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虛僞
什麽叫兩敗俱傷?
窩裏鬥這事差點給鬧得要上新聞,連報紙都登了,最後都被餘淵臻以強硬手段給鎮壓下來,他不管餘鸩也不能讓餘辜沒臉。
他還能不知道餘辜有多倔着死好面子,平時他都喜歡小心翼翼奉承着哄對方,哄得他不再死氣沉沉,朝氣蓬勃鮮活起來,這也是他不怕再拘着餘辜的原因。
真怕拘久了,死氣沉沉就真死了。
看餘辜樂意折騰,他再有多不舒服都忍了,只要不過分,什麽都可以象征性的包容一下。
哪知道一場車禍又把對方給倒騰了回去。
餘淵臻心有點恨。
知道餘辜從家裏跑出去以後徹夜不歸,他差點沒殺過去把人給揪回來,無奈他也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一天,好死不死本家來人,被耽誤住了,他以為只是一時半會,但誰能想到居然是一個晚上還止不住。
真讓餘辜快活夠了要他作甚。
眼看這邊還甩不脫,餘淵臻這會想起來他好像還有個兒子,幹脆就讓對方把人接回來。
哪知道結果會鬧得要上新聞。
幸好啊幸好。
幸好出事的就只有餘鸩,餘辜也就擦破皮受了點驚吓,意外之喜。
餘淵臻知道後松了口氣,唯恐他有什麽好歹。
結果還真有。
死氣沉沉的眉眼讓餘淵臻心慌,好不容易餘辜有生氣了,現在看樣子要打回原形了,他怎麽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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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抱着枕頭或者被子不說話,蜷縮着,那模樣看得餘淵臻真心心疼。
這邊柔情蜜意的哄他喝完了粥,一出了病房門臉色就迅速陰沉沉的去了餘鸩的病房。
他了解餘辜,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跟餘鸩來一場同歸于盡,他從裏都是有仇必報,但餘淵臻還真是好奇了能把餘辜給逼得那麽過激反應,餘鸩到底是怎麽惹得他。
可憐餘鸩頭上被撞個血肉模糊包着輸液,餘淵臻就找上門開口質問餘辜的事。
餘鸩心涼了半截。
餘辜反應不對勁的讓餘淵臻躁得想殺人。
餘鸩老老實實……才怪,他委婉美化了修飾詞,把當時大概的意思給委婉轉達了出來。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見餘淵臻生氣的樣子。
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天在他眼前塌了他可能都不會眨一下眼,然而這回臉色卻變得那麽駭人。
他臉上挨了一巴掌,力道大的他的半張臉都迅速紅腫了起來。
餘鸩保持那個被打偏的姿勢一動不動,臉頰上的疼痛都麻木凝固住了,他似乎耳鳴了,對周遭的聲音有些尖銳的反應,連帶着吵雜都幻化了。
餘鸩的眼神動了下想,當時餘辜是不是也那麽難受。
不對。
他否決着想,應該是更難受啊,否則不會做出了這種兩敗俱傷的行為,他應該更理智的想出一種折騰他又不傷害到自己的方法,而不是連自己都忘了去愛惜。
知道症結所在也好辦了。
再怎麽氣惱餘鸩也無濟于事,餘辜還變不回來,餘淵臻一向耐心理智,對他而言好像就沒什麽可棘手的事。
餘鸩他回頭在整治。
确認餘辜沒受什麽傷以後,餘淵臻就火速辦了出院手續,把人接回家養着。
餘辜喜歡一個人待着找自由,餘淵臻當然不肯讓餘辜離他感覺上越來越遙遠。
耐了心的做低伏小,姿态卑微由得對方作弄,餘辜才一點一點有了精神氣,雖然是刺他的精神氣,但那也是好的征兆。
餘淵臻一點也不介意餘辜拿他尋開心,只要是這個人的,就有什麽可介意的呢,他已經打定了主意。
餘辜的身子骨一向弱,如果是從前,餘淵臻絕對會強硬的要求對方把身體先養好再談別的,但這次會先詢問上對方了。
“你還記不記得上次說想去看煙花?”
“不記得。”
餘淵臻順勢而下,“那阿辜想不想看煙花呢?”
“想。”
“想去哪裏看煙花?”
餘辜不耐煩,“你話怎麽那麽多。”
餘淵臻眼眸溫柔地望着他,親了親他的臉頰哄道:“想看煙花,我們就去看煙花好不好。”
“好啊。”想了想,餘辜補充了句,“還要吃大龍蝦。”
這個要求把餘淵臻為難住了,就餘辜目前這樣只适合喝粥的,恥大龍蝦作得不是他自己的命嘛,他嫌命長餘淵臻還嫌他活太短,但現在拒絕又不太合适,別回頭澆滅了餘辜的興致,打消對方的積極性。
真是個騎虎難下的問題。
餘淵臻模糊了時間概念來回答:“好,以後我們去吃。”
這個以後是多久,也只有餘淵臻知道了。
餘辜開心了。
餘淵臻拂去對方額上的碎發時,想的是要是他的阿辜都那麽開心該多好。
開開心心的待在他身邊。
選在了一處山上放煙花,位置偏遠的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意境,是餘淵臻追求的再好不過。
山上風大,餘淵臻給餘辜穿的厚厚的才放心帶他出來,煙花開始點燃前,餘淵臻問餘辜道:“你知道為什麽煙花翻起來的時候,沒人說話嗎?”
“因為說了也聽不見。”
“不對。”
餘辜疑惑的側過頭,與此同時煙鳴響起,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
美極了。
好極了。
餘淵臻吻着他,不是霸道的長驅直入一味攻占,而是小心翼翼充滿憐愛,一點一點的舔過他的唇瓣,輕輕叩開他的牙關,溫柔索求,耳邊煙花仍在放,聲音充斥在他們耳邊,照亮他們半邊的側臉跟吻。
——為什麽放煙花的時候沒人說話?
因為他們在接吻。
這是餘淵臻的回答。
這一吻極盡溫柔,餘淵臻戀戀不舍得退出來,然後餘辜哭了。
止也止不住的那種哭,哭的他心慌意亂。
眼淚一滴一滴的直砸在他心上,抽抽噎噎的被餘淵臻抱在懷裏吻去臉上的眼淚,“怎麽哭了呢,怎麽不高興了呢,你說出來好不好,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你騙人。”
餘淵臻苦笑,“不騙你,真的心都疼了。”
餘辜吸了下鼻涕,冷風把他的臉蛋都凍的紅通通的,他眼神濕漉漉的看着餘淵臻,“你說要帶我看煙花的,可我什麽都沒看見。”
餘辜繼續哭。
“你說話不算數。”
餘淵臻又苦笑,“那好,再放一次。”又糾結的問道:“真的不親一口?”
餘辜不理他,一抽一噎的臉上還挂着招人憐愛的淚痕。
餘淵臻過去哄道:“不親就不親,那我親你。”
煙花再次被放起的時候,餘辜看着煙花,餘淵臻看着煙花裏的他。
好極了。
山上的風很大,餘淵臻親餘辜的臉蛋都是冰涼的觸感,他皺眉溫聲道:“我們下次再來好不好,天冷了,我們該回去了。”
餘辜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順從的被餘淵臻拉着手離開。
“還有沒有想玩的?”
餘辜想了想,“下次想放孔明燈。”
“好。”
雖然不清楚餘辜怎麽那麽喜歡天上的東西,但餘辜喜歡什麽,他就給什麽。
回去之後,餘淵臻是真沒想到餘辜的身體居然還是那麽差,隐隐擔憂變成了現實。
一回去就病倒了,受了涼躺床上吸着鼻涕蜷縮在被窩裏,餘淵臻心疼的坐在床頭幫他攥鼻涕,不一會兒手邊的紙就堆得厚厚一摞。
他嘆氣道:“吃藥吧。”
餘辜固執道:“我不。”
餘淵臻苦口婆心,“你有病你還不吃藥。”
“我就不。”餘辜惱火的翻了個身,背對着餘淵臻,然而鼻涕水沒一會兒就流了出來,他沉默的翻了回去。
餘淵臻攥了一下他的鼻涕,猶豫要不要來又硬的。
餘辜無精打采的縮在被窩裏,說話的聲音都帶着鼻音,臉蛋紅撲撲的,餘淵臻都不敢伸手去摸摸他的額頭有多燙,他會克制不住自己逼對方喝藥的。
可這麽耗着也不是事。
餘淵臻終于開始準備來硬的了,餘辜冷眼睨他端着藥碗的動作,“準備要暴露你的真面目了?”
餘淵臻臉色不變,“這是為了你好。”
餘辜道:“你給我滾。”
餘淵臻充耳不聞,捏起餘辜的下巴準備灌口藥,對方威脅道:“你信不信我哭給你看?”
“……”
餘淵臻神色微妙,病中的餘辜幼稚了許多。
多麽孩子氣。
餘淵臻放下藥碗,忽然提起另一個話題,“你知道陳郁怎麽樣了麽?”
他忽然提起陳郁叫餘辜不明白了一下。
這些天關于陳郁的話題都被刻意的避開,餘淵臻只字不提他鬧出來的事跟先前離家,依然平常相處。
餘淵臻越這樣平靜,餘辜就越不安。
暴風雨前的寧靜啊。
餘淵臻好像沒看見餘辜看他變冷下來的眼神,繼續道:“我聽說他跟人打架了,下手蠻狠的,賠了不少錢。”
餘辜的眼神寫了不相信這三個字。
就那個說話都沒跟人紅過臉的陳郁,怎麽可能呢。
“因為有人說了你的一些話。”餘淵臻的氣息熾熱粘膩噴塗在他臉頰上,“一些難聽的話。”
餘辜扭開頭道:“你忽然提起這個做什麽。”
“你不關心麽?”
“不關心。”
餘淵臻把藥遞到餘辜眼前,“你把藥喝了,我告訴你之後怎麽樣。”
他等待着餘辜的選擇,卻沒想到這句話出來以後,對方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餘淵臻笑容得體的起身給他掖了掖被角,讓他好好休息,然後端起藥碗就走了。
餘辜眉一蹙喊住他,不等餘辜先說話餘淵臻已經先道:“阿辜,你別讓我太生氣。”
拿着藥碗的手用力的泛了白。
餘辜只是說,“我想要盆含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