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姜昊洗漱了一番,便去了康親王的書房。知子莫若父,康親王已經在書房等他了,“謹山,你回來了,看樣子一切都還順利。”
“兒不孝,讓父王擔憂了。”姜昊行大禮,他這一年一年又一年的在外面帶兵,雖然每年都能回家三個月,終究還是令父王、母妃擔憂了。
“快起來,快起來。”康親王扶起已經比自己高大的兒子,“只要你平安就好,既然回了家,就好好歇息歇息。”
“自是該多陪陪母妃,不過父王,小昱的婚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姜昊收到的信中只說姜昱于三月初十成親,并未說原由。
康親王嘆了一口氣,“我知你舍不得小昱出嫁,也知你還期盼着小昱有養好身體能夠娶妻生子的那一天,為父何嘗不期盼?但是玄機天師給定了死日子,三月初十,小昱必須嫁人,否則活不過今年十一月。”
姜昊眉頭緊鎖,“玄機天師不是去閉關了?”
“是啊,三月初九早晨才差人來傳信,時間太短,喜服都是買的成衣,就為了能趕上三月初十這個日子。”康親王心知委屈了小兒子,可是為了小兒子能活下去,不得不做。
玄機天師十年前救過姜昱一命,當時便說了姜昱命中有三劫,當年是第一劫,替人擋災,十年後還有兩劫,哪一劫過不去都得死。
好歹這樁婚事的另一個主角是小兒子滿意的,那他自然無話可說,只求小兒子的劫難趕緊平安度過。
姜昊得知了始末,自然也是盼着小弟能平安度過劫難,從此順遂安樂。
父子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一家人一起吃了頓團圓飯,康親王府上上下下都喜慶的好似過年一般,恨不能張燈結彩、鑼鼓喧天。
府上的各位主子也不阻止,下人們自然有眼色的熱鬧起來,不過這些都和姜昊無關了,還有那個人敢熱鬧到姜昊跟前兒去。
姜昊第二天一大早換上了大将軍朝衣,帶着禦賜的龍鳴劍,直接上朝了。
宣武大将軍,唯一一個入宮可攜帶禦賜佩劍且除帝後、太子之外不需行禮的人,可謂是皇恩榮寵加身,然這一切姜昊都受得起。
想他自十五歲一戰成名至今,一直巡守邊疆,保家衛國不需提,擴土開疆也不罕見,本就是親王嫡子,金銀珠寶也賞了無數,其他再無賞可賞,只好由他自己挑選賞賜。
而姜昊要的,也不過是不去守些他不耐煩守得規矩,還有婚事自主這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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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朝上一身顯赫朝衣的姜昊有多招人恨、招人眼紅,下了朝,毫無意外的被留在了宮裏。
“昊兒,這次回來總該不再往外跑了吧?”武德帝再一次老生常談,每年都有這麽一出,然而每次他這個侄子都不肯留下,“你也到歲數該成家了,總這麽往外跑怎麽行?”
武德帝對大侄子也是操碎了心,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不愛在京城待着,總是到處亂跑,這要是其他皇帝,對于自己擁有這樣擴土開疆的絕世良将,不是樂的見牙不見眼的送人出去開疆,就是心生忌憚迫害了良才去。
只有武德帝,一門心思想讓人安安生生的待在京城待兩年,開疆擴土都不及侄子的安危重要。
太子昭悄悄給堂哥比劃了一下,意思是他不是唯一一個被催婚的人。
姜昊也知道他拖不下去了,再往外跑,皇伯父絕對不會答應了,便說,“皇伯父,昊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昊身邊的副将都可以獨當一面了,到時候就派他們去巡疆吧。”
“好好好!”武德帝拍掌大笑,“你呀你,總算是想通了!”
姜昊一愣,“皇伯父,我...”
武德帝擺擺手,“朕知道你想什麽,這麽多年,一直沒放棄找到當年的幕後黑手吧?唉...別說是你,朕也一直在找,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一直沒有任何線索...”
話音落下,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姜昊抿了抿薄唇,“皇伯父,昊發過誓,一定要替小昱讨回來,他所受得,昊要那幕後人十倍還回來,所以昊不會、也不能放棄!”
武德帝拍拍他,“你放心,朕和昭兒都不會放棄,肯定能找出來的。”
又說了一會話,武德帝讓兩人先去朝陽宮見皇後,自己留在奉天殿的後間處理要緊的折子。
離開奉天殿沒多久,太子昭突然拉住姜昊。
“昊哥,孤絕對不會放棄,早晚有一天,孤要将那無恥小人碎屍萬段。”太子昭臉上帶上了愧疚,“昊哥,若不是因為孤,小昱也不會...”
姜昊打斷他,“與你無關,你別多想,那種情況下,小昱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向皇伯父學習,做一個優秀的儲君,讓那些觊觎姜家江山的人無計可施,只能在陰暗的角落裏茍且偷生!”
太子昭堅定的點頭,“孤一定會的!”
話題一轉,轉到了皇後身上,“說起來,爹爹倒是前不久還提起過昊哥,想必也是很想念你,最近一段時間不妨多進宮看望看望爹爹。”
姜昊和太子昭走的不算快,但也快要能看到朝陽宮的大門了。
“會的。小叔叔身體怎麽樣?”姜昊和皇後也十分熟悉,可以說七歲以前他就時長進宮拜見他了,只不過當時的天下姓姬不姓姜。
太子昭一提起這個就頭痛的厲害,“還是老樣子,爹爹不肯好好吃藥,拖拖拉拉的也養不好,昊哥你可得好好說說爹爹,都是做爺爺的年紀了,還這樣怕吃藥。”
說着一腳已經邁進了朝陽宮的門檻,對着宮人擺手表示不用跟着,有眼色的宮人已經快步去通知主子了。
“好,不好好吃藥是小叔叔不對,确實該被念。”姜昊能想象的到皇後不肯吃藥的情景,皇帝父子肯定沒少說好話哄着人吃藥。
兩人進了朝陽殿,皇後一身居家服輕松自在的倚在藤椅上搖晃,“你們倆個壞家夥,進了我的大門都不停下說我壞話的嘴,實在是該打。”
“爹爹,我可沒有說您的壞話,實話實說,誰讓您平時不肯好好吃藥來着,這昊哥回來了,您...總逃不過去了吧。”
太子昭虛虛的行了一禮,嘴裏還說着埋汰皇後的話,幸災樂禍的模樣,生怕皇後看不出來。
“去去去,白養了你這麽大個兒,連你昊哥三招都接不下,還有臉數落我。”皇後嫌棄似的揮着手,讓太子昭一邊去。
姜昊上前給皇後行禮,“小侄拜見皇後。”
皇後也沒有坐直,還随着藤椅搖晃,“行了,就你事兒多,起來吧。這次回來待多久?你也該安生幾年了,在京城待幾年吧,小昱兒都嫁出去了,你這個做大哥的,也該着着急了。”
姜昊接着他的話往下說,“嗯,之後不走了,小昱嫁的突然,我不太放心。”
“弟奴。”皇後吐槽着,不過還是高興的,“你肯老實幾年就好,說來也是你的錯,開了個不好的頭,你看看你們幾個大的,都幾歲了,別人的兒子都會寫字了,你們還沒娶妻,到頭來讓最小的跑在了前頭,好好反思一下。”
姜昊不以為然,“總要娶合自己心意的才好,這事也急不來。”
太子昭也附和着,“對啊,爹爹,成親這樣一輩子的事,總是要好好挑一挑才行。”
皇後氣的坐直了他金貴的腰,拍了太子一下,“你還要挑挑挑,你自己說說,現在還有哪家有合适的女孩兒給你挑揀的?我看你就是心裏有人了,在這兒糊弄我和你父皇!”
太子昭連忙說沒有,給姜昊使了半天眼色求他救救急,但是姜昊才不想引火上身,這樣作壁上觀才最好,就當沒看見。
“好了,我懶得說你,”皇後又躺回去,他身子不爽利,這樣是最舒服的狀态,“昊兒,昭兒,你們和小昱的夫婿都見過了吧?是個什麽樣的人?聽說是個學問極好的學子,心眼兒肯定多,”
“我可提醒你們,要是小昱被欺負了,我饒不了你們倆。”皇後沒見過劉淩,只聽皇帝說過幾次,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
姜昊已經和弟夫交流過了,雖然是個弱質書生,但也沒有那麽不禁風雨,深入了解還需要在觀察觀察,不過初步印象還是不錯的。
“心眼兒确實挺多的,不過現在看來對小昱還是好的,之後還得再看看。”
皇後聽姜昊這樣說,也算放了心,“那就好啊,左右你以後一直在家,多看顧着些,若是這個劉淩真的不錯,就把十年前的事告訴他吧,誰知道什麽時候又冒出來什麽事,得有個準備才是。”
“小叔叔,我知道了。”
太子昭眼尖的看到止容端着藥碗進來,不等皇後反應,“昊哥,爹爹到了該喝藥的時間了。”
姜昊回頭也看到了,轉回頭,對一臉郁色的皇後說了一句,“小叔叔,你是自己喝,還是我幫你?”
那一剎那,皇後連骨頭都定住了,“額...我自己喝...”
面對唯一一個敢掰着他下巴灌藥的人,皇後不得不慫了,不情不願的接過藥碗,勺子在裏面一攪一攪的,就是不肯往嘴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