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慵懶
秦晉南試圖跟林小寶套近乎，他指着故事書上的字，“小胖妞，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嗎？”
被一個“壞人”老是“小胖子”、“小胖妞”地叫，林小寶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傷害，她拒絕與這個壞人說話，對着紅燒肉喊一聲：“紅燒肉，上！咬他！”
紅燒肉：“汪汪汪汪汪！”肉嘟嘟的白毛小狗幹嚎一陣，硬是不敢上前。
紅燒肉，作為一條狗……你也是蠻丢面子的了。
林音努力使自己不多想，将注意力集中在手頭的菜中。她晚上要做一條松鼠桂魚，接小寶回家的時候，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條鯉魚。
平常林音是不願意去做魚的，嫌麻煩，而且腥氣重。她極不喜歡魚在手中的滑膩手感，還有看它在油鍋中掙紮的樣子，太殘忍。但她又喜歡魚肉細膩鮮美的質感，在口腹之欲與憐憫之心之間，選擇了前者。
林音迅速将魚處理幹淨，剔下兩面魚肉，魚肉晶瑩剔透，她細細地除淨小刺，用麥穗花刀劃開魚肉，只剩與魚尾相連入油鍋炸到金黃色，再澆上橘色的醬汁，酸甜又帶着鹹腥的味道彌漫開來。
林小寶聞到香味，從凳子上跳下，跑到廚房去看。秦晉南也跟着她過去。
林音做菜的模樣極其認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菜上。此刻她正小心地将盤子端起來，放到餐桌上。光是看色澤鮮豔的外表，仿佛就能吃到鮮嫩酥香魚肉。
林小寶對于多了一個人跟她搶飯吃，非常不滿。
林音倒是沒有搭理秦晉南，飯桌上秦晉南跟她講話，她也沒應，只顧自己吃飯，和幫小寶檢查魚肉中有沒有刺。
秦晉南讨了個沒趣，在林音洗碗的時候對她說：“明天又要去長沙錄節目，我跟你一起去。”自從上次見面之後，他心裏一直惦念着林音。無奈一夜爆紅之後，檔期拍得太滿，根本沒有時間過來。好不容易争取了一天的假期，趕回S市到林音這兒來了。
“不用了。”節目組會派車過來接，林音沒必要跟秦晉南擠。
“音子，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原諒我？四年不聯系，是我的錯，可是我家管的嚴……”秦晉南說，“音子，我們重新開始，我現在開始再追你。”
林音面無表情，讓小寶回房間玩，她在門口跟秦晉南說：“你不在的四年裏，我爸車禍死了，我媽瘋了，秦晉南，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回不去的。”她聲音冷冷的，不帶任何感情。
秦晉南一臉震驚地聽着，他回不過神來，直到被林音推出門外，聽到砰的一聲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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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門口又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
林音氣急，喊一聲：“你還回來幹什麽？”
“是我，陳阿姨。”林音去開門，發現陳阿姨提着行李箱站在外面。她倒是忘了這茬，跟陳阿姨約好，讓她回來照顧小寶。這陣子林遠晨和她都忙，小寶沒人照顧不行，林音就把以前的保姆陳阿姨雇了回來。
“哦哦，是陳阿姨啊，不好意思。”林音難為情地撓撓頭。
陳阿姨是個做事很利索的中年女人，年齡上跟林音媽媽差不多，對他們也好，“小音，房子亂成這樣，也不收拾收拾……”
小寶跑出來黏着陳阿姨，“姨姨我好想你。”
林音看陳阿姨帶着小寶去洗澡，她自己回了房間。坐着上了會兒網，刷微博刷着刷着就發呆，恰好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竟是季傅陽。
他不是去美國出差了麽，怎麽還有工夫給她打電話？
“喂，季先生。”林音握着手機，專心跟他講話。
季傅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慵懶。紐約時間8：17，他起床不久，算了算時差，小丫頭那邊應該是晚上，打個電話去問候一下，“這兩天過得怎麽樣？”
“就那樣嘛，家裏蹲，陪小寶玩。”林音說道，她省略掉很多內容，比如說她母親的事情、秦晉南的事情……這些，讓季先生知道也沒什麽意思。
“下次有機會也帶你出去玩。”季傅陽說着，他靠在寬大的皮椅裏。他想，林音太宅了，該讓她多出去走走。
“好呀。”林音的聲音軟軟的。季傅陽不過在她家住了幾天，帶來的變化就不小。首先他嫌棄的就是林音的床太小，被單不舒服。被單林音換了一套，是他喜歡的材質，顏色變成冷清的灰色。至于床，大了她房間也擺不下，兩人擠着睡了幾晚就适應了。
“小寶聽不聽話？”
“她一直挺乖的。”
“家裏狗糧還有剩嗎，要不要我回來的時候帶？”
“還蠻多的。”
“……”
兩人就這麽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都是季傅陽問，林音乖乖回答。林音覺得這樣不好，畢竟他是金主嘛。難得她主動開口問一句季傅陽的情況，“那你的，工作順利嗎？”
“還好，除了時差有些倒不過來。”
聊無可聊，兩人之間本來就沒什麽共同話題，季傅陽也不跟她講工作上的東西，反正她也聽不懂，能撐那麽久已經不容易了。
最後是季傅陽收的尾，“我要出門了。林音，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好。”林音先按斷了電話。
不知為什麽，季傅陽最後那句話讓她的心跳快了一拍。
秦晉南站在林音家門口愣了很久，她那句話中信息量太大，他一時難以消化。回去第一件事，他就找人調查林音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盡量快點給我結果，越快越好！”
但是晚上，下屬給他打電話，為難地說：“秦先生，您說的林音小姐，她的很多資料，被人刻意做過處理，我們沒辦法獲取……我們目前了解到的東西，都已經整理好發到您的郵箱。”
“有沒有其它辦法查？”
“這很難辦，畢竟我們能力有限……”
“廢物！”秦晉南狠狠挂了電話。林音為什麽要刻意隐瞞她的資料？他努力平靜了一下，先打開郵箱，查看郵件。
他迅速浏覽關鍵詞，家庭情況複雜、父親車禍身亡、母親有精神類疾病、一弟一妹為父親的私生子、和季氏總裁季傅陽交往。
秦晉南皺着眉頭看完這些，眼神定格在最後一欄，季傅陽？
林音怎麽會和這樣的男人有糾纏？他對季傅陽有耳聞，父親跟他提過，商場近幾年發展得很快的新秀，黑白兩道都吃得開，傳說中性格冷清、手段強硬的男人。
林音是被他包養了？
秦晉南猜測着，或者有其它可能……？
“那陳阿姨，小寶就拜托你啦。”第二天，林音簡單地收拾行李，要起身去長沙錄制第二期的《明星廚房》。
她剛到樓下，發現有車停在單元樓門口。她沒在意，剛想走，就被叫住。
秦晉南從車裏出來，攔住林音，“音子，跟我一起去。”
周圍有一些熟悉的鄰居出來買菜，林音不想鬧出大動靜來，只能上了秦晉南的車。一路上兩人沒怎麽講話，林音閉上眼睛假寐。
到機場之後，工作人員和經紀人劉雨桐都在那裏等着。攝像機在他們到了之後就開始跟拍，路上有編導随機問他們一些問題。
林音和秦晉南進入工作狀态，就暫時把私人恩怨放在一邊，十分配合拍攝。
坐飛機到長沙，時間并不長，過去休息一陣才吃中飯。經過上次錄制，嘉賓之間已經熟悉多了。簡瀾性格有點高冷，照理說上次林音做過她的裸替，在片場見過許多次，她應該是認識林音的，但她對林音愛理不理。
林音也無所謂，天後嘛，總要有點架子。她比較喜歡的是陳雪羅，劇本作家，近幾年大熱的幾部偶像劇，都是由她主筆的。節目組為了拓寬觀衆受面、增加話題争議性，嘉賓盡量從不同領域請。陳雪羅以前很低調，節目組這次請動她也是不容易。
陳雪羅總是随身帶一個小本子，遇到有意思的事情就記下來，積累素材。
林音有次好奇地問過她，“你這是在記錄靈感碎片嗎？”
陳雪羅喜歡她用的“靈感碎片”這個詞，對林音的印象一下子好起來了。她看人也注重眼緣，林音的氣質她很喜歡。
這個女孩子，長得嬌媚，身上的氣質卻讓人舒服。
這次再見面，兩人住在隔壁，聊了起來，投緣得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在此之前，林音覺得自己沒有朋友。她的交往面很窄，生活中除了家人，就是季傅陽。初高中同學，就算有聯系，也是淡淡的。同學聚會能叫上一聲，已經是情誼比較好的了。
《明星廚房》第一期播出之後，倒是有一些老同學在網上聯系她，談的都是些有的沒的開玩笑的，林音你紅了給我們幾張簽名照啊之類的……
陳雪羅只比她大兩歲，卻才華橫溢，是業界有名的編劇。她十八歲寫了第一本小說，被改變成大型古裝劇之後一炮走紅，之後轉行編劇行業，也是順風順水。
這幾年收視排行榜上最熱的幾部劇，都是陳雪羅編劇的。她相當高産，質量也沒落下。
“我在寫一部新劇，情節比較簡單，改編了一本現代言情小說。裏面有個角色很适合你，女主角的朋友，不過戲份不多。你想不想試試？想的話我可以去跟導演推薦你。”陳雪羅說。
林音驚喜，但心裏不太确定，“我以前只演過幾個龍套，完全不需要演技的那種，連臺詞都每念過幾句，我……”
“自信一點，我覺得你适合，我對自己筆下的人物最了解。”陳雪羅笑道，“你是我見到第一個有角色可以演，還推辭一下的人。”
林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會盡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