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難捱
狹長的會議室, 騰飛影抓着腳踝,有節奏晃動着。
“這麽正式, 還要跟我開會,早說,我把人都叫齊了。”
連洲:“沒打算和你開會,辦公室有人。”
騰飛影:“債主追到這兒來了?”
“不是。”
有人在辦公室等他, 騰飛影就沒有再和他打嘴炮, 說起正事。
“現在我們最火的女主播,一小時訪問量達到一百多萬,大流量的明星來的時候, 可以達到幾百萬, 但是,老板一個個肥頭大耳的, 過來講生意經,沒有人願意聽,受衆不一樣,上正統的創業節目還差不多,你要上去給連承打廣告,還真得賣你的臉。”
連洲示意他繼續。
“S市第一高富帥連洲背負千億負債……”
連洲打斷他,“是百億,別亂添磚加瓦。”
騰飛影咧嘴壞笑, “百億和千億對一般人來說有區別嗎,千億更中聽一些不是?”
連洲點着下巴,“行。”
“訪談內容會提前準備好, 但是網友的提問很犀利,你要做好應對的準備,網友愛聽的無非是你以前如何一擲千金,負債如何寸步難行,還有你被特招去了哪兒,做了什麽?”
連洲:“這個不要提了。”
騰飛影會意,“特招的事情你可以選擇自動忽略,但上一次熱搜的事情得提,這是爆點,我建議你提前和顧之意說一聲。”
連洲沉吟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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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飛影:“啧!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不就是難忘初戀,你回來重新追她,她沒有男朋友,也沒有老公,不過是一句氣話,不正好給你洗白了。”
連洲斜着他,“我本來也不黑,洗什麽白。”
“你黑不黑不是你說了算,網友說你黑你就是黑,解釋清楚有什麽難的,還能立個深情人設,信我,你會成為大衆情人。”
連洲撓撓前額,“連承呢?”
“放心,會給你打廣告的時間,到後面,訪問量達到最高峰值的時候,你再把連承的積極舉措,未來的規劃說一說,這樣效果最好。”
連洲手指頭在會議桌上點了一會兒,“我就一個要求。”
“說。”
“不用什麽女主播,你上。”
騰飛影半張着嘴做瞠目結舌狀,“老弟,我早就不做幕前,你知道讓我出山有多貴嗎?”
連洲抱胸,斜着眸光,“多貴?”
騰飛影掰着手指頭煞有其事算了算,“給你打五折,六十五萬,兩個小時。”
連洲垂首,舔着嘴笑。
“別不信,你出去打聽打聽行情。”
連洲起身,指節敲了敲,“就一頓飯,你幹不幹,不幹我就把以前給你寫的稿子發出去,看我會不會火過你。”
騰飛影也站了起來,“一頓飯,你這是打骨折啊!”
連洲不搭理他,徑直往外走。
騰飛影跟着他,一臉幸災樂禍,“連洲,小姑奶奶是不是還沒追回來?”
連洲:“回去準備好腳本,先發給我看看。”
—
這是一間簡單的辦公室,白色牆面黑卡胡桃班臺桌,腳下是柔依的淺灰色地毯。
連洲去而複返,本來說好的十分鐘,他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回到辦公室。
他手邊一大疊資料文件,看起來并不是臨時過來辦公的樣子。
到了這個時候,顧之意才後知後覺,這個躍飛估計不是什麽乙方,他能到這邊來辦公,那麽只有一個可能,躍飛是連承旗下的公司。
所以,她第一次來這裏,必定不是偶然。
這個時候她又生出一種憂慮來,莫不是連承總部大樓也被查封了,所以他才搬到這裏來辦公的?
這麽一想,做宣傳片的十來萬,就更值得痛惜了。
他兩手交握,放在桌上,唇邊噙着一抹淡笑,“你生日快到了,我定個地方,到時候和董義軒一起出去慶祝一下。”
顧之意斂着神色,“不用了,我不過陽歷生日。”
連洲頓了頓,“行,你想過陰歷生日我們就過陰歷生日,反正就差一個星期,遲早會到,你想去哪裏過生日?”
她眼睫輕顫,“我回家跟爸媽一起過。”
連洲垂首一哼。
顧之意又淡淡找補了一句,“那天正好是國慶前一天,我媽讓我回家過生日。”
他又仰躺在老板椅裏,壓着眼睫瞅她,“下班再趕回去,到九裏青都十點了,還過什麽生日。”
“沒事兒,自己家沒有什麽儀式,簡簡單單的。”
他點頭,“行。”
一陣靜默。
過了一會兒,連洲從椅背裏裏起來了,踱步繞過班臺桌,到了她邊上,掏着兜屁股貼上桌沿。
他稍稍往後側身,居高臨下看着她。
她穿了一條淺灰色西裝領格紋裙,側腰打了一個小巧別致的蝴蝶結,除了一塊小衆品牌的腕表,什麽飾品都沒有戴。
他的視線慢慢游走,從V領前胸一路往上,細嫩的脖頸到耳朵根,小卷發留長了,發質很好,低低綁在小腦袋後,編成了一個很簡單的辮子,妝很清淡,就近了看,臉蛋白淨,柳月眉修得很幹淨,纖長挺翹的眼睫毛下,一雙澄淨杏眼,時而撲閃一下,透着一股機靈勁兒。
毋庸置疑,狗子變精致了,但具體是哪一點發生了變化,他說不出來,他能看出來的是,那天生的笑模樣還在。
那天和茍峻吃了一次飯,茍峻意料之中的沒有帶顧之意,碰了兩杯酒,茍峻把話說白了,他家裏就這麽一個妹妹,都希望她留在父母身邊,再遠不能離開S市,他并不反對連洲追她,但現在這種狀況,并不合适。
從以前倒現在,連洲都清楚,狗子有頑強的生命力,而且善于和這個世界相處,沒有他,她也能過得很好。
反過來,他卻不行。
行路艱難,他想要她,他想要她的慰藉,想天天見到她。
大概是被他盯得太久了,顧之意擡眼,一雙清眸帶着惱意,小小瞪了他一下。
連洲收回視線,“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連洲捏捏鼻尖,身子跟着動了動,“要是那天,我叫你過來開會,說不定不能準時下班,到時候難說你趕不趕得回九裏青。”
他話裏頭毫不掩飾的威脅意味。
顧之意淡笑,“不好意思,連總,那天我必須準點下班,正好我想和您提一下,我能力有限,貴公司的單子太大了,我會向公司申請,換一個經驗豐富的同事過來對接,希望連總可以理解。”
連洲:“我不理解。”
顧之意擡眸,兩人無聲較量。
連洲唇角勾起一個弧度來,“你都沒有理解我,我為什麽要理解你,小顧。”
顧之意依然冷冷看他。
“怎麽,你叫我連總,我不能叫你小顧?”
他撇唇,“難不成叫小狗?”
顧之意垂眸,抿了抿嘴,“你那個助理說的對,你上個鏡随便露露臉就可以了,實在沒必要花十幾萬做這麽個宣傳片,十幾萬,夠你吃泡面吃到老死了。”
連洲把手從兜裏掏出來,垂着眼睫看她,“你和客戶說沒必要做這個生意,不會被老板開除?”
顧之意默不出聲。
連洲大長腿動了動,“怎麽這麽狠呢,讓我省錢吃泡面,還吃到老死,十幾萬撐死就夠吃十年,我十年後就老死了?”
他傾身朝向她,壓低了聲線,“我死了你怎麽辦?”
顧之意捏着挎包,“連總,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奶茶還沒到。”
“謝謝,我已經不喝奶茶很久了。”
“為什麽不喝?”
她眼睫毛顫啊顫,好一會兒,方道:“會胖。”
連洲笑了笑,低低啞啞的,“不胖,就算胖了我也不會嫌棄你,想喝……”
顧之意“嗖”地站起身來,“我走了。”
她走得很快,連洲大長腿跟在身後,堪堪跟得上她,“狗子意,什麽時候去澆花?”
顧之意的手摸上了磨砂門把,連洲手一壓,再一個側身,門板瞬間被他壓得死死的。
他唇角往上一挑,語氣輕谑:“我舍友祁成,他不是上北京了嗎,我去給他澆花。”
顧之意:“你去吧,不用跟我說。”
連洲偏過腦袋,拿眼瞧着她,“我沒有鑰匙,你去的時候順便叫上我。”
她不看他,用力扭了扭門把,帶着幾分燥意,“你算老幾,我憑什麽叫上你,不是你舍友嗎,你自己問他要。”
連洲一只手臂伸過去,勾住她的腰肢,一個用力,顧之意的肩膀就撞上了他堅硬的胸膛。
他頭壓了下去,下巴緊貼她的側臉蹭了蹭,胸口上下起伏着。
仿若幹涸荒野盼來了溪河,他沒有辦法克制。
顧之意一動不動,身子跟個木樁子一般,蹦得直直的。
他另一只手也摸了上去,把她箍得更緊了,雙唇貼着她臉蛋往後游走,貼着她的耳朵,帶着粗重的喘息,說:“狗子意,別不知好歹。”
門外有職員們的說話聲、走動聲,夾雜着打印機工作的聲音。
連洲喘息漸緩,松了手勁,再一垂首,只見她一雙杏眼冒出了水光,唇角顫抖得厲害,小梨渦跟當機了似的,一閃一閃,一閃一閃。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連洲仰頭,朝天花板籲了一口氣,“你哥很厲害,光棍不好受。”
她走了。
連洲緩了好半天。
狗哥們的确了不起,他沒到本命年,竟然就熬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秋高氣燥,小心火燭!
連洲: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