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媽!”
一直等到桑桑從呆若木雞的狀态中回過神來, 叫了那道黑影一聲,其他人頓時才回過神來。
桑桑的……媽媽?
簡夏剛才被結結實實的推了一把,站穩了頓時頓時就聽見一陣連貫而清晰的啪啪啪聲, 她轉過頭去,就看見桑念淑正騎在那大媽的身上, 揪着頭發扇巴掌。
她神色比那大媽兇狠百倍還不止,一面打一面罵:“你個老不死的狗東西, 居然敢打我女兒, 我今天就弄死你,弄死你, 替社會除掉你這個老不死的老賤人!”
“你是個老賤人,你女兒就是個小賤人!等我收拾了你,就去把你那個小賤人女兒拉到大街上,讓所有人都來看看……”
“打我女兒,我讓你打, 我讓你打!”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大媽就被扇成了個豬頭, 原本就眯縫的小眼, 現在更是腫的睜不開了。
“……”簡夏。
“夏夏姐,桑桑媽媽戰鬥力好強啊。”小玉驚為天人, 看過去的目光甚至帶了點崇拜。
簡夏同樣看着這一幕,有些無法自拔,一直等到桑桑沖着她喊:“夏夏姐,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說完桑桑都要哭出來了:“媽, 你別打了!”
幾人頓時看去:可不是嘛,大媽露在外頭的脖子,胳膊,都是道道鮮紅抓痕,厲害的地方皮肉都翻出來;頭發散亂遮住臉,像是梅超風,旁邊地板上還紛紛揚揚着幾縷幾縷的頭發——都是被桑念淑扯下來的。
這桑媽,戰鬥力簡直堪比凹凸曼!
話說回來,桑念淑原本确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她雖然用智能機,但是卻從來不會玩,充其量也就是上個浏覽器搜索一下【女兒胖穿什麽衣服】而已。
今天中午出去買菜的時候,回來樓下,桑念淑碰見了鄰居家上初中的兒子,小孩子不知道事情輕重,嘴上也沒個把門的,直接就當着他媽和桑念淑的面問出來了。
“桑阿姨,我看見網上視頻桑桑姐姐被人打了,她現在沒事了吧?”
桑念淑一聽見這句話,菜袋子‘啪嗒’掉地上,大腦轟隆作響,耳內一片嗡鳴。
鄰居說了什麽道歉的話她也沒聽見,呆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十幾秒鐘,這才顫着手掏出了手機,笨拙的操作着。
等到看見那個刺眼而醒目的視頻标題,桑念淑的手頓時就是重重一顫!
她咬着牙看完了整個視頻,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脖子上的青筋幾乎要爆出來,太陽穴突突突的跳。
桑念淑扒那個女人的皮,喝那個女人血的心思都有了。她幾乎跑遍了江北區的所有醫院,最後總算是找到了桑桑的病房。
走近之後,她就聽見病房裏頭混亂不堪的聲音,湊過去一聽,頓時怒不可遏,她踢開門進去,幾個巴掌噼裏啪啦就扇在那個老東西臉上!
這樣發洩的打了一頓,桑念淑心裏的氣才總算是出了點。
雖然大媽已經奄奄一息了,但是桑念淑還沒想着放過她呢,她拿皮筋把礙事的頭發紮起來,粗喘着氣,眼神兇狠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女人,就要投入新一輪的戰鬥。
“媽媽,你別打了……”伴随着這道帶着濃濃哭腔的聲音,桑念淑頓時就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抱住了。
不用回頭看她也知道是誰,畢竟這聲音她已經聽了二十多年,從她牙牙學語到亭亭玉立,她都是這樣看着過來的。
桑念淑轉過臉,女兒正眼神祈求的看着她,小臉上還留着幾道褐色的長長的血痂,桑念淑心裏一突突,突然不敢再看,她轉過身,咬牙又狠狠抽了身下的女人一巴掌!
随後,桑念淑才慢慢站起身來,她身前躺在地板上的,是已經宛若一條半死不活臭鹹魚的大媽。
大媽兩眼翻白,顯然已經昏死過去了。
桑桑一看這場面頓時急了,轉頭去找簡夏:“夏夏姐,怎麽辦啊,她會不會有事啊?” 萬一真的被打出個好歹來,她媽媽會不會有事啊?
簡夏走過來蹲下,伸出手就掐大媽的人中,大媽原本就是裝暈,這下卻被她給掐的眼淚汪汪,連忙睜開了眼,哎喲哎喲的叫喚,一副快不行的樣子。
桑念淑用手指着她,神色陰狠:“你個老東西再敢叫一句試試。”
大媽馬上閉了嘴,神色驚恐。
桑念淑面色陰沉的盯着她看了幾秒,這才轉頭看向女兒:“醫生怎麽說的。”
桑桑摸摸臉,搖了搖頭:“沒事的,醫生說不會有事情的。”
“這是會不會有事情的事嗎?!”
桑念淑又開始訓桑桑,也像是在罵自己:“你怎麽就一點也沒遺傳我的性格,啊?都被人打到家門口來,還一點出息都沒有,你哪裏像我的女兒?!你怕什麽?打回去有那麽難嗎?”
“桑桑,你給我記住了,”桑念淑忽而正色,眉毛壓的很低,聲音像是從胸腔裏面擠出來的一樣:“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忍,知道嗎?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撩這,出了事有媽擔着,你就是把這老東西給打死了——”
她冷眼看了地上的大媽一眼,慢聲道:“也有人頂着呢。”
大媽又是兩眼一翻,這次是真過去了,不是裝的。
等到大媽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一睜開眼,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再往旁邊一瞅,就對上了雙直勾勾的眼睛。
大媽躺在病床上,老淚縱橫:“你們放過我吧……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啊…”
簡夏直起身子,禮貌道:“阿姨,我們想跟您商量一下關于賠償事宜。”
大媽聞言一愣,下意識脫口而出:“你不是說不要錢了嗎?”
她人都被打了,這些個殺千刀的,難不成還是不滿足嗎?!
簡夏微微往旁邊讓了讓,顯出身後的桑念淑來。
大媽身子一僵,又開始兩眼翻白。
“阿姨,請你先清醒一分鐘。”簡夏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賠償是桑桑母親提起的正常要求,我雖然是桑桑的經紀人,但是卻不是她的親人,沒有決定的權力。”
“具體的事宜還是需要你們雙方進行商榷。”
大媽恨恨道:“既然你不能做主,之前的時候幹嘛說那麽多廢話!”
簡夏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阿姨你說的很對。”
大媽神情扭曲,一口血差點吐出來,這個惡毒的女人,分明就是耍着她們母女倆玩!
想起被自己打成肋骨·真骨折的女兒,大媽忍不住悲從心來,涕泗橫流。
“那、那你們到底要怎麽樣。”
聞言,桑念淑頓時陰恻恻道:“賠錢。”
“多、多少?”
“一百萬。”
大媽:?!
“一百萬?!你想錢想瘋了!”大媽頓時大叫了一聲,從病床上翻起半邊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惡人自有惡人磨。
簡夏揣兜站在窗戶邊上吃瓜看戲,接下來就沒她什麽事了。
桑念淑卻沒管她大喊大叫,自顧自說:“你女兒在哪個病房,我要見她。”
大媽警惕道:“你要幹嘛?”
桑念淑眼睛一斜,從包裏掏出幾張紙來,上面密密麻麻印着黑色的文字:“這是我女兒在醫院的費用和檢查單子,要讓你女兒簽字,這些錢你們包了。”
大媽咽了口口水,也沒敢伸手去接:“我…我簽字就行了,我女兒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說完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接,一面含怨帶恨看了簡夏一眼。
桑念淑卻冷哼一聲,一把把單子收了回來:“你覺得我現在是在跟你商量?反正你女兒就在這個醫院裏,行,你不說,我就一間病房一間病房的去找。若是讓我自己找到了,”她呵了一聲,神色陰冷,看的大媽心裏一陣抽搐。
“別,姐姐,”大媽快哭出來了:“我帶你們去,我帶你們去還不行嗎!”
她女兒已經就剩下半口氣了,再被這個兇婆娘找了去,不得打死?!
桑念淑嫌棄道:“誰是你姐姐,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什麽德行,個黑猴子成了精還拿真自己當個人樣了!”
“……”大媽。
你才是黑猴子,你全家都是黑猴子!
大媽心裏又怒又怨,但是面前就站着兩個女魔頭,她在心裏罵,真是一個老魔頭,一個小魔頭,怎麽就沒一道雷劈下來把你倆一塊帶走呢!
雖然心中萬般不情願,但是她還是從病床上拖着滿身的傷,帶倆人去了女兒王芳的病房。
“芳啊,芳,醒醒,娘來了。”
王芳自從為了二十萬被她娘捅了那幾拳,就沒能下來過床,好幾天都躺着,一動不敢動,就連一吸氣吐氣的時候,肋骨都生生的疼。
後來檢查結果一出,王芳頓時就昏死過去:她娘那兩拳,竟然又給她打斷了兩根肋骨!
王芳生無可戀,生理和心理都遭受着巨大的折磨,她真恨不得自己是個植物人,閉上眼睛就是天黑。
總比現在這樣好:她一整天都睡不着,疼啊!白天睡不着,晚上瞪着眼,她真疼啊!!
王芳後悔了,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的話,她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會為了幾千塊錢,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王芳想着想着,不禁留下了悔恨交加的淚水,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悲情之中無法自拔的時候,突然聽見病房的門開了。
聽聲音好像不是一個人,她連忙閉上眼睛。
簡夏和桑念淑走進來,就看見病床上的王芳打着點滴,稀疏的眉毛緊蹙,幹黃的臉蛋上還帶着點點透明濕跡。
桑念淑氣息馬上就不穩了!
要不是顧忌着簡夏跟她說的正事,她現在早就沖上去一陣拳打腳踢!
“芳?醒醒,娘來了。”
王芳在母親叫死人一樣的悲切聲音中“悠悠轉醒”,一睜開眼睛,她就看見門口站着兩個陌生人。
——那天上臺扭打的時候,實在是太入戲了,她在被踹出去連同砸在幾個記者身上,又被救護車拉走這一系列流程都走完了之後,也壓根沒看清楚踹自己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至于網絡上現在被傳的沸沸揚揚的視頻,她也沒能看,天天喘氣都費勁,根本一動都不想動!
她沒認出簡夏,但是并不代表她會覺得這兩個陌生女人是來好心探望自己。
“咳咳咳……娘,她們是誰啊?”王芳小聲說。
大媽剛剛張開嘴,就聽桑念淑冷冷道:“來向你讨債的。”
王芳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睜大了眼,身體不自覺的往後緩緩移動,這一動,她頓時疼的呲牙咧嘴起來,感覺整個人要疼的升天了。
大媽一看自己女兒這麽難受,不免也在心裏面後悔自己那天草率之下做出來的舉動,但是還是那句話,晚了。
桑念淑從包裏掏出單子,上前一步往王芳身上一甩,道:“簽個字吧。”
王芳神色狐疑中帶着恐懼,她媽連忙湊上前去,把事情原委給說清楚了,王芳這才艱難的拿起那單子懸空在眼前,裝作認真的每一張都從上而下,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這才顫抖着手,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她簽完字,為避免這兩個女人看出什麽不對的地方來,連忙兩根手指頭夾着遞給她媽,又讓她媽交給兩人。
簡夏拿過單子來一看,嘴角微不可聞的勾了一下。
“王女士,識字嗎。”
平地驚雷,頓時炸響在王芳母女二人耳邊。
“當、當然識字了。”王芳還沒等回過神來,她媽連忙回答。
“我們芳可是上過高中的,怎麽可能不識字呢!”
簡夏把手裏的單子反過來給她看:“王女士的芳字,寫錯了。”
“……”
“可能是我太長時間不看書,有點忘記怎麽寫了……呵呵……”王芳臉上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簡夏聞言點點頭說道:“是這樣,那麽……”她走近了到床頭,手裏拿着那幾張單子,附身發出惡魔的低語:“這單子裏除了x光,其他連同□□上面寫的,都是唐詩三百首呢。”
“……”王芳、她媽。
病房裏的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凝滞。
最後還是王芳打破沉默,她覺得這女人一定是在炸她:“這位……小姐,你在開什麽玩笑呢,呵呵……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可沒什麽意思。”
簡夏:“這上面的确是唐詩三百首。”
“王女士可以念一下我手裏第一張的第一句嗎。”
王芳:“……”她不可以!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陌生字眼,她很想立時昏死過去。
王芳張了張嘴,咽了口唾沫,如此循環往複好幾次,旁邊的桑念淑終于忍不住了!
她走上去“啪啪”對着病床上的王芳就是兩巴掌:“你個小賤人!我讓你說你認字,我讓你說你是那本什麽《宮詞》的書粉,小賤人,看我不打死你!”
大媽擱旁邊愣了兩秒,轉頭見自己閨女都翻白眼了,這才連忙抱住桑念淑的腰往一旁扯:“姐姐你別打了!要打你打我吧,我女兒塊被你打死了啊!”
桑念淑看差不多了,把大媽一把推倒在地上,呸了一口。
“一百萬,明天下午三點。”簡夏木着臉,宛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自從桑媽出現,整個事件就變成了一出大型打臉連環計現場,爽點十足,看的人心潮彭拜,身心舒暢。
“一、一百萬啊……”大媽哭的鼻涕泡都出來了:“我們、我們真沒有啊!”
桑念淑卻是個不怕的,敢碰她女兒,就是動了她的命:“行,你不給,我們就看看誰耗的過誰,你有個兒子對吧。”桑念淑側眸看向王芳,眼神像是厲鬼一般,看的王芳心裏直抽抽。
俗話說不怕橫的,就怕不要命的。倆人慫了,千求萬求說最遲明天一定給個結果,在兩人走後,連忙灰溜溜的給葉初晨去打電話。
葉初晨剛剛從外面回來,剛剛坐下,接到這個消息頓時一口水噴了出來:“一百萬!?她怎麽不去搶?!”
大媽:“葉小姐,那我們到底是給,還是不給啊……”
反正也不是她花錢,她就是要問一下葉小姐的态度而已。萬一把自己給賣了…!應該不會吧?
“那個,葉小姐,”大媽不好意思的說:“那個簡夏已經知道我女兒不識字的事情了,您看……”
葉初晨方才還在盡力強撐,聽見這句話之後臉皮頓時一抽,眼前開始浮現模糊黑影。
“她怎麽知道的?”葉初晨一字字從牙齒裏擠出這句話。
這不是已經明擺着,背後有人了嗎!
大媽就把緣由說了,說完她就聽見電話傳來一陣忙音:原來是葉初晨直接把電話挂斷了。
“我呸!”大媽對着手機一頓噴沫子:“什麽狗屁葉小姐,就是個慫包!”
葉初晨挂了電話,迅速給自己灌了半瓶紅酒,想把自己灌醉,來逃避事實。
可縱使再不願相信,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除了按照她們的要求進行賠償,沒有其他辦法。
否則等待着她的,就是身敗名裂。
葉初晨給陳少打去了電話。
她雖然住着別墅開着豪車,但是根本就沒有現錢,所有的資金都被花在置辦衣服包包和珠寶上了,嗯,她沒有,但是她男人有啊。
電話臨近接通之時,她細細咳嗽了一聲,将聲音掐的又軟又酥——陳少就喜歡這一口的。
葉初晨運氣很好,電話馬上就被接通了。
“嗯?”電話那邊傳來個男人聲音。
“陳少,是我啊。”
男人:“誰?”
“……”
葉初晨心裏mmp,臉上笑嘻嘻:“我是初晨啊陳少,這才幾天不打電話,你怎麽就把我給忘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總算是想起來了:“初晨啊,什麽事。”男人笑着,語氣随意和緩,這讓葉初晨心裏産生了一股滔天錯覺。
等到葉初晨将自己的目的說出來的時候,男人話聲頓了一下,卻沒有像從前一樣馬上答應下來。
葉初晨靜靜聽着電話那邊的聲音,心裏慢慢忐忑起來:她知道陳少有錢,這麽一點錢,應該根本不會讓他考慮這麽久的。
“……陳少?”
“初晨啊,你跟我多長時間了。”男人忽而問了這麽一句,葉初晨攥着手機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其實葉初晨心中的感覺沒錯,陳少早就想甩掉她了。他又不是沒錢,葉初晨雖然跟了他很長時間,但是圈子裏最不缺的就是年輕女人,何況最近一段時間葉初晨隐隐生出了其他的心思,這一點讓他十分不滿。
不過是玩玩而已,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聽那邊沒聲音,陳少笑了笑:“這樣,我給你打三百萬,連同房子車子都是你的。”
電話挂斷,葉初晨雙眼赤紅,神情憤恨,擡手就把手機沖着門口扔了過去!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中午,距離最後時間還有三個小時。
“吱呀——”
病房門被人大力推開,簡夏擡眼看去。
小玉站在門口,額頭微汗,神色慌張:“夏夏姐,那倆母女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晚上~感謝在2020-04-23 18:35:20~2020-04-24 16:34: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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