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姨娘, 您跟……生活在一起,是不是整日裏擔心?”季玉竹皺眉, “要不,我們想想辦法, 讓您搬出來跟我們一塊住吧?”
蘇芸失笑:“怎麽可能?我還是侯爺的姨娘呢。再說如今不比當年艱難了。小衍出息了, 就算你們出族了,有小衍在,侯爺都得給我幾分薄面,她不敢動我。再加上她娘家敗落,全靠一個主母地位撐着罷了, 更是奈何不了我。”
“她娘家敗落, 衍哥可是出了不少力。不怕她伺機報複嗎?”季玉竹還是很擔心。
“放心, 這麽多年啊,我早就看透了她。她現在只有在侯府立着, 才能給娘家幫襯一二, 加上還有兒女在身邊。按她的性子,她不會做蠢事坑自己的。”
放下茶盞, 她狡黠地望着他:“而且,你不覺得, 跟這樣的主母住一起, 日常逗逗她,讓她恨得咬牙切齒還要裝出雍容大度的樣子,挺好玩的嗎?”
季玉竹:……
好吧,您高興就好。
想來, 衍哥的心機是遺傳這蘇姨娘的吧?
“将軍,末将幸不辱命!”
“哈哈,好!好!快起來!”尤允志大喜,連忙扶起姜衛衍,“辛苦你們了!”
姜衛衍站起來,随手抹去下颔混着泥巴的汗水,身上的衣服泥濘又殘破,露出帶着各種細碎傷痕的精壯肌肉。
“來,說說具體情況。”
姜衛衍大跨步走過去,凝神細看桌上的行軍圖。
“經過查探,鞑靼大部隊已經在蘇海圖這塊聚集,領兵的是鞑靼三王子□□,先鋒部隊攻打平涼城,另有一隊精兵前往哈沙圖溝。”姜衛衍在地圖上點了點,“應當是沖着烏海鎮去的。”
尤允志擺手:“無妨,早早就派人通知秦将軍了,他們就等着這幫孫子過去了。接着說。”
“是!”姜衛衍點頭,“我們确認了蘇海圖确實駐紮大量兵力後,就繞道蘇海圖,直接跑到鞑靼大本營察哈爾。果不其然,察哈爾內兵力空虛。”他咧嘴,擡手做了個斜砍的動作,“我們就趁火打劫,把他們家大汗給咔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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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好!這老家夥也該死了,臨老了腦子糊塗了,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尤允志解氣地拍了把桌子,繼而問道,“傷亡情況如何?”
姜衛衍神情一肅,語氣沉重:“十去其二。”抱拳,“是末将無能,未能盡力保存這些良兵。”
尤允志嘆了口氣:“這麽短時間奔襲數百裏,還要深入察哈爾擊殺他們大汗。十去其二,已是了不得。你也不過給他們練了不到三月,就有如此成效,很是不錯了。別太過自責。”
姜衛衍也知道這次襲擊之艱辛,傷亡已經算小了,但是依然無法止住內疚。
這該死的戰争……
“接着說,後面如何了?”尤允志沒讓他繼續沮喪,繼續發問。
姜衛衍定了定神,接着往下說:“我們花了幾天功夫把察哈爾的追兵甩開,再返回去查看,現在察哈爾的幾個王子為了可汗的位子亂成一團,那邊已經顧不上戰事。”
“好!好!好!”尤允志大笑,“如此一來,這個□□也快坐不住了。”眯了眯眼,“他要麽就帶兵馬上回察哈爾□□,要麽就孤注一擲拼了這一仗!”
“将軍,我猜會是後者。”姜衛衍神情凝重,“□□此時班師回朝,耗費大量軍力物力卻無功而返,對他不利。且他頭上還有兩個王子,□□名不正言不順,不趁機帶兵掙點功,他勝算不大。”
尤允志點點頭:“按□□那狡詐的性格,還真有可能。”繼而一笑,“這孫子也堅持不了多久,察哈爾一片混亂,大軍糧草很快就跟不上的!”
“要嚴防他們進關,否則……”
“對,就怕這幫孫子就地殺民搶糧。”尤允志凝眉看了眼行軍圖,“我得再看看布防圖,省得哪兒疏漏了。”揮手讓他退出去休息,“你先歇兩天,接下來有得忙。”
姜衛衍應諾。
“快去吧。”尤允志想到什麽,“對了,京城接連來了兩封信,怕是家裏有啥事,你趕緊回去看看。”
姜衛衍一聽,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急忙告退。
出了帳房,就大步流星往自己營帳趕。
向毅成已經在賬外等着他,看到他,立馬單膝下跪行禮。
“恭賀将軍凱旋而歸!”
扶起他,姜衛衍揮拳砸了他肩膀一下:“怎麽不去訓練?在這兒站樁呢?”
向毅成神情嚴肅:“将軍,屬下有事禀報!”
姜衛衍皺眉,掀簾進帳:“進來說。”
“就這麽一把?”他把玩着手上的匕首。
向毅成點點頭:“是的,就這一把,在領頭人身上翻出來的。跟我印象裏、清平縣那個私營裏的匕首一模一樣。”
清平縣私營,可是越郡王駱澈的私軍。
而刺殺平涼城的可是鞑靼。
若這匕首不是無意流出……
不,以駱澈的心計,斷不會有這等意外。
駱澈這是——
“還有誰知道?”
“只有我知道。”向毅成頓了頓,解釋道,“人是我擊斃的,也是我帶人搜的。這個匕首第一時間就落在我手裏。只是當時不敢走開,也沒敢傳消息回來。等我回營,将軍已經帶人去了察哈爾了。”
姜衛衍點點頭:“此事交給我,萬勿聲張。”
“是!”
待向毅成退下,姜衛衍抛着匕首思考着其中關聯。
直到賬外一陣說話聲傳來,才驀然驚醒。
把匕首用皮革裹緊塞到靴筒裏,姜衛衍拿起桌上壓着的信件。
看了看時間,先拆了前頭的信件,快速浏覽起來。
軍護制度?
抽調一隊較為瘦弱、傷殘的兵丁去學習簡單的包紮止血手段?
學醫的兵丁随軍出戰?
姜衛衍細細思索片刻——
“妙啊!”他一拍大腿,“我家夫郎就是聰明!”
拿起信件就打算往外沖,眼角掃到另一封信,忙止住腳步,拿起信紙,一目十行地浏覽起來。
!
有了?
他急忙湊近信紙,逐字逐句仔細再看一遍。
有了!
真有了!
姜衛衍狂喜!捧着信紙接連親了好幾口。
卧槽啊,他家夫郎真是太棒了!
他興奮得團團轉。
“不行不行!冷靜冷靜!”他立住,顫抖着手把信小心翼翼折好收起來。
“一定要快點把這幫兔崽子趕走!我得趕回去。”他自言自語道,“我要陪着他。”
把信收好,他就呼地一聲飛跑出去,帳簾被卷得飛起。
千裏之外的事情,京城無從得知。
此刻的越郡王府書房裏,氣氛冷到了極點。
“難道你們一點辦法都沒有?”駱澈陰沉着臉掃過低首噤聲的衆幕僚,“讓你們想辦法拿下戶部那個左老頭,就是這樣結果?”
“王爺,左清俞此人實在太過滑溜,他家裏又幹幹淨淨的抓不到一絲把柄,實在……”
“放屁!之前是誰信誓旦旦說一定能拿下他的?”
“當時想着能撮合他與原刑部張尚書家結親,透過張尚書能把住他的,誰知道張尚書私下裏竟這麽……”
“這麽說,你們一個個私底下都不幹淨?”駱澈冷笑。
衆人低頭不敢說話。
“怎麽?駱潛手下的就幹幹淨淨的,到了我這裏一個個的就不敢說了?拿不下左老頭,就給我想辦法幹掉尤家,砍掉駱潛的手腳,看他還能有什麽籌碼讓別人支持他!”
“王爺,這個時候不能動尤家啊!戰事當前,萬一……我們需耐心等候,萬不可自亂陣腳。”
“等!等!等!”駱澈一把揮開桌上雜物,在書籍筆架噼裏啪啦墜地聲中,他冷聲開口,“鐵礦被查收,你們叫我等!私營被剿,你們叫我等!現在戰事打起來,尤家接連獲勝,駱潛那家夥在朝內都已經形如太子了!你們還叫我等!我要你們這幫廢物何用!”
“王爺恕罪!”
“恕罪?”駱澈大怒,“要是壞了爺的大事,爺讓你們全部給我贖罪!”
“允樂!”趙志遠看到尤允樂出來,就想撲上去。
尤允樂伸出手擋住他:“站住!好好說話。”
“允樂,你怎麽又來這裏住?我要找你都不方便。”趙志遠悻悻然收回手。
尤允樂有些高興:“玉竹懷孕了,我當然要搬過來看着他。”
“啊?懷孕了?”趙志遠大驚,“那不是要在這裏住好幾個月?”
“當然。”尤允樂一臉理應如此的樣子。
“不是,允樂!”趙志遠不樂意了,“那我們怎麽辦?他有的是下人照顧,哪裏就需要你了。”
“我樂意,不行嗎?”尤允樂瞪他。
“行行行!”趙志遠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那我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你別裝傻!我平時得待在京衛營,你若是住京裏,我偶爾早回去還能見你一回。你跑這麽老遠,我不得休沐才能見到你?”趙志遠忿忿不平,“你還不給我進去這姜府。”
“你進去幹嘛?大姜不在,你整日裏跑過來也不像話啊。而且,你現在不是見到我了嗎?”尤允樂無奈。
“那一樣嗎?”趙志遠郁悶。
“哪兒不一樣啊?”
趙志遠沒回他,徑自望望左右。
門房已經退回角房裏。
尤允樂的近侍伺墨站在大門邊虎視眈眈。
他轉頭對着尤允樂咧嘴一笑,雙手一掐,舉抱起他往坐騎上一放,在他的驚呼聲中跟着跳上馬,一扯缰繩,一甩鞭,瞬間沖了出去。
尤允樂被颠得倒入他懷裏,他忙伸手抓住身前的手臂:“你幹什麽?發什麽瘋呢?你想吓死伺墨啊!”
“嘿嘿,我管他幹嘛。沒吓壞你就成!”趙志遠一手抓着缰繩,另一手圈過來摟緊他。
尤允樂惱得不行,狠狠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也吓到我了!”
“好,好,一會兒給你定定驚!”
趙志遠直接策馬奔到姜府附近一個小林子邊,拽住缰繩停住腳步,跳下馬,再把尤允樂托抱下來。
尤允樂扶着他的手臂四處打量:“來這幹嘛——唔——”
趙志遠一手托着他後腦勺,一手摟在他腰上,猴急地直接把他壓在樹幹上親了起來。
這家夥!
這家夥!
帶他過來這裏就是為了這等事?
尤允樂氣得連踹他兩腳,卻掙不開他的鐵臂。
很快,他就在熟悉的氣息中沉淪……
最後尤允樂是板着臉被送回姜府的。
哦,如果他臉上紅暈沒有那麽明顯、嘴唇沒有那麽紅腫的話,大夥還是相信他是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