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暴君」
PM:20:00
月色很亮,足以把目所能及的地方照耀得一覽無遺。吳濯瓴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個點數,被吳厲聞給拖回了校園裏——
交疊着修長的雙腿,坐在了花圃邊上,單手支着下巴,全身都很放松,表情也是一派悠閑随意的,正在觀賞着面前那幕暴力血腥的戲碼——被打的那一個,不停的被拳頭揍得往地上摔去,又再不停的被重新拎起,全身上下都是血跡,紅到發暗,斑駁不堪;特別是那一張長得還算周正的臉,此刻已經腫得五官都移位了一般,就像是被水泡發脹大了的饅頭,怕是他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了。
這人明顯已經被打得只剩半條命了,但是施暴者的拳頭,還是不斷的落下,反複循環,沒有止境——被打的那個,就是早上還得意無比找人麻煩的“成崗”,而打人的那個,自然就是為自家兄弟出頭的吳厲聞了。
看着吳厲聞揮拳的樣子,還有拳頭擊中目标時響起的那聲骨節和血肉碰撞的聲音,吳濯瓴不禁在心裏感嘆:難怪厲聞會被稱之為是‘暴君’——這個外號在厲聞的身上,絕對是贊譽而非貶義,這個男人在施展暴力時的樣子,真是要命的好看,有着致命到讓人熱血沸騰的吸引力,那是一種令人不由自主的被最原始的力量所征服并沉淪下陷的放縱感——
力道的大小;攻擊的速度;命中的準頭,每一樣,厲聞都控制得十分的完美,他的每一拳,所發出的力量,都是相同的。
沒有帶上搏鬥的技巧,也沒有用任何的招式,這是一場純力量的打鬥,打到人身上的每一拳,都是實打實的蠻力,所以,無關勝負,不計輸贏,吳厲聞真的,就只是在打人而已!!
17、18、19……靜靜坐着的吳濯瓴,心裏默默的數着吳厲聞揮拳的次數,成崗在第一拳裏就已經被打趴下了,根本就沒有反擊的機會與能力,那種在健身房裏練出來的視覺上的肌肉,和真正的武者相比,是沒有任何的意義與幫助的,從頭到尾,他都只是在挨打而已。所以看到現在,他也開始覺得有些無趣了——早些時候,他正坐在書桌前思考着厲聞會有什麽行動,還有自己将如何來解決掉這件事情,沒想到他才坐下不久,厲聞就突然闖了進來,不由分說的,就拉着他一路驅車,來到了旻盟。
依舊是這個特定的車位,成崗早已等候在此,就站在今天早上堵住他的那個地方。
——厲聞真的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在哪裏惹的他,就要在哪裏讨回來!
依舊是速戰速決的風格,他這個當事人都還沒作出表态呢,厲聞就已經出面幫他把所有的問題都給解決掉了——他果然是溫吞的,總是希望事情能以最和平的方式解決,最好誰都不要傷及;而厲聞,卻是粗暴而又直接的,他喜歡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這是他與厲聞性格上最大的區別,但其實他能偷偷的說,他是羨慕着厲聞的嗎?
——不過暴力的人,只要一個就夠了,厲聞負責暴力張狂,他負責接納承受,這樣就很好了。
24、25、26……還在打……
“厲聞,可以了。”數到累了,吳濯瓴輕聲說了一句,終于中止了這場虐戰……
“你過來,自己動一次手,我就停。”又再打了一拳,吳厲聞才暫時停了下來,線條優美的背脊,挺拔的身軀,在月光下顯出了男人特有的氣魄與魅力——這種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精壯體格,是吳濯瓴所一直向往的身材,不過天生的差別他扭轉不了,也就只能望而興嘆了……
“過去的就算了。”坐着沒起身,盡量用着不在乎的語氣,試着想要和霸王龍讨價還價……厲聞的意思他懂,他是想要他自己“親手”報複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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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我說第二次。”聲調低了下去,表明了沒得商量!
“……”嘆了一聲,無奈的起身向一站一挺屍的兩人走去,在走到成崗面前時,沒有停留,而是直接就一腳朝着對方的肋骨踩了下去,然後腳步不停的開門上車,有點疲倦,又有點兒庸懶的笑着靠到了座椅上,等待着吳厲聞的收場——做着殘忍的事情的時候,感覺真的是特別的痛快呢,人果然都是有着黑暗的一面的,他也只是個凡人罷了,所以,無法免俗……
那一腳其實一點都不輕,單聽聲音,就至少斷了三根,成崗被打得叫都叫不出來了,只能微弱的哼哼了幾聲。
吳厲聞對于那一腳顯然很是滿意,邪笑着也上了車,扭動鑰匙,開始往家的方向回去——
“會死嗎?”雖然為了延長折磨的時間而沒有用盡全力,但畢竟打得太久了,又被他踩斷肋骨,就這麽丢在那裏,估計天沒亮就可以收屍了……
“會有人掃尾的。”不在意的攤手,洗掉血跡,再把“垃圾”丢回他自己家門口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不關他的事了。
“他養父母那邊,會不會對家裏有影響?”想了想,雖然覺得可能性幾乎為零,但終究還是有着一絲的負罪感盤繞在心頭,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哪會有今晚的事情……
“出門之前,爸爸給我打了個電話。”吳厲聞沒有正面的回答問題,而是轉頭看了他一眼,話峰一轉,“他只說了四個字就挂斷了。”闇留守在家,就要對他們倆的安全負責,他讓闇去查了那個成崗的具體信息并約他出來,這件事情,闇是一定會跟爸爸報告的,所以爸爸會打電話回來,一點都不奇怪。
“哪四個字?”果然還是會驚動到家長……
“他說:‘往死裏打’。”惡劣的笑了一聲,果然是流着同樣的血液,有着同樣殘暴的基因。
——其實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已經做過初步的試探了:特意說的那一句“敢動我吳家的人”,就是為了判斷對方是不是“圈子”裏的“家屬”,結果當然不是,所以根本不會有什麽後顧之憂。
而他之所以在早上放了成崗一馬,只不過是想要看看他和吳濯瓴之間究竟有何瓜葛,只要吳濯瓴說一聲,他,或是家裏的其他人,自然就會出手清除掉成崗,只是他沒想到吳濯瓴那個笨蛋居然會選擇默不作聲,直接就把所有人都摒棄出局,想要自己去獨自面對。
“……”被吳厲聞的笑帶動了一下,吳濯瓴也笑出了聲來,拿下眼鏡閉上了眼睛,放松身體往後靠去,涼爽的夜風吹在有些疲憊的身體上,有着一種說不出的舒服與暢快——是他見外了,他其實既不“無助”,也不是獨自一人,他明明擁有着一個家的……
“你姓吳。”開車的那個人,聲音很嚴肅。
“是。”這個字是帶着笑意的……
“你叫吳濯瓴。”
“是。”還是在笑……
“記好了,別忘了。”
“謝謝。”
——放心,這輩子,不會忘記的。
第二天,兩人才剛踏進校門,就接連不斷的接收到了漫天亂飛的各種小道消息。
大致內容就是昨天才剛轉學過來的某個財團公子,在只上了一天學的情況下,今天就又重傷轉走了——人們對于八卦的挖掘潛力是無限的。這一句話就可以概括完的事情,好事的學生們卻可以一再深-入的打探到比如此公子一向品行不佳,經常惹事,在轉入旻盟之前,就已讀遍數個高校;又比如某財團是出了名的黑吃黑,擅長各種卑鄙手段大發不義之財,甚至因此而得報應久無生育,為求生子曾做過無數的荒唐事,後面終于老年得子,才慣縱得無法無天;再比如這個臭名昭著的富家少爺剛轉到旻盟的第一天就遭人毒打,傷得慘不忍睹,但是行兇者卻無跡可尋,而受害者也不知為何的選擇緘默其口,連報-警都放棄了等等等等的信息……
——聽着方寧君的喋喋不休,吳濯瓴覺得頭都大了,想不明白這方寧君怎麽就這麽能說話,他聽的都覺得累了,這說的反倒越講越興奮……
好在上課鈴聲終于響起,才總算解救了他,讓他從最後一排逃了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轉着手中的筆,總覺得昨天過得太過曲折,倒是有點應接不暇了……這個事情随着成崗的轉學,也就這樣結束了,既然收養成崗的那對夫婦不是善類,那如果會對吳家有所動作,家長們也不會覺得為難的吧。
想想昨天早上的自己,還為了厲聞的冷漠而打算改變現狀的想要脫離他,然而轉眼到了今天早上,他們倆卻因為這個意想不到的意外,而比稍早之前還要更親近了些……
果然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有時候不夠美好的種子,卻能開出美麗的花兒來。
不過,他昨天早上的那個決定還要不要實行呢?
不說嘛,誰也不知道這個樣子的厲聞能保持多久;但是說嘛,昨天才剛剛幫他出頭的霸王龍要是知道他“恩将仇報”的話,估計會一口咬死他……想到這,轉頭偷看了一眼霸王龍……
……
算了,還是先維持現狀吧……
“轉學生事件”很快被別的新鮮事覆蓋過去,不過托了倒了血黴的成崗的犧牲,本來已游離在“破裂(?)”邊緣的兩兄弟,在那一天之後,又再恢複到了從前的狀态。
家裏面當然樂見其成,而吳厲聞,也比以前的态度要好了些,雖然還是經常為了約會等等各式各樣的理由而把吳濯瓴丢下自己回家,但起碼不再是把他當成透明人的态度了。有事先走,也會知會一聲,雖也不是什麽明顯的舉動,但至少,這些小小的細節表明着,兩人的關系,已經有所進步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請無視之……
總有一天我會被這些小細節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