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喬溪是在一家酒吧裏找到王樹立的，說起來這家酒吧從前喬溪也常來，只不過殼子裏換了個人之後她就不來了。
她不來了，王樹立幾乎也不來了，但今天王樹立知道喬溪不可能抛下考試陪自己，所以才在考試結束的時候給她打電話。
他喝得不少，旁邊坐着倆小弟，都在給王樹立敬酒。
“老王，你想開點，那賤女人不會有好報的，不是已經流了幾個孽種了嗎？這一個肯定也活不下了！”
“就是，老王，你別難過啊，再咋樣，你是你爸爸的長子！”
王樹立砰地一聲把酒杯砸到吧臺上：“別跟老子提他們！”
喬溪走過去，瞧見這三個都還未成年的小男生都搞的一副很成熟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她自然是站在一個成年人的角度來看他們的。
“哎溪姐你來了？”小弟一號何山見到喬溪立即恭敬地站起來。
小弟二號張建設也立即站起來，驚喜地說：“溪姐，你最近咋不來酒吧了？也不跟我們打牌！兄弟們口袋裏的錢都等着你贏過去呢！”
說起來王樹立手下一票小弟，但進了高一全部都跟着王樹立拜倒在喬溪的石榴裙下，稱她為溪姐。
原因也是很簡單的，喬溪那段時間心情不好，成績直線下滑，回家就挨罵，到了學校聽課也越來越覺得聽不懂，因此對誰也沒有好臉色。
王樹立打球回來問隔了一條走道的喬溪借紙巾擦汗，喬溪理都沒理他，王樹立急了攔住她問她幾個意思，是不是瞧不起他？
喬溪冷冷地回答說：“我就是瞧不起你，怎麽了？”
王樹立當即要跟她單挑，喬溪敲敲桌子，跟他掰手腕。
神奇的是，身高一米八常年打籃球，打架能一打三的王樹立，掰手腕輸給了一個一米六二白白軟軟的小姑娘。
班級裏同學們都在取笑王樹立，但從那天開始，王樹立帶領一票小弟跟上了喬溪，美其名曰願賭服輸，落草為寇。
喬溪被喬正師罵了幾回，也就幹脆賭氣跟着王樹立他們瞎混了起來。
學校裏的人都以為喬溪是個打架很厲害的女流氓，不然王樹立怎麽服氣他？
喬溪拍拍王樹立的肩膀，王樹立一回頭看見喬溪，眼睛竟然就紅了，他把兩個小弟趕走，沉悶地舉起酒杯又要喝酒。
“不許再喝了。”喬溪攔住他。
王樹立難受得很：“喬溪，我真想帶着你遠走高飛，離開那些為難我們的人，我爸對我不好，你爸對你不好，我們怎麽就這麽倒黴呢？”
喬溪沒說話，王樹立繼續說：“這回那個孩子估摸着是能保住了，都四個月了，還是家裏的保姆不小心說漏了嘴，我才知道那個人渣的小三又懷孕了。呵呵，他還跟我說，那畢竟是跟我流着一樣血的弟弟，我他媽的，我呸！人渣，狗男女！”
酒吧裏亂糟糟的，喬溪不是很想待下去，也不希望王樹立繼續在這喝酒，她平靜地看着他：“你想死嗎？”
王樹立明顯噎了一下：“當然不想死，我死了你怎麽辦？誰陪你玩兒啊？”
喬溪笑了一下：“既然不想死，你就得好好活着啊，別說你爸爸的小三懷孕了，哪怕她已經生下來了，你也要好好地活着，漂漂亮亮地活着，才是最好的應對方式。王樹立，我不許你再這樣堕落下去，你以後的人生還很長，你肯定會過上沒有他們的日子，過上只屬于你自己的幸福人生。”
她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紮着清爽的馬尾辮，柔和白皙的臉龐沒有一絲妝容，跟這家酒吧完全不搭，已經有野男人蠢蠢欲動想來搭讪了。
王樹立心頭一軟，抓住她袖子：“溪姐，我聽你的。走，去我那兒，我搬出來了，住在我媽留給我的公寓裏，咱們進去去那兒寫作業去！寫理物，理物老師不是留了作業嗎……”
他雖然還強撐着可以走路，但其實說話都說不清楚了，物理都說成了理物，喬溪嘆口氣，扶着王樹立一起往外走，打了個車把王樹立送到了他媽媽留下的小公寓那兒。
出租車剛到公寓樓下，喬溪扶着王樹立下車，兩人慢慢地往裏走，天已經黑了，路燈昏黃，路兩邊都是香樟樹，靜谧中帶些微冷。
沒走幾步，香樟樹陰影中走出來幾個人，顯然是等待已久，那幾個人一看就都是社會上的流氓，胳膊上的肌肉露出來，印着紋身，眼神狠厲。
喬溪吓得頓住腳，王樹立發覺不對勁，擡頭看過去，眯起眼問：“什麽人？”
為首的一個流氓笑得陰險：“你爺爺。”
他上來一腳把王樹立踢倒，王樹立喝了酒，根本沒有設防，直接被踩到了地上。
喬溪很慌，但她知道自己硬怼是怼不過的，撒丫子就跑，想着去叫人，身後卻冒出來倆男的直接把她攔住了。
“跑什麽啊？我們還沒打你呢。”
喬溪被兩個男的摁住胳膊，其他人則是上去對王樹立一頓拳打腳踢。
“臭小子，敢打我們老大！這回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老大！”
“你不是能耐嗎？你起來啊！哈哈哈艹你媽的！”
王樹立酒勁兒上來，一個勁掙紮，疼的時候哀嚎，能忍住的時候就不停地回罵：“你們他媽的是誰的人！是不是蕭慎言？我艹你們媽的！別讓老子逮住你們！啊！”
喬溪吓得哭了：“王樹立，王樹立！你們饒了他！有話好好說，求你們了，別打人！求你們了！”
她正在拼命地哭喊，身後一陣突兀的摩托車的聲音，一道強光照過來，伴随着一道低沉的聲音：“警察來了。”
幾個流氓條件反射地撒丫子就跑，喬溪直接沖過去看王樹立，哭着問：“你怎麽樣了？”
王樹立挨打加醉酒，幾乎都起不來，閉着眼胸口不停地起伏，一句話都不說，喬溪吓得去探他的鼻息，沒注意摩托車上的人已經下來走到他們身邊了。
“你讓開，我扶他起來。”
竟然是蕭慎言，喬溪護犢子似的攔住王樹立，瞪着他：“剛剛那些人不是你叫的？”
蕭慎言低頭看着她，眼神并不友好。
今天是他的生日，原本喬正師是說大家一起給他過個生日的，可喬溪遲遲沒有回家，他沒忍住在晚飯過後找借口出門來了，找遍了喬溪經常去的地方，最後在酒吧門口看見了她和王樹立。
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地陪着一個喝醉了酒的男生，她是不是瘋了？
蕭慎言心裏氣極了，卻只能忍着，他冷聲說道：“不是我，你愛信不信。”
說完，蕭慎言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王叔叔？我是王樹立的同學，他跟人打架受傷了，對，我們現在在紅楓公寓。”
？？？
喬溪氣憤地站起來沖過去罵道：“你還是不是個人！為什麽要給他爸爸打電話？”
蕭慎言盯着地上一動不動的王樹立，他冷笑一聲：“既然覺得自己很厲害，為什麽要拉着一個女孩不放，讓她跟你一起被人欺負就是對她好的方式？”
地上的王樹立緩緩地睜開眼，他艱難地爬了起來，眼神倔強地看着蕭慎言：“你死心吧，你不會得逞的。”
說完，他又溫柔地看着喬溪：“喬溪，你回家吧，太晚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
他一瘸一拐地扶着牆往公寓裏走，喬溪要沖上去，卻被蕭慎言一把拉住了：“再不回家，你爸爸會發脾氣的。”
喬溪不放心王樹立，還是追了上去，卻被王樹立給勸回來了，她現在的确不适合跟着他去公寓裏，不然萬一被喬正師知道了，喬正師肯定要炸。
她沒有辦法，叮囑王樹立好好休息，處理下傷口，折身回來，卻發現蕭慎言還騎着摩托車等在路口，他一身皮衣，坐在摩托車上一動不動，倒是酷得很。
喬溪想到剛剛那幾個流氓很可能是蕭慎言叫來的，她心裏有氣，對他視而不見，走到路邊準備打車。
可惜這一會車特別少，怎麽都攔不到，蕭慎言把摩托車騎到她面前停下。
“不是我找人打的他。”
喬溪不說話，繼續張望有沒有出租車。
蕭慎言握了握拳頭，語氣高冷：“我要是想打，會親自動手。”
喬溪依舊不理睬，蕭慎言無可奈何：“喬溪，很晚了，你要怎麽樣才會跟我一起回去？”
夜風吹得少女的發絲飄動起來，喬溪一雙眼中都是寒意：“我要你搬出我家，我現在就跟你回去。”
蕭慎言拳頭握得更緊，一言不發，面前的女孩忽然笑了，帶着十足的嘲諷和蔑視。
“怎麽，舍不得吧？”
舍不得喬家的財産，舍不得喬正師的疼愛，舍不得那份高高在上的滋味。
蕭慎言別過眼睛，看向遠處的燈火，無數的窗子散發出溫暖的燈光，一家一戶，想必都是溫馨極了。
只有他，沒有家，沒有任何的人會關心他，甚至心裏在意的人還在趕他出去。
喬溪呵呵笑了兩聲，終于攔到了一輛出租車，直接上了車，一眼也沒有再看蕭慎言。
今天的喬溪又晚歸了，到家的時候，喬萌萌正在給喬正師按摩，喬正師聽到動靜，睜開眼看到喬溪，聲音立即有些不悅：“你又去哪兒了？這麽晚才回來？”
喬溪沒說話，她心情不是很好，看到喬正師跟喬萌萌其樂融融的樣子，也覺得堵心。
喬正師也習慣了她不說話，自顧自說下去：“剛剛我答應了你姐姐的一個要求，這次月考你姐姐要是考了年紀前十，就讓她住到你那個房間去，你房間可以放一只大的書櫃和書桌，她的房間小一點，你就搬到她的房間去，喬溪，你沒有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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