我還活着,你的婚事自然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