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過神時,車已經停在豐岚路上他們常去的一家飯館門口。
“是這裏嗎?”洛西洲沒什麽情緒的語氣将白真拉回現實。
是了,他一直是這樣的,即使就在自己身邊,她依然覺得這個人遙不可及。
白真一向動人的眸子暗了暗,“是這裏。”
洛西洲“嗯”了聲,熟練地把車開到停車場。
他下車,白真快步走到他身邊。
踏入室內,他緩緩解開圍巾挂在手臂上,不聲不響就是好風景,白真感受着旁人看向他們倆的豔羨眼光,抿着唇,沒有掩飾住臉上的笑意。
“他們在哪桌?”
“今天只有我們倆。”
洛西洲腳下步子一頓,點了點頭,他沒有問白真騙自己的原因,自若地找了個空的雙人座坐下。
服務員上了茶水和菜單,洛西洲抿了口大麥茶,菜單則交到白真手裏。
點完菜後,兩人一時陷入了沉默,大廳內,一時只有只有其他桌壓低了說話的聲音,和服務員端着盤子走來走去的聲響。
白真放下手裏的杯子。
西洲,你有喜歡的人嗎?
她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氣,想說出這句話。
白真想,只要她問了,洛西洲當然會回答沒有。
Advertisement
于是她就可以說:我喜歡你很久了,盡管你知道不喜歡我,但是,我還是想問,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能不能試一試。
這段話,白真在警局值班的時候,在腦海裏想了無數遍。
甚至想過,要不要在他面前回憶一下兩個人動人的往昔,可後來轉念一想,他們哪有過什麽動人的往昔。
無非是普通的小學同學到高中同學,洛西洲不是那種會主動維系關系的人,那就由她來維系,于是這麽多年,兩人身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洛西洲還去國外讀了好幾年書,但是他們一直都是好朋友。
白真杯子裏的水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洛西洲拿起水壺準備幫她續杯,她卻搖搖頭,雙手捧着水杯,關節發白。
“我有事跟你說。”
“什麽事?”
“我……”
“您好,甜酸紅燒鲈魚輕慢用。”服務員打斷了白真沒有說出來的話。
“怎麽了?”洛西洲看白真表情不對,還以為她哪裏不舒服。
她搖搖頭,沒有說話了。
兩人各懷心思吃着飯,偶爾聊上幾句,白真心不在焉的,洛西洲察覺到了,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吃完飯,白真說要去江邊逛一逛,他也沒有別的安排,便答應了。
他們沒有提車,一直從吃飯的地方走到江邊,江水深寒,偶爾有運沙船從上面過,帶起一串漣漪,在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白真只穿了兩件衣服,卻一點都看不出畏寒的樣子。她小時候身體不好,所以中學一直在學體育,大學也是讀的警校,這麽多年下來,早就被磨練出來了。
她有時候會很惡趣味地想,真想見見那時候排擠她的同學們,自己現在一個打三個估計都不在話下。
“你還記得我們念小學的時候,你和我同桌說要換座位嗎?”白真臉頰被風吹得紅紅的,但背脊挺直,她轉了半個圈倒退着走路,面對洛西洲。
他點頭。
白真撐着下巴,想到那天還覺得恍若昨日。
那時候洛西洲剛來班上半個學期,因為成績好,老師喜歡,所以同學們也喜歡跟他玩,有一天下課的時候,她又聽到同桌在和別人說自己的壞話,而洛西洲就在她們旁邊。
她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推開了同桌,說自己不是那樣的。
同桌摔在地上擦破了皮,哇哇大哭着找老師告狀,老師罰自己去教室後面站了一節課,還要向同桌賠禮道歉。
白真雖然性格怯懦,但心氣很高,她咬着嘴唇,邊哭邊拒絕。
同桌也哭,說她不要和白真做同桌。
班主任是個剛畢業的年輕大學生,處理這些也沒有經驗,正想找別的老師讨教,洛西洲站了起來。
“老師,我和白真同桌。”他說着,默默清好了自己的小書包。
兩個小女孩止住了哭,老師見這招有效,便當即讓白真之前的同桌和他換了位置。
“你當時為什麽主動要和我同桌啊?”想到從前的事,白真臉上泛起一個笑。
洛西洲蹙眉,想了一會,“不記得了。”
“噢,好吧。”
她努努唇,表情有些失落。
他們散步到很晚,路上的車都漸漸少了些,白真提議回家,洛西洲點頭,本來想先送她回家,可是白真上次接吉吉的時候落了點東西在他家,一直不記得拿,這次終于記起來了。
G500停在樓下,洛西洲剛下車,就看到電梯前面熟悉的身影。
她被罩在一件男款大衣裏,看上去顯得更加小,旁邊的男人在喋喋不休地跟她說着什麽,她精神似乎不是很好,頭一耷一耷地,最後落在了男人懷裏,不動了。
洛西洲的第一想法——
自己真的要打斷趙晚星的腿。
白真見他不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順着洛西洲的目光,看到盡頭的那個女孩子。
她的心髒突地一跳,思緒突然慌亂,白真順勢想挽上他的手,洛西洲卻已經徑直朝樓裏走去。
“西洲!”
白真叫了他一聲,趕緊跟上。
五小時前。
餘天陽趕到那家飯館的時候,趙晚星一個人坐在角落的位置,要不是他視力好,估計都看不見她。
“晚星。”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麽一個人在這?”
她不說話,可憐巴巴地擡頭看餘天陽。
“要是你,你喜歡一個人的話,會單獨和其他的女孩子出來吃飯嗎?”她說着,臉上的表情更加委屈,像是只要餘天陽的答案她不滿意,眼淚就要掉下來似的。
“趙晚星你今天戲怎麽這麽多啊?”餘天陽多了解她啊,一個眼神就知道她喜不喜歡,一開口就知道她下個字要說啥,他才不管這種無聊的問題,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甚至從旁邊桌拿了雙幹淨筷子來,接着給趙晚星清場。
她垂頭喪氣,好像真的很不開心似的。
“嘛呢嘛呢,這麽苦逼,哥哥帶你去打拳啊?”餘天陽知道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打拳,他夾了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裏。
“走!”
兩人去的是市郊的一家拳擊俱樂部,趙晚星沒有車,來這邊不方便,平時很少過來,僅有的幾次都是和餘天陽一起。
雖然天色不早了,但俱樂部老板是餘天陽一老哥兒們,聽說他要帶晚星來,鑰匙都扔給他了,打到多晚都沒事。
趙晚星戴上拳套,頭發束在腦後,她本來沒準備出來打拳的,穿的是一套呢子衣,好在這邊有運動內衣買。
她換上一套全新的運動內衣,熱完身,去裏面打沙袋了。
餘天陽坐在旁邊玩手機,腦海裏還是之前趙晚星問他的那句話。
要是他喜歡一個人的話,會單獨和其他的女孩子出來吃飯嗎?
晚星……喜歡上誰了嗎?
他苦笑。
還是說,這一次去日本,她真的遇到了自己的男神。
餘天陽右手握着手機,左手握拳,重重地打在座位邊的鐵杠上。
“餘天陽!”趙晚星叫他,幾步跑到跟前,她出了汗,低頭的時候一绺濕發從額前滑落。
她笑了笑,擡眸,“我們對打。”
餘天陽以前調皮得很,在趙晚星爸爸手下學過兩年,整得服服帖帖出來了,這也是餘天陽爸媽一直喜歡趙晚星的原因,只是他雖然天賦高,但并不沉迷于此,因此這幾年鮮少練拳,大部分學的都還給了老師。
按餘天陽平時的脾性,現在肯定會笑着讓她手下留情,可今天卻并沒有,他戴上拳擊手套,眉一挑,玩世不恭的眸子裏難得盛滿了認真。
“來!”
趙晚星心情再怎麽不好,自然不會對他下狠手,可兩人過了幾招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不想對他下狠手,他卻不曾留情。
喲,玩真的?
趙晚星微微屈身,腰腹因為用力,顯出鮮明的兩條馬甲線,她雙拳靠在臉頰兩邊,渾然是戒備的狀态。
餘天陽出拳很快,但技巧性方面并不如趙晚星,加上她身量小,足足比他矮了一個頭還有多,因此并沒有那麽好打到。
兩人勢均力敵,雖然趙晚星肩上紮紮實實挨了幾拳,但餘天陽也沒有讨到好,小腿上都青了。
——是趙晚星耍賴踢的。
他們打到氣喘籲籲,直到再也沒有力氣揮出下一拳了,才做了個偃旗息鼓的手勢。
“餘天陽。”她叫他,聲音因為呼吸不均勻而微微顫抖。
“怎麽了?”餘天陽到底是男生,體力恢複得很快,沒過多久胸口的起伏就平靜下來。
“拿兩瓶酒來好不好?”趙晚星星星眼,等他無可奈何地起身了,又突然變卦,“等等,還是……多幾瓶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