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淘寶上會出現的“日式簡約風格睡衣”。胸口繡字,繡的是:好再來養生會館。
我們也有制服,黑色上衣,黑色褲子,像武館拳師穿的文化衫,前面全黑,背後印着:好再來,67853621。
電話可以預約,約自己熟悉的技師,約時間,叫外賣。
沒有客人的時候,我們就在休息室裏等着,有客人就做生意,一個小時起算,這一個小時裏做什麽都可以。
這個世界上真的什麽人都有。
我看過一次業皓文的名片,聽過幾次他打電話,他在廣告公司當創意總監,獨生子,只有父親,母親。不是繼父,繼母。他父母住在風順,他每個月都會抽空回去風順和他們聚餐。他結婚了,和老婆住在融市。他出來鬼混,無名指還戴着戒指。
我曾親身經歷,我和業皓文在酒吧喝酒,半小時裏,不下十個人來找他搭讪,有男有女,留下十幾串電話號碼,他看上一個戴單邊耳環的年輕男人,我們一起去酒店,事後他去洗澡,我抽煙,年輕人看電視,我問他,他結婚了,你知道吧?你看到他的戒指了吧?
年輕人笑眯眯地看電視,說,知道啊。更刺激啊。
他問我,已婚男人更有吸引力,你不覺得嗎?
我不覺得。我覺得他們在比賽誰比誰更不知羞恥。
年輕人又問我,不然你幹嗎和他一起?
我不是要和誰比賽無恥,我只是被業皓文點出來的外賣,吃之前,我們去喝一杯餐前酒,醉醺醺得比較能開胃。
我不需要刺激,也早就不再尋找吸引。另外,論無恥,我覺得他們誰也贏不了我。
我擡眼看了看業皓文。他在抽煙,拂了下褲子,撐起胳膊肘,舉高香煙,昂起下巴,斜着眼睛打量盒盒,姿态倨傲,他說:“去過。”語氣傲慢。
盒盒又踢我,我低着頭看着手機笑出來。業皓文問我:“你笑什麽?”他靠近我,“你看什麽搞笑視頻呢?分享分享快樂啊。”
他身上酒味好重。我把手機放在桌上給他看。他撇撇嘴:“你說你老玩這個,有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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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了口煙,沒說話,陪笑。盒盒用吸管吸可樂,哧哧地響。業皓文看着我笑,醉醺醺地說話:“你可以啊,穿上褲子連親爹都不認了,一棍子打不出個悶屁。”
盒盒在邊上說:“亂倫犯法啊,你們別瞎說。”他看時間,沖我努努下巴:“十一點半了。”
我沖業皓文努下巴,把手機,香煙,打火機一一塞進褲子口袋。走了啊。我和他說。
業皓文看着我:“你們不是十二點上班嘛,走過去才十分鐘,菜還還沒上,吃點再走。”
我摸摸肚子,打了個飽嗝,起身往外走,和業皓文說:“我讓小寶過來陪你吃吧。”
小寶上早班,今晚生意慘淡,沒什麽客人,他閑得發慌,眼巴巴盼着下班,從十點開始每隔五分鐘發一條微信騷擾我。業皓文聽了,一把拉住了我,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盒盒,盒盒站着,沖我使眼色,表情很壞。而業皓文低着頭,不說話了,光打嗝,酒嗝,臭得要命。
盒盒說:“不然找個代駕吧,別自己開車回去了。”
業皓文說:“我有事和你說。”
盒盒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我重新坐下,重新點煙,問業皓文:“什麽事?”
業皓文還是低着頭,低着眼睛,他吞了吞口水,喝了口茶,說:“你大學……”
話到這兒,他的手機響了。從我坐着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孫毓。
這個孫毓一打電話過來,業皓文立馬掐了香煙,拿茶水漱口,撇下我,去了外面。我看到他站在天星小炒門口講電話,踱來踱去的,手上小動作不少。這通電話不長,我才抽了半支煙,業皓文就回來了。他要我和他換衣服。
我和他往男廁所去,路上,我問了句:“手表也換嗎?”
業皓文抓抓我的頭發,說:“你做夢。”
我們在男廁所的隔間換衣服,我穿他的襯衣牛仔褲,他試着穿我的t恤牛仔褲,他健身,有肌肉,有線條,我三餐不規律,胃口總是很差,抽很多煙,有時候接外賣單,喝酒喝得好像要把自己從身體裏完全吐出來。我的褲子尺碼比業皓文小一號,他憋着氣拉拉鏈,試了幾次成功了,但是樣子不好看,他不滿意,皺緊眉頭。我早換好他的衣服了,皮帶扣到最末那個孔,我上下打量他,說:“你和阿銘換吧,他和你的碼一樣。”
“你怎麽知道?”業皓文看我,我眨眨眼睛,舔舔嘴唇,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低低罵了聲街。
我去外面把阿銘叫了進來,業皓文換了他的運動褲。換好衣服,我們兩個往外走,他拉起衣領聞我的衣服,讓我離他遠點,我還在抽煙,他不想新換上的衣服再染上更多煙味。我以為他趕着去評十佳青年,結果他說:“我要去機場接人。”
他顯得有些無措。
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樣的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
業皓文走之後,他點的菜一道道上桌了,就剩我一個人,業皓文已經買了單了,我就把這些熱湯熱菜全部打包,帶去了好再來犒勞小寶和範經理。
好再來的晚班時間,客人多,怪客人尤其多,兩點半時來了一個頂着啤酒肚的光頭男人,四十多歲,點名找我。我們店裏沒有花名冊,也沒有內部網站可供客人提前浏覽技師外觀,生辰八字,特長優點,更沒有單面玻璃,我們列成一排,任人挑選。好再來的經營模式比較傳統,講究一回生兩回熟,講究緣分,遇到看得中的是緣分,一見不中的,那就換一個,總能換到滿意的,一般指名的客人多是來過幾次的熟客,可是那個光頭男人,我根本不認識。我們見了面,打了招呼,我往按摩床上鋪毛巾,光頭開始脫衣服。他身上的肉味很重,我懷疑他是個屠夫。他光着身子就躺下了。他問我,能不能把他的腳抱在懷裏。
房間裏就有個淋浴間,有些客人喜歡先洗澡,有些客人喜歡事後洗澡,這個光頭沒有洗澡。我坐到按摩床的床尾,把他的腳抱在懷裏。我沒有學過腳底按摩,抱着他的腳的時候随便地按着,他說,你不要動了。我就不動了。他的腳起先有些冷,被我捂暖之後,他提出要把我的腳抱在懷裏。我脫了襪子,他說不行,要脫光,褲子衣服都要脫了,得和他一樣。我就脫光了,和他擠在按摩床上,我抱着他的腳,他抱着我的腳,他舔我的腳趾,把我的右腳大腳趾含在嘴裏,好久。我舔舔上颚,鼻尖碰着光頭的腳趾,他說,你不要動。我點點頭,說,好。大概半個小時後,他說好了,夠了,他起身穿衣服。我謝謝他照顧生意,往浴室去。我想洗個澡。
就是那個時候,光頭男人從後面偷襲了我,把我撲在浴室地上,擰着我的手腕,把我的雙手扣到身後,摁着我的後頸,壓着我的後腦勺,狠狠地幹了一頓。
我的手腕和肩膀扭傷了,一直到那天下班還在痛,那天也是倒黴,最後一個客人拖鐘,到我正式下班,已經七點了,我很累了,換衣服的時候,範經理過來敲門,說,你那個大少爺來找你。我沒多餘的精力應付業皓文,讓範經理打發他走。範經理出去了片刻,回來後和我說,他和業皓文說我已經下班了。他說,業皓文聽了就走了。我換好衣服,穿上業皓文的襯衣和褲子,在更衣室抽了根煙,從後門走了。誰知道我在後門遇到了業皓文。我有些佩服他,他可能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問他:“你今天不用上班?”
他看我,說:“請假了,早上才回來的。”
“哦,對,你去機場接人了。”
“上車吧。”他的車就停在附近,我看到了,那輛兩門的白色寶馬。
我跟着他走。他開了車門,示意我坐後排,然後他也擠進後排。他在車上扒我的褲子,和那個光頭男人一樣,自己搓了幾下,硬了就插了進來。我覺得痛,悶哼了聲,他捂住我的嘴,我也伸手捂自己的嘴,我的手壓在了他的手背上。發洩過後,他換回自己的衣服,把我的t恤和阿銘的褲子扔出了車窗,我看了看他,他說,你下去。他的臉色很差,看着我如同見到瘟神。說老實話,業皓文出手闊綽,人長得不賴,沒什麽特殊性癖,在我這裏,絕對算是一級優質客戶,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使得他用那種嫌惡,避之不及的眼神打量我,反正要是他以後真的躲瘟神一樣躲着我,丢了他這張長期飯票,我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