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劉玲抽抽噎噎地說着話，忽然被他厲聲打斷。像莫名感受到了某種威嚴似的，她的肩膀顫了顫，擡手擦掉眼淚，道：“知行樓302……”
“謝謝。”
一聽到答案，沈皓就轉身跑下了樓梯，一步跨三個臺階地飛奔。
這時，高一（一）班已經有一部分同學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了。
沈皓與他們擦身而過時，“嗖”地一下，掠過一陣疾風。
有一位男生在樓梯口，沖着他的背影，揚聲道：“沈皓，你不收拾書包了啊？”
“我等下還會回來！”
“班長這麽着急去哪兒啊？”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去找段藝涵了呗！”
“段藝涵今天沒在咱們班教室門口等着，肯定是有意外！”
“除了一百米體測，我還是第一次看班長跑得這麽快。”
“這位學妹，我猜，你是初二（三）班的？”
劉玲低垂着腦袋，不想讓別人看出她剛哭過，卻還是點了點頭回應。
“啧，你看，我猜得一準沒錯。”
“學妹，是不是你們班上的段藝涵同學出什麽事兒了？”
劉玲又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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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你看班長！這速度！怕是要破校運動會的百米紀錄了！”
劉玲這才因為好奇，微微擡眸，又向下望去。她站在五樓走廊的最邊緣，往下看已經在一樓空地上狂奔的少年。
沈皓速度是很快，可是……他直奔的方向好像是她們教學樓，而不是教師辦公室呀！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劉玲扯着嗓子，中氣十足地喊道：“學長！知行樓是往左邊走！”
走廊上，包括走在一樓的其他同學，都不禁循着聲音朝她看去，又看向沈皓。
劉玲這才後知後覺地紅了臉，轉身跑了。
樓下，沈皓自然也一樣聽到了她的聲音，但是他步履未停，擡手沖着上空比了個“OK”的手勢。
沈皓并沒有搞錯方向，他只是先去初二（三）班——段藝涵的教室。
初中部放學已經有二十多分鐘，教室裏面人都走光了。
沈皓舉步走進去，新學期開學，換過新座位，他卻一下子就找準了段藝涵的位置。
第一天放學回家的路上，她就說過：“我坐在窗邊，第八列、第三排。”
一盒布洛芬膠囊、礦泉水、數學書、筆記本、筆袋，略顯淩亂地散在她的課桌上。
沈皓抓起那只可愛的淺藍色兔子筆袋，在裏面翻找着什麽，卻沒有找到。
他又蹲下/身，去翻找段藝涵的書包外框，想要找的那支筆，還是沒能找到，卻意外摸到了兩片軟綿綿的衛/生/巾。
沈皓頃刻間紅了耳朵，像受了莫大驚吓似的，閃電一般縮回手，站起身，沖出了教室。
******
知行樓302房間內，同一個辦公室的數學老師早就下班回家了。
楊玉進來後，把手裏的教案往自己那張辦公桌上一扔，沖段藝涵道：“你在這兒站着等會兒。”
段藝涵沒應聲，楊玉這回倒沒有和她再計較，轉身就出去了。
聽見高跟鞋“噠噠噠”走遠的聲音，段藝涵這才挪動了腳步，在楊玉辦公桌對面的位置坐下來。
托布洛芬的福，腹部的疼痛暫時得到了緩解，她整個人也顯得游刃有餘起來。
段藝涵靠着椅背，右手娴熟地轉着一支黑筆，姿态悠閑，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被老師放學留堂的學生。
要是讓楊玉看見她此刻的這副模樣，恐怕又會咬牙罵她，剛才裝虛弱根本就是惺惺作态。
楊玉去了樓上的辦公室，特地把初二（三）班的班主任田明德老師給一起叫了過來。
在回自己辦公室的一路上，她就先發制人地向田老師數落起段藝涵種種令人發指的行為。
“田老師，您今天一定要給我評評理！”
“開學一周，沒能全部記住班上學生的名字，确實是我不對，但是她段藝涵怎麽能當着全班同學的面，下我的臉？”
“她這樣做，我以後還怎麽在班上樹立威信？”
“咱們班所謂的好學生，難道就能這樣對待老師嗎？大家以後要是有樣學樣，那班級不是全亂套了？”
田老師聽着楊玉的一面之詞，并不急于表态。段藝涵這個學生，他從初一就帶到現在，也有一年多了，他自然有自己的了解和判斷。
這個女孩兒家境優渥，卻不驕縱；學習優異，卻不驕矜，是個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
除了數學成績稍微弱了一些，她完全沒有需要他這個班主任操心的地方。
田明德更好奇的是，這樣一個人人都會喜歡的女孩兒，怎麽偏偏礙了班上新來的這位年輕數學老師的眼？
走到302辦公室門口，腳都還沒來得及跨進去呢，楊玉就看見段藝涵坐在那兒轉筆。
“田老師，你看看！”她剛停歇五秒鐘都還不到的嘴，又叭叭叭地開始了。
“我剛才在的時候，她還裝身體不舒服，好像柔弱得随時要暈倒一樣。”
“我一走，她就坐下了還悠閑地在這兒轉筆！”
“這可被我撞了個正着，我說她有兩副面孔，你們還都不信！”
楊玉走過來的時候，其實段藝涵就聽見了。
她那尖嗓門兒，估計也沒想要掩飾，就是說得非要整棟辦公樓的人都能聽見。
段藝涵收了筆，站起來，沖門口的班主任打招呼：“田老師好。”
楊玉看她又開始裝腔作好學生的樣子，就皺眉道：“正好，你當着你田老師的面說一說，今天在課堂上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放學後被留堂？”
她把段藝涵剛剛坐過的椅子，拉到另一側，請田明德老師就坐，自己則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段藝涵站在桌邊，用手裏的筆尖輕點着桌面，扯出了一個笑容，“楊老師，你确定……”
她拉長語調，頓了頓，才說：“你确定要我當着田老師的面說這些？”
楊玉不疑有他，心想着有班上那麽多同學可以作證，肯定道：“你說。”
段藝涵“聽話”地點了下頭，“哦。”
“田老師，剛才……”
“篤篤。”
辦公室的門沒關，卻傳來了敲門聲，三人皆擡眼看去。
楊玉剛來學校一周，還不知道沈皓是誰，更不知道他和段藝涵是什麽關系。
這裏是她的辦公室，她算是主人，便道：“請進。同學，你是……”
“你怎麽來了？”
段藝涵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問話。
沈皓沒着急回答她，先和辦公室裏的兩位老師打招呼道：“田老師好，楊老師好。”
田老師自然認識沈皓。
一是知道沈皓和自己班上的段藝涵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二是沈皓本身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之一。
打過招呼，沈皓才在段藝涵訝異的視線裏走了進來，還順勢拿走了她一直握在手裏的黑筆。
而段藝涵也沒有做任何掙紮，就松開了手。
沈皓向楊玉鞠了個躬，道：“楊老師，您好。我是段藝涵的哥哥，關于涵涵的事兒，我方便跟您單獨談一談嗎？”
“你亂說！”段藝涵只是聽見“哥哥”兩個字，就瞬間失去了方才在老師面前的鎮定自若，她急紅了眼，“你才不是……”
沈皓卻背過手，按了按她，示意她噤聲。
伸手不打笑臉人，少年這麽有禮貌，又顯然和田明德也認識。
楊玉配合地起身，“好，我們去隔壁說。”
沈皓就要跟着轉身出去，段藝涵卻扯着他的衣角不讓他走，“你要幹嘛啊？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從她手裏奪過去的錄音筆上。
“晚點再跟你解釋。”沈皓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腕。
他又壓低聲音，對旁邊的田明德老師說：“田老師，涵涵身體是真的不太舒服，麻煩您幫我照顧一下。”
明明才只是十五歲的男孩子，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可靠和信任感。
田明德下意識地點頭，“你放心。”
目光一直跟着沈皓的背影，段藝涵沒有痛感地咬着下嘴唇，久久都不能收回視線。
“放心吧，他會解決得很好的，”田明德寬慰道，拍了拍旁邊的椅背，“你坐一會兒。”
段藝涵坐下來，低聲道：“我知道……”
沈皓會解決得很好，他一向什麽事都能做好，不管是學習成績還是人際交往。
她比誰都清楚。
段藝涵只是在介意，他為什麽偏偏以“哥哥”的身份自居，來介入她的事情。
即使他沒有來，她也可以靠自己，一樣可以解決得很好。
******
既然眼前這位少年稱自己是段藝涵的哥哥，要和她談談，楊玉便重複起幾分鐘之前和田明德說過的一番話。
末了，她“語重心長”地總結道：“你妹妹真的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了。”
“人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又好，難道就是全部了嗎？”
“楊老師，稍等一下。”沈皓轉身，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奇怪了，”再轉過來時，他作勢捂了捂耳朵，疑惑地自言自語，“怎麽總覺得耳邊有蒼蠅一直在嗡嗡嗡地吵？”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早上一睜眼，發現上一章居然被鎖了！就因為寫涵涵捂住腹部那邊的描寫？！我黑人問號！
（不知道是不是周日的原因，一直到現在申請重審都沒人處理的樣子，真的好氣哦！！
今天早點寫完就早點更新啦！！（我發現沒有人猜對這位老師為何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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