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節
第 23 章節
光的安排,我有我的打算。”
“古書上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要是這樣的話,我之前不也反對過老師,難道老師也要派什麽人監視我嗎?”
沈夜沒有回答,窗外的斜陽穿過巨大的落地窗撒進來,将寬敞的房間劃分成泾渭分明的光明與晦暗,謝衣在這端,沈夜,在另一端。
包蘊着隆隆電光悶雷的雲團密密實實地擠在靈虛頭頂,把場地劃分成界線分明的兩半,禺期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被困住的中年男人幾眼,揚起右手就要施放法陣。
“且慢!”靈虛忽然出聲,“ 光威名本尊亦有耳聞,同為上古仙靈,你竟包庇妖孽助纣為虐,實在丢盡□□顏面!”
“哼,我要如何行事,不需他人指教!”禺期神色冷峻,右手畫訣,雷電陣法登時兜頭罩下,一時間異界內電閃雷鳴,疾風驟雨,撲面而來的巨大壓迫感讓人幾乎要窒息。
靈虛卻絲毫不見慌張,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若是在他處,也許我稍遜幾分,可惜當下是在本尊的地界。 光遁世已久,現任劍主更是不堪一擊,這番争鬥勝負誰手還未可知!今日本尊便讓你們知道,何謂道法無天!”
“小心!”靈虛話音剛落,禺期神色一變,雙手疾速結印,巨大的金色法陣如同融化的陽光,瞬間将三人籠罩在其中。
而數米之外原本捆縛着靈虛的烏雲已然化作殷紅的濃煙,将他的身形遮蔽于後,仿佛一個巨大的血繭,異常可怖。
夏夷則扶着樂無異走到法陣中心,禺期仍舊在半空中漂浮着,金色的微光映照着他青澀稚嫩的面容,顯現出莫名奇異和諧的肅穆感。
“禺期……前輩,需要我做什麽?”
“暫時不用,”禺期表情凝重地注視着翻騰濃煙中的靈虛,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你是否察覺到這裏有異常?”
夏夷則點點頭︰“确實,這裏不像幻境,但如果說是洞天,卻又蘊有兩股靈力,二者并非清濁相衡、渾然如一,反而動蕩沖撞,相沖相激……何況我曾與靈虛接觸過,他說話口吻絕不是現在這樣。”
“哈哈哈哈哈哈!靈虛?!本尊與他懸若霄壤,如何竟會錯認!”說話間靈虛周身的血煙暴沖而起,化作無數利箭,如飄風急雨般迎面擊向三人,“本尊貴為翻天印之靈,乃造化之鐘毓、天地之至寶,強過靈虛不知凡幾!”
禺期低聲祭咒,金色法陣光華流轉,形成一面密不透風的盾牌,牢牢将血箭阻擋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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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夷則看看懷中不省人事的樂無異,眼色狠戾︰“既然你堅持與我們作對到底,那麽殺了你,自然一了百了。”
禺期聞言瞥了夏夷則一眼,玩味地笑了笑。
“——殺我?!”掩在濃煙之後的笑聲越發張狂,“你們這些蝼蟻會死,那些魑魅魍魉會死,世間一切邪惡之物都會死……而本尊——本尊絕不會死!就算你們這些人爛成渣、燒成灰,本尊也仍舊還是本尊!”
“喂,小子,我受環境限制不能支撐太久,你趕緊設法激蕩周圍靈力,尋找缺口,方便我們脫身。”禺期說道。
夏夷則沒有回答,緩緩地舉起左手,方才掐破的傷口猶然,零落的細小血珠正從皮膚下慢慢往外滲。
禺期注視着夏夷則的舉動,有些驚訝地啧了一聲。然而夏夷則只是面無表情地并指為刀,堅定劃過橫貫掌心的傷口,越來越多的血液湧出,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冰寒迫人的靈力——夏夷則剛被壓下去的妖形重又顯現,淺碧色的眼中殺氣四溢。
“怎麽?招架不住就想借妖力扳回一局?”借靈虛面目現身的翻天印靈體放聲長笑,“腐草之光,也敢與日月争輝!哈哈哈哈,荒謬!”
完全蛻變成妖身的夏夷則與禺期對視一眼,後者心有靈犀地縮小光盾範圍,将夏夷則完全暴露在箭雨的攻擊下。
夏夷則毫無懼色,左手捏訣,右手執槍,疾速向血煙最濃處沖去。稀薄的自身陣法不能完全抵擋血箭的攻擊,不時有利箭從法陣的薄弱處穿進,在他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而夏夷則渾然無覺一般,生憑一股硬氣闖過箭陣,站在翻天印靈體面前。
“妖孽,還算你有膽色!”
“說我是妖孽?那你又算什麽?以除妖為名,将無辜妖類販賣到海市遭受折磨,殘忍暴戾,毫無人性,又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妖類邪惡龌龊,本就該死!”煙霧後面目模糊的靈體不屑道,“就憑你一個不成氣候的小妖,也敢來質問我?”
“你錯了,”夏夷則執槍的手穩穩地指着面前的人形,“我是來殺你。”
“癡心妄想!”翻天印靈體嗤笑一聲,祭起咒語就要擊殺夏夷則,卻駭然發現自己的靈力仿佛被之前施放的箭陣全數吸走一般,半分都沒有留下,“你——使了什麽妖術?!”
“就這眼神還自稱本尊,真是井底之蛙。”清冷的少年音忽然自翻天印靈體身後響起,禺期面帶不耐地朝夏夷則打了個招呼,“小子,還不動手?”
夏夷則一推一按拉開保險,瞄準被禺期法術禁锢、動彈不得的靈體連射數發,靈體身受重創,逐漸化為光點崩散,緊接着四面八方一陣劇烈動蕩,腳下的地板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沖擊一般,生出一道道裂紋,向周遭擴散。
“翻天印之靈已死,此處就快崩散,你快帶樂無異走!”禺期的聲音模糊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身形也漸漸淡化,最終消失在虛空之中。
第 20 章
“不必強撐,受不了可以去隔壁休息。”瞳雖然一向冷淡,但看見華月和易歲生面色蒼白冷汗直冒的模樣,還是多說了一句。
“原來這就是心魔……”華月艱難地笑笑 “侵染過程這就算結束了?”
瞳的表情仍是淡淡地︰“算是告一段落,後續還要觀察一段時間。”
易歲生始終一言未發,他的嘴唇顫抖着,精神力的侵染過程活似把他的全身神經抽出來捋了一遍再粗暴地放回原處,他現在連控制指尖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侵染于他也許不止是痛苦,易歲生模糊地記起方才砺罂令人作嘔的狂妄笑聲……更多的應該是屈辱吧?曾經光芒萬丈的輝煌文明如今為了尋求一方小小的庇護之所,而不得不屈身俯就這種卑賤的生物……大祭司……沈夜……真是難以揣度的人哪。
“瞳,”華月沉默地目送易歲生強撐着離開,慢慢問道,“心魔……究竟是什麽?”
“不可測的精神力。”
“不,我的意思是……”華月勉力壓下心頭的煩躁焦灼,“它會導致什麽?”
瞳瞥了猶自惡心的華月一眼,破天荒地不再惜字如金︰“心魔是生而不滅的執念,彌久難銷的妄想,如果說流月文明的每一步微小運轉都嚴格遵循特定刻度标準的話,心魔就是引誘蠱惑人們逾矩的火苗。”說着輕聲笑了一下,“華月,你在害怕?”
“害怕嗎?”華月閉着眼,微微彎起了嘴角,“只要是為了大祭司,就沒什麽可怕的。”
瞳淡漠的目光轉回眼前的傳感屏,并沒有接話的打算。
華月靠在寬大的艙椅中,手指緊緊地陷進椅子冰涼的皮質表面裏,模糊的字音從她唇邊溢出,仿佛是說給瞳,又仿佛是說給自己︰“我是為他而生的……離開了他……就什麽也不是了……”
瞳低聲嘆息︰“明天謝衣還要來接受侵染,手術室得及早清理。我讓人扶你出去。”
“你說什麽?”華月猛然睜開眼,“他也要來?!”
“自然,是大祭司的安排。”
“我和瑤光接受侵染是因為要在下界執行任務,謝衣是生滅廳主事,怎麽會……”
“廉貞。”瞳不輕不重地提醒了她一聲。
華月驀然驚醒,低聲道︰“多謝……是我越界了。”
顯然,二人口中的謝衣并沒有成為他人背後靈的潛質,他仍舊按部就班地處理着手上的工作,而且打算早點回家睡個覺囤點精神,以應付第二天的侵染。
可惜他的腳步在踏進家門的前一瞬被生生攔住了。
“謝衣!謝衣!”處在變聲期中別扭的少年音在建築群間回蕩,帶着幾分與生俱來的趾高氣揚和幾分難得一見的焦躁不安,“破軍大人!”
謝衣回過頭,看見一道單薄的身影遠遠地踏着光徑朝自己跑來,他眯着眼仔細看了看,微微笑了︰“原來是雩風,怎麽,織夢機出故障了?”
瘦小的雩風氣喘籲籲地停在謝衣面前,滿臉不高興,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謝衣自認對面前這個剛踏入少年期的孩子還有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