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孟婆湯+昆侖來客
程雲軒那雙小眼睛一眨一眨的, 充滿了期待的光亮。他奶聲奶氣地說道, “叔叔, 爸爸能看見我嗎?”
方哲帶着沉重的心情輕輕點頭, 謝必安或許是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只是輕輕地将頭偏向一邊,并未說話。拉起程雲軒的小手, 方哲望向謝必安。謝必安輕輕點頭, 兩人離開超市。方哲将超市的卷簾門拉下,程雲軒站在旁邊抿着小嘴看着方哲。
他的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容, 看上去高興極了。昏黃的燈光在半空中散發着黃色的光暈,将整個城市都籠罩其中。涼風習習, 方哲拉着小孩的手慢慢的走在前頭。夜色闌珊,正是整個城市最為繁華的時候。山海市的燈火輝煌, 筆直的大道上車如流水。方哲輕輕的吸了吸鼻子,心中并不好受。
謝必安慢慢的走在方哲的身後,他看上去走得很慢。但卻始終能夠跟上方哲的步伐, 三人一前一後的來到了醫院。
走到病房, 方哲靜默的對着病房,咬着的下唇能夠看出他心情并不好。謝必安輕輕拍了拍方哲的肩膀, “方店長,生活總是要繼續的!”
深吸了一口氣,方哲慢慢地推開大門。站立在程石身旁的沉默男人皺眉望向大門,看見方哲時他臉色一愣, 回過神來沉聲道, “你怎麽又來了?”方哲笑得有些勉強, “我想,程警官還是想要見程雲軒一面吧。”
坐在病床的程石一愣,望向方哲。男人鎖緊眉頭,一把拽過方哲的衣服,狠狠地将他砸到牆上。“嘭”的一聲,方哲的背部火辣辣的疼。眼淚都快要飚出來了,他死死地咬緊牙關。男人高大的身材擋住了亮光,一把将方哲抵在牆上惡狠狠地說道,“你這是在威脅?”
方哲還沒回過神,他的背部很疼。抽了一口氣,沒來得及說話。一個軟糯地聲音響了起來,“爸爸,爸爸——”不知道謝必安用了什麽辦法,小孩的聲音仿佛回蕩在病房中。程石訝異的一愣,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眸中深沉,嗓音幹啞地叫了一聲,“雲軒!”小孩蹦蹦跳跳地沖向程石,看上去很是高興。
男人震驚地看着方哲,他記得剛才打開房門的時候只有方哲和謝必安兩個人。為什麽突然程雲軒就出現了?他們是認識程雲軒的,現在并不懷疑眼前的小孩。而且小孩那歡快的神情也不是作僞,程雲軒撲向程石。
好在程石已經下了床,一把摟住程雲軒抱了起來。“讓爸爸看看雲軒有沒有瘦!”程石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臉。他的老婆死得早,在孩子出生沒多久就因為車禍去世了。或許是因為工作性質的關系,他一直覺得自己妻子的死并不單純。也從未想過在另娶他人,程雲軒成了他全部的寄托。
程石周正的臉上出現了褶皺,眯着眼。看着程雲軒的臉上極為開懷,心中似乎也松了一口氣。“雲軒真乖——哎喲,還變胖了呢!”程石一把抱起程雲軒,看着方哲露出了深沉而感激的神情說道,“謝謝!”
方哲撇開頭,高大的男人慢慢的松開了方哲的衣領。他看着方哲的臉以為方哲是在生氣,讪笑着說道,“那個,不,不好意思。我,我有些着急了,對不起!”男人道歉聲很是誠懇,方哲吸了吸鼻子說道,“沒關系。”方哲的聲音有些哽咽,讓人聽得有些古怪。但喜悅的氛圍下,他們并未注意到方哲沉重的神情。
舔了舔自己幹涸的嘴唇,程石開心地在程雲軒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程雲軒“咯咯咯”的笑着說道,“爸爸的胡子真刺人!”那雙白嫩的小手推着程石,程石摸了摸程雲軒的腦袋,轉而又問道,“先生,可以問一下,你是在哪裏遇見雲軒的嗎?”
方哲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程石那張無比感激地臉,他忽然有些開不了口。事情的真相,壓在方哲的胸口沉甸甸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是在超市!”謝必安輕聲說道,清朗的聲音仿佛帶着一種魔力,能夠撫慰人心。就連程石激動的心情也被慢慢地撫平,“他自己跑出來的!”
說道這裏,謝必安那雙眸子凝視着程石棱角分明的輪廓說道,“其實,你心中已經有數了不是嗎?”程石一愣,望向謝必安,“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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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必安挑了挑眉頭,看着程石說道,“你從一開始就在懷疑,為什麽,只有我們兩個人。最後程雲軒卻忽然出現了不是嗎?”
程石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喉嚨仿佛失聲一般,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只能讷讷地看着謝必安,他知道,謝必安的話中有話。他想要知道,下一句,謝必安會說出什麽事情來。“你不妨問問程雲軒。”謝必安嘴角含着笑意。
“爸爸壞!”程雲軒嘟囔着說道,“我和叔叔一起來,爸爸都不理我。”程雲軒的話,讓程石驚愕,“雲,雲軒。你,什麽時候來的?”
“就是下午——”方哲撇開的頭輕輕說道,他的話就像一顆石頭投入了平靜的湖面。讓暗湧的波瀾重見天日,掀起了驚濤駭浪。“怎麽可能——”站在一旁的沉默男人尾音拖得很長,他詫異地說道,“我明明就沒有——”
說到這裏,他們極為艱難的回頭望向程石懷裏的程雲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們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是在不信任那些東西,該聽過的,不該聽過的。都了解一些,程石錯愕地看着的方哲,難以置信的說道,“你的意思是?”
謝必安點點頭,臉上似乎沒有什麽表情,“你猜對了!”
“那你們怎麽可能——”程石并不信任方哲和謝必安,他還想着若是兩人聯手欺騙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明明程雲軒就在他的懷裏,那種陰冷的感覺,仿佛程雲軒身體如同一具屍體,沒有絲毫的熱度。
抱緊程雲軒的時候,程石心中就有些古怪。看着程雲軒那張天真的臉,他将這麽疑惑抛到了九霄雲外。而在謝必安的提醒之下,他很是艱難地回憶着方哲的言行。
“毒品的事情,是雲軒告訴我的!”方哲轉過頭,看着程石那張錯愕的臉頰,一字一頓的說道,“對不起,我——”
程石現在心情很複雜,整個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為什麽,身體很軟,一下子就癱坐在了床上。呆滞地面孔看得方哲很難受,“對,對了!”方哲忽然回憶什麽似的,“雖然,可能已經為時已晚。但——”
“還有什麽事兒嗎?”程石那雙眼睛無神且空洞,方哲吞咽唾液,慢慢的說道,“我或許找到了毒販的藏身處。”
程石忽地一下站了起來,将程雲軒放在床上。邁出自己的長腿,一把手捏住方哲的衣服,惡狠狠地說道,“那群禽獸在哪裏,他們在哪裏——”程石幾乎是怒吼出來的,方哲耳邊回蕩着程石的怒吼聲,他被搖晃得很是厲害。程石的眼中有着熊熊的怒火,他隐約已經知道程雲軒或許已經遇難了。
內心被仇恨取代,那張周正的臉扭曲猙獰。“程哥,程哥——”沉默的男人急忙上前拉住程石,程石魁梧的身材極為有壓力的将方哲抵在牆上。方哲臉色漲紅,他被程石結實的手臂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兩個男人好不容易将程石拉開,方哲咳嗽了幾聲。漲紅的臉色恢複了平靜,“別攔着我,那群畜生在哪裏,老子要斃了他們!”程石兇惡扭曲的臉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嚴厲和肅穆。像是一個瘋子,使勁兒的扭動着身體。“爸,爸爸——”程雲軒奶聲奶氣的聲音讓程石安靜了下來。
“爸爸!”程雲軒用自己的手拉住程石的褲管,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上去很是可愛。“雲軒——”程石蹲下聲一把摟住程雲軒,哽咽地說道,“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好。”
方哲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那兩個男人說道,“毒販在陳家溝的山澗裏,山澗裏面有一深谷。他們就藏在那裏面,但,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已經走了!”沉默的男人沖着方哲點頭,沉重地道了一聲謝,走到病房門口。他忽然回過頭凝視着方哲說道,“還不知道先生叫什麽名字。”
“方,方哲!”方哲低下了頭。男人拉住門把手正準備出去,方哲忽然回過神來說道,“對了,那個卧底——”
“卧底?”男人一愣,随即又看向方哲。他們緝毒科的确有一個警員失去了聯系,現在還沒有能找到那個警員的蹤跡。他們一致認定,也是出于毒販的報複,或許——。“他怎麽樣了?”男人将門把手捏得很緊,古銅色的手臂青筋暴露。
看上去,像是在克制着什麽。“對不起。”方哲抿唇,“他的老婆也被抓走了,我想——”男人咬牙切齒看着方哲說道,“方先生,真的很感激你。謝謝!”男人感激的神色中帶着一股戾氣,很明顯并非是沖着方哲來的,方哲緘默的沒有說話。
轉身走出病房,男人似乎是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剩下的一個男人捏着自己的手,方哲能夠輕易的看出,他的虎目似乎有一層水霧。
男人正在悲傷,方哲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這一刻的病房,除了程石哽咽的啜泣外,空洞得讓人沉悶。
方哲手腳無措地站在原地,用手在褲縫中摩擦着。抿着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打電話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輕輕地拍了拍方哲的肩膀。低着頭說了一聲對不起,方哲張着嘴沒有說話。他想說,沒有什麽。可是那句話卻始終說不出口,那個沉默的男人眼中一片血紅,他只能低着頭不在說話。
“那是他警校的同學。”男人說完這句話便走向另一個男人,神情肅穆。眼神交流之間,仿佛又無數的念頭閃過,方哲死死的咬着下唇沒有說話。
謝必安輕聲說道,“時辰到了,該上路了。”方哲轉過身,不在看程雲軒。謝必安已經将其中的厲害關系說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若是他在護着程雲軒,便是在害他。程石緊緊地抱着程雲軒,警惕的看向謝必安。
程雲軒用無辜的大眼睛看向方哲,軟糯的說道,“叔叔——”方哲死死地咬緊牙關,沒有出聲。“叔叔,我想和爸爸在一起。”程雲軒穿着那件白色的衣服,看上去很是清爽。軟嫩的臉頰眯着眼睛,在程石的懷裏蹭了蹭。
謝必安轉頭望向方哲,發現他似乎早已經淚水模糊。搖搖頭,他的确不是很懂這樣的感情。或許是因為,自己見過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多到,他的感情早已經冷漠到不為所動。
方哲沒有出聲,作為地府的使者,謝必安也不好說話。方哲與昊天的關系他看在眼裏,若是因此觸怒了昊天。作為一個小小的地府公務員,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靜默了半響,謝必安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他将另一個的人魂魄勾來,讓方哲和程石将程雲軒帶回超市。因為,他本就要在那裏買孟婆湯。方哲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謝必安。謝必安悄無聲息地走了,衆人眼前一花,謝必安的身影早已不見。
程石慢慢地抱起程雲軒,程雲軒在程石的懷裏“咯咯”的笑着,沒心沒肺。方哲抿唇,最後殘忍的說道,“程警官,和我走吧!”程石一愣,那雙紅着眼眶看向方哲,“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方哲搖頭,“沒有辦法,該上路了。雲軒在留在這裏,只會害了他。”方哲說完這句話,默默地走出了病房,他知道程石會做何選擇。
程石抱着程雲軒站在原地,臉色忽白忽青。最後默默地看了程雲軒一眼,跟着走出病房。兩個沉默的男人本就是奉命保護程石的,自然也跟着走出病房。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壓抑的情緒充斥着他們,‘沙沙’的腳步聲從未像如今這般沉重過。
走在街道上,昏黃的燈光讓程石的背影看上去落寞孤寂。略微佝偻的背影讓方哲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只能輕嘆一聲,默默地走着。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方哲轉過身看着男人。男人抿了抿唇,拿起電話,小聲的說着什麽。不一會兒,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氣。臉上扯出了一個勉強的笑意,“都抓住了,不過——”
說到這裏男人看着程石和程石懷中的程雲軒猶豫了一下,程石沉聲問道,“不過什麽?”
“雲軒的屍——屍體找到了。”男人張着嘴,艱難的說道。程石眼中一片空洞,他慢慢地低下頭看着緊緊抓着自己衣服的程雲軒。他兒子不過才幾歲而已,那群禽獸不如的東西。為什麽不沖着他來,死死的咬着牙,程石心情極其憤怒。
“不過,還有一個好消息!”男人慢慢的低下了頭,“卧底的妻子找到了,好在那群毒販還沒來得及動手。”
“那群毒販呢?”程石咬牙切齒的說道,“因為抗拒抓捕,當場擊斃。”若是在平時,這一定是一個大塊人心的消息,不過,現在場上的每一個人都開心不起來。沉悶的氣氛讓幾人形成了一個古怪的氣場,過了好半響,其中一個男人說道,“走吧!”
慢慢地走回超市,方哲将卷簾門打開。程石走進超市後将程雲軒放下,溫柔的撫摸着程雲軒的腦袋。
兩個男人無聲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件超市,沒有任何古怪奇異的地方。但卻處處透露着神秘,男人心思各異。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一串鐵鏈的聲音回蕩在超市中。方哲眼神一沉,他知道是謝必安來了。他默默地走進櫃臺,看着程石依依不舍的眼光心中很不是滋味。‘嘭’的一聲,一個小瓶子摔在了地上。方哲慢慢地蹲下身,眼睛的瞳孔放大。
“方先生!”這一次謝必安依舊穿着筆挺的西裝,帶着一個墨鏡。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蒼白的輪廓讓他看上起有些病态,方哲默默地凝視謝必安。
他身後懸在半空中的鐵鏈,鏽跡斑斑。那一頭,鐵鏈上串聯着幾個兇神惡煞的人。他們神态各異,腦袋和身上還流着暗紅色的血液。這些人身上冒着一圈黑色的霧氣,看得方哲皺眉不已。
一股極為難聞的味道充斥在超市中,方哲開口味道,“什麽味道?”謝必安一愣,詫異地看向方哲。一旁的男人用力的嗅了嗅,滿臉疑惑的說道,“沒有什麽味道啊。”說着男人順着謝必安站着的方向,看見了幾個兇神惡煞的男人。
“是他們!”男人聲音一沉,程石擡起頭。看見那幾個兇神惡煞的人正轉動着猙獰的目光,看着每一個人。
方哲被他們看得有些心裏發毛,出聲問道,“他們就是——毒販?”謝必安輕輕點頭,其中一個青年笑嘻嘻地走了出來。清朗的目光不帶着絲毫的雜質,“又看見你了!”青年沖着方哲揮手,“沒想到地府的鬼差還會來超市呢!”
“與時俱進!”謝必安冷淡地說了一聲,“方先生,孟婆湯。”方哲摸了摸手中的小瓶子,還沒來得及說話,程石一個箭步沖到了兇神惡煞的毒販身邊。一把手拽起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為什麽,你們為什麽不沖着我來。動我的兒子,你們他媽的——”程石雙眼一片血紅,他青筋暴露的手臂死死地拽着毒販的衣領。
毒販的眼睛也是血紅一片,笑得尖銳而詭異,“因為,你,咳咳。這就是你擋了我們賺錢的下場,嘿嘿,嘿嘿——”
“混蛋!”方哲沒想到這群毒販這麽喪心病狂,他氣憤地拿出手中的楊柳枝沖着毒販狠狠一抽。浩浩蕩蕩地壓力讓謝必安差點兒就跪在了地上,那股睥睨萬物的威壓仿若亘古永存的大能。
“啪”一聲輕響,毒販悶哼了一聲,周身的黑氣漸漸消散。他扭曲的臉顯示出了他的痛苦,方哲一愣,看向自己手中的楊柳枝。程石慢慢地放在毒販的衣領,神情有一瞬間的呆滞。他能從毒販痛苦的神情中看出來,那種讓靈魂都不可抗拒的折磨是有多麽的痛苦。
方哲松開手,摸了摸手中的東西,一狠心說道,“謝必安,你看這個東西能不能用?”
謝必安還未從剛才那種比之昊天更為強大的威壓下回過神來,他面容呆滞地凝視着方哲手中的這顆楊柳枝。他敢篤定,那東西一定是某個遠古大能的留下。或許,謝必安盯着方哲的輪廓有些發憷。難怪昊天會對方哲這麽好,或許,一開始這個方哲便是某個遠古大能的轉世也說不定。
“謝必安!”方哲歪着頭看向謝必安,謝必安這才回過神來。迷惘地看着方哲,又低頭看向方哲輕搖着的小瓶子。
上面寫着三個小字,是用正體字書寫的‘還陽丹’。謝必安錯愕地說道,“方店長,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方哲緊鎖眉頭,他也不知道自己店裏還會有這種東西。只是剛才他經過貨架的時候,被自己的衣服帶了下來。他還以為是什麽普通商品,撿起來一看,上面赫然寫着‘還陽丹’三個字。
“這東西——”謝必安吞咽着唾液,“奪天地之精華而成,甚至——堪比老君所煉的金丹。方店長你——”謝必安想說,你該不會是拿出來給這個小鬼用吧。但他看着方哲的眼神,很明顯就是要給這個小鬼用。
咬着牙,謝必安想了想說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使用還陽丹需要極為嚴苛的條件。”
“什麽條件?”方哲歪着頭看向謝必安。謝必安看了一下周圍的人,慢慢說道,“獻祭,需要獻祭。”
方哲一愣,看着手中的還陽丹,沒想到光有這種東西還不夠。謝必安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又看向這幾個毒販,“他們的壽數還沒有盡,但他們的确已經死了。正好可以填補獻祭之用,所以——”
“所以你想用他們的壽數獻祭?”方哲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望着謝必安,臉上充滿了錯愕的神情。
“這個人,他應該活到八十七歲,壽終正寝。不過,由于他販毒,死于非命。原本,會加在他們今後投胎後的生命裏。不過——”謝必安指了指沒有說話的毒販道,“你也看見了他們早已被戾氣吞噬,回到地府之後,他們需要進入地獄中贖罪。壽數對于他們而言,是沒有用的東西。他們都需要經過無數的畜生道輪回之後,才能重新為人。到那個時候,他們的壽數早已經被收回了。”
方哲沉着臉沒有說話,他凝視着謝必安。發現謝必安空洞的眼神,一片清明。方哲心中驚疑不定,他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兒。若是謝必安騙他的話,可是謝必安也沒有必要騙他。想到這裏,方哲慢慢地低下了頭。
“一報還一報!”謝必安看着還陽丹說道,“它出現在這裏,必然已經注定了這個結局。他們葬送了無數人的性命,自然也該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方店長,時辰要到了。你若是在不做出選擇,我也只好履行我的責任了!”
時鐘滴滴答答的響着,分針指向了12點的位置,在過幾秒鐘就要到淩晨了。謝必安嘆息一聲,過了淩晨就是該上路的時候了。若是過了十二點,就算是方哲在應允,也沒有任何用處。
“好!”方哲最後還是同意了謝必安的請求。他點點頭,謝必安輕吐出一口氣。時鐘指向十二,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麽,就把還陽丹喂給他們吃吧!”謝必安深深地看了方哲一眼,方哲慢慢的倒出還陽丹。一顆黑色的藥丸散發着清淡的香味,讓在場的人都不由得有些心曠神怡。方哲慢慢地走向程雲軒,摸了摸他的腦袋,在程石戒備的眼神中說道,“雲軒,張嘴!”
程雲軒懵懂的張着嘴,方哲将還陽丹塞入程雲軒的嘴裏。程石皺眉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方哲一愣,“剛才,你們沒有聽見嗎?”他錯愕的神情讓程石疑惑,“你剛才說話了?”謝必安輕笑着向方哲點頭,方哲一默。他沒有在說話,慢慢地站起來。程石還想繼續追問,看着程雲軒眯着眼睛享受似的表情沒有在說話。
走向青年,方哲挑眉說道,“張嘴!”青年笑眯眯地說道,“我,我就不用吃這種東西了吧。”說完他還裝腔作勢地說道,“孟婆湯很苦的,能不能給我加點——唔——”方哲扶額,将還陽丹喂在了他的嘴裏。
“咕咚”一聲,青年将丹藥吞了下去。腹部一陣溫熱,他疑惑地看向方哲,“這是什麽東西?”
方哲沒有說話,謝必安輕聲說道,“還陽丹!”
“啊?”青年錯愕地看着謝必安,“還,還有這種東西?”謝必安嗤笑,“你以為這種東西吃了就會有用嗎?那天下豈不是會大亂。”
說着,謝必安默默地看了幾個毒販一眼,“以他們的命,換你們的命。你,要嗎?”青年踉跄的退後幾步,看着謝必安,眼神中充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他,從來沒有想過用這種方法重新活過。或者是說,他不屑用這種方法活下去。
“沒有選擇的餘地!”謝必安輕笑,“諸府閻羅,以吾謝必安之名,獻祭壽命,以祈垂憐!”
謝必安的默默地半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一陣陰風吹來,讓人心中一顫。
“還陽丹!”聲音如同滾滾而來的奔雷,不斷地在衆人的耳邊炸開。“謝必安,你可知還陽丹要獻祭什麽?”
“泰山王殿下,謝必安知道!”謝必安面色嚴肅,輕輕地顫抖着身體。方哲能夠看見謝必安的手指正在顫抖着,方哲正疑惑不解,另一個聲音又傳了過來。“謝必安,你為何有還陽丹!”
“禀閻羅王殿下,我——”謝必安看了一眼方哲說道,“并非在下所有!”“罷了,既然你已經獻祭了壽數,咱們就賣昊天這個面子。還望昊天看在方店長的面子,哼——下次別這麽拖拖拉拉的。”滾滾地雷聲消失在夜空中。
幾個毒販如同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跌倒在了地上,方哲抿着唇。想着剛才的話,賣昊天一個面子?昊天似乎在地府很有名望,而拖拖拉拉又是什麽意思?方哲面色疑惑的看向謝必安。
“好了!”謝必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看了一群站在各處的人說道,“明天,他們便能醒來。”
“不過,方店長。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已經将他們的記憶封存了。”謝必安摸了摸鼻子笑着罷手道,“現在能不能把孟婆湯給我來幾瓶?”看着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方哲心中雖然有疑惑,但依舊還是将孟婆湯拿了出來。
幾個人渾渾噩噩地走出超市,方哲看着他們消失的背影說道,“他們真的能夠活下來?”謝必安輕笑,“方店長這是不相信我的手藝?”
方哲尴尬地笑了一聲,看着謝必安打開孟婆湯的瓶蓋惡狠狠地往幾個毒販的嘴裏灌着孟婆湯。他偏開頭說道,“你也太粗魯了。”謝必安笑了笑沒有說話,将孟婆湯扔在垃圾桶裏。他沖着方哲揮了揮手,慢慢地走出了超市。
眼前昏黃的燈光開始扭曲,一條陰暗的大道出現在了超市的門口。隐約間,方哲站在超市裏能夠看見“望鄉臺”三個大字。筆力鋒利滄桑,方哲倒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将超市的卷簾門拉下,一把将楊柳枝拿起來揣進自己的褲兜裏,默默地走向了樓梯。
他相信,明天之後程雲軒就會迎來自己的新生。
昆侖山西起帕米爾高原,山脈全長約2500公裏,平均海拔5500-6000米,寬130-200公裏,西窄東寬,總面積達50多萬平方公裏,在華夏境內地跨海、川、疆和藏四省,最高峰是位于新疆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烏恰縣的公格爾峰。
滿眼的雪地将大地映照得分外白淨,踩在雪上,吱吱作響。面容俊朗的男人穿着月白色的長袍,身上的衣袍花紋繁複。頗具氣象,他一邊走,一邊望着山頂。嘴角露着殘忍的微笑,白色的雪,迎着風飄散在他的周圍。
他的神情肅穆,周身似乎環繞着一種殺伐之氣。風雪無法穿透他的身體,一個人默默地走在山間。似慢實快地向上移動着,昆侖山的雪漸漸地越積越厚。
昆侖山脈,又稱昆侖虛、華夏第一神山、萬祖之山、昆侖丘或玉山。
昆侖派從古至今便駐紮在此地,玉虛境乃是九天十地七十二洞天福地中,靈氣最為充沛的福地。如今的人間靈氣駁雜,常人難以引靈入體。洞天福地顯得尤為重要,一朵白色的雲飄在藍色的晴空之上。
古樸的大殿直聳雲霄,玉虛峰相傳是昆侖派的開派祖師——元始天尊的得道之地。壯麗巍峨的宮殿此起彼伏的在玉虛峰上聳立着,漂泊的雲朵在半山腰不斷的彙聚。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還有穿着黃色道袍的小青年正在掃着青石路。
“師兄!”少年伸出一個腦袋,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藍色的道袍,俊朗的容顏如同陽光般在玉虛峰的山路上燦爛得讓人移不開眼。
走在前邊的青年轉過頭,皺了一下眉頭,“師弟,你——如今還是這般頑皮,如何對得起師祖的一片苦心。”少年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沿着青石路跑向山峰。“師弟,玉虛殿乃是肅靜之地,不可胡鬧!”青年在身後大吼了一聲。
蒼松子坐在大殿上,臉色嚴肅地看向眼前的雕像。周圍站着幾個鶴發童顏的老者,白衣飄飄仿若仙人。
輕嘆一聲,“大難将至!”蒼松子看着眼前神态各異地同門師弟,皺緊了眉頭說道,“或許,此戰之後。我昆侖派,後繼無人。”蒼松子嚴肅地神色也感染了其餘的人,其中一個老者說道,“師兄,可算準了?”
“算準了!”蒼松子默默地收回手中的龜殼,“此乃祖師爺預示,此等劫難乃是我昆侖派必有之劫。”
“可有法破解?”老者急切地追問道。
“無法可解!”蒼松子默默地閉上了眼,“為今之計,便是讓一些弟子先行下山。不可太多,須得找到一個可靠之地才行。”
“蜀山劍派如何?”老者緊鎖眉頭。
“蜀山劍派?”蒼松子嗤笑一些,不屑道,“蜀山劍派,本是我道家道統。第三次佛道論戰我道教輸了之後,他們與佛道如此之近。可有異心?再說,我昆侖派不出,他蜀山劍派便是修真界第一大派。若是我昆侖派糟了劫難,最高興地便是他蜀山劍派罷了!蜀山劍派觊觎我昆侖派的諸般妙法已久,若是将弟子送入蜀山,豈不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