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淮渡身下,難受極了。
江淮渡抱着又親又哄,低喃:“是不是我太用力了,嗯?我們輕一點好不好?”
卓淩迷迷糊糊地嗚咽着挨操,抓緊了身下滑溜溜的被褥。
就像抓緊了他的小包袱。
卓淩被日得筋疲力盡昏睡過去。
他想,等他醒來的時候,江淮渡肯定已經離開了,
第二天五更,卓淩準時從睡夢中醒來。
江淮渡果然已經不在床上了。
卓淩有些釋然,又有些難過。
江淮渡,果然真的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卓淩拖着疲憊酸痛的身體從床上爬起來。
江府的床太大了,他從牆邊爬到床沿還要爬好幾步。
宮裏的龍床都沒這麽大。
卓淩氣鼓鼓地嘟囔着,手腳并用地爬到床沿,從床幔裏鑽出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小腦袋。
頭頂響起“噗嗤”一聲笑。
卓淩呆呆地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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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渡正端着一碗粥低頭含笑看着他:“小呆子。”
卓淩傻乎乎地看着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江淮渡掀開床幔挂在玉鈎上,坐在床沿,一手端碗,一手熟練地把卓淩攬進懷裏:“小呆子,你昨晚都被操得哭暈了,怎麽五更就起身,真的睡醒了?”
卓淩身為禦前侍衛,只要睜開眼睛,就會瞬間清醒過來。
可江府的卧房裏太暖和,層層飄搖的紗簾晃得人眼暈。
他窩在江淮渡肩頭,不知不覺竟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不想起來。
江淮渡低聲說:“困就再睡一會兒,我陪着你。”
卓淩搖搖頭。
他不能這樣怠惰下去。
從記事開始,卓淩就是五更起身練武,從來沒睡過一次懶覺。
江淮渡說:“不困就張開嘴,喂你吃點軟和的東西。”
卓淩乖乖點頭,張開嘴,讓江淮渡喂了一勺粥。
粥煮的很軟很軟,舒舒服服地順着喉嚨滑下去。
一點點甘甜回味,不膩又不寡淡。
卓淩仔細嘗了嘗,嗯,做的比禦膳房還精細。
江淮渡像喂小貓一樣一口一口喂卓淩喝粥,心裏翻滾着說不出的愉悅和熨帖。
這小呆子,真乖啊。
喝掉半碗粥,卓淩終于慢慢醒過來了。
江淮渡說:“我今日要去找幾位故友喝茶,你要不要一起來。”
卓淩脫口而出:“我去保護你。”
江淮渡低頭看着卓淩明亮的眼睛,啞然失笑,沒有再打擊小呆子的一腔熱血,他說:“好。”
他今日想帶着卓淩過去,其實是想看看,到場的十三位掌門,有沒有人認識卓淩。
燕草那邊還是沒有查到卓淩的消息,可他卻一日一日地沉溺在溫柔鄉裏,快要連正事都顧不上了。
卓淩低頭擦劍。
他拿着一把很普通的劍,灰撲撲的,連個劍穗都沒有。
江淮渡假裝無意地走到卓淩的包袱前,溫柔微笑着:“小呆子,你拿着一個這麽小的包袱,裏面裝了什麽呢?”
他以為卓淩會緊張地豎起耳朵,躲躲閃閃地不肯說話。
可卓淩卻擡起頭,黑曜石般的眼睛裏閃爍着一絲歡喜的光芒,認真地給他解釋:“金瘡藥,幹糧,地圖,一點小玩具,還有銀子。”
江淮渡沒想到卓淩這麽坦誠,不由得怔了怔。但他畢竟是只飽經風雨的老狐貍,迅速恢複了半真半假的溫柔笑容:“卓淩,你過來。”
卓淩乖乖地收劍回鞘,茫然地走到江淮渡面前。
江淮渡解下腰間流蘇玉墜,輕輕放在卓淩手心裏:“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卓淩臉紅了,仰頭看着江淮渡英俊含笑的臉,磕磕巴巴地說:“定、定情信物,就是,就是戲裏唱的……定情信物嗎……”
江淮渡柔聲說:“對,小呆子。”
卓淩手足無措:“那……那我應該回禮了對……對不對……”
江淮渡笑盈盈地看着他:“對。”
卓淩急得撓頭,手忙腳亂地拆開自己的小包袱,把裏面稀疏幾樣東西翻得亂七八糟。
江淮渡若有意若無心地掃過卓淩的小包袱,這小呆子,果然就帶了那幾樣東西。
還有一個瓷鳥,一個泥人,亂七八糟的三四個錦囊,裏面鼓鼓的可能裝了東西。
卓淩在包袱裏翻出一個油紙包,捧在手心裏一層一層地拆開,像老太太包銅板那麽不厭其煩。
卓淩拆了三層油紙,露出一個古舊精致的小布口袋,從裏面拿出一支樸素的翡翠簪子。
成色很差,像是學徒用邊角料練手的東西。
卓淩有些忐忑,捧着那支簪子小心翼翼地擡頭看江淮渡:“我……我身上沒有你那麽好看的玉,這支簪子……是我娘留給我的,不金貴,但是……但是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他再說就要急哭了。
江淮渡心情複雜地收下那支簪子,還在開玩笑:“你送我一支女子的飾物,是要我戴還是不戴?”
卓淩慌忙說:“我再去給你買一件!”
江淮渡一把将他拽進懷裏,低沉的聲音在胸腔裏共鳴:“不用,我很喜歡。”
卓淩緊張地說:“真……真的嗎……”
江淮渡嘆了一聲:“小呆子,我很喜歡你。”
卓淩呆住了,他埋頭在江淮渡胸口頸間,慌得不知所措,手指緊緊抓着江淮渡的衣服。
江淮渡……沒有……沒有嫌他煩……
沒有……想趕他走嗎……
可江淮渡已經三妻四妾兒女成群,他留下來,又算什麽呢……
卓淩心中紛亂惶恐。
他向來如此卑微,從不去想別人是不是辜負了他,只會一直呆呆地反思,他是不是不夠努力,是不是做的還不夠好。
可江淮渡有妻有子,卻是他多努力都改變不了的事情。
他心裏難過得要命,緊緊抓住了江淮渡給他的玉佩,不知該不該就此告別。
又是一夜纏綿荒唐。
卓淩五更醒來,身邊依舊空蕩蕩的。
江淮渡每晚都把他日得死去活來,卻從不肯留在他身邊過夜。
卓淩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透過朦胧床帳看着桌上的小包袱。
那是他從生至此,全部的人生。
現在,那團人生裏缺了重要的一塊,他懷着獻祭般的姿态,獻出他已經記不清楚的童年,試圖換取一段足夠溫暖的愛戀。
煙鳥閣是今年武林大會的東道主,雖然江閣主本人已經說明了不會參與盟主之争,可一堆大大小小的事務糾紛,卻免不了他去折騰。
江湖之中幾位魁首聚在水榭裏,陰陽怪氣地聊天喝茶。
江淮渡看着這群烏七八糟的人,眼前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連眼神都幹幹淨淨的小呆子。
小呆子就像一汪清泉裏養出的那顆珍珠,清澈透亮,乖巧溫柔。躺在他手心裏,不哭也不跑,就是那樣乖乖地躺着,小心翼翼地在他掌心滾來滾去,像是害羞了,又像在撒嬌。
江淮渡心裏酸酸甜甜地發燙。
他哪來那麽好的運氣,讓那麽幹淨那麽乖的一只小呆子,就這樣傻乎乎地撞進他手心裏了呢?
江淮渡不信天命,他只會不停地懷疑,到底是誰在暗中安排。
燕草款款而來,在江淮渡耳邊低聲說:“主人,在天鴻武館查到了一個叫卓淩的人,已經失蹤很久了。”
江淮渡怔了一下,放下茶杯,含笑道:“各位,江某後院出了一件要緊事,失陪片刻,各位随意便可。”
江淮渡和武林各方魁首告別,帶着燕草回到內院。
內外院落之間隔着一座小山,草木蒼翠巨樹參天。
江淮渡邊走邊問:“說清楚。”
燕草說:“天鴻武館的萬師傅曾經有一個徒弟,就叫卓淩。據武館裏的打手們說,此人自幼父母雙亡,在武館中長大,向來不善言辭。後來武館中的師兄弟們一同入京參加武舉,卓淩武功不錯入了殿試。從此之後,他們就再也沒聽過卓淩的消息。”
江淮渡停下腳步,目光陰晴不定地看着卓淩睡覺的方向。
武舉……
那個小呆子,難道是皇宮中的人?
既然是皇宮中人,為何會孤身來此?
但若是身負使命,又為何……還要用真名靠近他的身邊?
江淮渡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問燕草:“卓少俠醒了嗎?可否用過早膳了?”
燕草為難地說:“主人,卓少俠已經收拾好了行李,說是向您告別之後就離開興安府。”
江淮渡臉色一變,咬牙切齒地沖向了卧房。
那小呆子,居然要走?
難道是他昨晚欺負得不夠狠?
江淮渡沖到卧房門口,隔着窗戶看到那個骨架修長纖細的少年正坐在桌邊,正使勁兒抓着他的小包袱。
江淮渡心裏一悸,慢慢恢複了老狐貍的溫柔平靜。
他拆下發冠,用卓淩送的那支簪子绾起長發,漫不經心地走進了卧房中。
卓淩正坐在桌邊,捧着他不再完整的小包袱。
記憶中面容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