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馮家有這樣的規矩?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過會兒我來跟叔叔解釋。以後星遙跟我生活, 不用守你們的規矩了。” 沈征開始對馮志軒不耐煩, 三番兩次地在他面前找馮星遙麻煩,他連回怼的耐心都耗盡了。
不待馮志軒開口,沈征轉向馮星遙:“我帶你去認識球場吧。”接着他吩咐服務生, “你們在這裏陪馮二少,不用跟着我們。”
最後, 沈征才轉身面向馮志軒, 客氣地笑了一下:“馮二少好好玩, 我們就不打擾了。”
雖然同樣是笑,但沈征言語間的冷意讓馮志軒吃了一驚。
他沒見過沈征也發火,自然也不敢惹沈征發火,否則馮軍先饒不了他。
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 目送馮星遙和沈征離開。随後打翻球杆撒氣,吓得服務生全體禁聲。
兩家人分開玩到中午,馮軍安排午餐, 他們在餐廳重聚。
馮星遙早就餓了, 早上出來得急, 只啃了兩口面包。要不是有沈征的零食充饑,他可能撐不到中午。
想到零食,馮星遙餘光瞄了一眼沈征。
上午他們把馮志軒獨自留在開球臺, 沒帶任何服務生地走了, 馮星遙本還擔心兩人單獨相處尴尬,沒想到他們剛離開別人的視線,沈征就變魔術似的拿出兩個華夫餅問他:“你餓了嗎?要吃點東西嗎?”
馮星遙第一反應是周圍全草坪, 他們能在這裏吃東西?
只是稍微遲疑的功夫,沈征已經撕開了包裝紙:“吃吧,沒人看見。”
說完,沈征還朝他眨了下眼睛。
“謝謝。”馮星遙忽然覺得,沈征沒那麽高高在上。
沈征:“不客氣。”
兩人就像故意躲起來吃零食似的,一起吃光了華夫餅,沈征還把馮星遙的空包裝紙同時塞進自己的口袋:“走,我們再找點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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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認識球場,結果沈征帶着他到處溜達找吃的。
“這一活動還真有點餓了。”沈思芸和戴明進了餐廳就坐下,俨然不把自己當外人。
為了聊天,馮軍還是安排衆人吃西餐。
“餓了就多吃點。”馮軍陪了一上午,半點有用的信息沒套着,憋了一肚子火,已經快壓不住了。
他看向沈征:“你們上午玩得怎麽樣?盡興嗎?”
“我家沈征肯定盡興,”沈思芸馬上接茬,“他呀,天天就是忙忙忙,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哪能不盡興。”
“嗯,”馮軍說道,“我家志軒和星遙也都很忙。”
“他們還年輕,不要讓他們沒完沒了的工作,”沈思芸道,“我就後悔讓沈征過早接觸家裏生意,搞得他沒時間談戀愛,沒時間打游戲,年輕人做的事他都沒做過。”
沈征手肘支着桌面,指尖撐着額頭,順便用手掌擋着臉跟馮星遙對視一眼,苦笑着搖了搖頭。
像極了被父母碎碎念,還無法反駁的普通單身狗。
馮星遙忍不住笑了一下。
“早點成長起來,也好替我們分擔嘛。我還羨慕你家有沈征。”
馮軍可不關心兒子的私生活,對馮志軒,他是當繼承人大力培養;對馮星遙……
當年有檔電視節目很受歡迎,叫《你身邊的明星臉》,專門找一些長相酷似明星的人,節目組出演員,裝作追星族大呼小叫地跟對方要簽名,測對方的反應。馮星遙在那個節目上出現,輾轉被馮家人看到。
馮星遙還活着,被很多人知道了,他們必須把馮星遙接回來。
馮軍瞧不上馮星遙的平庸,也曾試圖強行改變馮星遙,可惜這孩子冥頑不靈,他便不聞不問,交給任湘君了。
“別聊孩子們了,”馮軍不想跟沈家人繞了,他心底的血性被激發,開口說道,“咱們馬上要成一家人了,難道不談談合作嗎?”
沈思芸目的達到,跟戴明雙雙沉默喝起飲料,沈征笑着說道:“馮叔叔別急,合作咱們當然要談,二少爺已經跟我提了你們的項目。”
馮志軒聞言心虛地沒敢看馮軍。
“哦?”馮軍問道,“那你怎麽看?”
“我倒是有個收益更高的項目,”沈征自信道,“馮叔叔一定喜歡。”
話到這裏,馮軍也不吭聲了。他只是不斷點着頭審視沈征,等服務員上完主菜,才慢悠悠地再次開口:“不如明天我們去我辦公室好好聊聊。”
他就知道,想從沈征口袋裏掏錢不容易。
“好啊。”沈征答應地十分幹脆,仿佛故意拖着不談合作的不是他,“對了馮叔叔,我還有個新想法。”
沈征語氣自然,切着牛排,聊家常似的說:“我想讓星遙搬到我那去,我們先辦結婚手續。”
現在絕不是他跟馮星遙同居的好時機,馮軍是個老狐貍,但凡讓其聞到一點他對馮星遙有企圖,等于他主動送籌碼。
可是今日一見,他的少年吶,真的不能再活在馮家的陰翳下了。
多忍一天都不行。
“怎麽突然着急了?”果然,馮軍笑起來,“咱們這種家庭,訂婚、婚禮,該走的流程都不能少。”
“儀式該辦還得辦,”沈征慢條斯理地說,“只不過早點辦手續,我們也好早點開展業務。”
“哈哈哈!”馮軍大笑,“行,明天咱們辦公室談!”
沈征也在笑,看不出任何情緒。同時,他把切了半天的牛排,連盤子一起放在馮星遙面前。
馮星遙雖然沒說話,但他從沈征說出領證的提議後,就沒怎麽吃。他沒想到這麽快就能結婚,也害怕聽到馮軍反對。心裏的忐忑和期待,讓他一快牛肉都沒切下來。
而沈征盤子裏的牛排,已經被切得大小均勻、整整齊齊。
“多吃點肉,”沈征看着他說,“你太瘦了。”
對面全程旁觀的馮志軒,也半天沒動叉子了。
他腦子一片空白,完全忘了馮軍的任務,只有一句話不斷重複,越來越響:
為什麽不是我?為什麽不是我!
衆人各懷心思地結束了聚會。
沈思芸和戴明要去兜風,駕車走了。馮軍和沈征約了時間,帶着馮志軒離開。馮星遙被留下陪沈征,沈征沒有意見,還晃了晃車鑰匙:“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所謂的好地方,就是一家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沈先生要買東西嗎?”馮星遙瞅着沈征停車後,并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不買。”沈征話音剛落,車窗被人輕輕敲響。
“沈先生,您的外賣。”
一個大紙袋從窗口遞進車內,食物的香氣馬上充滿了車內空間。
沈征關上窗,側頭看向馮星遙:“你中午吃飽了麽?”
馮星遙一臉錯愕,他沒想到沈征居然吃快餐,而且吃的還是他經常吃的那家。
不過沈征的話讓他收起錯愕,不好意思地說道:“沒吃飽。”
他吃了自己的牛排,吃了沈征的牛排,還吃了那些不知道是什麽的菜,可卻沒吃飽。
“我猜也是。”沈征輕車熟路地打開包裝袋, “吃西餐我吃不飽,每次跟別人吃完西餐,我回家還得再吃點東西。”他拿出一個漢堡給馮星遙,“不要芝士,雙層肉餅,加培根和酸黃瓜,我最喜歡的搭配。還有椒香炸雞翅、粗薯、肥宅快樂水。”
馮星遙:“……”
全是他喜歡點的。
沈征像個話痨似的,馮星遙不吭聲,他還繼續說:“我每隔一段時間都要來吃一次,但沈女士是健身狂魔,她決不允許身邊有人吃垃圾食品,所以我都是偷偷來。”
馮星遙咬着漢堡,看沈征說話,說到這,沈征倏地看向他,狡黠地一笑:“是不是想不到,堂堂沈氏集團的董事長,背地裏居然偷吃漢堡。”
“嗯,”馮星遙被逗樂了,知道了沈征的秘密,就覺得沈征又近了一些。他眉眼也有了笑意,脫口而出道:“放心,我不告訴沈阿姨。”
“仗義。”沈征終于融化了馮星遙一角寒冰,心情輕松了不少。他放下漢堡,進入正題:“我有個東西送給你,把手伸過來。”
“別破費了沈先生,我什麽都不缺。”馮星遙惶恐,怕沈征拿出什麽貴重的物品,他沒有等價的東西回禮。
沈征像猜到馮星遙的想法一樣:“不貴重,而且你一定喜歡。”
“謝謝沈先生。”馮星遙遲疑着伸出手,片刻後,他的掌心落入一枚鑰匙。
“搬進來以後,你跟我,就是一家人了。”沈征看着馮星遙,認認真真說道,“在你面前,我不是沈董,不是沈家繼承人,我只是沈征,你的合法配偶。”
馮星遙垂眸盯着鑰匙,表情怔怔地,只有睫毛微微顫動。
于是沈征繼續說:“在我面前,你也不是馮家的大少爺,不是設計師,你只是馮星遙,我的另一半。往後餘生,所有的美景,我們一起欣賞,所有的困境,我們一起扛。星遙,你不要再跟我見外了,好嗎?”
馮星遙還是怔怔地,他思緒一片混亂,腦海天旋地轉,他不僅看到了鑰匙,他還看到沈征露出的手腕上,有他上次送的項鏈。
這是聯姻?聯姻應該這樣嗎?
他想不通,索性問出口:“沈先生,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沈征還是笑着,比剛才還要認真地回答:“因為,我喜歡你。”
馮星遙:“???”
他更困擾了,難以置信地擡頭看向沈征,又馬上被沈征的視線燙得低下頭。
可是心跳好快,空氣好悶,他連呼吸都是熱的,他喘不過氣。
“星遙,”沈征還在說話,“叫我沈征。”
馮星遙已經不能思考了,只能機械地落實指令,小聲說:“沈征。”
沈征:“再叫一次。”
馮星遙:“沈征。”
沈征:“再叫。”
馮星遙:“沈征。”
沈征滿意了,把冰可樂的吸管貼近馮星遙唇邊,盯着馮星遙喝了一口:“你要盡快适應呀,最遲下周,你就要搬過來了。”
不到一個月前,馮星遙還覺得自己跟沈征是雲泥之別。而此時此刻,沈征這片天邊的雲,化成綿綿細雨,落到了他的身邊。
“他不會輕易放我走的。”馮星遙沒頭沒腦地沉吟一句。
馮軍不管他,卻還在牢牢控制他。
沈征聽懂了馮星遙的意思,無所謂地笑笑:“別怕,有我呢。”
第二期比賽播出,反響熱烈,好評如潮。
馮星遙的奪冠,讓本期參加投票的觀衆喜得一個月VIP,禮品雖輕,但激發了觀衆的參與熱情,給下期投票的人數明顯上升。以馮星遙為首的前幾位設計師,開始有了粉絲群體。
雖然仍舊有不和諧的聲音,但收視率上漲事實無法改變,東風臺隐隐有了翻紅的趨勢。
深夜的某夜店裏,音樂震耳欲聾,馮志軒一口喝光玻璃杯裏的洋酒,狠狠把就被摔在地上,嘴裏還罵罵咧咧的:“馮星遙是個什麽東西!他也配姓馮!他也配有粉絲!”
“哎喲我的馮二少!”旁邊的張輝伸出胳膊虛攔,在收到馮志軒的眼刀後賠笑地改口,“大少,我的馮大少,你這是何苦來呢!喝這麽多,難受的不還是你自己!”
馮志軒氣不順很久了,從馮星遙參賽開始,他就沒幾天好受的,尤其那天親眼看着沈征照顧馮星遙,提出跟馮星遙同居,他心裏的火就壓不住了。
而現在,馮星遙居然有粉絲了。
張輝馮志軒的損友,倆人從學生時代就混在一起,張家跟馮家也有生意往來。對馮志軒和馮星遙的恩怨,張輝心裏清楚,陪馮志軒喝酒,也是讓馮志軒發洩。
馮志軒在發小面前毫無遮攔,醉醺醺地說胡話:“你看評論了沒有?什麽最有天賦的設計師,什麽時尚界的未來之星,惡心不惡心!惡心不惡心!”
“惡心,惡心。”張輝扶着馮志軒,防止馮志軒摔倒,“但是你家老頭子現在跟沈家談合作呢,你不能動他啊!要我說就算了吧,你安安生生當你的繼承人,不是挺好嗎!”
“你懂個屁!”馮志軒道,“我要搞死他!我一定要搞死他!”
“害,不就是為了沈征嘛!哥們兒怎麽能不懂!”張輝把馮志軒從卡座上扶起身,晃晃悠悠地下了臺階。“別說哥們兒不懂你,你看我帶了誰?”
兩人磕磕絆絆地走到吧臺,馮志軒從服務生手裏又奪過來一杯酒,剛要喝,卻止住了動作。
兩米之外,有個人同樣站在吧臺旁。他身姿颀長,夜店的七彩燈光晃得他如夢似幻,但他側臉的線條還是那麽熟悉真切。
馮志軒看呆了,唇瓣嗫嚅着:“沈征……”
張輝随之勾唇,在馮志軒耳邊蠱惑:“去吧,好好玩兒。你的事,哥們兒替你擺平。”
同樣的夜晚,城市的另一個角落,江靈薇在群裏激昂地聊天。
【馮星遙又贏了一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現在是馮星遙粉絲群的群主了,上周她接連發了好幾篇軟文,流量皆可,加上她每天活躍在各大平臺《完美設計師》的讨論區,着實挖掘出一批馮星遙的粉絲。她建了群,準備把粉絲們發展成死忠。
馮星遙的第二次奪冠,無疑給大家鼓足了士氣。
【媽耶!你們的vip到賬了嗎?有一種轉發抽獎終于中獎了的感覺!】
【我遙v5啊!fzx腦殘粉跳的再歡能怎麽樣?我們有實力呀,啧啧!】
【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粉了個設計師,好想要他做的那條裙子!】
【+1】
【+1】
【+1】
江靈薇聊得興奮,武俊困得睜不開眼,索性把她推倒,直接塞進被窩:“快睡覺吧江小姐,明天還要去看你爸媽呢。小心讓你爸媽發現你看你弟。”
武俊的話如冷水兜頭澆下,江靈薇馬上警告武俊:“你千萬不要告訴我爸媽,不然我跟你沒完。”
武俊:“好好好,聽你的,快睡吧!”
其實江靈薇不知道,何雪蓉此時正戴着老花鏡,眯眼看手機,自言自語道:“在哪投票?在哪啊?”
“這啊,這!”老伴江大海沒戴眼鏡,指着何雪蓉的屏幕指揮着,“點這!”
“哦哦哦!看見了!”何雪蓉鄭重其事地用指尖狠戳了一下。
【感謝您的投票參與喲!】
頁面彈出投票成功的對話框,何雪蓉像小孩兒似的笑了:“現在這些節目,花樣真多。”
“可不麽,要不是搶紅包,咱都不知道還能投票。”江大海也拿着手機看,“這有個什麽粉絲群在招人,什麽是粉絲群?大夥兒湊一起吃粉絲?”
“哎呀,粉絲就是那些喜歡易安的觀衆,他們建的群!”何雪蓉扳回一局,靠過去看江大海的屏幕,“咱們也加,看看怎麽加?”
“企鵝號XXXXXX,”江大海一字一句地念,“這又是啥呀?”
兩人上了年紀,有心接觸新事物,理解和操作卻跟不上,又不能問江靈薇,研究了半天,仍舊一頭霧水。
“明天問問樓上小王,”何雪蓉說,“他們年輕人肯定知道。趕緊睡覺,明天閨女回家吃餃子。”
“行,那你記得問,別忘了。還有,明天千萬別讓閨女知道咱們幹這些。”江大海下床,準備去關燈。
何雪蓉忽然抓住丈夫的胳膊:“大海,你說,薇薇也長大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跟她說啊?”
“說了幹嘛?”江大海反對道,“說了,薇薇去聯系易安怎麽辦?他們馮家可是、可是……”他磕巴半天,沒找到恰當的形容詞,只能繼續道,“可是有錢人中的有錢人!跟咱們不是一個道兒上的,別給易安添麻煩!”
“唉……”何雪蓉承認丈夫說得對,只好一聲嘆息。
第三期比賽開始,早上,選手們被一輛大巴車,拉到了一片遠離市區的樹林裏。
徐夢穿着戶外裝備現身:“早啊大家,又是一周過了,感覺如何?”
這期比賽的主題,正如選手們所見,只有三個字:小森林。顧名思義,他們的靈感源泉,必須來于自然。
當聽到材料有限,他們需要用搶的方式獲得時,選手們哀聲哉道。
“太殘酷了吧,今天要睡野外就夠殘忍了。”
“萬一搶不到想要的怎麽辦,我力氣也不行呀。”
“還不如抽簽,啊!”
徐夢笑呵呵地聽完衆人抱怨,說道:“放心,為了方便大家創作,今天我們先選材料,再畫圖。而且模特還沿用上周的安排,”徐夢觀察着衆人的反應,意味深長道,“而且,今晚我們可以早點收工,來個烤肉篝火趴,怎麽樣?”
吃喝玩樂的提議馬上得到熱烈響應,徐夢滿意道:“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馮星遙,你這周有豁免權。”
被cue到的馮星遙,在鏡頭特寫中點點頭。
選手們不管誰有豁免權,徐夢一聲令下,大家都瘋狂的湧向簡易選料區,無論臺子上放的是什麽,只要看上去還行的料子,都被搶奪一空。
接下去就是正常的畫圖和制作流程,這期間,選手們忙活着,工作人員負責後勤,安裝帳篷、供應食品等等。
“星星,你睡過野外嗎?”彭琦畫圖後,又話痨了起來。
“沒有。”馮星遙倒是想,奈何沒機會。
“唉,一周沒看見你,還怪想你的。”彭琦說,“你沒住宿舍,去哪啦?”
彭琦不是本地人,一直都住在宿舍。本來還想趁馮星遙在宿舍時多相處,結果根本沒看見對方。
其實馮星遙想回宿舍的,可馮軍讓他回家。
而且直到他再次入組,也不知道沈征跟馮軍的談判結果。
想到沈征,馮星遙不自覺的想起沈征的表白。
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天,但他依然暈暈的,始終沒法相信,沈征喜歡自己。
好在他有“莫等閑”,對方是個明白人,當他跟“莫等閑”說起自己被表白,自己的茫然不知所措,“莫等閑”告訴他:
【他喜歡你,不代表你必須回應他。他只是向你傳達了他的心意,接受與不接受都由你。別有心理負擔,安心比賽。】
不得不說,還是“莫等閑”懂他,知道他為難什麽,擔憂什麽。
“我回家了。”馮星遙這麽回答了彭琦。
“原來你是本地人呀?”彭琦又問,“那你以後錄完都回家嗎?”
“嗯。”馮星遙并不确定他回哪裏,沈征的鑰匙還在他兜裏,他發現自己比預期中更希望搬去沈征家。
晚上收工,節目組已經搭好了帳篷,生起了火。燒得通紅的炭火上,烤肉滋滋冒着熱氣,濃郁的香味不停刺激大家的感官。初秋的夜晚溫度明顯降低,但是大家飽滿的熱情驅散了冷意,衆人有吃有喝,有說有笑,玩得不亦樂乎。
彭琦抓住機會,又往馮星遙身邊湊:“星星,吃肉呀。”
“謝謝。”馮星遙接過彭琦遞來肉串,彭琦卻沒走。
“有事嗎?”馮星遙看出彭琦欲言又止,便主動詢問。
彭琦嘿嘿一笑,壓低聲音問:“第一次睡野外,我有點怕冷,星星,要不晚上咱倆睡一個帳篷吧。”
馮星遙再遲鈍,也感覺到了彭琦對自己熱情過度,不管彭琦有什麽企圖,他靠無視沒能起到作用,只能靠明說了。
“彭琦,”馮星遙出聲道,“我要結婚了。”
“啊?”彭琦笑容裂了。
馮星遙由于性格原因,集體活動也總在外圍獨處,所以他們的對話沒人聽見,同時麥克風也關了,不怕被錄下。彭琦顯然沒能消化馮星遙的坦白,馮星遙也不打算再重複。他把剛才的肉串遞還給彭琦,順便拍了拍彭琦的肩,走了。
衆人玩到半夜,各自鑽進帳篷休息,喧嚣結束,世界陷入安靜。
只有彭琦睡不着。
一來,被馮星遙拒絕,拒絕的借口在他看來還很荒謬,他內心受到打擊;二來他的确怕冷,不僅如此,他還怕蟲子,怕野獸,躺在睡袋裏閉着眼,所有看過的驚悚片在腦子裏重溫了一遍。憋到後來,他想去廁所。
為了不吵到其他人,他輕手輕腳地拉開帳篷。
時間接近淩晨,天邊有了一絲光亮,彭琦适應了光線,也沒想着開燈。
于是,他看到馮星遙的帳篷邊有個人影。
雖然跟馮星遙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十分确定那人影不是馮星遙!
彭琦見那人影不動,他也不敢動了。慢慢地縮回帳篷,彭琦豎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輕微的沙沙聲響起又落下,周遭回歸安靜。
難道是夢游?彭琦這麽想着,也懶得再去廁所了,準備抓緊時間眯一會兒。
而他剛要睡着,一股煙味鑽進了帳篷。
那煙味不同尋常,是布料燃燒才有的味道。彭琦一個激靈爬起來,打開帳篷一看……
“着火了!!着火了!!!”彭琦顧不上狼狽,連滾帶爬地從帳篷鑽出去,着火的正是他們的工作臺!
“啊啊啊!!”
還未蘇醒的人們直接陷入慌亂,馮星遙也從夢中驚醒,随後迅速去拿滅火器。
“我的人臺!我的圖!”
“我的工具箱!”
“別叫了,先救火!”
徐夢從上期節目的失誤中吸取教訓,這次準備充分,滅火器也有。雖然很多人吓懵了,但總有人是冷靜的,很快,火就被滅了。
盡管發現的及時,将近三分之一的選手作品還是被毀了。
損失最嚴重的是馮星遙的工作臺,除了工具箱裏沒拿出來的剪刀尺子等,桌面上的和人臺全部付之一炬。
“怎麽辦?這還怎麽比賽啊?”
“就算有備料,今天一天我也不可能做出來的。”
“要不延期吧,改天再錄吧。”
選手們嗡嗡地議論,徐夢皺着眉面對眼前的慘狀。
張主任沒在,工作人員收拾完廢墟,不知道該幹什麽。導演便來問徐夢:“徐副,要不咱們改天再錄?”
徐夢搖搖頭。
這是不可能的。
且不說幾位評委日理萬機,檔期都是從行程表裏硬擠出來的,說好的錄制時間不能改動。就是節目後期所需留出的制作和送審時間,那是一秒都不可能延。
“我們繼續拍。”徐夢沉聲說道。
在選手們的質疑和抱怨中,徐夢去打電話,等她回來,召集了所有選手。
“發生火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徐夢揚聲說,“但是有件事我必須告訴大家,咱們的節目要繼續錄,不能延期或者補錄。”
“怎麽錄?”
“我拿什麽給模特穿?我自己的衣服嗎?”
“不公平!這樣不公平!”
受損的選手義憤填膺,損失越嚴重的,情緒越激動,徐夢靜靜等衆人發洩,之後繼續說道:“為了幫助大家完成比賽,我會緊急調集材料過來,工具和機器也都有備用,現有的備料你們任意選擇。同時,為了補償大家,這期不幸被淘汰的選手,可以獲得主編單獨的、私人的職業規劃。”
主編雖不在公衆面前經常出現,但常年游走于時尚圈中,其人脈和見識無法估量。徐夢給出的條件誘惑十足,抱怨和不滿的聲音逐漸消失。
“馮星遙,”徐夢又說,“因為你有豁免權,你的損失又最嚴重的,這期你可以不參加了。”
馮星遙是唯一沒有提出抗議的,此時他看向徐夢,平靜道:“不,我參加。”
“我可以把我的料分給馮星遙,”阮雨婷立即聲援,“工作臺也可以跟他分享。”
“我也可以的!”彭琦說道,“我那還有剩餘的布料,誰需要可以找我拿。”
“我也可以!”
“我也有……”
阮雨婷的本意是還馮星遙人情,想不到效果顯著,帶起了一陣幫扶熱。沒有損失的選手主動幫助受損選手,畫面轉眼溫馨了起來。
事不宜遲,衆人趕緊忙碌起來,攝像機也各就各位開始錄。
趁着大家都在忙,彭琦把馮星遙拽到一邊。
從救火時,彭琦就在懷疑,這場火跟自己看過的人影有關。他注意着在場所有人,終于在選手中鎖定了一個嫌疑目标。
但他沒有證據,不能随便說。只是那人在馮星遙帳篷旁站了半天,說不定馮星遙能知道怎麽回事?
“星星,”彭琦偷偷說道,“我懷疑有人縱火……”
馮星遙昨天把話說得清楚,他不認為彭琦是糾纏的人,所以他正色道:“你應該跟夢姐說。”
“不能說,我沒證據。”彭琦挺上火,也害怕誤會別人。所以他把早上起來的怪異,和看到的人影,都告訴了馮星遙。
“我知道了。”馮星遙聽完,心裏有數了。
看來對方是沖着他來的。
那幹嘛在自己的帳篷旁邊站崗?
難道本意是想燒自己?
馮星遙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名叫駱倉的選手身上。
他跟這個駱倉無冤無仇,沒說過話。駱倉的成績一直是中等偏上,如果是因為嫉妒害自己,說不過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被買通了。
猜測畢竟是猜測,比賽還要繼續,馮星遙安慰彭琦,讓彭琦別多想,便再次投入到設計中。
按照計劃,主編先到達現場,面對突發狀況,她一邊鼓勵大家,一邊指導大家。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本來不用早到的喬鶴白也來了,他急匆匆地入場,第一句就問大家:“有人受傷嗎?!”
“哎呀喬總!”
“沒人受傷,謝謝喬總啦!”
“喬總好暖哦!”
選手們被突來的關心驚喜到,沉重的氣氛輕松了不少。喬鶴白幾乎把每個人都問遍了,最後才輪到馮星遙。
“你怎麽樣?”
喬鶴白看着馮星遙工作臺上的一堆碎布,連塊完整的裁片都沒有。
“我沒事。”馮星遙一如既往地淡淡一笑,“謝謝關心。”
喬鶴白對馮星遙無話可說,只是盯着對方看了幾秒,才點點頭走了。
聽說起火他吓了一大跳,不管怎麽樣,馮星遙現在是沈征的心頭肉,為了馮星遙,他才被沈征安排進組的,如果馮星遙在他眼皮子底下有閃失,沈征怕是得跟他拼命。
就這樣忙亂到傍晚,走秀要開始了。
“遙,這樣真的可以嘛?”馮星遙的模特是個外籍混血,發音略怪。她正低頭研究身上的布條。如果不是披散的長發覆蓋了大片肌膚,她身上這件由布條圈成的“衣服”,跟比基尼差不了多少。
“還差一點。”馮星遙不解釋,“你走幾步我看一下。”
臨時搭建的後臺依舊兵荒馬亂,模特按照馮星遙的指導,踩着高跟鞋試走。就在她轉身往回走時,旁邊的設計師突然腳下一絆,手裏半桶顏料全潑到模特身上了!
“OMG!”
“對不起!”
設計師急忙給模特和馮星遙道歉,馮星遙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警鈴大作,這個設計師,就是駱倉!
駱倉的作品很有印象派的韻味,每期比賽都加了塗鴉元素,所以他顏料不離手,成了他獨特的設計風格。
“你就是故意的!”彭琦本就懷疑駱倉,他氣不過,上去就推了駱倉一把。
阮雨婷急忙拉架:“冷靜點啊彭琦!”
“算了。”馮星遙是故意讓模特從駱倉身邊走過的,确定了駱倉有問題,他也懶得廢話,拉回彭琦,“我能處理,你們不用管。”
“遙,現在怎麽辦?”模特的發梢,手臂,腿上,布滿了綠色顏料。
“我們最後一個上場。”馮星遙處事果決,立刻去找導演協商上場順序。
此時,音樂聲已經響起。
“後臺出了點事,上臺順序有調整。”徐夢閉麥,小聲跟評委交代。
教授是按正常時間點來的,來了以後才發現出了大亂子,這會兒聽到徐夢的話,下意識地反問:“又出岔子了?”
“是啊徐副,咱們節目開機前是不是沒拜一拜?出事頻率有點高啊。”喬鶴白是笑着說的,玩世不恭的口吻,就像朋友間的打趣。
徐夢卻聽得心尖一緊。
“不影響,”她只能賠笑,“是咱們最期待的馮星遙,他要壓軸。”
“可以啊,”主編發話,“他一直不緊不慢的,我倒想看看,他是破罐子破摔,還是別出心裁。”
模特一個接一個上臺,很快,馮星遙的作品登場了。
主編:!!!
只見模特上身是一件像被撕扯過八百遍的T恤,裸着肩膀,露着腰;下身是由碎布拼成的不規則短裙,短的極短,長的極長,這些布條在模特的步伐中錯落有致的擺動,而造成震撼效果的,是不管衣服上還是模特裸露的肌膚上,被潑上五顏六色的顏料,這些顏色繁簡有度,明暗有序,把模特未被染色的面容和頸部襯托地更加一塵不染,清麗脫俗。
她仿佛是從叢林深處走來,又即将消失于萬物之中。她是自然的饋贈,森林的女兒。
“這創意絕了!”徐夢差點拍手稱贊,她甚至能預見本期節目播出會有怎樣的效果。
教授:“好,好好好,好!”
主編:“這孩子再歷練幾年,前途無量。真的,想下單的必須抓緊時間,他以後的設計會很值錢。”
不知怎麽,喬鶴白聽着別人的評價,心裏居然小小的驕傲起來。他撇撇嘴說:“畢竟是我們艾薇看中的人,這期冠軍沒有異議了吧?”
本期比賽到最後,選手們都很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