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對于美妝這一塊，沈皓原本是完全沒有興趣，并且絲毫都不關心的。
只因為那是段藝涵所處的圈子，所以他才會從發現、關注到了解，直到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全新的小世界。
仿佛他這樣做了以後，即使他們倆異國而處，但連着網絡這條無形的線，也能變得親近一些。
沈皓可以通過微博，看得到段藝涵鮮活生動的日常動态，也可以感受到她對于美妝事業的熱愛。
仿佛這樣，他就能夠忽略她在現實中對他莫名其妙的疏遠和冷落。
是的，對于沈皓而言，段藝涵在英國的三年，對他越來越明顯的冷漠，是莫名的、毫無征兆的。
沈皓自認為，這麽多年，他從來就沒有做過惹段藝涵生氣的事情，一直都是護着她、慣着她。
哪怕段藝涵惹他生氣了，沈皓也是一哄就好，并不會真的和她動氣。
除了父母以外，他們就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段藝涵曾說，如果沈皓有親生妹妹的話，他一定會是全世界最好的好哥哥。
恐怕，即使他真的有一位親妹妹，他也做不到如此面面俱到、無微不至。
這一點，沈皓自己應該也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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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段藝涵出走英國留學這件事，發生得太過突然，打得沈皓措手不及。
沈皓記得，就在他畢業旅行的前夜，他們明明還在微信聊過天，她的狀态看起來沒有一點異常。
他也記得，他們對話框最後的聊天記錄，是段藝涵給他發來的四個字——“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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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沈皓才明白，原來，“一路平安”，指的不止是他，還有她自己。
一個月後，沈皓結束旅行回到家，就給段藝涵發微信。他告訴她，他從西藏給她帶回了禮物。
消息送達了老半天，他連行李箱都收拾完了，都還沒見她回複。
以往，只要段藝涵沒在學校裏，都是秒回，所以沈皓登時就不适應了。
他覺得奇怪，就等不及地撥了電話過去，竟然顯示段藝涵的手機號碼是停機狀态。
他當下就給她充了五百塊錢話費，再撥過去，卻依然顯示停機。
他聯系不上段藝涵了。
深夜十一點，沈皓拿着手機就沖出家門，打車去段藝涵家找她，還沒進門就被葉晨曦告知，她去英國留學了。
沈皓站在玄關，被這個消息震驚得久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葉晨曦同樣也很震驚，她震驚的是，沈皓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這件事兒？！
在兩家長輩們的眼裏，段藝涵和沈皓從小到大幾乎是無話不談，關系好得跟連體嬰兒似的。
尤其是段藝涵，特別黏他。
兩個月前，段藝涵向父母提出要出國留學這件事兒，對于段家、葉家來說，也是平地一聲驚雷。
段藝涵的态度卻出奇得倔強和堅持，他們才不得不妥協，并為她妥帖安排好了一切。
眼下，葉晨曦看沈皓這副模樣，不禁覺得其中必有蹊跷。
她問：“涵涵在學校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兒了？
沈皓思前想後，絞盡腦汁，就只能想到楊玉老師欺負她那件事兒。
但這根本對段藝涵造成不了什麽影響啊，就像她說的，就算他沒有出面，她也一樣可以處理得很好。她有備而來，毫不怯場。
也許，事情都過了一年多了，段藝涵連楊玉的模樣都已經不記得了。
他沒有向葉晨曦提起舊事，皺着眉，在他們平時補課的書房，呆坐着，想了又想。
段藝涵忽然間離開，對他沒有一句交代。
那又是因為什麽呢？
她對他，竟然有秘密，有敞不開心扉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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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一直以為，段藝涵是斷斷離不開他的，至少在她真正長大之前。
他從來沒有想過，段藝涵卻先離開了他，甚至是，抛棄了他。
沈皓小升初的那年暑假，他幾乎每天都住在段藝涵家。是段藝涵要求的，借一起學習之名。
直到八月份的最後一個星期，他才想起來要跟她說，他要入學軍訓一周，寄宿在學校的事兒。
當下聽說了這個消息，段藝涵就委屈地癟着嘴巴鬧了起來。
她和沈皓從來沒有一周不見面，每天放學都會一起回家，暑假出去玩，也是她媽媽帶他們一起。
段藝涵才小學，還不知道什麽叫做軍訓，就問他，就不能不參加嗎？就不能每天都回家嗎？一周都見不到面那怎麽辦？
沈皓軟聲哄了又哄，才把小公主給哄好了。
一周後，沈皓結束軍訓，都沒來得及回自己家裏，直接就從學校去了段家。
段藝涵見了他，從進門就一直盯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像是要把這一周沒見到他的份量都要給補回來。
沈皓本來大大方方的，慢慢的，竟然被她毫不掩飾的專注，盯得臉紅了起來。
他別開視線，輕輕咳了一聲，剛想說些什麽。
段藝涵踮起腳，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說：“我就是看一下，你有沒有被曬黑，據說軍訓都會把人曬出兩種顏色，我比較喜歡白白淨淨的男孩子。”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除了軍訓必須住在學校以外，沈皓再也沒寄過宿。
高中畢業，八月底大學入學軍訓，沈皓一點兒都沒被曬黑，甚至越發白皙了些。
可是段藝涵身在英國，看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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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藝涵出國以後，他們之間從來看見即秒回的信息，開始有了七個小時的時差。
哪怕沈皓專門選在國內的晚上，倫敦的下午，給段藝涵發信息，她的回複也至少是在一兩個小時之後，并且只有寥寥幾句，看起來應付又敷衍。
起初，沈皓認為段藝涵是從小被寵到大，忽然在外獨立生活，一定會不适應、不習慣，等她安頓好了，給她一點時間，一切就會好轉起來。
直到四個月後，段藝涵的生日，聖誕節的前一天，也就是平安夜。
國內零點整，倫敦時間下午五點。
夜間休息時間，宿舍裏已經熄了燈、斷了網，沈皓走到陽臺去給她發了語音通話，卻沒有應答。
通話中斷，沈皓只好在鍵盤上打字：“涵涵，生日快樂！”
段藝涵卻秒回：“謝謝。”
沈皓剛想按下語音通話的重撥鍵，就又收到了她的信息：“我在上課，現在不方便。”
沈皓想說的話，就都憋了回去，手指在鍵盤上來來回回敲打了幾下，最終卻什麽也沒有發送。
上海的十二月末，五樓陽臺上寒風刺骨的冷，沈皓握着手機的手指沒一會兒就凍得冰涼。
來年的五月十日，也就是沈皓的生日。
國內的零點一到，沈皓的手機就不停地震動，都是親戚朋友同學發來的生日祝福。
室友們都還沒睡，注意到了，不禁感嘆：“白神人緣真好！”
是，他人緣還不錯。
但是最該準點給他發生日祝福的人，他最期待從她那裏收到生日祝福的人，卻一條信息也沒有。
這是長大以來，她第一次缺席。
源源不斷的生日祝福，在沈皓的微信界面裏，他和段藝涵的對話框已經被沉到了最下面。
上一回，兩個人有過只言片語的聊天，都還是一個月以前的事兒了。
沈皓漸漸發現，距離真的很可怕，甚至能淡化十幾年的感情。
他發現自己即使主動找段藝涵聊天，也已經不知道要怎麽開頭了，會尴尬。
國內上午八點，倫敦時間淩晨零點。
沈皓醒來睜開眼，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一旁的手機，依然沒有段藝涵的消息。
“沒良心的丫頭，你是不是忘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他不想承認自己已經不重要了，想要語氣輕松地提醒她，卻猶豫了許久，還是沒能發送出去。
這一刻，沈皓真正意識了到兩人疏遠的事實。不對，應該是他單方面被段藝涵疏遠的事實。
他不禁開始胡思亂想，段藝涵是不是在國外交了男朋友，所以才會跟他這個一起長大的異性朋友刻意保持距離？
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
這一天，沈皓在線性代數課上反常地走神，還被一直很欣賞他的老師當堂點名批評。
晚上，室友們鬧着要幫他在外面慶祝生日，向來滴酒不沾的人，喝了五六罐啤酒。
第二天，沈皓清醒了一些，旁敲側擊問葉馳，段藝涵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葉馳沒個正經地說：“我姐這麽漂亮可愛活潑善良大方，桃花可太多了，有也不稀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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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藝涵成為了知名的美妝博主“涵寶Apple”這件事，沈皓是偶然間得知的。
當時，他的一個室友開着電腦逛貼吧，看到美女網紅排行榜。
沈皓在倒水路過的時候不經意瞥了一眼，卻在屏幕上看見了段藝涵的照片。
那一剎那，沈皓失了一貫的教養，杯子往旁邊随手一放，不由分說地把室友的電腦給搶了過來。
室友倒是沒跟他計較，還笑他反應怎麽這麽大，看不出來他對網紅美女也這麽感興趣。
沈皓這才知道了“涵寶Apple”，這才知道了美妝博主、美妝圈，才知道了她在忙些什麽。
她初中就對化妝很感興趣，沒想到竟然真的能做出一番事業來。
沈皓注冊了微博賬號“水白”，第一個關注了她。他唯一一個微博賬號，就是為了關注她而注冊的。
并不是像段藝涵所認為的那樣，是他媽媽江思菱告訴他的。
然而，沈皓沒有告訴段藝涵，他知道了她的微博賬號，并且還關注了她。
就像她不告訴他，她的近況一樣。
有一點小記仇。
“我是個外行，但是這個畢竟是你所處的圈子，我多多少少，總要去了解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