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個權謀天下的世界(十六)
“少爺,大夫子來了。”
雲意剛躺下睡熟,就被家裏的下人在房門口略帶害怕卻不得不着急地拍門聲。睜開眼,雲意滿臉起床氣,怒氣沖沖地起身去開門。
卻見家丁身後站着同樣面色冷然的南墨流,心裏的火氣一下子沒了。
“老師……”
“我本不該深夜打擾你,只是有要緊的事,想要問你。”
“老師請進。”聽到南墨流用這麽嚴肅認真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雲意一下子來了精神,顧不得自己只穿着單衣,将南墨流請進卧室。
“老師,你要問我什麽事?”
“今日去學堂,你可見過喬越?”
“見了啊,今天只有我和喬越兩個人上課嘛。”
也就是說,喬越是在下了學堂後才被綁架的。
“喬越離開學堂的時候,可有異樣?”
“異樣?”雲意摸摸後腦勺:“老師,你指的是什麽?”雖然不明白南墨流的意思,但雲意還是一五一十地說:“今天下學堂的時候,喬越的馬車沒有來接他,我就想好心送他回去,結果他沒領情,自己走了。”
南墨流知道,喬越必定是在回喬府的路上被人趁機擄走。一想到現在的喬越,可能被關在某個不知名處,饑寒交迫,甚至還有生命威脅,南墨流的眉頭就緊緊皺在一起,不能放松。
“老師,是……喬越……出了什麽事嗎?”見南墨流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加上三更半夜開門見山問喬越的下落,雲意也隐約能猜出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當真不知道喬越出了什麽事?”南墨流反問。
“老師您這是何意?我又不是喬越的跟屁蟲,我能知道他出了什麽事嗎?”雲意因為之前的事心虛不已,現在被戳中心事,雲意下意識就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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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墨流冷眼看着雲意,銳利的眸光似乎要透過他的面龐直入心裏。頓了幾秒後,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
等南墨流走後,雲意腦子清醒下來,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趕緊換好衣服:“來人,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
出了将軍府,南墨流便往旬墨莊趕去。旬墨莊的墨種類繁多,質感各不相同,但墨總歸是墨,書寫時間不同,紙張不同,都會産生些微的變化。南墨流到的時候,掌櫃還在細細辨認字跡所用的墨水,究竟是什麽種類的。
見南墨流進來,掌櫃立刻放下手裏的紙行禮:“大夫子……”
南墨流伸手作免禮狀:“怎麽樣,寫這封信用的墨是不是旬墨莊的墨?”
“的确是旬墨莊出的墨沒錯,只是大夫子有所不知,我們旬墨莊的墨之所以聞名,是因為能根據不同的筆和不同材質的筆,相互适應,以達到最佳的書寫效果。所以若是讓老夫确切說出,這墨使用的是哪一種,恐怕也是……”掌櫃為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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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喬越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睛看不清楚自己所處的房間,只能依靠被反綁在身後的手細細摸索。
只知道自己身後是一張長方桌,挪到長方桌處,用手作為支點,才慢慢地爬起來,雙腳也被一并困住,他只能一跳一跳地往前挪動。
不小心撞到房間裏的石柱,眼毛金星,眼淚差點流出來。
誰家的房間,中間居然會有大柱子?
喬越一邊吐槽一邊更加小心地在房間裏摸索,肚子咕嚕咕嚕地直叫,除了早飯,他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也不知現在是什麽時辰,肯定已經過了飯點。他雖說是個人質,可也得保證他不能餓死吧。
猛地,喬越腦中閃過一個可能性,也許對方就是要讓他死呢?
摸索到門的輪廓,喬越背過身,用背用力去推,聽到門外铛铛的鐵鎖聲。他被人反鎖在這暗無天日的房間裏了,有了這個認知,喬越往後退幾步,往前沖去用力撞門。
結果門沒撞開,他被反彈回來跌到地上。
但是,他發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外面都沒有聲音。說明門外也許并沒有綁匪看守,思及此,他的膽子大了些,他必須趕緊想辦法逃出去,被遺忘在這裏,并不見得會有多安全。
在房間裏蹦跶了一圈,喬越發現自己所處的房間很大,大概有他的別院那個大。哪個綁匪那麽大手筆,把他綁在這麽大個房間裏。不止一次撞上中間的兩根大柱子,額頭撞得發疼。
撞不開門,雙手又不得解脫,這樣在房間裏瞎轉悠根本就是耗費體力。喬越回到最初的大方桌旁,雙手使勁分開抵在方桌上,前後摩擦,想利用方桌的棱角将綁住自己的繩子磨斷。
也不知道現在外面是什麽情況,喬府的人知道他被綁架了嗎?還有師父,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吧。
胡思亂想間,喬越聽到屋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連忙倒下撞死。“撲通——”倒下的時候用力過猛,再次砸到額角,直接快疼成腦震蕩。卻沒功夫龇牙咧嘴,咬着壓根作昏迷狀。
開鎖聲後,便是門“吱啞——”被推開的聲音。
“人在裏面?”那人的聲音刻意壓低,還是讓喬越聽出一絲耳熟。
“對,被我狠狠打了一棍,現在肯定還沒醒呢。”說話的男人洋洋得意。
“恩,那就讓他關在這裏,不用理會。”
“公子,既然那個車夫都已經被我殺了,也不差多染點血,為什麽不讓我幹脆把他也殺了。”跑江湖的人最是心狠手辣,殺人不過眨眼的事。
“給他一刀,未免太過痛快。”被稱作公子的男人冷笑一聲:“我要讓他在無人救援的絕望中,一步步走向死亡。”
喬越心猛地吊起,看來他沒有猜錯,比起謀財,對方更重要的是想害命。
“公子,那作為贖金的萬兩黃金呢?”殺不殺人無所謂,最重要的是錢怎麽說。
“拿到黃金以後,我會分你一半,讓你離開大夜朝,從此以後,都不用回來了。”
“是是,那是自然。”
兩人說完後,又轉身走了出去,門再次被鎖上。
喬越慢慢睜開眼,看來,這次真的只有他自己才能救自己了。
沒有耗費力氣沖到門口大喊救命,誰知道這裏是個什麽荒郊野嶺的鬼地方,也許他喊到喉嚨沙啞都不會有人聽見。節省力氣,默默地用繩子在方桌邊用力摩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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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墨流回到喬王爺府,喬府燈火通明,家丁進進出出十分忙碌。
“大夫子,可有什麽消息?”喬王爺着急上前詢問。
“是啊,老師,找到什麽線索了嗎?”喬然正好從門外走進來:“我剛去外面找了一圈,什麽都沒有找到?”
“我已經讓人進宮請來聖上的手令,調派駐守大夜城裏的士兵,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越兒找出來。”喬王爺決意道。
“父親,我聽說綁走弟弟的人要求黃金萬兩,這……我們上哪去湊齊這麽多錢呢?”喬然皺着眉擔憂地說。
“诶……人家還以為我喬王府是個小金庫呢,我哪來那麽多錢,就算把我這整個喬王府抵押上,恐怕也湊不出這麽多錢吧。”一說起這,喬王爺連連嘆氣。要支撐這一整個喬府何其不易,當今聖上又最是倡導廉潔,眼裏容不下沙子。就算他利用身份斂些錢財,也不敢動靜太大,害怕惹火上身,被殺雞儆猴。
現在喬越被綁架,對方要求黃金萬兩,喬王爺是怎麽都拿不出來這筆錢的。
“所以,對方也許并不是要錢。”南墨流沉聲道。
“他們不要錢?那為何又要綁架越兒?”
冷眼掃視着在場人的臉色,從喬王爺到幾個家丁再到喬然臉上:“那他就只可能……要的是喬越的命。”
“你……大夫子,這話你可萬萬說不得,喬越是我王府嫡子,他要是出什麽事……”那讓他跟王妃怎麽交待,又跟王妃娘家怎麽交待。
“所以,我們現在要盡快找到喬越,不要只去搜索那一片荒郊,要進行全城搜索。”南墨流有預感,既然喬越并沒有上馬車,那麽車夫死亡的地點未必就是綁匪藏匿喬越的地方。
“父親,那我再去找找看,一定會把弟弟毫發無傷地帶回來的。”喬然說完,轉身準備再次離開。
“等一下。”南墨流出聲叫住喬然:“我跟你一塊去。”
喬然臉色變了變:“好。”
走出喬府,只有喬然和南墨流兩人,身後跟随的家丁被南墨流支到別的方向去。
“老師,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去哪裏找弟弟?這大夜城這麽大,要找個人,也猶如大海撈針啊。”喬然感嘆道。
“我以為,你應該是最清楚,喬越所在地點的人。”南墨流緩緩開口。
喬然面色一頓:“老師,您在說什麽呢,我要是能知道弟弟在哪裏,早就将弟弟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