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希文
“你和我說這麽多,意思也就是戴蒙他為了尋找一個答案自己孤身去了黑暗森林?”
周思澤确認了一遍這個信息,躺在躺椅上的艾維斯哼了一聲,他拽過一串新鮮的水果,扔給周思澤一粒,對方忙不疊地接過了果子。
“你上一次離開了以後,戴蒙的狀态看上去可不太好啊。”
派翠克将他們兩人安排在自己的起居室裏休息,艾維斯側過頭,審視着這個黑發的指路者:“一言不發地就離開了一年多,後期的事情還是我和派翠克撫平的,你就沒有什麽感想嗎?來自東方的指路者。”
一年多嗎,周思澤看了那枚鮮紅的果子一眼,将其放在一旁,周思澤握緊雙手:“所以,請想你務必幫我一次,讓我去見戴蒙一眼。”
艾維斯的動作一頓,停下往嘴裏塞果子的動作,眼中精光一閃。這個騎士斜視了周思澤一眼,飛快地跳下了躺椅,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門邊,輕輕地掩上了門。騎士握着劍,環視派翠克的起居室一圈,他蹑手蹑腳地走到周思澤身邊,低下頭小聲問:“你想去見他不。”
周思澤正欲開口,艾維斯示意他不要開口并暗示他起身往前走,周思澤聽着他的指揮,上前一步走到了書桌前,他把手輕輕地放在了桌面上,周思澤萬分不解地扭過頭。
“你果真可以無視派翠克的空間魔法。”
艾維斯緊張地看了大門一眼,飛快地示意周思澤打開抽屜。周思澤看着對方的表情,一臉防備地将手放在了抽屜的把手上,微微一用力,抽屜開了。
抽屜裏面有着一把精致的小劍,周思澤在艾維斯的慫恿下将它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對方隔着書桌一把抽出了在劍鞘裏的短劍。周思澤還來不及阻止,艾維斯一把抹開了手指頭,鮮血湧了出來,他抽出一張空白的紙張,将血手印按了上去。
“放回去,放回去,走走走走!“
艾維斯将那張紙往對方手裏一塞,拉着周思澤跑出了門,他一邊含着手指頭止血一邊示意其他人讓開。艾維斯帶着周思澤沖出派翠克所住的使館,門口剛好就停着幾輛待客的馬車,他随手挑了一輛,扯着周思澤就爬了上去。
“一路往南走,到了邊境再給你剩下的錢。”艾維斯遞出去一枚金幣:“越快越好!”
“你這是在幹什麽。”周思澤扭過頭,沒有人追上來。艾維斯趴在馬車上,從随身攜帶的口袋裏掏出一支筆,他甩了甩,直接開始在剛剛那張紙上書寫起來。
“一個合格的希文随時都會攜帶一只可以書寫的筆。”
他小聲地念叨着,然後逐字逐句地将自己所寫的內容念了出來。周思澤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緊張地察看是否出現了追兵。
Advertisement
“因,盧德斯王國子爵,戴蒙·康普頓于三月前在黑暗森林處失蹤,為保證南方魔法學院學生的安危,受怡萊二皇子的委托,以依附在鋼鐵上的皇室血魔法為證,特派遣怡萊艾維斯·希文和東方周思澤兩人,前往黑暗森林,對此事進行調查。望能在南方邊界諸……”
艾維斯手下的筆一頓,小聲地嘟囔了幾聲,他不安地咬了咬下唇,最後還是繼續寫了下去:“諸人協助下完成此事。派翠克·沃爾布加寫于雨水幹旱之際……”
“你在僞造二皇子的手筆?”
艾維斯擡了擡眼皮,點點頭,他把最後一筆寫完,周思澤看見紙面上籠罩起了金色的光芒。
“魔法起效了?”
“你還是有點用處嘛,看得見魔法的顏色。”艾維斯開始僞造信封,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掏出來那麽多奇奇怪怪的小東西,這個家夥對着光線疊好紙:“我就不行,所以做不了一個合格的希文,本來是想寫‘請南方諸神幫助’的,實在不行那就降個檔次吧。”
周思澤看着對方仔細地檢查信封上的折線,不由好奇地提出了一個疑問:“艾維斯,希文到底指的是什麽?”
艾維斯臉色一僵,手上的動作也緩慢了起來,對方眼神飄忽,支支吾吾地随便找了一個話題:“對,對了!戴蒙,他在你走後受到學校很多老師的賞識。聽說戴蒙在純魔法的理論計算上面很有一套啊,所以那個叫康德拉的老頭子特別喜歡他,哈哈哈……”
艾維斯盯着僞造好的最後的火印,頭也不擡,周思澤坐在對面抱起了胳膊,冷冷地質問:“既然那麽受到老師重視,為什麽他孤身一人去了黑暗森林,還失蹤了三個月?”
艾維斯可不敢說是在啓程開始戴蒙就算失蹤了,因為三個月前,康德拉一課結束後……
戴蒙收起書本,身邊的克裏斯多率先竄了教室,他面無表情地将對方故意忘在教室裏的資料撿起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住了他。少年沒有擡頭,直到有一個聲音懶洋洋地在背後響起。
“康普頓子爵,聽說你家那個可口的黑發指路者不見了?”
坐在後排的那群人哄然大笑,戴蒙的手指抽了抽,就在他準備離去的那一刻,那個聲音在自己身後繼續響起。
“是被你玩的下不了床了呢,還是上一次被人好好調教了啊……”開口的少年把玩着手裏一顆黑曜石:“你知道嗎,有人叫我送你一句話,就算你做了派翠克的狗,可還是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戴蒙直起身子,看着對方,那枚黑曜石刺眼的讓戴蒙心底的火焰突然之間迸發了出來。“那兩種藥劑加在一起,确實可以讓你爽一發,但是無論你采取什麽措施,第二天那個家夥都會死。”
對方猛地将那枚黑曜石捏的粉碎:“戴蒙·康普頓,你的指路者那麽久沒有出現,是不是死的很慘啊?”
克裏斯多走在長廊上,然後身後的教室發出了雷鳴般地炸裂聲,她一愣,把書本一扔沖回了教室,撥開層層疊疊的人群看到了那個身影。戴蒙站在長桌之上,手裏握着一把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長劍,軍部大臣的長子正捂着流血的肩膀。女孩一驚,朝着那個高大的背影大喊:
“戴蒙!”
金發的魔法師看都沒有看自己的妹妹一眼,相反,他高舉那把長劍,然後抹開了自己的手掌。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桌面,和軍部大臣長子的混雜在一起,殘留在的劍身血水緩慢落下,圍觀的學生發出一聲驚呼,戴蒙開口。
“把你的劍撿起來。”
那一團在戴蒙心髒裏燃燒着的小小火星,不斷地滋生長大着,然而無處可去,無處可達。只因為我的世界簡單而又空虛,可以燃燒的東西少之又少。
“按照怡萊的規矩,以血換血,不死不休。”
當然不能說是因為把軍部大臣的長子打的奄奄一息,然後我和派翠克連事情都壓不下的時候他就孤身一人獨自上路前往黑暗森林了吧……
艾維斯愁得腦袋發疼,他看着坐在對面的周思澤,随便胡扯:“戴蒙他在學校表現的太優秀了,優秀到有很多人看他不順眼,于是他就……”
“不可能,他要是想組隊,克裏斯多怎麽沒去?”周思澤眯起眼:“戴蒙再怎麽嫌棄克裏斯多,只要女孩撒個嬌他絕對會幫忙的。我看着戴蒙長大,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還挺清楚的……艾維斯抓了抓後腦勺的頭發:“那我用言語魔法給你發誓?”
“不。”
周思澤這下真的沒有心情再和艾維斯胡扯了,當提到言語魔法的時候他就知道問題大條了。周思澤第一次語氣那麽嚴肅:“艾維斯·希文。你和我說清楚,到底希文、言語魔法還有言語魔法發下的誓言到底是怎麽回事?不說清楚之前,我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有關戴蒙的情況。”
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了老路,艾維斯抓着信件昂起了頭,嘆了一口氣。
“從怡萊創立之始,希文就存在了,一開始只是追随初代大帝的騎士姓氏之一。可是跟随的人有那麽多,總要有人當惡人,于是審訊、拷打這一類的事情交給了我們的祖上,也就是第一代希文。”
艾維斯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馬車已經快駛出城中心的區域,騎士将那封僞造的信件彈到了周思澤身上:“言語魔法,怡萊帝國最早使用也是最精通言語魔法的家族就是我們希文。但是這個玩意,怎麽說呢……”
周思澤抓住信封,艾維斯苦惱地抓了抓腦袋:“跪地之人,也就是廣場上的怡萊魔法奠基人教會了希文們言語魔法。但審訊和拷問一直是一種費力不讨好的事情,你要從敵人或者朋友那裏獲得有用并且可靠的消息,特別是随着時間變化,希文需要處理的事務越來越多,言語魔法逐漸和各種魔法融合在一起。然後我們的對手也随之改變了技巧,言語魔法不再是唯一的依仗……”
艾維斯抓了抓頭發:“是的,是的,我們最後發現,用語言來判定真假,才是最愚蠢的做法。甚至我可以這麽說,這個魔法,才是造成一切不信任的源頭吧。”
周思澤愣了一下,艾維斯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你身邊有人特別信任這個?”周思澤不由點了點頭,捏緊了手中的那封信,坐在對面艾維斯嘆了一口氣,對方握住劍柄看向窗外:
“那就勸他,早點擺脫這種習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