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回寝室的一路上, 氣氛難免壓抑。
居墨易沒真的抱着盛思回去,但走三步就要關心一句,在另外兩位室友面前看來,也是有夠煩的。
盛思知道居墨易對自己撞到別人一件事,心裏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簡單來說, 是自己沒能保護好自己,讓居墨易擔心了。
居墨易真的很擔心,礙于寝室裏還有別人, 他沒有表現得太過誇張。
也只不過是目送盛思抱着換洗的衣服走進衛生間,并且關切地說:“要是疼我們明天就去醫院, 你洗澡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別摔了!”
非常的操心。
衛生間裏的盛思脫光衣服對着鏡子照了半天,表面皮膚沒有破損, 甚至連烏青都沒看到。
現在動一動肩膀,隐隐有那麽一點點的痛, 還是剛才撞擊那一下的後遺症。
就連自己的都沒有想到,怎麽會這麽投入地打比賽,搞得最後居然與別人撞在一起。
冷靜點想,平時的自己肯定能輕易地躲開對方,絕對不會搞得這麽慘烈。
他連鬼都捉過!至今都沒有受過傷!
就難怪居墨易怎麽緊張。
運動不易,盛思嘆氣。
等他洗完澡出來, 居墨易站在他的寫字桌邊作沉思狀,聽到動靜後, 連忙擡起頭, 還朝他走來。
“現在覺得怎麽樣?有沒有疼痛劇烈?”居墨易跑來扶着他, 像是怕他走着走着會跌倒。
盛思好笑道:“幹嘛,把我當成上了年紀的耄耋老人?”
那頭周昱插嘴,“要我說,居哥是把你當成易碎品了。”
“唷。”盛思挑眉,“我還連人都不是了。”
意識到自己的比喻不對,又接收到居墨易的目光,周昱趕緊抱着換洗衣服跑了。
盛思笑了笑,他也不是跟周昱計較這件事,倒是居墨易,一直黏着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對剛才周昱的話當了真。
“你可別想那麽多。”盛思說,“周昱沒有惡意。”
“我知道。”居墨易的目光在盛思的臉上轉來轉去,“還有你,真的沒事嗎?”
盛思點頭,“真的,你還不信我?”
居墨易松了口氣,“信也是信,只不過……”
盛思看着他,“只不過什麽?”
“我就是關心你嘛……”居墨易這麽說道。
盛思竟然從他的這句話裏讀出一點委屈的語氣。
于是盛思伸手揉了揉居墨易的頭發,說:“好啦,我真的沒事,就是有點累。”
“早點睡吧?”居墨易頗有一種還想為他上去鋪床的态度,但到底沒有這麽做。
盛思說完這話,也是困得眼皮要沾在一起。
他爬上上鋪的時候,感覺到居墨易的目光依然黏在自己身上,仿佛擔心他會不會從爬梯上摔下來。
待盛思已經鑽進被窩,把自己裹成個蟲蛹般,居墨易順着爬梯上來,站在那裏。
盛思抱緊被子,問:“幹嘛?”
“忘記說晚安了。”居墨易笑道,“晚安。”
“噢,晚安……”盛思看到居墨易有爬下樓梯的趨勢,就心安理得閉上眼睛睡覺。
可才過三秒,盛思感覺到額頭被什麽東西觸碰了下,帶着一股溫暖的氣息。
躺在那裏的盛思一愣,再睜開眼,已經看不到居墨易的蹤影。
盛思翻了個身,臉上噗得一紅一熱。
他把臉埋起來,雙手從被子裏慢慢挪出來,捂住額頭。
這個居墨易!
盛思本來還挺累,現在被他搞得都睡不着了。
睡了一晚,盛思第二天醒來,仰面躺在床上揉了揉肩膀,已經完全不疼。
而且年輕人的恢複力就是好,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盛思感覺精神飽滿,好像還能再打幾場羽毛球賽。
他看到居墨易也睡醒了,立馬爬在床頭,下巴墊在雙手手背上,從上往下看着居墨易,“醒啦?早上好!我覺得肩膀已經不疼了,你不要再擔心啦!”
居墨易的确剛醒,而且是睡到自然醒,此時正處在朦朦胧胧的狀态,還沒反應過來盛思對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可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盛思正好趴在床頭圍欄上,睜着圓眼睛朝他微笑。
正對着窗戶,早晨的一縷陽光從窗簾縫照過來,落在盛思的臉上,像是在閃閃發光。
太好看了……
在居墨易看來,剛才盛思說什麽好像都不重要。
居墨易轉了個身,擡起頭來,伸手摟住盛思的後腦勺,直起脖子吻了下盛思的嘴角。
他用溫溫柔柔的聲音說:“嗯,早上好啊,盛思。”
兩人的動靜挺小,聲音也很輕,自然不會吵到睡在另一邊的兩位室友。
可盛思吓一跳,他趕緊去看那兩人,發現他們還睡得沉,倒是松了口氣。
随後,盛思拽住居墨易的手,像是懲罰似的捏了捏,說:“你膽子真大!”
“嗯?”居墨易露出疑惑之色,但也笑了一下,“我親自己喜歡的人,要什麽膽子?”
盛思已經完全清醒,他也會與居墨易開玩笑,道:“要色膽啊,色膽包天。”
“我包你就行了。”居墨易坐起身,目光落在盛思的脖子和肩膀上,“好點了嗎?”
盛思連忙點頭,“好了!現在已經完全不覺得痛了!”
居墨易雙手越過床頭圍欄,落在盛思的肩膀上,輕輕捏了捏,又捏了捏,不知道在捏什麽。
“痛嗎?”居墨易問他。
盛思盤腿坐在那裏,搖了搖頭,“沒什麽感覺,你看,脖子這裏也不疼啦!”
他們倆說話還是很小聲,不想吵到別人。
可也因為這樣,小聲的氣息給人聽來就是心頭癢癢的感覺。
更要命的是,盛思還把他圓領長袖單衣的領口往下拉了拉。
盛思的本意是讓居墨易看看自己的脖子,他自信上面絕對不會有任何烏青之類的,會讓居墨易擔心的東西,還很不得把領子拉得更大一些 ,好直接看到裏面……
而一大早的居墨易腦子都不算完全清醒,看着盛思露出那麽一截白皙幹淨的脖子,還有一短漂亮的鎖骨,一時之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盛思還指着被陽光照到的脖子上,說:“看吧,連烏青都沒有,對吧?”
是沒有烏青,但是……
居墨易覺得自己都快失去理性,想要撲上去……
居墨易還是伸手拉好了盛思的衣領,低聲說:“的确沒有,不過沒有烏青也不能說完全沒事,萬一動到筋骨了呢?”
“你盼我點好。”盛思拉好衣服,套上圓領毛衣,“肯定沒事了,你放心吧。”
“不能掉以輕心。”居墨易固執己見,“今天找班委問問,能不能連四百米跑都免了。”
“居墨易你是不是真的怕運動啊?”盛思看着他。
居墨易扭頭與盛思四目相對,“我的意思是,讓你省得跑四百米。”
“我真的不是什麽易碎品。”盛思認真地說。
“我知道。”居墨易也認真地回,“但是我也很擔心。”
盛思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卻顯得像是在狡辯。
他知道自己在羽毛球賽上的表現的确顯得不會保護自己,太想贏,太想快點結束比賽。
當時的他滿腦子都在那顆球上,自然也就顧不到自己。
雖說是意外,但當時還真不可能躲不開,甚至他還可能扶對方一下。
然而他沒做到,還因此受了傷。
盛思感覺到居墨易心裏其實挺生氣,可還是壓着情緒在照顧他。
所以現在居墨易會說這些話,反倒不是在氣他,而是真正想要保護他。
盛思想,如果這時候他還與居墨易較真,就太小孩子氣。
“居墨易。”盛思坐在床頭向居墨易勾勾手指,“你過來,我跟你說。”
居墨易穿好衣服,把臉湊過來。
心裏盤算着小心思,想是不是剛才自己固執的話惹急了盛思。
那可趕緊得向他道歉。
居墨易這麽想着。
可不等居墨易開口,他也沒有等到盛思的話。
盛思卻伸着脖子,在居墨易的側臉上啪叽親了一下。
随後,盛思對着已經呆傻的居墨易笑了笑,說:“好啦你不要生氣,我知道你關心我。可你也要看在我現在生龍活虎容光煥發的面子上,就不要退出什麽四百米跑,不然別人一看我這樣,會覺得我是個多脆弱的人啊!是吧?”
居墨易看着他眨了眨眼,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傻了,滿腦子只剩一個念頭,盛思主動親我了。
而盛思則再接再厲,說道:“況且你也要跑四百米,你不能親自剝奪我和你一起參與比賽的權利。”
話是一點沒說錯,居墨易被他的花言巧語和實際行動所打敗。
居墨易最終嘆氣着點頭,說:“好,但是你身體如果有任何覺得不舒服的地方,必須馬上立刻告訴我,我們馬上去醫院檢查,知道嗎?”
“知道知道。”
盛思笑眯眯地點頭答應。
因為在球場上受傷,有很多同學都看到這件事,所以消息也是一下子就傳開。
所有人都知道班級裏出了這麽一個為運動會拼命的同學。
雖說最後是因此棄權放棄比賽資格,可精神還是很值得大家學習。
于是上課前,不少學生都跑來關心盛思,問他身體好不好。
而且其中以女同學占據大多數。
盛思被突如其來的關心搞得有點不好意思,所以也特別熱情地回應對方。
他每次都會不厭其煩主動地露出他的一截脖子,對關心他的同學說:“沒事的,你看,沒有烏青,已經好了。”
于是周昱和沈紹洲看到他們的小夥伴居墨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