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節
第 40 章節
後,我和聞人去了錦夜在紀山廢置了很多年的一處住宅,說是錦夜的,我估計那裏其實就是百年前謝衣的居所。錦夜和謝衣的關系我就不多說了,進去之後聞人無意間觸碰了居所裏的幻術屏障,破解之後牆壁上出現了一道暗門,我們就在暗門背後的密室裏見到了阿阮。”
夏夷則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靜水湖書房暗室中見到的玩偶,臉色不由一變。
“怎麽了?”葉海以為夏夷則傷勢複發,中斷了講述。
夏夷則簡短地解釋了一遍,而後補充道︰“事後我怕是自己眼花,想再過去看一眼,可是那道暗門被落地櫃擋住了。因為沒做最後确認所以暫時沒說,現在看來,難道是岳教授有什麽事隐瞞我們?”
“暫時不清楚,就目前來看……應該和我們的目的不沖突。”
“等等,您剛剛不是說紀山的住宅已經被廢棄了很多年?那阿阮是怎樣足不出戶地在密室中生存的?而且按照之前您提供的她與謝衣的合照,距今大概更久吧?”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們見到的阿阮是活人?”
“不是活的,難道是死屍?可阿阮明明看着跟常人無異啊。”
“至少在我們剛見到她的那一刻,她并不具有生命體征。”葉海回憶着當日的情形,“她甚至沒有腦電波。”
暗門後的密室四面高牆環繞,唯一的光源是懸在半空的無影燈。明亮的燈光下是幹淨整潔的醫療設備,從醫用吊塔麻醉機到手術刀縫合針線一應俱全。設備表面光潔如新,好像經過了精細的日常保養,監護儀的屏幕亮着,平穩的直線單調無趣地反複滑過,宣告着受術者生命的終結。
“葉教授,好像……”聞人羽指着手術臺白布下的人形,“真的有屍體。”
葉海把一直随身攜帶的箱子遞給聞人羽,向她一點頭︰“上彈匣,戒備。”然後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手術臺。
白布下的人形嬌小玲珑,依稀是少女模樣。她的心髒早已經不再跳動,她的呼吸也應在同一時刻停滞。葉海仔細地看着白布邊緣像是油墨印上的字樣,是非常久遠的一個日期。這很荒誕。因為在當時的醫療條件下,這些設施不可能存在,除非這是岳錦夜後來搬進來的。然而他随即否定了自己的判斷,因為進來的一路上他并沒有看見時間更近的生人活動痕跡。葉海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掀起白布一角。
阿阮安詳的睡容映入他眼簾,面目一如那張百年前的照片,栩栩如生。
“我察看了很久,并沒能發現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因此想聯系錦夜看他知不知道這個情況,所以就讓聞人過來看着她,誰知道聞人手裏那個錦夜給的箱子一靠近阿阮,她竟然有了複活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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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夷則愣了愣,細微的喜悅悄然自眼底蔓延開︰“原來岳教授真的能起死回生!”說完覺得插嘴不妥,連忙向葉海道歉。
“沒關系。”葉海搖搖手,“這事沒那麽簡單,阿阮剛蘇醒的時候非常虛弱,我們又不敢随意挪動她,只是給她喂了些流食,在密室裏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她的脈搏呼吸心跳幾乎都和常人差不多了,可是……仍舊沒有腦電波。”
“那——難道是行屍?”
“也不像,除了腦電波缺失之外我沒有察覺任何異常。我們離開紀山的那天我又測了一下,還是什麽都沒有。奇怪的是我問錦夜這件事的時候,他卻說自己毫無印象。”葉海沉吟着,“結合你的發現,要麽是他真的忘了,要麽就是他有所隐瞞,不過這一切要等無厭伽藍之行結束,錦夜解讀芯片後再做打算。”
夏夷則沉思着,倏然靈光一閃︰“對了,阿阮不是BPI成員嗎?問她或許能知道岳教授缺失的記憶大概是什麽吧。”
葉海搖搖頭︰“那時候BPI組織不成熟,阿阮是編外人員,只是BPI在巫山地區的向導而已。而且據她所說,她和謝衣相處時間不長,當年謝衣忽然失蹤,她也失去意識被困在紀山,中間種種波折完全不知道。”說着嘆了口氣,“她說的話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謝衣與捐毒慘案關系重大,阿阮又是目前我們所能掌握的唯一見證人,她無論如何不願遠離錦夜,只好讓你們暫時留在這裏看護她。”
“無厭伽藍是元煞之地,您與岳教授此行萬事小心。”
“放心,還有我們聞人同學星海部的小夥伴呢,絕對不會有事的,是吧?”葉海笑着看向進屋後一直默默不語的聞人羽。
“啊?哦,是,”聞人羽恍然回神,眉眼間仍帶着心事重重的影子,“對了,您之前和監管無厭伽藍地區的人員聯系時,他們有沒有說那裏有什麽異動?有的話我覺得今晚最好再聯系一下師兄,看能不能多調些人來。”
“不用了,無厭伽藍當年被BPI設了法陣,最多能容納六人,多了也是白搭。”葉海起身伸了個懶腰,“樂觀點,我覺得這一趟下來我們肯定能取得不少收獲。”
餘下兩人各懷心事地點了點頭。
第 34 章
瞳遠遠比了一個手勢,沈夜點頭示意明白,随手記錄下計時器上的數字。
“入夜後還要再去麽?”
瞳走到沈夜身邊,淡漠目光一掃監控屏上閃爍着微弱紅光的散點,擡手解開了束在腰間的濾氣裝置︰“不必了,再過十小時左右感染者必死。”
“一百零九小時三十二分十七秒。”沈夜低頭看了看記錄下的時間,“和你預期相比如何?”
“尚可。”揭下面罩的瞳表情是一貫的冷淡,看不出真實想法,“大祭司探查下界神進展如何?”
沈夜用相同的話回答他︰“尚可。”
“事情既然告一段落,大祭司該返程了。”
“怎麽?”
“有些事屬下來做沒什麽,不過……”瞳慢悠悠地在草葉上蹭掉靴底沾染的血跡,把剩下的不該說的話全數咽了回去。
無形的光屏在瞳腳後升起,将不遠處宛如人間煉獄的慘象嚴嚴實實地掩蓋了去。
陰冷的寂靜之間,謝衣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幸而藏匿在微弱的光亮之後,看得并不清楚。
不過砺罂是不需要回頭去看他的,顯示屏中巫山深處發生的慘狀一幕幕在眼前閃過,砺罂身心舒暢地浸淫在由不甘、恐懼和貪婪交織成的大網中,幾乎都分不出神去試探謝衣。
“你夠了沒有?”最後是謝衣打破了僵局,“我還有其他事,沒時間在這裏耽擱。”
“抱歉,一時興起忘了招待主事大人,呵呵呵呵,主事大人看清楚了嗎?這就是我和大祭司的交換條件,您這麽天賦異禀,想來日後一定能研究出更具效率的方式。”
謝衣沒回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砺罂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盡頭,惡毒地笑了。
族人的前途與無辜的性命,謝衣,你究竟會選哪一個?不過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最後都只會輸得更慘。而到了對峙降臨的那一刻,來自大祭司與繼承人的決裂與憎恨,真是令魔期待的珍馐啊……呵呵……
謝衣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強撐着平靜的表面回到家裏的,這一路走來,他耳邊不斷回放着下界無辜村民絕望的嘶吼與悲痛的哭喊,以及瀕死時微弱的呼救,而這一切聲音混雜在一起,最後通通被來自他心底最強烈的聲音覆蓋了——
我不相信……我不想信。
他精疲力竭地倒在座椅中,自欺欺人地閉上雙眼。
不到老師親口告訴他的那天,一切都有可能是陰謀,是假象。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放縱自己陷入不知日夜的昏睡。
然而那一刻終究會到來,就像他從下界居民交談中聽說的那樣,沒人可以逃脫命運定數。
回到飛船後,瞳和華月一從沈夜辦公間退出來,謝衣就迫不及待地擠了進去。
華月偷偷朝瞳笑︰“至于這麽想大祭司嗎?”
瞳卻敏銳地察覺到事态似乎有超出控制的發展,擡手示意華月去走廊外遣散無關人員,自己則靜靜地等在門邊。
“你來了?”沈夜瞥見謝衣的身影,“先出去吧,有事明天再談。”
“老師,不用說了。”謝衣的嗓音沙啞低沉,“我都知道了。”
沈夜的動作有片刻停滞,随即若無其事地問道︰“你?知道什麽?”
“以矩木為本,附魔氣在上,培育菌落投放到下界人類聚居處,引誘他們自相殘殺直到無人生還。這……就是老師答應心魔的條件吧?”
“是誰說的?”
“老師,”謝衣直直盯着沈夜,一字一句說道,“請您回答我。”
沈夜停下手上的動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