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收工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馮連捧着大衣過來, 給姜謠捂了個嚴實。
他笑嘻嘻對張仲洵道:“洵哥,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畢竟是自己公司一哥,姜謠敢愛答不理, 他可不敢。
張仲洵還有些遺憾,手插着兜, 抿唇看着姜謠:“真不出去放松一下了?我記得你挺能喝的。”
姜謠聳了聳肩, 眼睛無意識的向旁邊瞥了瞥,輕松道:“我這種沒演技的小透明, 還是回賓館多研究劇本吧。”
馮連認真的點頭:“洵哥,是真的, 謠謠為了拍好這部戲,好幾天都沒怎麽睡, 今天下戲早,讓她回去歇歇。”
連宿舍裏的小作精何丁寧都知道, 接了《穿越》離爆就差臨門一腳, 姜謠自然也懂得珍惜這次機會,私下裏找了不少影片和電視劇, 學習別人的演戲技巧。
好像當初班主任說的話慢慢印證了,她想有飛躍性的進步, 需要花加倍的時間去額外學東西。
但好在片場裏随時都可以驗收學習成果,所以姜謠自己也能感覺到進步。
只要在進步就好。
既然是為了工作, 張仲洵就沒什麽好說了。
他朝姜謠輕笑一下, 跟着助理回自己的保姆車旁邊。
主演的保姆車都是挨着停放, 姜謠在上車之前,朝張仲洵的方向看了一眼。
發現銀白色的保姆車旁邊,站着個穿衛衣和緊腿褲的姑娘。
打扮的像個大學生似的,手裏捏着個手機,凍得輕輕踱着步。
在路燈的照耀下,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臉,但姜謠覺得,不像是劇組的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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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女孩突然朝姜謠的方向望了過來。
姜謠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飛快的上了車,車門擋住了女孩的目光。
她懶洋洋的往座位上一躺,拍了拍前面的座椅靠背:“哎,公司讓張仲洵談戀愛麽?”
馮連胳膊肘撐在膝蓋上,一邊翻手機一邊嘟囔道:“他又不歸我管。”
姜謠把手從座位縫隙繞過去,戳了戳馮連的腰:“你快點跟我說!”
馮連渾身都是癢癢肉,被戳的一個激靈,差點蹦起來磕到頭。
“嘶!”
“說啊。”姜謠作勢還要撓他癢癢。
馮連趕緊舉手告饒:“哎呀,肯定是不希望他談的,但是以他現在的地位,又不會強行阻止他,頂多要求他不公開,多注意別被拍到。”
姜謠望着車頂,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那其實當他女朋友還挺憋屈的哈。”
馮連轉回頭來盯着姜謠:“想什麽呢你,能跟張仲洵談戀愛還委屈個啥。”
姜謠撇了撇嘴:“切,不就是公司包裝出來的大衆男友嘛,哪能像我們家季老師似的,純天生。”
馮連歪過身子和姜謠拍了下掌:“這我贊同,季老師畢竟是科學家,做的都是促進社會發展的大事,太高端了。”
姜謠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跟季渃丞聯系上呢。
畢竟是聖誕節,大街上節日氣氛濃厚,商場大促,來吃飯購物的人密密麻麻。
越是這樣,她越想季渃丞。
“我手機呢,趕緊給我。”
馮連從兜裏掏出姜謠的手機,自己先暗搓搓按亮看了一眼。
大教授的未接電話。
他長舒一口氣,把手機遞給姜謠。
姜謠只看了一秒,就一咕嚕從座位上坐了起來。
她彎着眼睛,默默忍住笑意,趕緊給季渃丞回撥了回去。
“季渃丞,我剛拍完戲,手機一直不在身邊,現在往酒店趕呢。”
她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這邊的情況交代的清清楚楚。
“嗯。”
季渃丞的聲音低沉又溫柔,但是周邊的環境有點吵。
姜謠屏住呼吸仔細聽了片刻:“你在哪裏啊?”
季渃丞看了看身後的機場大廳:“在機場呢。”
姜謠的睫毛顫了顫,渾身卸了力似的靠在座椅上,輕輕嘟囔道:“嗷,準備飛了麽?”
她以為季渃丞還在香港。
“你住的地方怎麽樣?”季渃丞沒回答她的話。
姜謠故作輕松的朝窗外望:“很好啊,滁市唯一一家五星賓館了。”
“好。”季渃丞淡淡道。
姜謠有些失落的用指甲扣了扣真皮座椅,磨磨唧唧道:“你...工作的累不累啊?”
季渃丞總是惜字如金,好多時候都要她來找話題。
如果不是當初那個難以抑制的吻和壓抑不住的告白,她甚至要覺得,季渃丞一定是被迫跟她在一起的。
“很盡興,威廉姆教授的很多想法都跟我不謀而合,他在量子熱化學領域...算了,不說這個了。”
季渃丞突然想起來,紀教授總說自己不會跟女孩子交流,他現在越來越覺得有道理。
姜謠又不是學物理的,他說起專業的東西,大概很無聊。
“啊...那你如果登機還有時間,就去吃點東西吧。”
姜謠有些誤會了。
季渃丞說的她都不懂,所以季渃丞也不想跟她一起讨論。
她以前聽人說,談戀愛要有共同語言。
她那倆朋友,司湛和童淼就特別有共同語言,高中時候一起準備機器人大賽,後來一起上了T大,都是學霸。
季渃丞該是那個世界的人,跟她真是絲毫不搭,格格不入。
“嗯,你也早點吃飯。”
走出機場,季渃丞揚手招了輛出租車。
他得去南站趕高鐵,根本沒時間吃晚飯了。
姜謠默默放下手機,看着屏幕上季渃丞好看的側臉,伸手輕輕摸了摸。
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得到你。
她捏緊了手機,固執的嘟起了嘴。
等到了賓館門口,姜謠壓低帽子,低調的走進大堂。
她沒什麽粉絲在門口堵着,相對輕松很多,就是有人用不低的聲音議論她是誰,讓她有種自己是動物園裏的猴子的錯覺。
繞過舉着燈牌苦苦等待的張仲洵私生粉,姜謠閃身進了電梯。
也難怪張仲洵不敢公開什麽初戀女友,這麽多小姑娘把他當天仙供奉着,誰能輕易從神壇走下來。
回了酒店之後,姜謠也沒吃飯,她泡了個澡,穿着寬松的睡衣倒在床上睡了一會兒。
等醒過來,迷迷糊糊看着依舊漆黑的窗口,她這才發現沒拉窗簾。
摸過來手機看了看,已經十一點五十五了。
還有五分鐘,聖誕節就結束了啊。
明天依舊不會有什麽不同。
她嘆了口氣,給手機充上電,準備拉好窗簾繼續睡。
剛下床,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她攬了攬蓬松的頭發,低頭看去。
大教授:睡了麽,我在你酒店大堂。
姜謠怔怔的看着這一行字,半天沒有緩過來。
在酒店大堂是什麽意思?
季渃丞怎麽會到她這裏來的?
她來不及再多想,趕緊從衣櫃裏面抽出一套便裝,胡亂往身上一套,拿着卡沖出了房間。
坐在電梯上的時候,姜謠慌亂的理着頭發,拍了拍睡得通紅的臉。
她怎麽就不早點化個淡妝呢!
從電梯裏沖出去,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季渃丞。
他坐的筆直,低垂着眼,手裏托着一本書,正在打發時間。
整個大堂裏面,形形色色的人,就只有他那麽突出。
像閃耀不滅的燈火,不那麽亮,也不那麽暗,剛好燃在她心上。
姜謠慢吞吞的朝季渃丞的方向走去。
越走眼前越模糊,纖長的睫毛托住蓄滿的眼淚。
她那麽想他,然後他真的來了。
那個石頭是不準的。
季渃丞察覺到她,擡頭沖她一笑,眼睛微彎,輕抿着唇,但唇角帶着毫不掩飾的笑意。
姜謠走到他面前,有些不确信的叫道:“季渃丞?”
“嗯。”季渃丞放下書,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姜謠的頭發。
姜謠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矯情,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現在哪怕是看到季渃丞,她都激動的想哭。
特別沒出息。
季渃丞朝她周圍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問:“被人看到會不會不好?”
他不太了解演員需要遵守的規則,但似乎很多場合,不能把恩愛秀到公衆面前。
他尊重姜謠的職業,也願意盡量配合她,所以在高鐵上的時候,他就訂了附近另一家賓館。
盡量不對姜謠造成影響。
姜謠搖搖頭,撒嬌似的輕哼:“我喜歡讓人看到,我想讓人看到,季渃丞,我好高興。”
她表達自己的喜愛一向直白,季渃丞已經習慣了。
他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緩慢的把姜謠攬進懷裏,讓姜謠靠在他的胸口。
她頭發上有青檸的香氣,清新又柔和,她還是那麽瘦,但似乎摸起來并不骨感了。
然後,季渃丞聽到姜謠砰砰的心跳,心裏徹底踏實。
他把右手伸進兜裏,左手捏住姜謠纖細的手腕,輕輕的把手镯套在了她的手上。
她的手指涼,但手腕卻很熱,脈搏沉穩有力的跳着,乖巧的被他攥住。
姜謠緊緊貼在季渃丞左肩,面對着他白皙的脖頸,看着輕輕滑動的喉結,覺得快樂來的太不真實。
緊接着,她感到手腕上一涼,有什麽東西,從季渃丞手掌心過渡到她手上,覆在那條星星手鏈上面。
她渾身一僵,然後緩緩擡起手,看到一個三色金的新款手镯。
很好看,又好看的不張揚。
姜謠擡起眼,懵懵的望着季渃丞。
季渃丞将她的碎發捋到耳後,低聲道:“聖誕快樂,女朋友。”
酒店裏報時的鐘聲響起,午夜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