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雖然《如怨》的版權賣出去了，但實際上還有很多需要協調的地方，趙晚星當習慣了甩手掌櫃，現在除開碼字還要讨論劇本，感覺人生又變得黑暗了一點。
她寫作的網站叫樹烏，是最知名的網絡小說網站之一。
趙晚星起步早，從大學就開始寫作了，因為風格獨樹一幟，這麽幾年，居然也讓她寫出來一點名堂，不敢說數一數二，但至少在樹烏算是排得上名號的。
樹烏這周有個10周年晚會，在B市，特地邀請了她到場，趙晚星本來想拒絕，可是想到還沒見過編輯夏夏，便答應了。
到B市時已經是晚上了，她剛下車，就先聯系了夏夏。
“喂，夏夏。”
“晚星，你到了嗎？”
“嗯。”她揮手攔下一輛出租車，“現在準備去酒店。”
“那好，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趙晚星剛下出租車就見一個穿着lo裙的小姑娘蹦跶出來，她頭上紮着一個粉色蝴蝶結，随着腳下的動作一動一動十分可愛。
……這是我的編輯？
她從後備箱拿出行李箱，小姑娘已經走到出租車面前了。
“你是晚星嗎？”
——和電話裏一模一樣的聲音。
趙晚星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衛衣和破洞褲，不由地流下了兩行羞愧的熱淚。
“夏夏我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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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你這麽個精致女孩當我的編輯，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夏夏撲哧笑出聲來，她随手接過行李箱，卻被趙晚星默默地拿走。
“你穿這個，不合适拿行李。”
夏夏早知道趙晚星是這麽個性格，也沒有強求。
樹烏幫所有邀請了的簽約作者都訂好了房間，不得不說，雖然平時網站總壓迫他們，合同也挺霸王的，但這次還算上心。
兩人一齊上樓，進電梯時夏夏遇到了去接別的作者的編輯，兩人匆匆打過招呼，趙晚星盡量裝作自己不存在。
“那是樓雲，去接陸肆肆的。”進了電梯，夏夏才小聲介紹。
編輯樓雲的名字她只是聽別人說過，但陸肆肆……
那就比較有名了。
現在樹烏金榜前十，有兩本是陸肆肆寫的，不止如此，她幾乎是寫一本賣一本版權，這幾年少說進賬上千萬。
趙晚星和她沒有交集，只是覺得實在是厲害得緊。
“晚會是明晚7點開始，你不要忘記呀。”到了房門口，夏夏囑咐她。
趙晚星乖乖點頭，“嗯，你回去休息吧。”
夏夏轉身想走，卻還是放不下心，“我就住在你對面，有什麽事直接敲我門就行。”
“知道啦。”真是個小老媽子。
确定趙晚星都聽進去了，夏夏才放心地回了房，剛洗漱完，就看到樓雲發的朋友圈。
編輯樓雲：接到肆肆啦！[開心][開心]
配圖是她們倆的自拍，樓雲是她們編輯裏公認的最好看的，可在陸肆肆面前……
夏夏覺得輸得很徹底。
陸肆肆平時經常在自己的微博發自己照片，粉絲們也經常說“我家太太美豔盛世”、“明明可以靠臉，卻偏要靠才華”。
夏夏咬着手指，把圖片放大又放大，從上看到下，然後飛快地退出來，馬上點開和趙晚星的聊天窗口。
夏夏：明天我們一起吃晚飯，然後我給你化個妝吧！
自己的作者，不能輸！
趙晚星整理完東西才看到夏夏的消息，其實她自己化妝水平也還行，就是懶……
晚星：好呀，謝謝你。[達成共識.jpg]
聽說這次晚會來了50多位作者，夏夏的作者肯定也不止自己一個，但是她簽約得早，夏夏來樹烏帶的第一個作者就是她，所以私下關系也不錯。
朋友之間幫忙化個妝，好像很正常。
B市空氣不好，趙晚星也沒有出去玩的心思，就在酒店宅了一整天，到了晚飯的點也不想出門，幹脆叫了兩份外賣和夏夏在房裏吃。
“你平時也這樣嗎？”吃飯的空隙，夏夏擡起頭問。
“哪樣？”
“每天吃外賣。”
“……很明顯嗎？”趙晚星百思不得其解，她這個身材還不夠健康嗎！
夏夏一猜就知道，她放下飯盒，裏面的飯菜還剩了大半，“少吃點外賣，對身體不好。”
“好。”趙晚星吃完一份甚至還覺得有些餓，又從行李箱裏找了零食出來吃。
“你吃這麽多怎麽就不胖呢？”夏夏節食好多年了，只要一放開吃就會胖，可以說很羨慕趙晚星了。
“唔。”她吃完一包小魚幹，“我運動啊。”
還想拆第二包零食的時候，夏夏伸出一只修長的手，“不準吃了，待會兒還要穿裙子呢……等等，你帶了裙子吧？！”
趙晚星點點頭，聽話地放下包裝袋。
“那先去換衣服吧。”夏夏捧臉，眨巴眨巴大眼睛。
試問世界上有誰能承受得住這樣的軟妹呢？
趙晚星默默想着，拎起袋子去了浴室。
雖然很不想說，但是為了這次晚會，她還拉着餘天陽去買了件禮服。
餘天陽這人，雖說騷氣了點，但眼光還是ok的。
天氣已經很涼了，她一邊換衣服一邊抖，一邊拉拉鏈一邊抖，終于在夏夏忍不住敲門催她的時候，顫抖着穿好了。
趙晚星還沒穿高跟鞋，踏着酒店的拖鞋，別扭地走了出來。
白色蕾絲一字領小禮裙，真是，非常不趙晚星的風格。
她別扭地捏了捏裙擺，夏夏已經驚喜地将她迎了出來。
“好……好看嗎？”她習慣性想撓撓頭，又覺得這個動作很不适合她現在的裝扮。
“超級好看，你肩膀也太好看了吧嗚嗚嗚。”夏夏萌妹落淚。
趙晚星照了一下鏡子，附議。
從高中起被爸爸按着健身真不是白健的，要知道她家以前條件一般，但爸爸每個月都會給她多一點錢去健身房。
有沒有人去某乎提問“有一個熱愛健身的爸爸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啊，她真的很想回答。
夏夏幫她化完妝，實在是滿意得不得了，握着手機說想和她合影。
趙晚星自然不會拒絕。
“那個……我可以發微博嗎？”夏夏将剛剛拍的照片舉到她眼前。
照片裏趙晚星肩頸曲線流暢，鎖骨精致，一字肩的禮服将身上所有的優點都凸顯了出來，配上淡雅的妝容，夏夏摸着良心說，比總是濃妝豔抹的陸肆肆看着舒服多了。
但是趙晚星還從來沒有在公共的社交平臺上放出過照片……
她踟躇了一會。
“你發吧。”反正今天晚會要直播，不可避免總會拍到自己的。
其實夏夏是有私心的。
樹烏真要說最有名的，除開陸肆肆就是趙晚星了。所以每每有人聊起網絡作家，就會要拿她們倆相比。
尤其是樓雲。
她作為陸肆肆的編輯，尾巴都要翹上天了，一口一句她們家肆肆，不是誇文筆就是誇長相，聽得夏夏對陸肆肆都要生理性厭惡了。
她就是想挫挫樓雲的銳氣。
發完微博，各懷心思的兩人手挽手去了酒店8樓的晚會現場。
趙晚星找到自己的姓名牌坐下，夏夏則坐在另一個區域。
不久，陸肆肆在旁邊落座了。
沒想到，自己身邊是她。
一陣香水味鑽進鼻子裏，她默默捧着手機玩跳一跳，沒有擡頭，只用餘光瞟她。
手指長按在屏幕上，裏面的小人“吧唧”往前跳了一大步。
“大家好，我現在就在樹烏十周年晚會的現場啦。”
趙晚星眉頭一皺。
她開了直播？
“給你們看看現場，很好看哦！”
趙晚星側過身子，不想出現在鏡頭裏。
“今天現場來了很多大大呢，我們看一下，我右手邊是飛翔的大白兔，左手邊是趙晚星……”
趙晚星始終埋着頭，生怕傳遞出半點積極的态度，就要被陸肆肆抓出來說“來晚星給大家打個招呼吧”。
直到晚會正式開始，工作人員在臺上說本次晚會有網絡直播，私人不準直播，陸肆肆才戀戀不舍地跟粉絲說再見。
晚會的主要內容是頒獎，但前面有個“細數十周年，樹烏在路上”的CEO致辭，冗長又繁雜，趙晚星坐在第一排，聽着CEO帶着方言的普通話，睡不敢睡，手機不敢玩手機，她坐立難安，直到CEO宣布晚會正式開始，才感覺終于有了點盼頭。
畢竟她和夏夏約好了，結束之後要去吃麻辣小龍蝦。
頒獎無外乎就是“最勤奮作者”、“年度最佳作品”之類的，陸肆肆作為樹烏作者裏的扛把子，自然是拿獎拿到手軟，趙晚星托《如怨》的福，拿了個“年度最受期待影視改編”，雖然聽上去就不是什麽厲害的獎項，但好歹不是白來。
舞臺上，不知名的主持人念出趙晚星的名字，她沖着鏡頭傻笑，不用看手機，都知道現在彈幕上會是什麽內容，大概和她的微博評論一樣——
【趙晚星今天更新了嗎】
【沒有】
【沒有】
……
她有什麽辦法，她也很絕望。
從CEO手裏接過獎杯，她說了一堆感謝的套話，最後沖臺下深深鞠躬，展顏一笑，踩着近十公分的高跟鞋緩緩走下臺。
一分鐘前，洛西洲本來躺在床上看一個攝影師朋友直播修圖，吉吉大概是覺得自己被冷落了，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一爪子拍在電腦上，正好退到直播平臺首頁——
樹烏十周年晚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