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黑市
待莫輕雲走後，牆邊才竄出一個身影，向着院子外面急掠而去。
莫輕雲悄無聲息的從樹後面走出來，注視着拿到黑色的身影，心思沉了沉。
她的直覺果真沒錯，果真一直有人在暗地裏監視她。
在玄鳴城時便隐隐約約有過這種感覺，如今被她堵了個正着，越發是肯定了她心底的猜測。
只是那人身形靈敏，靈術修為也不會太低，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藏住，實力不可小觑，道讓莫輕雲有些躊躇起來，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
淡淡的明月，隐隐地懸在天之一隅，今日正是十五月圓之夜。
簡單的用過晚飯後，莫輕雲沒有趁熱打鐵接着練習煉丹術。這幾日癡迷與煉丹術，當真是隐隐有些瘋魔的症狀。思及此，莫輕雲便下定決心要放松一回，否則這提心吊膽的一直到大比之日，可是要把人給折騰崩潰了。
司湛白日裏便寫信告訴她，今日怕是不能與她相伴了，莫輕雲知道他瑣事纏身，也就沒有多問，去黑市，她一個人就夠了。
不過，現在還得加上一個錢袋子——莫生。
回到樓上，取出箱子裏的男裝打扮成少年模樣。莫鴻宇知曉她酷愛做男兒打扮，行事方便些，便着人給她量體裁衣，做了幾套顏色暗沉，款式低調的男裝。
伸手将白皙的臉色抹得暗黃些，莫輕雲這才放心的帶着莫生準備出門。
今晚，是黑市開市的日子。同莫鴻宇打過招呼之後，莫輕雲便輕而易舉的借走了他身邊的莫生。去黑市不比賭坊鬥獸場，那是比賭坊更加暴力血腥的地下王國。
在那裏，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天紀國強者為尊的世道。小偷小摸，衆目睽睽之下搶劫驽虐時有發生。除非你可以強大到把對手打趴下，否則你就是一個被搶劫的倒黴蛋，只有受人欺壓的分兒。
莫輕雲不怕麻煩，卻也委實不想與黑市中人有過多交集。被人尾随了，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僞裝進去，低調處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小姐，準備好了嗎”
門外，傳來莫生沉悶的聲音。
莫輕雲打開門，擡頭看着站在路邊已經僞裝成肥胖仆人的莫生，抿嘴一笑：“吳叔，是少爺，不是小姐，下次不要再叫錯了。”
呆瓜莫生愣了片刻，吶吶的垂下頭，應道：“是。”
二人走到巷子口，身子一晃已經便如驚鴻般向前急掠出去，身後莫生也緊随而上。輕巧的躲過城中的宵禁衛兵，不消片刻，兩人便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到達城東。
逐漸放緩了身形，在暗處停下。兩人稍微平息了一番氣息，便悄悄的走進來黑市。
說是黑市，其實同早上的集市也沒有多大區別，只是四處昏暗一片，只有寥寥無幾的燈光，朦胧的月色下，黑市便顯得愈發神秘莫測。
地痞，流氓，殺人犯，搶劫犯，殺手，暗娼……
均是不一而同聚集在此，這裏是視天紀國律法如無物的罪惡之地。要想保全自己，除了有過硬的本事之外，便是祈禱自己運氣夠好，能安然無恙的走出去，不被亡命之徒給盯上。
在地下黑市，只要你敢出錢，無論你是想買賣人口，販賣天紀國的各種違禁物品，甚至提着人頭同人做交易……
在這裏，都會滿足你的需求，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這裏不能有的。
濃妝豔抹的坦露大腿的低檔妓女，眼露兇光的膀大腰圓的赤膊大漢，賊眉鼠眼的佝偻背脊的小偷小摸……
默不作聲的注視着眼前的三叉路口，莫輕雲毫不猶豫的帶着莫生走上左側的那條路。
“少爺想買什麽”莫生低聲問道。
“我要找紫丹蘿。”
莫輕雲來到黑市的目的便是尋找紫丹蘿，先前魏王送來的那一棵，她看都沒有看過一眼，直接就轉手給力司湛。如今丹術大比在即，為了保險起見，莫輕雲心下覺着，還是存一顆紫丹蘿備用比較好。
莫輕雲眸光微閃，猛地出手握住探向她腰間的手腕。
神色一厲，莫輕雲手腕翻轉，随後便聽到殺豬一樣的鬼叫。
“臭小子，膽敢偷到小爺我的身上。”低喝一聲，莫輕雲轉身便把人掀翻在地。
“大爺饒命，饒命，我三日沒吃東西了，求您可憐可憐我……”
莫輕雲出其不意的出腳踩在他的手腕上，用力一碾，少年手腕一松，痛叫出聲，眼淚鼻涕随之留了滿臉。
“饒命啊大爺，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若說方才莫輕雲還有兩份放過他的心思，此時見到地上的利刃，僅存的善心也煙消雲散了。
尋思着出其不意的殺了她嗎
總歸這裏是黑市，打架鬥毆是常事，打死人都沒人管。運氣好的第二天還能遇到家裏人來收屍，運氣不好的，席子一卷就扔到後頭的亂葬崗。
這小子行竊被她抓到，逃脫不成就起了殺心！
莫輕雲不屑的冷笑，冷眼注視着趴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男子，或者說，是孩子更準确些。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想到那孩子眼底閃過的殺意，莫輕雲心思微沉，這孩子身上帶着血腥味兒，那一瞬家殺氣凜然。只怕是個中老手，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猶豫的那一瞬間，深受其害。
“廢了他。”
莫生走過來将地上擺着的匕首藏在腰間，舉着他的胳膊，向後一扭，少年疼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直到廢了他全身的功力，再也不能提刀，莫生才罷手，慢悠悠的站起來。
莫生快步走到街角孤零零坐着的老人跟前，扔下一塊銀子。
老人慢騰騰的起身，撿起銀子在牙間咬了一口，問道：“少年想要什麽”
莫生壓低嗓音，啞聲說道：“紫丹蘿。”
老人伸出形容枯槁的手臂扯住莫生的衣袖，吞吞吐吐的說道：“你附耳過來。”
莫生依言湊過去，老人俯身湊近莫生的耳朵，牙口微張，卻突然被一塊銀子塞住，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莫輕雲寒聲道：“直接告訴我們在哪裏能找到它，否則……”
話落，手裏的一錠銀子以化成粉末，從莫輕雲的指尖流過，灑在地上。
小老兒渾身一顫，顫巍巍伸手指了個方向。
莫輕雲同莫生對視一眼，信步朝着街尾走去。
目光可及之處，長長的一條巷子，只有一個衣衫褴褛的小姑娘，百無聊奈的坐在椅子上，用稚嫩的童音哼着天紀國的民謠。
莫輕雲不動神色的提高了警惕，問道：“這裏可有紫丹蘿出售”
“姑娘可是找對人了，整個黑市，只有小婦人這裏一處敢售賣紫丹蘿。”
清脆的童音落地，莫輕雲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小姑娘轉身面向二人，白皙的臉龐撒謊上溝壑密布，分明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太太。
紫丹蘿在如今的天紀國境內已是很難采到了，藥農只能不遠萬裏，潛入北關的北夷境內采藥。而北夷的商人，也暗地裏将紫丹蘿販賣到天紀國境內。
只是兩國交戰許多年，兩國君主從未打過互市的主意，便是通商也只能暗地裏進行。久而久之，同北夷的買賣，便成了黑市獨有的一份。
而魏王府中的那株紫丹蘿，則是年前藥農在天紀國境內采到的，僅此一株，故而愈發顯得珍貴。
“多少一顆”
老婦人抖着手臂伸出三根手指：“一千兩。”
莫輕雲沉聲道：“五百兩。”
“八百兩，少一分都不行。”
莫輕雲意态悠閑的接着砍價：“五百零一兩。”
老婦人氣勢洶洶的拍了把桌子：“小黃毛丫頭存心來鬧事的吧，七百五十兩，敢稍一個子兒，老婦人我砍了你。”
莫輕雲冷哼一聲，瞟了眼莫生。
莫生上前遞過銀子，莫輕雲接過紫丹蘿轉身就走。
二人一路走遠，莫生低聲問道：“公子，這七百五十兩銀子未免花得……”
眼睛都不帶眨的就花出去了近千兩，紫丹蘿縱使稀少，但是以莫家如今的勢力，着人去北關買，也不是不可以。何苦花了近千兩來買一株即将要枯萎的紫丹蘿，藥草枯萎，藥效與靈力也會随之減弱。
莫輕雲勾唇一笑：“丹術大比将近，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等了。”
更何況洗髓瓶中靈力充沛，先前終止的玉蓮已是綠油油的一片，長勢極好，如今順手把紫丹蘿崽崽迷霧空間中，不消多久，便能再次恢複生機。
莫輕雲心下覺得，七百五十兩包攬了日後自己的紫丹蘿供給，還是劃算的。
只是此時卻是不能同莫生明說的，便讓這小子蒙在鼓裏，以為她上當受騙了吧！
想要的已經拿到手，莫輕雲便随意的同莫生四處閑逛。
“少爺，看看這個血滴子吧，只要往人頭手一套，輕輕的一拉，人腦袋就沒啦！”
“少爺，我這裏可有穿腸散，您可有仇家，我告訴你，只要灑在他的酒裏，不消半個時辰，便會穿腸爛肚而死。”
……
莫輕雲皺着眉頭逛完了整條街，各類污言穢語不絕于耳，帶圓月西垂，莫輕雲打了個哈欠，便轉身帶着莫生回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