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
不過這個念頭一直都沒有實現,因為賈敏怎麽都不願意抱養, 任憑身邊的人怎麽勸說, 讓她恨得簡直想往對方的腦袋上砸一拳, 她就沒見過這麽笨的。
你若是有孩子,那不願意抱養庶子很正常, 可你沒有孩子,還不願意, 這不是腦子進了水嗎, 正常人哪裏能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可就算她再恨,賈敏不願意, 她也不可能強逼着,而好不容易等到機會, 在賈敏剛生産完後, 利用小黛玉說服了對方同意抱養。
還沒等她興奮一下, 去翠雲閣給沈姨娘心口上撒點鹽,事情卻又突然變成了這樣, 就好像連老天都站在沈姨娘那邊似得。
這自然是讓梅姨娘無比的郁悶,可郁悶歸郁悶,賈敏這個她原本的主子生了病,那不管怎樣,她都是需要去表示一下關心的。
至少到現在為止,賈敏都是她在林府的靠山,必須得把關系維持好了。
昨日天色太晚了,再加上主院亂成那個樣子, 她不方便去,可這會卻是必須得立刻過去表示忠心了。
換了一身比較素淨的衣裳,又少擦了些脂粉,盡量讓自己顯得憔悴一些,梅姨娘看着鏡子之中,模樣照平時要黯淡幾分的自己,無奈的嘆了口氣。
雖然很不喜歡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但梅姨娘很清楚,自己不是賈敏,不可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除非什麽時候她能像沈姨娘那樣生個兒子,若不然,她就得一輩子伏低做小的伺候着賈敏,做什麽都得先想一下對方的喜好。
有些喪氣的想着,梅姨娘搖了搖頭,深深的吸了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便讓丫鬟帶好她親自準備的糕點,要去主院看看那位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的主子。
剛剛跨出屋門,還沒等走出兩步,梅姨娘便瞅見帶着丫鬟,披着素色披風走過來的周姨娘,眉頭一皺,想到自己現在這身打扮,心裏不禁暗道了一聲倒黴。
雖然覺得現在這幅黯淡的模樣,被往日的敵人看到,很沒有氣勢,但梅姨娘面上卻還是立刻揚起了笑容。
腰杆挺得筆直,下巴微擡,梅姨娘耍着手中的帕子,眼神輕蔑的掃了周姨娘一眼,大大咧咧的在這門口站着,既沒有迎上去的意思,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那似笑非笑,傲慢輕蔑的模樣,一如往日,氣勢絲毫沒有因為着裝而降低分毫,看得人心頭火起。
要說梅姨娘能讓那麽多人都厭惡,那還真不是沒有原因的,除了她與人争寵,又總是喜歡落井下石之外,這幅嚣張跋扈的模樣絕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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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你是主母那也就罷了,再強勢嚣張霸道,看不起別人,那好歹還有着身份上的絕對差距,就像是賈敏,人雖然清高但那也是有着清高的資本。
可梅姨娘有什麽,不過就是一個陪嫁丫鬟出身,跟老爺的時間也不算長,在林府甚至都沒有人脈,竟然也總是用那種蔑視不屑的眼神。
若不是有賈敏在背後做靠山,大家投鼠忌器,怕打死了梅姨娘,再招來賈敏的報複,那這個不知道收斂的家夥,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長得漂亮好看那有什麽用,除了老爺會喜歡,能當飯吃嘛,林府裏擡進來的那些姨娘們,哪個長得差了。
好吧,長得漂亮确實是能當飯吃的,林如海之所以一直寵着梅姨娘,除了給賈敏面子外,與梅姨娘那漂亮的臉蛋,絕對有着分不開的關系。
而其他姨娘們對此也都很清楚,嘴上雖然總是往反方向說,但心裏絕對是羨慕嫉妒的,周姨娘也并不例外,事實上,她會與梅姨娘結怨,不無這方面的原因。
若是往日,瞅見梅姨娘這幅讓人直想揮巴掌的模樣,周姨娘要不就會直接上前,跟對方唇槍舌劍一番,要不就是不耐煩的避開。
不過今天,她只能勉強壓住,自己一看到那副欠揍的臉,心裏就洶湧冒出來的火氣,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努力的展示自己的友善。
“呦,周姨娘今轉了性了,難得啊,竟然不在翠雲閣那跟沈姨娘湊一塊,倒是跑到我這小院子裏來了,怎麽,有事求我啊?”
挑了挑眉,瞅見周姨娘這幅示好的模樣,梅姨娘有些詫異的啧啧了兩下,心中疑惑的同時,話語裏卻并沒有忘記挖苦一下。
這兩年,因着沈姨娘多了位小少爺,這兩位往日裏經常沒事就吵兩架的宿敵,現在已經不怎麽能見到了,就算是見到,地位不一樣了,她也很難有着昔日的壓倒性優勢。
甚至大多數時候,她若是敢主動去找事,都會被對方兩人狠狠的羞辱一頓回來。
這口氣她自然是難以咽下,可不咽下卻也不行,她現在還真的是沒那個本錢,能跟這兩人正面對着幹。
不過現在這周姨娘都主動送上門來了,在她自己的地盤,若是還讓周姨娘占上風的話,那她真的就是沒臉活了。
“來者是客,怎麽,你就打算讓我站在這裏說話不成,好歹……也得請我進去坐坐吧……”
對于梅姨娘這帶着極強嘲諷意味的話,周姨娘沒有任何意外,她很是堅強的發揮了唾面自幹的本事,并沒有與之計較,反而還露出了一個笑臉。
周姨娘心裏非常清楚的明白,她是為什麽好好的翠雲閣不待要來這裏,不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她和沈姨娘都不可能安心睡覺。
所以即便梅姨娘那樣子不是一般的可惡,但周姨娘依舊還是忍了下來,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嘛,百忍成鋼,想做成事情首先要學會隐忍。
不過周姨娘的态度雖然不是一般的好,但梅姨娘卻顯然并不怎麽配合,她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無聊的打了個哈欠,語氣慵懶中透着些不耐:
“客?客也非好客和惡客,好客上門自然是好茶好點心,不過惡客臨門,不給趕出去,就已經是夠客氣的了,還請人進屋,我可沒那麽大度……”
說着,梅姨娘站在門口,還似笑非笑的瞅了周姨娘一眼,那模樣已經不能像是暗諷了,簡直就是明諷,稍微有點脾氣的人估計都會受不了走開。
而這也就正是梅姨娘想要達到的目的,雖然瞅見一貫的宿敵在自己面前這般忍氣吞聲的樣子,讓她的心情非常的好。
可一來,現在時間不早了,她還得快點去主院獻殷勤,維持好自己在林府的靠山,那才是最重要的。
二來,她們之間的關系到底僵到了什麽程度,梅姨娘心裏還是有數的,能讓周姨娘這般對自己,想也知道不會有什麽好事。
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梅姨娘雖然心裏有些好奇,但她還是選擇了暫時避開,理智的不摻和到一些明顯會很麻煩的事情中,是她嚣張了這麽多年,卻從來沒有出事的準則。
“怎麽,我像是惡客嗎?這次我可是帶着滿滿的誠意過來的,你若是不讓我進去,那可千萬不要後悔啊!”
見正常的辦法估計是行不通了,周姨娘索性也就不再維持着笑臉,她望着梅姨娘的眼睛,語調拖得很長,帶着一絲威脅的意味。
說着,周姨娘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那裏面的意味很濃,擺明了是在告訴對方,你若是再不請我進去,那有些事情讓別人聽到了可就不怪我了。
不過這番威脅,對梅姨娘來說顯然并沒有什麽用,有着賈敏在後面做靠山,在林府她一向都沒有多少畏懼的東西。
更何況,她也不認為周姨娘能知道自己什麽秘密,畢竟她們鬥了這麽多年,若是對方真的知道什麽的話,那早就會拿出來對付自己了。
所以聽到這話後,梅姨娘只是眨了眨眼,臉上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沖着周姨娘點了點頭後,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直接就從周姨娘身旁走了過去。
而且似乎是為了反擊一般,她還故意沒有全部避開,直接撞了周姨娘一下,弄得後者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顯得有些狼狽。
對此,梅姨娘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得意的挑了挑眉,便要轉身離開,戲耍周姨娘雖然有趣,也讓她心情極為愉快,但可惜,她還有正事要做。
“梅姨娘,你忘了八年前,老太太曾跟你說過的事了嗎,怎麽這麽多年來,都不見你有什麽動靜呢?”
被梅姨娘這麽嚣張的給無視了,還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差點摔倒,周姨娘被丫鬟攙扶着站穩之後,心裏的火氣終于是壓制不住了。
她站起身來,望着梅姨娘那得意的神情,深呼吸了幾口氣後,像是想到了什麽,面上忽然露出了笑容,故意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語氣,大聲的說道。
要是可以,像是這樣會暴露自己的話語,周姨娘是絕對不會在這麽多人面前說得。
可沒辦法,梅姨娘實在是太不配合了,如果想讓對方留下,不這麽說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至于說再找機會,那不可能的,現在就是争分奪秒的時候,稍稍耽擱一會,老爺可能都會查到她們的身上。
更何況,若是讓梅姨娘去了主院,對方怕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畢竟作為陪嫁丫鬟,梅姨娘肯定會主動的侍疾表忠心的。
不過好在周姨娘的理智還在,并沒有把秘密直接說出來,只是說了些很模糊的話語,在聽到的人聽來,那自然是瞬間就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但在不知情的人聽來,那意思就可以是很多種了,有鑒于周姨娘和梅姨娘一直以來就不太和睦的關系,甚至可以歸類為無事挑釁。
梅姨娘原本的打算是,不管周姨娘說什麽,她都不會理會,任由對方一個人在那唱獨角戲,可聽到這話,她卻沒有辦法按照原計劃進行了。
腦子裏就像是被扔進了一顆□□一樣,轟的一聲差點讓梅姨娘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了,好在僅剩的理智并沒有讓她太過失态。
強忍着沒有立刻轉頭去質問周姨娘,梅姨娘臉上依舊挂着笑容,但心裏卻是翻江倒海,她不知道周姨娘到底是真的知道了些什麽,還是在故意的炸她。
可不管是什麽,這個時候她都賭不起,看來不管她願不願意,這場談話都注定必須要進行下去了,希望事情不會向着最糟糕的地方發展。
這般想着,梅姨娘慢慢的轉過身來,故意裝作一臉不耐煩的模樣看着周姨娘,看上去極為無奈的說道:
“你到底想幹什麽,說這些瞎話有意思嗎!老實說吧,這麽一大早的就來這裏堵我,你到底有什麽事,求人總該有些求人的樣子才是……”
院子裏的下人原本還被周姨娘那句話,給弄得疑惑不已,不過瞅見梅姨娘這極為不耐,又極為無奈的模樣,心裏頓時有些恍然。
都認為這是周姨娘對付梅姨娘的另一種手段,在林府待得久了的下人們都知道,這兩位姨娘一向都是不對付的。
別說是弄這些個小手段小把戲了,就算是哪天她們兩個互相打起來,那也是不奇怪的。
“怎麽,你終于肯讓我進屋,仔細聽我說了嗎?”
瞅見梅姨娘這樣子,周姨娘臉上的笑容終于不像是剛剛那麽勉強了,她與對方好歹也算是鬥了那麽多年,雖然大多數時候她都是處于下風,被欺負的那夥。
但正所謂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敵人,對于梅姨娘,周姨娘還是有些了解的,不,應該說是非常了解的。
她能夠看得出來,對方現在已經有些慌了,雖然對方還依舊努力裝作很正常的樣子,但她的眼神和行為都已經出賣了她。
“來者是客嗎,請客人喝杯茶的氣度,那我還是有的,尤其是對于一個要來求我的人!”
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對于周姨娘那帶着些微微諷刺的話,梅姨娘眉毛一挑,便直接選擇了無視。
她帶着丫鬟重新走回了門口,路過周姨娘的時候,并沒有再像是剛剛那般故意的撞上去,只是那眼神卻帶着些冷意。
注意到了那不帶着善意的眼神,聽着這近在耳邊的話語,周姨娘搖了搖頭,并沒有在意梅姨娘那強撐着的倔強。
不過是些言語上的交鋒,讓對方占點便宜也沒什麽,只要她的目的達到了那就是好的,其他的并不重要,她可不像是梅姨娘那般的虛榮。
兩人前後腳進了屋子,把披風取下交給身旁的丫鬟,周姨娘跟在梅姨娘身後進了內室,打量了眼屋子裏面的擺設,不用梅姨娘讓,周姨娘就非常主動的坐在了軟塌上。
林府內幾乎所有姨娘的院子,周姨娘都進去坐過,她是林府的家生子,父母都是林府的管事,而且平日裏不掐尖也不怎麽得寵,人緣還是不錯的。
就連主院她也去過很多次,而且不是正常的去請安伺候的那種,可要說這梅姨娘的屋子,那她還真是頭一次進。
通常情況下,她都不會主動來這裏,而且就算是她主動過來了,梅姨娘也不會在乎什麽來者是客,表面和氣的潛規則,直接就能把她給攔在院子裏,就像是剛剛做得那樣。
人對于得不到的東西,一般都是有着極為強烈的好奇心的,周姨娘自然也不會例外,對于梅姨娘的屋子是什麽樣的,她曾有過很多種猜測。
甚至覺得對方屋子裏,一定藏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怎麽會那麽怕人家進去看,連點表面功夫都懶得做,賈敏就算是再讨厭她們這些妾室,也不會連屋子都不讓進。
不過現在進來了,看到了,周姨娘卻不禁有些失望,因為她發現這屋子裏并沒有什麽與衆不同的地方,甚至相比于外面的浮華,這裏顯得極為的素雅。
說實話,要不是現在親眼看到,那周姨娘真的是不敢相信,這離竟然會是梅姨娘的院子。
要知道,這家夥往日裏那可是恨不得,把自己給打扮的花團錦簇金碧輝煌的,這麽素雅的屋子,可真不像是她的風格,什麽時候梅姨娘竟然也有這樣的品味了。
這麽想着,周姨娘瞅向梅姨娘的眼神不禁帶上了些疑惑,她忽然發覺自己可能還不是那麽了解梅姨娘,即便她們已經鬥了很多年了。
“幹什麽那個眼神看我,我好歹也是從國公府裏出來的,賈家請嬷嬷教導小姐的時候,我都是在一旁聽着的,你還真以為,我會那麽膚淺啊!”
注意到了周姨娘那怪異的眼神,梅姨娘把屋子的門關上,見周圍沒有了別人後,忍不住沖着周姨娘翻了個白眼,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這些人啊,就只知道看外表,平日裏她不過就是穿得豔俗富貴了點,就覺得她眼皮子淺顯得輕浮,卻不知自己才是最沒水準的那一個。
“可是你平日裏……哦,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但是為什麽?你不知道那樣子很讓人讨厭嗎?”
聽到這話,周姨娘瞬間就被震驚到了,她以前還真的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這個,不過一個謎題解開了,緊接着跟上來的卻是另一個。
她以前一直就只覺得梅姨娘很讨厭,但卻從來都沒有發現對方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可是為什麽非要那麽做呢,裝成那樣子想來不會好受吧。
“你說呢,像是咱們這樣身份的人,能好好活着就不容易了,什麽時候有選擇的餘地了,喜歡,不喜歡,哈,也就只有那種千金大小姐才有資格說這話!”
看着周姨娘那疑惑的眼神,梅姨娘嗤笑了一聲,有些不屑的說道,不過心裏卻忽然有了些輕松的感覺。
一直以來總是挂在臉上的面具,突然間摘了下來,并沒有她想象中的不适應,反而覺得很舒服,可是能摘下這面具的機會卻不多,估計也就只有這一次了。
若不是周姨娘一直都屬于敵人的那一挂,而且這次又知道了她那麽一個大秘密,再繼續裝也沒有什麽意義。
那她還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機會,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說得也是!”
沒想到梅姨娘會這麽說,看着那張即便不塗抹胭脂,仍舊秀美的臉上挂着的一抹嘲諷,周姨娘愣了一下後便很快的明白了過來。
這話說得已經很清楚了,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她們本就是一路的人,同樣的身份,雖然彼此的境遇不同,但歸根到底還不都是一樣的。
與那些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的小姐們不同,她們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而且相比于那些人,她們不僅沒有選擇的權力,甚至連埋怨的權力都沒有。
只要你還想好好的活着,不想被人欺辱,不想過那種貧窮落魄的生活,那看人臉色,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去讨好別人又算得了什麽。
梅姨娘是這樣,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只是她終歸還是要比梅姨娘幸運那麽一點點的,起碼她不是別人手裏的刀子,不需要做太多她不想做的事。
亂七八糟的想着這些,周姨娘再看向梅姨娘的眼神中,依舊是昔日敵視的目光。
至于說聽到這些話後,可能會産生的同情憐憫,抱歉,那都沒有。
她才不會同情一個敵人,不管梅姨娘昔日做的那些事情到底是自己願意的,還是別人指使的,那都改變不了她們是敵人的事實。
對方可憐,她還可憐呢,起碼她的院子,就沒有對方的院子這麽好這麽大,要說起來,對方同情她還差不多。
“說吧,你這破天荒的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看着周姨娘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梅姨娘轉移了話題,不再說自己的事,而是捧着個茶盞靠在桌子上,問起了周姨娘的來意。
她可沒有忘記,對方手裏還握着自己一個巨大的把柄呢,那可是随時爆發出來,就能夠弄死她的□□,不搞清楚了她可沒有那個閑心和對方聊天。
“主院發生的事情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那熏香和玫瑰花露混在一起,會産生什麽作用,老爺和太太這個時候應該都已經查出來了!”
見梅姨娘開門見山的直接問了,周姨娘也不再遮掩,直接了當的說道,反正現在屋子裏已經沒了外人,她們也就不需要再打什麽啞謎了。
時間緊迫,還是越快解決這件事情要緊,至于之後,她們之間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結下更深的矛盾,那就另說了,反正她們也從來都不是朋友。
“你都知道些什麽?”
聽到熏香和玫瑰花露這兩個詞,梅姨娘放下茶盞,心裏深深的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她知道,自己的預感成真了,對方知道的恐怕比她想象中的還多。
不過為了确定自己的猜測,梅姨娘還是又開口問了一句,而見對方嘴巴一張就要開口回答自己,梅姨娘上前兩步,坐在周姨娘對面的軟塌上,身子微微前傾,很是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你來找我,肯定是有事情讓我辦,所以我奉勸你,最好還是對我坦誠一點,不要說些敷衍的套話!我不是傻子,老爺和太太突然發現這兩樣東西,絕不可能是巧合!”
還有一句話,梅姨娘想了想沒有說出口,那就是林嚴和齊嬷嬷帶着小紅到處認人的舉動,當時雖然沒有察覺出來什麽,可現在結合周姨娘的話,她心裏已經有了些猜測。
甚至那已經不是猜測,基本上她已經可以肯定了,這件事估計就是面前的周姨娘做得,就算不是,那也絕對與對方脫不了關系。
要不然,她都不知道主院的事情,對方哪裏能知道的那麽清楚,而且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不過知道歸知道,若是現在就說出來的話,那接下來兩人就沒法談了,雖然兩人的關系一直就不好,但那層最後的遮羞布總還是要維持着的。
“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們就幹脆點開誠布公,我知道你當年與老太太所有的談話內容,不只是我,沈姨娘也知道……”
本來不太想直言的周姨娘,見梅姨娘都這麽說了,她想了一下,深吸了口氣,幹脆也直接說道,甚至為了避免什麽意外的情況發生,她把沈姨娘也給透露了出來。
一個人知道的情況下還沒做些什麽手腳,現在兩個人都知道,甚至還有可能隐藏着第三個人知道,那梅姨娘就不會敢輕舉妄動了。
當然,這樣做也是有着點點的風險的,若是梅姨娘選擇不與她們合作,那她們兩人可就全都暴露了出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做事總是要冒些風險的。
“好,看來那幾年在老太太屋子裏,你們還真是沒白待啊,夠厲害,想來已經去世的老太太,怕是都不知道你們這兩個丫鬟居然這麽能耐!”
只這一句話,不用再多說了,瞅着周姨娘眼裏那微微帶着的得意,梅姨娘心裏就清楚,自己這次是真的要被吃得死死的了。
就像是周姨娘預計的那樣,這件事還真是她的死穴,她在林府可以不在乎很多事情,都是因為仗着太太,而這件事若是洩露出去,怕是自己的靠山立刻就要倒了。
把手中的茶盞放到桌子上,梅姨娘有些無力的閉了閉眼,不過很快,她便調整好混亂的情緒,重新振作了起來,她看着周姨娘,幹脆連遮羞布都不管了,直接開口問道:
“那主院的事情是你們做得?為什麽你們應該很清楚,做這事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你們既然與我一樣,選擇瞞了那麽多年,為什麽現在要弄一出?”
語氣中帶着質問,梅姨娘雖然表面上很冷靜,但她心裏卻是帶着些怒氣的,她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麽突然間就變得這麽蠢。
若是別的事情上犯蠢也就算了,反正又不關她的事,她也樂得看熱鬧,可這件事情上犯蠢,那可是會把她也給拖下水的,她怎麽可能不生氣。
“你說為什麽?賈敏突然要把軒兒抱走,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們不過是想轉移賈敏的注意力,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并不是我們想看到的好嗎!”
梅姨娘生氣,周姨娘心裏的火氣卻一點都比對方小,她心裏很清楚,對方在抱養孩子這件事上,到底做了多少的功夫,那簡直比賈敏本人都上心。
現在看到對方還在這裏裝模作樣的,她怎麽可能不氣,說到底,她們會選擇走這一條路,把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那還不是被對方給逼得。
“那也不是你們做這種事情的理由!”
周姨娘的聲音大,梅姨娘的聲音更大,她猛地從軟塌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望着周姨娘,眼神淩厲,氣勢一下就把對方給壓了過去。
看着一下子被自己給鎮住,直直望着自己的周姨娘,梅姨娘心裏卻沒有一絲得意,她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住心裏的火氣,冷聲說道:
“你們完全可以想別的辦法,而不是弄這種同歸于盡,一拍兩散的把戲,現在好了,小紅滿府的指認人,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麽收場!”
若是有可能,梅姨娘現在簡直想一巴掌,把對面那頭腦發昏的蠢貨給直接打死,就算是不想被把孩子抱走,那想什麽辦法不行,非要出這種昏招。
現在倒好,不僅讓賈敏知道了這件事,以後估計不會再使用那兩種東西了,壽命都會因此增長很多,還弄得整個府裏沸沸揚揚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暴露自己。
說真的,若不是自己也被牽扯其中,那梅姨娘真的是懶得跟對方在這裏廢話,這腦袋,沒考慮清楚結果就直接動手,怕是連那豬圈裏的豬腦袋都比不上。
“怎麽收場,這就要看你的了,如果我們被抓住的,可不會替你隐藏,我想你很清楚,若是賈敏知道,你明明知道這件事,卻不告訴她,會是個什麽後果?”
一開始被梅姨娘這麽吼,周姨娘還挺生氣的,雖然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是蠢了一點,她和沈姨娘在行動之前,也确實沒有考慮清楚很多東西,才造成現在的局面。
可她們會這麽做,那還不都是因為孩子,而賈敏突然想要把軒兒抱走,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梅姨娘的挑唆,她們是行事魯莽了些,但最沒有資格說教她們的就是梅姨娘。
若是沒有對方,或者說對方不是一直致力于跟她們作對,那現在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罪魁禍首竟然還好意思跟她們抱怨,周姨娘怎麽可能不憤怒。
不過聽到後來,她卻出奇的不覺得生氣了,因為她終于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跟對方在這裏耍嘴皮子,互相抱怨,而是來甩鍋的。
這世上最愉快的是,就是自己捅出來的簍子,由別人去給你買單,而且那個人還是你的敵人。
“你在威脅我?這就是你過來的目的?說吧,你們到底是怎麽計劃的,若是太過分了,我可是不會同意的!”
瞅着周姨娘那面帶笑容的得意模樣,梅姨娘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她無力的靠坐在軟塌上,不再像是剛剛那般氣勢淩人,反而顯得有些軟弱。
雖然心裏很清楚,這個時候妥協,自己要放棄的怕是會很多,可被捏住了軟肋卻也無可奈何,周姨娘雖然在這件事情上顯得愚蠢了一些,但對方的智商還是正常的。
她不會說些什麽她不怕被威脅的話,因為事實上,兩人都很清楚,她太在乎這件事暴露出去了,若是讓賈敏知道,她的一切就全完了。
而相反,就算是周姨娘和沈姨娘做的事情暴露了出去,也最多就是失去孩子,會被賈敏針對罷了,其他的并不會有什麽事。
周姨娘還差些,尤其是沈姨娘,她生了林家唯一的少爺,只要不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老爺對她都是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所謂母憑子貴便是如此,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人都渴望能生個兒子的原因。
“老爺已經在調查這件事了,很快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我們身上,所以在這之前……”
看着梅姨娘那似乎放棄掙紮的模樣,周姨娘心裏卻沒有半分輕松,反而更加的沉重,話語在腦子裏過了幾遍,可在說到最重要的事情時,她還是忍不住停頓了一下。
望着梅姨娘那有些疑惑的眼神,周姨娘緩緩的吐了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真誠一些,她緩緩開口,很是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接下來的話你可能會憤怒會生氣!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我們需要你把這件事情擔下來!在他們發現我們之前……”
這句話周姨娘說得很艱難,倒不是因為覺得把事情推到梅姨娘身上很愧疚,而是因為她知道,想要說服梅姨娘這麽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甚至有些擔心,對方根本就不給她說服的機會,就發火把她給趕出去,而按照以往梅姨娘的性格,這樣的事情太有可能發生了。
周姨娘已經做好了該如何繼續賴在這裏,好讓自己能夠繼續說服對方的準備,不過出乎她預料的,梅姨娘雖然發了火,但并沒有把她趕出去的意思。
在聽到這段話後,梅姨娘就是一臉不可置信,仿佛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着周姨娘,她本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的,就像是要談判之前,總要提高自己的價碼。
實際上,這不過就是用來讨價還價的,可當她一連盯着周姨娘看了半天,對方都沒有任何神情變化,仍舊是一臉認真的時候,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憤怒自然是有,但更多的卻是覺得好笑,對方到底是憑借着什麽敢說出這樣的話,以為她是傻子嗎。
好笑的搖了搖頭,梅姨娘拿起桌子上已經放涼了的茶,直接就往肚子裏灌了一大口,感受到那絲絲的涼意,發脹的腦子這才冷靜下來一點。
放下茶盞,梅姨娘身子往後一靠,倚在靠枕上,她用一種看不出情緒的眼神望着周姨娘,唇角微勾,語氣中甚至連嘲諷都沒有了,只剩下平靜:
“如果你想跟我說得就只有這個,那我奉勸你還是快些離開吧,起碼還能在老爺查到你們之前,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哦,對了,奉勸你一句,最好想一個實際一點的!”
說着,梅姨娘又看了周姨娘一眼,便要起身離開,既然談判已經是談不攏了,那她也要想想辦法,該怎麽能不讓自己被攪入這攤渾水中。
有鑒于周姨娘和沈姨娘都已經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事情,這個想法想要實現并不容易,不過再不容易,也必須得想辦法,要不然她的下場不會很好。
當然,再怎麽樣,也不會比答應周姨娘頂下這件事更壞,起碼這樣她還能時間去安排,最不濟,也還有兩個墊背的,不至于死的太孤單。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覺得我們這是讓你去頂罪,讓你去送死,但不是的,你還不知道我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就下了這樣的定論,不覺得太過武斷了嗎?”
梅姨娘的态度雖然算不上好,但事實上,這已經要比周姨娘之前想象中的好了很多,也讓她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些許。
她伸手拉住梅姨娘的胳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