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擔心從他口中聽到她所以為的答案，段藝涵試探着問：“是不是邱晨學長也邀請了你？”
她想到楊軍學長也跟着攝影協會過來了，便這麽合理性地猜測。
“不是。”沈皓搖了搖頭，否認，随即又自嘲似的勾着嘴角笑了聲，“邱晨沒邀請我，是我自己厚着臉皮追來的。”
“啊？”
厚着臉皮？
“什麽意思啊？”摸不清他的意圖，她卻又總覺得某個答案呼之欲出、近在眼前了。
段藝涵心跳如雷，難以平複，目光低垂着，在院子裏的花草樹木上游移，閃爍不定。
沈皓的視線透着罕見的灼熱和堅定，她甚至都無法鎮定、坦然地回視他，生怕洩露什麽。
別人眼中的她，所謂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在喜歡了多年的人面前，潰不成軍、蕩然無存。
沈皓從上海一路開車尾随到這裏，是沖動的、一時腦熱的行為，但是這份心意卻不是。
他作勢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慢慢開始說話：“我有話想要跟你說，本來我也是打算趁着中秋節放假這幾天，好好地準備一下，但是……我早上才聽阿姨說你來蘇州外拍了，所以就來了。”
一番開場白，挑不出重點，聽得段藝涵雲裏霧裏的。
“什麽事情這麽急？”
她直覺應該是很嚴重且緊急的事情，否則，他不至于從上海追到蘇州來。她收起了那些有的沒的桃色心思，變得正色起來。
“涵涵。”
沈皓望向她，喊了聲她的名字，随後緊緊地抿了抿唇，肩膀沉而有力地往下一落，像是堅定着說服自己，下了什麽莫大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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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喜歡你。”
不期然扔出一記重磅炸彈，他又略顯慌張地搖頭改口：“不是好像，我就是喜歡上你了。”
明明在來的這一路上，沈皓就演練了好幾遍表白措辭，此刻大腦卻一片空白。
害怕看到在他期待以外的，段藝涵的反應，說完這句，他就把眼神挪向了她身後的地面。
沈皓自顧自往下說：“對不起，我這麽突兀地就向你坦白。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很陌生，但是這種感覺其實已經在我心裏很久了。在你回國之後，我們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不對，應該要更早，也許你一個人在英國留學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否則我也不會日夜牽挂，想要多了解你一點，想知道你發生的一切。”
“只是……只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都太熟悉了，才會想當然地錯把這種感情當成友情、親情。雖然我一直就知道自己對你是不一樣的，你跟葉馳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但是真正意識到這份感情，應該是在你回來之後……”
我對你，有正常男人對女人的欲望。
這句話，在确定段藝涵的心意之前，沈皓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他怕涵涵覺得這樣的他，肮髒。他怕，她怕他。
這種話一旦說出口，兩人再想要回到從前簡單的關系，就根本不可能了。
哪怕只是再尋常不過的表白，但是對于他們這樣十幾年一起長大的朋友來說，跨越這條線，已經比普通的情況更為困難。
沈皓也是猶豫了好一段時間，才下定決心。
尤其是，他送段藝涵報道那天，親耳聽見她向衆人以及室友否認：“你胡說什麽呢？我和沈皓就只是朋友。”
沈皓唯一能仰仗的，唯一的底氣，只不過是在報道之前，段藝涵聽到副食店老板說兩人是兄妹關系之後，她的反常行為。
沈皓偷偷瞥了眼段藝涵的表情，見她雙眼睜圓了，一臉的不敢相信，卻又一副放空了思緒，不知在想些什麽的模樣。
一顆心提了起來，他把最糟糕的結果都預料到的，卻還是害怕被拒絕。
沈皓迅速補充道：“涵涵，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負擔和壓力。如果是我自作聰明，意會錯了，我保證會退回原來的位置，絕對不會失了分寸，讓你感覺尴尬和不适。”
“但是如果……如果你對我也有一樣的感覺，哪怕就只有一點點，我也希望你能夠給我們之間一個機會，給我一個試用期也好。我向你承諾，除非有一天你對我失望了，否則我絕對不會和你分手。當然，我希望那一天永遠不會到。”
沈皓這一席話，已經把所有的好的、壞的結果都考慮在內了，他緊張得手心都沁出汗了。
他只希望涵涵能懂，他是認真對待的，絕對不是一時興起，一時沖動。
話雖是這麽說，但是他心裏也明白，若是涵涵拒絕了他，以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必然會因此有所改變，再也回不去從前的自然和親昵。她的性格和原則就是如此。
說得嗓子都幹渴了，沈皓的聲音都越發低沉沙啞，詢問道：“好不好？”
段藝涵仍是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她垂着面，兩側長發垂下，只看得清半張臉。
驀地，她向前跨了幾步，整個人撞入了對面早已心亂如麻的人懷裏。
她克制着顫動的下唇和鼻尖的酸意，不願意讓沈皓看見她快被浸/濕的眼底。
這一天，她年少時不是沒有幻想過。
只是，來得太晚太晚。
但幸好，他還是來了。
迎面柔軟的撞擊，毫無征兆，沈皓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呆怔了幾秒，他便伸手把懷裏的人擁得更緊。
這就是涵涵的回應，肯定回應，他懂。
一顆心提了半天，此刻終于塵埃落定，胸腔起伏得卻更為波動。
原來，一個擁抱，就能溢出蜜來。
秋天的鄉間小鎮，銀杏樹下的青梅竹馬，訴說由來已久的心事，遲來卻難能可貴的深情。
幾分鐘後，懷裏的女孩兒突然伸手掐了下他的腰間，語氣故作嬌蠻地命令道：“不許讓我失望！不許分手！”
擡手在她焦糖色的長發上輕輕地安撫，沈皓溫溫柔柔笑了一聲：“我怎麽舍得？”
******
沈皓這位“編外人員”，自己訂了鎮上的一間酒店住下了，距離他們的民宿不算遠。
離開之前，他問段藝涵，剛才看他們協會鬧得不太愉快，需要不要直接帶她回上海。
段藝涵無所謂道：“不用。我來是學習拍攝技術的，不是來和她們交心的。”
她再回民宿時，客廳早就沒了人影。段藝涵一回到自己房間，就被室友劉琳拉到床邊，她像個八卦記者似的采訪拷問。
“怎麽樣？怎麽樣？學長是不是終于向你告白了？！”
劉琳看起來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激動。
“你怎麽知道？”段藝涵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進門之前，她分明調整好了表情，不讓內心的歡喜溢于言表，才進來的。
劉琳拿起床頭櫃的一面化妝鏡擺在她面前，戲谑啧啧道：“你看看，你從耳朵到脖子都是紅紅的！我還能看不出來嘛？”
段藝涵：“……”
那沈皓是不是也注意到了？
作為一路看着他們走過來的人，劉琳感嘆了一聲：“害！你們可終于在一起了！”
新學期在宿舍見面的第一天，劉琳就問過她，是不是還喜歡沈皓？
當時，段藝涵心裏有鬼，口是心非地否認之後就避開了這個話題。
這會兒，聽她這麽篤定的語氣，她才認真和劉琳談起來，“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歡沈皓？”
“嗯！從你跟我做同桌的時候，一臉拒絕地跟我說，沈皓學長不是你哥哥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啦！當年你忽然出國念高中，我還奇怪是不是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要到了學長的微信，問他，但是連他都不清楚，我就以為是你家裏的安排。”
“……”
原來，琳琳是這樣加上沈皓微信的。
一時間，段藝涵想起了什麽，心裏什麽滋味都有了。
剛才在大廳，劉琳在衆人面前替她說話，而她之前卻……
“剛才的事兒，謝謝你。還有，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坦白和道歉。”
“什麽事兒？”
“我聽沈皓說過，你加了他的微信。升學宴的事兒，你也是先找的他，我還以為你……你喜歡他，所以我……”越說，段藝涵就越覺得難堪和愧疚，低下了腦袋，“對不起。”
劉琳聽了半天才把這其中的關聯搞明白，難怪段藝涵當時說不來了，她就知道他們誤會了。
“喂！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胖子性格都是很好的，請珍惜你身邊的胖子朋友好嗎？”
當年那麽、那麽介意的稱呼，劉琳此刻也能笑着說出來。
她失笑道：“我喜歡沈皓學長？拜托！我那只是正常的，學生時代對于校園學霸男神的崇拜好嗎？！”
“……”
見段藝涵一臉抱歉，劉琳不再談及，作勢咳了一聲，大方道：“那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後，萬一有一天我也因為一些情況誤會你了，到時候你也原諒我一次，我們就扯平啦！”
“好。”
想到什麽，段藝涵問：“對了，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劉琳爽快道。
“我喜歡沈皓很久了這件事，你可以先替我保密嗎？我不想讓他那麽快就知道。”
“OK！我懂！”
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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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一夜的外拍活動，有一段小小的插曲。
下午兩點，大家拿着各自的設備從房間出來集合。
被劉琳怼過的短發女孩兒，眼尖地看見她手裏拿着一臺Panasonic卡片機。
她嘲笑道：“你就用卡片機，有必要加入咱們協會嗎？還跟來外拍嗎？”
“你……”
劉琳剛想怼回去，就聽會長邱晨說：“設備都是從入門初級一步一步來的，想要拍好照片，對攝影的興趣才是最重要的。”
劉琳閉上嘴巴，不禁多看了邱晨學長幾眼。
外拍結束，一行人回程，段藝涵脫離了大部隊，坐沈皓的車一起回上海。
下了高速，她注意到不是開往學校的路線，便問：“我們要去哪裏？”
“一直想帶你去個地方。”
意料之外的，目的地居然是迪士尼樂園。
看着遠處的城堡，段藝涵問：“我們不是剛來過嗎？”
沈皓下車，繞到副駕駛替她開車門，稍稍彎腰，“我想單獨和你來一次。”
時間已經是下午，他從後備箱角落的一個小盒子裏拿了一只黑色口罩，走到段藝涵面前。
段藝涵剛要伸手去接，他就擡起另一只手，動作輕柔地把她兩邊垂着的頭發夾到耳側。
兩人才剛确定心意，這樣親昵的舉止還不習慣，段藝涵驀地紅了臉，耳廓隐隐發燙。
沈皓幫她把口罩戴好，手指卻沒立即離開，而是寸寸下移到她的耳垂，留戀地捏了捏。
“女朋友太紅了，我得保護好。”
作者有話要說： flag立得飛起
恭喜沈皓同學表白成功！
昨晚寫的不滿意，修了一下，又在片尾補了點內容，麻煩大家再看一下哦！
感謝在2020-04-22 20:36:52~2020-04-23 19:44: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宇啊！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