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徐行正猶豫要不要叫蘇澈,蘇澈已經走了過來。
男人一臉不悅,“哼!出息了!過年也不回家,只給你媽媽打個電話算怎麽回事?”
“我要看店,沒時間回。”蘇澈冷冷的說。
“就這間又小又破的客棧?關門幾天能損失多少?幾萬?還是幾十萬?”男人随意往四周看了看,眼裏充滿不屑,看到小桌上的方便面時,臉色更加陰沉,“大過年的,你就吃這個?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虐待親兒子!”
徐行明白過來,這人是蘇澈的爸爸。兒子過年不回家,所以親自跑上門興師問罪來了。
他清了清嗓子,小聲說:“這位……叔……叔,您有所不知,我們前幾天吃得太油膩了,所以今天特地吃方便面調劑一下。”
“誰準你這麽叫的?”蘇澈父親把徐行從頭到腳打量了幾遍,“過年這幾天你跟蘇澈都待在一起?嗯?”
徐行趕忙向蘇澈偷偷遞了個眼色,心裏想的是,有這麽一個爸爸,我過年也不想回家。
“我跟誰一起過年,不關你的事!”蘇澈把徐行拉到身後,大聲說。
“你以為我想管你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麽?”蘇澈父親咬牙說,“床上躺的那個還沒醒,現在又開始找新的,蘇澈,你到底要亂搞到什麽時候?!”
“呵,是啊,我亂搞,那也是我樂意!”蘇澈突然把徐行拉到面前,猛的一口狠狠親在他嘴上,用力吮了好幾下才放開,然後轉頭沖他父親,“你!管!不!着!”
蘇澈父親顯然被兒子親吻男人的畫面給震驚了,眼睛都快瞪出火花來。過了會他恢複神情,語氣軟下來:“那好……既然你有新歡了,那舊愛就放棄吧。過幾天我會差人把他的儀器都撤掉。”
“如果你真的這麽做了,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會永遠失去你唯一的兒子,永遠。”蘇澈說這話時的語氣和神情冷靜而決絕,就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跟他毫無關系。
蘇澈父親盯着蘇澈看了會,“哼”了一聲轉身往門外走。
蘇澈微微揚了揚下巴,“慢走,不送。”
自從剛才那突然的一吻之後,徐行就陷入了懵逼狀态。蘇澈父親都離開好半天了,他還站在原處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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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有點突然。
如果如實向蘇澈坦白,這可是他的初吻,會不會遭到鄙視?
不對,确切的說,這已經不算初吻了,初吻早在幾個月前的姑婆山上,就意外犧牲于蘇澈之唇了。
剛才蘇澈的那一通親,雖然讓他有點措手不及,根本想不起做任何反應,比如推開他,或者,回應他。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不讨厭跟蘇澈的這種親密接觸,甚至內心還有更多的隐隐的期待。
蘇澈皺着眉把已經坨住的面吃完,看了看還神游在外的徐行,嘆了口氣,“這面你還吃麽?”
徐行慢慢回過神,坐下來,拿起筷子開始吃面。
剛才情急之下對徐行那一吻,蘇澈此時有點後悔。
不應該那麽沖動,就算是為了氣父親,也不該把徐行拉下水的。看他的狀态,顯然對那個吻還沒釋懷。
“咳,剛才是我故意的……希望你別放在心上。”蘇澈輕聲說。
徐行強行咽下面,笑着說:“我知道,你演戲給你爸看的嘛,沒事。該配合你演出的我一定全力以赴,奧斯卡都要欠我一座小金人呢。”
“恐怕奧斯卡給你發小金人之前,我已經獲得N座了。”蘇澈淡淡的說,心裏莫名松了口氣。
一碗面下肚,徐行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這才回想起剛才蘇澈與他父親的對話裏,提到了什麽新歡,舊愛,什麽還沒醒……
新歡應該是指他,那舊愛呢?蘇澈以前的男朋友?還沒醒是什麽意思?似乎還需要什麽儀器之類?是生病了麽?難道蘇澈每個月消失就是去看他?因為生的病比較嚴重所以心情一直不好?
似乎挺符合常理……
徐行暗暗佩服自己的天才推理,同時心裏又湧上一陣淡淡的失落。
蘇澈原來曾經有或正在有男朋友啊……
春節過後,天氣回暖,山水田園間到處洋溢早春的新鮮氣息。
小縣城的游客漸漸變多,客棧的生意在網絡的帶動下也慢慢好起來。
這天徐行打包上一份早飯,一大早就哼着歌來到客棧。
蘇澈熬完一夜,看到他來了,就打算讓他先幫看會店等林小岚過來,自己上樓去。
“哎,吃了早飯再去睡吧。你老這樣對胃不好。”徐行攔住他。
蘇澈困乏得很,也懶得跟他多說,坐下來打開餐盒吃起來。
“我看你要不再請個人上夜班吧,”徐行看着他兩個明顯的黑眼圈,輕輕嘆了口氣,“現在生意也比以前好了,多開份工資應該不成問題,你不能總這樣折騰自己吧。”
蘇澈停下筷子,頓了頓,低低的“嗯”了一聲。
的确要多請個人才行了。
以前他每次進城從醫院出來,都會回家住一晚,陪母親吃個飯,說說話。第二天再開車回來。現在就算他不願意回家,但起碼可以把母親約出來一起吃個飯什麽的。
現在不比以前那麽随意了,三天兩頭都會有客人來入住。他必須當天下午就趕回來,太匆忙了。
而且,萬一父親當時說的不是氣話,他就更要時時在醫院看着才放心。
不過目前還好,父親暫時沒有什麽動作。
蘇澈照常把花插到花瓶裏,湊上去輕輕聞了聞,說:“今天的玫瑰特別香呢,不信你聞聞……”
病床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我一直不太懂,那麽多的花,你為什麽只喜歡粉玫瑰,這不是女孩子才喜歡的麽?”蘇澈輕聲笑了笑,“以前每次我去買花,花店的老板都以為是送給女朋友的。你什麽時候睡夠了,就醒來看看這些粉玫瑰吧,不然等它們凋謝了,就不好看了。”
“蘇先生,您來了啊?”護工大叔推門進來,“蘇院長讓您什麽時候過來了就去他辦公室找下他。”
“好的,我知道了。”蘇澈抹了把臉,說。
父親的辦公室在另外一棟樓的頂樓,很大的一間。蘇澈走進去的時候,父親正低頭寫着什麽。
“找我什麽事?”蘇澈問。
父親放下筆,說:“我是你爸,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你能比我還忙?”
“哼,那你個大忙人,”蘇澈一屁股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沒事還會想起我嗎?”
“你……”父親突然嘆了口氣,“我們父子倆什麽時候連說話都這麽帶刺了,哎……我記得你小時候還特別黏我,每次下班回到家總是第一個沖出來要我抱……”
蘇澈沉默了會,說:“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性向,你還是我的父親。”
“你要我怎麽接受?”父親看着他,“我堂堂一個三甲醫院的院長,兒子居然是個同性戀,你讓周邊的人怎麽看?”
“談戀愛是我個人的事,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蘇澈說。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父親說。
“所以你就能打着父親的旗號,以院長的身份去逼迫沈長安?”蘇澈冷道,“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的住院醫生,也值得院長大人的特別關注?”
“我沒有逼迫他,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他而已。”父親說。
“要不是你,他怎麽會好端端的跑去跳樓?”蘇澈厲聲質問。
“你真的以為,他跳樓是因為受不了我給的壓力?”父親反問。
“是!”蘇澈叫起來,“他自己說的,他要向你證明對我的感情是真的,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他是這麽說的……這麽說的……”
沈長安平靜的跟他說要證明給父親看,證明給所有人看,然後還對他咧開嘴微笑,一如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微笑。
他剛想問怎麽證明,話才說一個字,就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沈長安縱身一躍,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從七樓飛了出去。
那天的天空特別的藍,藍得發亮。白色的蝴蝶在藍色的舞臺肆意飛翔,飛過翠綠的樹叢,飛向深灰的地面,最後留下鮮紅的吶喊。
所有的色彩那麽生動,那麽和諧,卻成了他擺脫不掉的噩夢。
他想不通,沈長安為什麽要以這樣的方式折磨自己。既不是生離,也不是死別,而是比生離死別更讓人痛苦的沉睡!
兩年了。
他默默忍受這種痛苦兩年了。
未來還要多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沈長安沒有死,就還有生的希望。
他一定要在沈長安醒來以後,問出一個為什麽!
“沈長安他……”父親欲言又止,“算了,随便你吧,我答應繼續維持他現在這樣,你願意等就等吧。”
父親的話中斷了蘇澈的回憶。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把情緒暫時壓住,說:“好,希望你說到做到。”說完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坐到車上後,他才感到後背一片濕涼。T恤緊緊貼在背上,很難受。
他趴到方向盤上,閉上眼睛,一動也不想動。
過了許久,天色漸漸暗下來,他才慢慢擡起頭,動了動發麻的雙手。才發現,手上也是濕涼一片。
回去吧。
臨出發前,他給徐行發了條消息,今晚在店裏等我,喝酒。
很快就收到回複,一個很浮誇的OK表情包。
蘇澈回到客棧的時候,徐行已經餓着肚子跟新來的夜班人員亮仔聊了快一個小時。
“我靠,老板你可算回來了。”他沖蘇澈笑着說。
蘇澈連門都懶得進,嘴裏扔下句“走”扭頭就走了。徐行趕忙跟上去。
徐行剛想提議去上次那家店吃牛肉串,蘇澈已經拐個彎走進了零下一度。
酒吧裏燈光依舊昏暗,舞臺上有歌手在彈唱,有點意外是阿彥。
蘇澈找了個距離舞臺較遠的位置坐下,跟服務員要了五杯威士忌和一打百威。
“你這是打算不醉無歸啊?”徐行坐到他身邊,說。
“我今天就是想喝酒。”蘇澈往後一靠,把自己埋進沙發裏。
徐行看他外出了一天,現在情緒又那麽低落,就猜到大概又是去看前任或現任男朋友去了。他也往後靠到沙發上,看着蘇澈:“行,今晚我舍命陪君子,不喝到趴下我們誰也別想走。”
說話間酒已經上齊。徐行拿起兩杯威士忌,遞了一杯給蘇澈,自己拿着另一杯跟他碰了碰,仰頭一口喝掉了。
蘇澈看了看他,也頭一仰,把酒喝光了。
接下來兩人都沒怎麽說話,只是不斷重複碰杯喝酒的動作。
不知不覺間,徐行感覺自己已有六七分醉意,大腦變得有點不聽使喚,被酒填飽的胃開始不舒服起來。蘇澈的酒量應該比自己要好,還在大口大口往肚子裏灌,絲毫不見猶豫。
“蘇澈,”阿彥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他們的桌子邊,正低頭看着蘇澈,“你怎麽喝這麽多?”
“不關你事。”蘇澈灌下一大口之後,冷冷的說。
“別喝了,”阿彥伸手想搶過蘇澈手裏的酒瓶,“喝多了難受。”
蘇澈輕輕推開他的手,語氣裏帶點不耐煩,“我就是喝個酒而已,你連這個都要管麽?繼續去唱你的歌去。”
“我……”阿彥似乎不甘心,還想動手。
徐行一把抓過蘇澈往自己這邊拽,嘴裏含糊的說:“你誰啊?對我男朋友動手動腳的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 啊 甜虐甜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