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結局（下）
一小時後，兩人到了段家別墅。段藝涵明明有家裏的鑰匙，偏偏擡手按響了門鈴。
門鈴聲聲作響的同時，她感覺自己的心跳也跟着節奏跳動得更快了。段藝涵緊抿着嘴唇，站在門口屏息等待，從來就沒有這麽緊張過，也沒面對過這麽難哄好的爸爸。
沈皓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很快又放開，輕聲安慰道：“別擔心。”
前來開門的是葉晨曦，她已經換上了秋季的家居服，看來回到家有一會兒了。
“你們回來了啊，快進來。”和沈皓點頭打過招呼後，葉晨曦便眨眼沖女兒使眼色，指向身後的客廳，無聲道：“你爸爸在那兒。”
換了鞋，段藝涵忙往客廳小跑過去，把一起來“請罪”的沈皓都落在了身後。
段彥寧端坐在沙發看電視劇，身上穿着的似乎還是拍攝時的正裝，看起來頗為嚴肅正經。
特殊時刻，心虛不已，段藝涵沒有像平常一樣湊上去撒嬌賣萌，而是幹站在側面察言觀色，小心翼翼道：“爸爸，我回來了。”
段彥寧本想裝作目不斜視，一副看電視看得正投入的樣子，餘光瞥見跟在女兒身後的沈皓，便沒再擺臭架子，立刻應了聲：“嗯。”
再怎麽生悶氣，耍小性子，那也是一家人關起門來的事兒。
在沈皓這個“外人”，尤其是女兒男朋友面前，段彥寧不可能再端着态度，虧待自家女兒，叫外人看了笑話。
沈皓站到段藝涵身旁，和她并肩，畢恭畢敬地向段彥寧問好：“叔叔。”
段彥寧像是忽然找到了發洩口，關了電視機起身，不容拒絕道：“沈皓跟我來一下書房。”
“好。”
“爸！”段藝涵急急地沖着爸爸的背影喊道：“那我呢？我也要一起！”
還不待段彥寧回頭給她一個眼神，沈皓就先道：“你先在這裏陪陪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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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段藝涵不安地抓着他的胳膊，欲言又止。
段彥寧恰好瞥見這一幕，嘴裏輕哼一聲，又頭也不回地往書房走，腳步越發快了。
“聽話。”沈皓柔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直到兩個男人都進了書房，段藝涵的目光還直勾勾地盯着書房的門，像要看穿似的。
她正在猶豫着要不要去門口偷聽時，葉晨曦從廚房端了果盤出來，笑了笑，“別擔心，你爸爸那副樣子啊，都是裝出來的。”
下午，段彥寧和葉晨曦從北京飛回了上海，段彥寧甚至是從直接拍攝現場趕回來的，連衣服都來不及換。
一聽說女兒周末要來北京找他，他自己就先巴巴地飛回來了。一是舍不得女兒來回折騰，二是不想顯得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太無理取鬧了。
一路風塵仆仆，到家後，葉晨曦讓丈夫去換一身輕便的家居服，在家裏穿一本正經的西裝，滑稽得像是來做客的。
段彥寧卻自言自語道：“這身顯得更嚴肅，更正式吧。家居服？太随意了。”
葉晨曦：“……”
孩子們從學校趕回來的路上，段彥寧就打開電視，佯裝看得興起，其實一直注意着時間。
門鈴響起時，他刻意把坐姿端正了，調整面部表情，目不斜視，裝作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
段彥寧這個本質女兒奴是不可能會為難女兒太久的，長達一周的冷戰怕就是極限了。
葉晨曦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為難沈皓，否則她跟學姐沒法兒交代。所以，在段彥寧知道兩人的戀愛關系後，葉晨曦已經幫沈皓說盡了好話。
其實倒也不必她強調，畢竟沈皓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他各方面條件都好，不管是學習成績還是人格品性，又是沈延洲和江思菱的兒子，也算是段家夫婦看着他從小長大成人的。
沈皓能和段藝涵走到一起，是好事成雙。他和涵涵青梅竹馬，涵涵的脾氣、性格、興趣、喜惡，他都熟知，不必擔心日後會出現性格不合、習慣不同等等原因。
他們在一起這件事，所有人都歡喜得很。
只是，段彥寧這回生悶氣确實是有一定道理的。
雖然妻子早就看出他們關系暧昧不一般，但是她卻忽略了一個很關鍵的點——兩個孩子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暧昧的？
書房裏，段彥寧坐在辦公椅上，沈皓禮貌恭敬地站在桌前，兩個男人沉默地對峙，氣氛微妙而緊張。
段彥寧盯着沈皓，手指指關節在桌面輕敲了幾下，眉頭微微蹙着，似是斟酌着如何措辭，不一會兒就先行開口：“你和涵涵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九月十四日，中秋節第二天。”沈皓沒有在他頗有壓力的視線中敗下陣來，坦然回視。
那瞞了他兩個多月了。
“你喜歡涵涵多久了？”
“意識到喜歡，是八月份，但是……”沈皓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後腦勺，回想起什麽，又仿佛陷進去了一般，自嘲地笑了下，“不自知的喜歡，應該已經很多年了，怪我反應遲鈍。”
這一副深情的表演，說得段彥寧這個做長輩的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輕咳一聲，又問：“那涵涵呢？”
沈皓：“……”
不愧是段彥寧，正中靶心。
“千萬、絕對、永遠都不能讓我爸爸知道，我是因為當年的誤會才出國的！”
段藝涵的話回蕩在耳邊，沈皓也非常清楚誠實告知的後果，但他……怎麽可能選擇撒謊？
那些年，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沈皓慢慢收起笑容，低斂着眉，“涵涵應該初中就意識到了。”
這和段彥寧預期的差不多，難怪女兒好端端的，非要鬧着出國，像是急着逃離什麽。他和妻子還以為她是不是在班上受欺負了待不慣，各種猜想都有，唯獨想不到的是她情窦初開了。
“涵涵初中畢業之後就鬧着要出國讀書，是不是跟你有關？”段彥寧伸長雙腿，往後仰了仰身子，下颚稍擡，審視一般犀利地看向他，“你拒絕了她？”
“不是那樣，”沈皓搖搖頭，“涵涵出國确實跟我有關，但那是誤會，當年……”
“誤會？”段彥寧出聲打斷，指關節突地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下，“是什麽誤會讓她不想再留在上海？如果以後再出現類似的誤會，她是不是又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我怎麽放心把女兒交給你？”
對于這些疑問，沈皓是有所準備的。在來的路上，他就沒有打算聽段藝涵的話，隐瞞或者撒謊。
“叔叔，我和涵涵從小一起長大，逾越這一步之前，我很清楚我們之間若是出現了什麽問題，不止是我們，您和阿姨還有我父母都會陷入尴尬的境地。”
沈皓毫不怯場，一字一句堅定有力地承諾：“叔叔，我很認真地以結婚為前提和涵涵交往，也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這三年，也是因為這個誤會，涵涵離開我身邊，我才能正視自己的感情，跟親情友情不能混為一談。以後我會盡我所能不讓涵涵失望，不讓她再離開我，除非她主動提出。”
談話大約十五分鐘就結束了，比段藝涵想象之中要短暫多了。然而在外面等待的一分一秒，心都是揪着的。
段彥寧和沈皓先後走出書房，段藝涵接收到沈皓從後面示意她的眼神，停住了向他走過去的腳步，繞回到她爸爸身邊，開啓了正常化的撒嬌賣萌模式，殷勤讨好：“爸爸！我剛才點了你最愛吃的那家山莊的外賣！你在劇組肯定顧不上好好吃飯吧？”
葉晨曦也跟着道：“去換身衣服吧，一會兒就吃晚飯了。”
段彥寧嗯了一聲，準備進房間。
“叔叔，阿姨，”沈皓頗為拘束地說：“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拜訪你們。今天來得匆忙，什麽都沒帶，是我考慮不周。”
葉晨曦：“……”
這是談話不順利？連晚飯都不留人？
她忍不住瞪了眼自家丈夫，不是說好了，他只要适當地在沈皓面前擺出長輩的威嚴，給寶貝女兒撐腰做後盾就可以了嗎？難道是女兒奴屬性又爆發了，搞得自己下不來臺？
段藝涵瞥了眼爸爸晴轉多雲的臉色，怕他真的誤會沈皓失了禮數，趕緊接話解釋：“不是這樣的。我們是從學校直接趕回來的，我想早點見到爸爸，所以中途就沒肯讓沈皓再去商場。比起禮物什麽的，爸爸肯定更想見到我啊！”
“你呀！”段彥寧點了點女兒的腦袋，“就怕爸爸為難他是吧？你爸爸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嗎？”
他轉而對沈皓道：“回趟家也好，周末了，你父母也不在家，你收拾一下換洗的衣服過來這裏住吧。”
同住一個屋檐下，才最能看出一個人的生活各方面的習慣。
就像妻子之前所說的，兩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才不會搞小動作，要是出去外面約會，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他寶貝女兒還未滿十八周歲呢！
段藝涵不知道她爸爸已經腦補到哪裏去了，一心只歡喜地認為爸爸這是徹底接受沈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