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有人相救!”被困于怪物之間的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喜之色。而後擡眼望去,便見兩名少年款步而來,談笑間,怪物競相湮滅。
“這!”其中一人嘴巴微張,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那一幕。之前他們三人在一起時,也從未能将怪物驅逐到這般地步,這兩人的實力比他們要強上許多。他們有望獲救。
随着那兩名少年步履之前,他們才看清楚其中一人竟是前慕仙第十的霍孜舸,而能與霍孜舸并肩而行的,斷然不是泛泛之輩。可瞧此人面生,他們也只能将疑惑放置心底。
細膩如霍孜舸,早就發現這兩人眉目間的驚疑之色,可是無端地,他就不想讓兩人知道顧弄,也不想讓顧弄知曉兩人,于是便朝這兩人微微點頭,半字未提。然霍孜舸的手擺動得更加厲害,那笛音也越發清脆動人,四周的怪物竟忍受不住這笛音穿耳,雙手(翼)抱頭,便紛紛自爆,化為空中一縷塵煙。
這解決速度之快,讓獲救的兩人更加感慨。其中一人更是注意到,在霍孜舸之前的那抹亮光,應是出自那面生之人。單那抹亮光,就能橫掃半片怪物。于是也便對沈淮南更為尊敬起來。
沈淮南不知霍孜舸所想,也未注意到獲救兩人的神色變化。他只是見到霍孜舸那麽快速地出手,自己能幫的也并不算多,也便作罷收手。
怪物在霍孜舸的笛音之下,消散完全。霍孜舸眉頭微挑,下巴微擡,僅朝着這二人看了一眼罷,便轉頭對着沈淮南說道:“顧兄,我們走罷!”
沈淮南點頭,朝着被救二人微笑示意後,便繼續前行。慕仙争奪戰出現了巨大的變故,不知他兩位徒弟可安好?
被救二人望着霍孜舸二人前行的身影,久久凝視,無語凝噎。半晌,一人才開口說道:“如若你我二人能與霍孜舸類人成為友人,那便是我二人之福,可惜啊……”他們所交之人非但不是這類英才,反而還是在危急時刻背信棄義的小人。另一人點頭,神情思索,此次在白鷺洲所遇一切,讓他略有所感,一旦細細體會,一生便能受益無窮。
“是挺可惜的!”一道雷音從天際響起,讓兩人渾身震了震,半晌才反應過來,朝聲源處望去,便看到一名高大身影站立在雲端之中。從下往上望,只能見到他的朝仙服,他的容貌隐于雲端,雲霧缭繞,讓人看不真切。而在那朝仙弟子身後,便是讓他們咬牙切齒之人——那先前背信棄義之人。
那名朝仙弟子似乎是感覺到他們二人的憤恨,不由輕笑出聲,胸腔震動間,一條條白氣小龍自他嘴角流出,顯然此人已到達出神入化的境界。那朝仙弟子輕笑幾聲之後便開口說道:“我名玄玉,朝仙榜首。”
單單八個字就讓這被救二人震驚地擡頭。慕仙榜首與朝仙榜首有着顯著的區別,前者可以算是天才,後者卻可鎮國。後者的氣運已不是自己的氣運,而能夠和整個人族的氣運相互溝通,相互關聯。平時莫說他們,就算是慕仙榜首,也無緣能夠得見。今日能夠見這朝仙榜首,也可算是因禍得福。
“我身後之人所作所為,我已有所了解。今日我作為此次比賽的裁決者,我在此向兩位保證,這人将不會進入此次慕仙榜,并且會在此人身後傷疤上銘上我玄玉之名,寫上背信棄義之字,定讓他的同伴對他有所了解。我人族之士胸前可留疤,身後卻不許有這違背道義的疤痕在!”
“你二人暫且離開這裏,回到白鷺洲外好好養傷。我身後之人便交由你二人看管,切不能傷及此人性命。”說完,玄玉便揮了揮手,送這三人離開。
轉身,他便朝着沈淮南二人前往的方向看去:“現慕仙第一與現慕仙倒數第一,霍孜舸與顧弄,倒算是個絕配。”說罷,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沈淮南與霍孜舸兩人走了很久,并未看見有任何活人所在的痕跡,只有草地上的焦灼,說明這裏曾經發生了巨大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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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南停下腳步,細細感受周圍的靈力波動:“靈力還未消散,看來這裏的戰鬥剛剛結束不久。”
霍孜舸聽聞便朝前方看去:“再前面,便是白鷺洲的中心地段,前兩天我曾去過那。想來,剩餘生還的人都會到那進行會和。我們前去吧!”
沈淮南點頭,兩人順勢而上。在途中也解救了幾人,但都未曾說話,只是匆匆擺手,便朝着白鷺洲洲心而去。
當二人到時,白鷺洲洲心早已有幾人臨立在此處,沈淮南很快便找到了九離冰。只是九離冰的情形并不是很好,他提劍直立,劍尖指向三人。原本冷峻的面容稍顯怒色,紅暈上頰,顯然氣的不輕。而與他對峙的那三人,他未曾見過,也不曾了解。
沈淮南與霍孜舸兩人到來,令場中之人不由暫停了對峙朝着他們兩人看過來。見到沈淮南,九離冰的眼中明顯閃過一道喜色,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轉頭不再看沈淮南一眼,似是想要與沈淮南撇清瓜葛。而與九離冰對峙的三人,再見到沈淮南身旁的霍孜舸時,便高聲叫喚道:
“來人可是霍家孜舸兄?”在三人中間,一人稍稍站後,輕搖折扇,滿是惬意。見到霍孜舸,他微微拱手,言語之間滿是傲然。這并非是對霍孜舸的不敬,而是對自己的實力自信。
霍孜舸見到此人,立即朗聲說道:“原來是豐茂兄,這剛一見面就舞刀弄槍的,倒是讓我驚訝萬分。”說着,他轉頭對着沈淮南說道:“顧兄,我們倒是好運氣,才來到這裏,就能見到慕仙第一喻豐茂。顧兄可願與我一同前去見面?”雖說是疑問句,但霍孜舸早已确定沈淮南會同他前往。至于喻豐茂面前的那一名劍修,霍孜舸相信,憑借喻豐茂的手段,想要解決不過是揮揮手的事情。
聽聞霍孜舸一言,沈淮南心中不由一凜。難怪九離冰竟不讓他前去幫忙,原來對方竟是如此強大。喻豐茂,前慕仙第一。單憑這個稱號,就能讓無數同齡修士心生敬仰之情,而更令沈淮南感到驚嘆的卻是,這喻豐茂,在後世也極富名氣,算的上青史留名。
無論是野史還是正史,在談論盛世這段時期時,有幾人不得不談,其中兩個人便是九離冰以及喻豐茂。傳聞九離冰在以身證道之時曾經遭遇過喻豐茂的阻攔,兩人從金丹期開始便糾纏在一起,最後雙雙成就無上仙道。後世有很多對于這二人之間的猜測,但大部分史官認為,這二人雖一直對立,但相互之間對對方有所敬佩。換一種說法,也可以算得上是另一種的相愛相殺。
自己莫非趕上了他們初遇的時刻?
沈淮南心中不由好笑,原本對九離冰的擔憂不由地沖散了一半。雖然目前九離冰并未有後世史書上那般已經開始名揚天下,但總歸來說,該遇見的人還是遇見了。
心中雖是這般想着,但沈淮南的腳步卻未曾停過。他朝着霍孜舸淡然一笑:“雖然久聞喻兄的大名,但實在師弟在這,于情于理,先要和師弟敘敘舊才好。”
霍孜舸先是一愣,随後便對這顧弄的話感覺到好笑。這幾次相處下來,霍孜舸自然知道這顧弄對于慕仙榜上的任何人名都不曾知曉。如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特意向他解釋一番。如今卻說成什麽久仰大名,當真是聰明!
霍孜舸在心中想到,他的目光望向與喻豐茂對峙的那名陌生面孔,仔細觀察了起來。才剛剛看起,就不由地咒罵起來。這少年雖說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但若比容貌,他與這少年不相上下,勉強而言,只能算各有各的特點。這樣一來,自己在沈淮南面前,無疑失了外貌優勢。
當真可惡!
霍孜舸趁沈淮南不注意,偷偷瞪了九離冰一眼,剛想開口說話,便被喻豐茂搶了先。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小子的師兄來了,來得正好,讓我瞧一瞧,能從我手中奪得五只白鷺的人的師兄是誰!”喻豐茂高聲喊道。
此時沈淮南已走至九離冰身旁,聽到此言,不由好奇地朝着九離冰問道:“五只白鷺,這是怎麽回事?”
九離冰不顧喻豐茂的嗆聲,朝着沈淮南緩緩說道,等結束的時候,又加了一句:“顧師兄,你不該來的。”這喻豐茂尚還未出手,他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一旦出手,即便他對師兄有所信賴,也不希望師兄在以受傷的情況下來與這喻豐茂動手。
九離冰的話音剛落,便聽到耳邊傳來笑聲,他轉頭一看,便見到自家師兄聳着肩膀正哈哈大笑着。
九離冰被喻豐茂的動靜給鎮住了。一時有些聰慧的大腦竟未看到其中的端倪。但沈淮南可不同,他自然看出,如若喻豐茂真若想要讓九離冰付出代價,恐怕會親自動手,犯不着一直戲耍。而且從未聽過有人會為這五只白鷺來上演一場大戲。
五只白鷺只是簡單的說法,應該說是五只白鷺化為的五股純淨靈氣。而這純淨靈氣不小心被路過的九離冰吸收,想來喻豐茂是見獵心喜,于是便調侃一下九離冰,卻不想九離冰被這架勢唬住,竟然當真了。
沈淮南笑,喻豐茂也笑,同喻豐茂在一起的那兩人也笑。唯一不笑的便只有九離冰以及毫不知情的霍孜舸了。九離冰畢竟不是蠢人,在見到在場幾人笑的那麽肆無忌憚,而自家師兄,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來,他馬上一點就通,立刻思考了片刻,便将劍收了起來,呆立在原處,臉上的線條好似更加僵硬了。
沈淮南見此,笑得更加大聲了。他與九離冰相處的事件久了,自然看出如今的九離冰尴尬萬分。可就是這樣僵硬的神色,讓沈淮南看得高興不止。怪不得喻豐茂一直想要與九離冰作對,原來理由在這!沈淮南此時不得不對喻豐茂大寫的服。
笑聲沒過多久,幾人便自發停止了。五人聚在一起,除了九離冰的動作略顯僵硬之外,沈淮南與喻豐茂那是互相看對方很是順眼啊。喻豐茂朝着沈淮南介紹了一下他身旁的兩人,雖然不在前慕仙前十,但也在慕仙前列。是以,沈淮南對目前所有的實力有所了解。
白鷺洲洲心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洲心外圍是虎視眈眈的怪物群,襯得天空都是烏壓壓的一片,而洲心內部卻是藍天白雲,一片祥和的景象,讓人忍不住贊嘆連連。
沈淮南五人等了良久,終于又來了兩人,孟涵煙與白發男子。兩人是一同前來,但來到洲心時的狀态可謂是狼狽至極。即便是一直朝着沈淮南叫嚣的白發男子,他的臉上滿是疲憊。
孟涵煙介紹了一下白發男子——鬼禦。兩人在路上相遇,那時孟涵煙被一名金丹九層的怪物所救,那時她已經力竭,毫無作戰能力。而正是鬼禦救了她。只不過兩人的運氣并不好,在前來的路上,便又碰上了一名怪物。
這怪物很不一般,雖說是金丹圓滿的實力,但其作戰能力早已遠超他自身的實力,大致估算了一下,它作戰能力堪比元嬰二層,再加上四周有其他金丹期怪物幫襯,如若不是鬼禦自斷佩刀,他們不一定能夠逃出來。
但鬼禦說他的佩刀還能浴血而生,但是自斷佩刀本身就對他自己造成了十分嚴重的傷害。
喻豐茂幾人原本與沈淮南是相同的打算,想要在這裏聚集衆人,然後一起沖出白鷺洲。雖說在路上也許救不了多少人,但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逃出生天,想來能夠提升一下自己的綜合實力。
但是,現如今的情勢讓他們的算盤落空了。雖說他們七人實力不差,但是想要直達白鷺洲外,還是一項艱巨的任務。白鷺洲洲心在整個白鷺洲正中的位置,這也意味他們從此處出發,到達白鷺洲外也會是最遠的行程。
孟涵煙與鬼禦二人已不能再做任何戰鬥,而他們也必須盡快出去。洲心外圍已經出現了實力如元嬰二層的怪物越,拖越久對他們越不利。況且一旦朝仙弟子找到他們,勢必會将他們“救援”出去。他們一向以怪才自诩,如若被朝仙弟子所救,他們也會對自我實力産生懷疑。這樣一來,得不償失。
因此,待孟涵煙與鬼禦兩人傷勢恢複差不多,能夠走路奔跑之後,一行七人便起身朝着洲心外走去。他們仔細詢問了孟涵煙,避開了他們來時的方向。
剛一踏出洲心,四周的怪物就一股腦兒的湧了過來。面對這麽多的怪物,喻豐茂橫跨一步,眼神未變,折扇輕輕一晃,便好似溝通了神靈。雲霄之上,好似突然多出了百萬大軍,士兵的吼叫聲,兵器的撞擊聲,雄渾的擂鼓聲在這一方區域響徹。這群怪物發出了巨大的哀嚎,那一張張人面時刻露出掙紮的表情,最後好似哀怨化為烏有,戾氣化為烏有,那人面上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喻豐茂一眼,便怒號了一聲,獸身與人面分離,血腥異常。
“這人面……”孟涵煙嘴唇微顫,忍不住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便淚流滿面。
“孟涵煙你認識這人面?”喻豐茂似有所感,問道。
孟涵煙點頭,淚水滑落:“這人面是我宗一名弟子的面孔,她平日與我相熟,自是不會認錯。”
看着這不斷湧過來的人面獸身怪物,沈淮南不由有些心涼:“如若這怪物所持人面皆是存在,那麽他們該是殺了多少人?”誰都不會相信這種怪物只殺一人,而這裏有上千只上萬只怪物,它們臉上的人面都是活生生的人臉上的,豈不讓人心驚。
“成千上百,成萬上千。”一聲驚雷似從平地而起。衆人擡頭望去,便看到一名身穿朝仙弟子服飾的男子出現在雲端之上。他的面容看不清晰,但那雙雙眼似能看透宇宙萬物。只見他眼神微微一掃,原本還挺立在這的怪物就瞬間消失不見。
看到這,衆人心裏微提。
男子的目光也接着一轉,看向了沈淮南七人。喻豐茂等人連站立都站不穩,直接跪下,只感覺皮膚一陣疼痛,好似有一把錘子敲擊在他們的皮膚上。那柄錘子從腳腕處一直敲到心髒地方,喻豐茂幾人只感覺到喉嚨一甜,血腥在嘴中蔓延開來。
他們沒有想到,這名朝仙弟子非但不是來救他們,反而是對他們進行謀害。他們的雙眼正大,眼中充滿血絲,好似要穿透那雲,看清那男子的真面目。而那名男子卻絲毫不理會他們,而是用一種驚異的目光看向他們中間的其中一人。
那是……喻豐茂用盡全身力氣轉頭望去,便看到顧弄昂首站立,目光與那空中之人對視!
為什麽?喻豐茂直到昏睡過去都想不明白,修為比他低的顧弄為何能夠堅持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