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馮家說,他們還有一個兒子,這個兒子不要了,讓我們自己處理。”
“什麽?這可是親兒子!”
“……死人,還管什麽親不親。”
耳畔是獵獵風聲,恐懼席卷全身,馮星遙想跑卻動彈不得,他大張着嘴,拼命地想呼救,但沒能發出一聲。
突然,屬于金屬的冷光閃入眼底!
“救命!”
馮星遙猛地睜開眼睛。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少爺,小少爺回來了,太太叫你下樓吃飯。”
馮星遙起身坐在床沿,腳心觸到柔軟的地毯。夢中的吶喊只是唇齒間的一句呢喃,沒有人聽見。他揉着劇痛的眉心,視線無意識地掃過窗臺櫃上的臺歷。
随後,混沌的大腦找回清明,他一時忘了呼吸。
樓下的餐廳裏,幫傭已經布置好晚餐,撤出了餐廳,女主人任湘君獨自立在桌前,調整不夠端正的碗筷,聽到腳步聲,她擡頭看向來者,笑容滿面道:“睡了一天了,早飯午飯都不吃,是不是不去叫你,你連晚飯都要睡過去?”
馮星遙心情複雜地看着任湘君。
任湘君是他的後媽。
在外人眼中,任湘君是溫柔賢良的模範繼母,待兩個繼子視如己出,十年如一日的尋找走失的繼子,并且為了培養他們,不生自己的孩子。
但是在馮星遙眼中,任湘君卻沒傳說中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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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他被接回馮家,更可以說他是被困在馮家。任湘君表面待他和善,卻從沒真正關心過他。
就像此時此刻,任湘君明知道馮星遙在經歷什麽,仍然無視馮星遙明顯的倦容和憔悴,輕松地跟馮星遙開玩笑。
跟上輩子一模一樣。
馮星遙冷着臉,沉默地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任湘君對馮星遙的冷漠态度毫無反應,她笑容不變,對馮星遙繼續說道:“等一下就開飯,志軒去換衣服了,馬上就來。”
“我已經來了!哥你下樓了?媽說你睡了一天,太能睡了。”
馮星遙倏地回頭,對上馮志軒燦爛的笑臉。
馮志軒,他的孿生弟弟,也是他痛苦的制造者!
馮星遙以為做好了心理準備,情緒不會有太大的波動。可一見到馮志軒,心底的憤怒和不甘還是噴湧而出。
他幼年遭遇綁架,親耳聽見綁匪說,馮家放棄救他了。好在他命大,逃過一劫,被養父母收養,度過了快樂的十年。
在那之後,他被帶回馮家。
養父母再也聯系不上,他在馮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雖然承認他的身份,生父卻對他十分冷淡,連假裝的客氣都沒有。馮志軒把他當假想敵,總以為他回馮家是為了争家産,對他處處擠兌防範。他不止一次聽見別人背後議論他,叫他廢物,連馮家人都默許了這個稱呼。
這些馮星遙都能忍,他對馮家的財富絲毫不感興趣,他只想做自己喜歡的時裝設計。
但是連這點空間馮家都不給他。
馮家對兄弟倆實行高壓管控,對馮星遙的喜好更是嚴厲禁止,說那是下等人才幹的,他應該幹什麽,聽安排即可。
馮星遙反抗不了,只好掩藏自己,聽話,少言,無視馮志軒的排擠和刁難。他只想降低在馮家的存在感,偷偷攢錢,遠走高飛。
沒想到馮志軒發現了他的秘密,把他私自攢錢的事捅給了任湘君,馮星遙所有賬戶被凍結,私藏的作品被收走。
這還不算,沒過多久,馮星遙看見馮志軒獲得“錦繡新人獎”的新聞。
錦繡獎是A國時裝設計方面最高水準的比賽,有專門為新晉設計師開辟的比賽板塊,可以說,新人獎離錦繡獎,僅一步之遙。
馮星遙是打算自己參加比賽的。
而他要參賽的作品,卻挂着馮志軒的名字,拿了獎,轉發得到處都是。
現在的場景,是馮志軒獲獎新聞滿天飛之後。馮星遙多年隐忍功虧一篑,對未來的憧憬也被打擊得粉碎。
馮志軒卻對馮星遙的憤怒置若罔聞,甚至還回家裝出兄友弟恭的樣子,陪任湘君吃晚餐。
上輩子的這頓飯,馮星遙一口沒吃。他心有不甘,當面跟馮志軒撕破臉。
本來他以為,任湘君并不知情。就算在飯桌上知情了,因為她畢竟不是親媽,應該不會幹涉兄弟間的過節。
馮志軒說:“我只是随便用用你的圖而已,你至于這麽小心眼兒嗎?你還上網曝光我,把我那些黑粉煽動得集體高、潮,天天發私信罵我,你知不知道我很煩啊?我還沒找你賠我精神損失呢。”
聽了這話,馮星遙差點氣暈過去。他的确注冊了ID,上網曝光馮志軒盜圖,但實際情況是,他被馮志軒的粉絲無休無止的謾罵了好幾天,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哪怕是他的證據。
所以他才迅速消瘦和憔悴。太難受了,明明他是受害者,還被人追着罵的感覺,太難受了。
不等馮星遙罵,任湘君突然出聲:“志軒,這次是你做得不對,快跟你哥道歉。”
馮志軒乖巧道:“哥我錯了,對不起。”
任湘君滿意地點點頭,随後轉向馮星遙,語重心長道:“星遙,你看志軒已經知錯了,我會罰他,扣他生活費,你別生氣了好嗎?”
馮家每個月都會給兄弟倆生活費,但是這錢并不是給他們任意揮霍,所有花費都在任湘君的監管之下,包括馮志軒成名後賺得錢。所以這錢扣與不扣,對馮志軒沒影響。
緊接着,任湘君又說:“星遙,你們鬧下去,我跟你爸爸也會很傷心,你們是親兄弟呀,你們彼此才是世界上最親的人,別鬧了好嗎?不過是幾張圖紙而已,沒必要鬧得人盡皆知。其實說到底,你影響他的名聲,對你也不好,以後繼承了家業,你們還要相互扶持呀!你爸爸說了,我們給你一筆錢,你出去散散心,購物,旅行,都由着你。”
馮星遙聽懂了任湘君的話。
原來任湘君是知情的。父親也知情。
她表面上責備志軒,實際上是怪他不懂事,在網上“潑髒水”,敗壞馮志軒名聲。她在暗示他老實點,以後馮家還能給他口飯吃。
他們三口才是一家人,弟弟的星途和名聲最重要,他的創作和心血算什麽。
“不,我不接受。”馮星遙這麽回答任湘君,随後轉向馮志軒,“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
然後他就離開了餐桌。
原本他只覺得憋屈,氣憤,想讨個說法。但是這場談話後,他卻改變了想法。
他要維權!他要徹底擺脫馮家的控制!
之後的幾天,馮星遙奔波于求助的路上。
他咨詢律師,律師勸他不要起訴;他去報警,人家沒法受理;他連相熟的網友,被他當朋友的網友都找了,但對方一直沒有回應……
這個絕望的世界留給他最後的聲音,是馮志軒的一通電話。那時,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律師願意跟他聊一聊,他正開車前往見面地點。
馮志軒在電話裏對他說:“馮星遙,你還折騰什麽啊?
你還看不出來嗎?當年爸媽選擇了我,現在依然選擇我,馮家有我一個兒子就夠了,你是多餘的。一個多餘的人,怎麽可能讓你繼續鬧啊?
不如我告訴你該怎麽做,你滾出馮家吧。為什麽不滾呢?因為錢嗎?還是因為地位?拜托你認清自己的身份,憑你也想跟我争嗎,不要太貪心。
我真是很讨厭你那張跟我一樣的臉,從一開始就讨厭,看見你就惡心。”
這是馮志軒的心裏話。
可是馮星遙來不及開口,一輛逆向行駛的車就撞上了他。
老天待他不薄。
跟記憶中一樣,任湘君替馮星遙接話:“羨慕你哥有時間睡覺吧,快來,今天特意做了你愛吃的。”
“還是媽疼我。”馮志軒笑眯眯的走到馮星遙跟前,似乎感受到馮星遙不善的視線,他問,“哥你怎麽了?看着我幹什麽?”
幹什麽。
是個好問題。
他明知道馮星遙正在被粉絲網絡暴力,但他還是能做到毫無愧意,跟馮星遙假裝親昵。
馮星遙心裏翻滾着各種極端的報複手段,還沒想好用哪一種,身體已經先他一步做出反應。他右手握拳,快準狠地襲向馮志軒!脆弱的鼻梁骨在他拳下變形,馮志軒猝不及防,後退了好幾步,彎着腰痛苦地捂着鼻子,聲音失真地痛呼:“嘶啊!你瘋了!”
事發突然,任湘君愣了幾秒,才驚詫着撲到馮志軒身邊:“志軒!你還好嗎?星遙!你幹嘛打他!”
馮星遙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他活動了下關節和手腕,因為用力,指骨有些疼。但是不要緊,重新長出的利爪,陌生卻鋒利。
他舔舔唇角,輕笑了一下。
馮志軒害他那麽慘,收點利息而已,至于大驚小怪麽。
他擡眼迎上任湘君責備的目光,似是而非道:“他搶我女朋友,太不厚道了。”
馮志軒疼得眼淚和鼻血亂齊。他氣地悶聲反駁:“你胡說什麽?我哪搶你女朋友了!”
任湘君又氣又急,根本沒細想這話的邏輯:“胡鬧!你還是小孩子嗎?”
她心疼地扶着馮志軒,給馮志軒抽了一大團紙巾:“志軒你怎麽樣?我這就給醫生打電話,讓他們來給你看看。”
“算了,是我不好,讓我送他去醫院吧。”馮星遙适當表現出關心。
馮志軒總在任湘君面前裝作對他關懷備至,這套兩面三刀的功夫,馮星遙學以致用。他幾步走過來,半摟半扶着馮志軒,“醫院有設備能檢查,可別被我打壞了。”
任湘君想想有道理,立馬說道:“行,去咱們家關系好的私立醫院,你先扶志軒去車上,我去拿外套,馬上就來,不許再鬧了!”
她都忘了使喚幫傭了。
馮星遙:“好。”
支走了任湘君,他低聲問馮志軒:“還疼嗎?”
筋骨斷裂的疼痛愈加明顯,馮志軒捂着鼻子,被馮星遙挾持似的走去車庫,聽到這話,他火冒三丈:“馮星遙你等着,我不會饒了你!”
馮星遙不為所動,甚至語氣輕快地說:“你不是讨厭跟我長得一樣嗎?現在不一樣了,你鼻子歪了。”
馮志軒被人戳穿了心底,惱羞成怒,想掙脫馮星遙的桎梏反擊,卻發現馮星遙比他想象的力氣大,他還得捂着鼻子,根本掙脫不開。
只聽馮星遙繼續說道:“你放心,從今以後,我會讓你非常、非常難受。”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車前,馮星遙松開馮志軒,站在車邊打開門,這時任湘君的腳步聲已經由遠及近,馮星遙淡淡地問道:“你喜歡沈征吧,明天晚上,你打算怎麽去見他?”
兩種聲音的疊加,讓馮志軒的表情從猙獰到慌張,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馮星遙好整以暇地欣賞着馮志軒的狼狽,再次勾唇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O(∩_∩)O哈哈~比心!
以防有人不看文案,我把說明再貼一遍:
1、雙重生。受:內向孤僻,偏執冷漠,極度缺乏安全感。
攻:溫柔紳士城府深,間歇性自戀,精致的完美主義者,對朋友和家人極度護短。
2、從文案可知,本文:蘇、狗血、無腦甜、攻無原則寵受。請自備避雷針,被雷到概不負責。
3、背景架空,凡是與現實不符的地方,全是私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