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怨》的事情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趙晚星在網上翻看新章節的評論。
【今天給作者大大比心了嗎？比了！】
【不喜歡女主】
【哈哈哈神他媽你是鬼怎麽上床，阿寧太可愛了！】
……
她在“不喜歡女主”那個評論下頓住，點擊“回複”，慢慢打字：
【OK，不過你告訴我幹嘛？我很喜歡】
手指在發送鍵上懸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作罷。
佛系寫文，阿彌陀佛。
她很少回複評論，有時候看到可愛的讀者回複一下，她們都超級開心的樣子，現在卻要回複這種評論，那對其他人多不公平。
賭氣似的，趙晚星今天回複了所有評論，卻獨獨落下了那位，她心滿意足，美滋滋地熱了一杯牛奶喝。
熬了一晚上，又跑了步喝了牛奶，本來睡眠不好的她居然沾床就睡着了。
……
這是在哪兒，趙晚星艱難地睜開眼。
黃沙漫漫，她咳嗽了兩聲，這才發現不對，自己的聲音怎麽是這樣的？
蒼老，喑啞，像是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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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空落落的，低頭一看，身上只裹了一張難看的麻布，口袋裏有個硬物，不知道是什麽。
趙晚星掏了掏，觸感真實，一看，是一截骨頭。
大概是孩子的腿骨，很細，蒼白。
她手一抖，骨頭掉到沙漠裏，化成了細碎的沙子，成了黃沙的一部分。
原來又做夢了。
可是這未免也太真實了。
趙晚星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踏了一步，一步一空，她低頭，自己的下半身也變成了白骨，一點點消逝沉溺在黃沙中。
明明知道是夢，可還是不住地恐懼，她伸手想抓住什麽，但茫茫天地，哪裏有可以抓住的東西。
眼看着自己的腿變成黃沙，再是上半身，再到頭顱。
她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但她想，一定很可怖。
掙紮吶喊無用，不如就這樣吧，不知道旅人鞠起一抔黃土的時候會不會想到，裏面有一顆沙礫是自己呢？
……
趙晚星是被吓醒的。
之前摸到骨頭沒吓醒，自己腿都沒了沒吓醒，一直到她眼珠懸空，看到牙齒散架的一瞬間，深深的恐懼夾雜着痛苦回憶齊上心頭，終于醒了過來。
趙晚星坐在床上喘氣。
她大學的時候戴過牙套，或許箍牙時間太久了，取了牙套又是保持器，以至于兩年後牙醫說不用戴了之後，她還是很不習慣。
取掉保持器的第一夜，趙晚星夢了整夜自己牙齒散架，後來曾一度不戴保持器沒法睡覺。
這一覺睡醒才過了兩個小時，她從旁邊的抽屜裏翻出保持器，一點一點卡進牙齒裏。金屬的異物感很重，甚至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但種種熟悉的感覺都讓她覺得輕松。
好像是一只怕生的貓終于回到了主人的懷抱。
以為睡不着了，沒想到卻睡了個好覺。
這一回做的夢也很柔和，那是她高中的時候，周末回家玩電腦，也不知道要幹嘛，無意中點進了一個視頻。
這個視頻叫“邊走邊愛”，發布者“南風知我意”。
做視頻的人剪輯了很多部電影裏相似的畫面，比如飛奔，比如擁抱，比如親吻，所有人都能找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個人，雖然很遙遠，但是你要相信他一定會來，就在未來的某一天。
看到最後，剪輯者的名字一閃而過，趙晚星關掉視頻，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那是她最黑暗的一段時間，他是她的救贖。
後來她又找了很多南風知我意的視頻來看，有的是他自己拍的，有的是他二次剪輯的，視頻不長，可她就是覺得，那個人應該是個很溫暖的人吧，像冬天的火爐，和病人的止痛劑。
這次醒來很平靜，趙晚星洗漱完，找了本書出來看。
剛翻了幾頁，手機不住地震動起來。
她指紋解鎖，點進微信，99＋消息湧入進來。
手機卡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這一分鐘裏，趙晚星看清了群聊的名字——
碧水江汀19棟群
哦，好像是前幾天小區來小偷了，物業說要加固門窗，所以把他們一起拉個群，以後有事也好一起商量。
她點擊群消息免打擾，正要退出來，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頭像。
趙晚星心尖一顫，連手都在發抖。
這是南風知我意最愛用的那個頭像。
過了兩秒，她開始嘲笑自己見風就是雨，這個人的微信名字是洛，怎麽可能是他？
她笑着把手機朝下蓋在桌面上，手指夾在書的兩頁紙之間，粉色的指甲輕輕抵住頁邊。
南風知我意所有的公共社交平臺都用的一個素描頭像，她特地查過，那是一位近代大師的作品，不算大衆，但知道的人肯定也不少。
趙晚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好在看書的催眠效果很好，她重新戴上了保持器睡覺，牙齒被箍住的感覺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一夜無夢。
日子照常過，依然是無比混亂的作息，不分晝夜地寫稿，偶爾在大號發發日常，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她是什麽樣子，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化。
只是，重新開始抽起了煙。
趙晚星今天難得早起，抓了幾下雞窩一樣的頭發，坐在桌前開始化妝。
夏夏說影視公司那邊還想跟她聊一下，約了今天，她總不能就這樣出去見人。
出門時正好11點，她穿了一身文藝的抹茶綠連衣裙，妝也很淡，和平時飛揚跋扈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剛出電梯門，趙晚星正想打電話問滴滴司機到了沒有，擡頭看路的功夫，一個人影映入眼簾。
卧槽。
她在心裏罵了句髒話，趕緊佯裝低頭看手機。
——是上次在酒吧，她去要微信號沒要到的那個男人。
這也太巧了吧！
他眼圈微紅，看上去有些憔悴，和上次的襯衫不一樣，今天他換了一身休閑一點的衣服，普通的黑T恤，領口5個白色五角星，趙晚星一直很喜歡這個款式。
兩人擦身而過，誰都沒有多給對方一個眼神。
他怎麽……這麽高？
趙晚星本來就不高，今天還穿了平底鞋，連他的肩膀都沒到。
好在習慣了，餘天陽也比她高了一整個頭，這麽多年不都過來了。
出了單元門，她習慣性看了一眼那輛G500，黑色的龐然大物停在那裏，像只蟄伏的野獸。
11點半準時到達餐廳包廂，彭昀已經在等了，旁邊還有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女人，沒有化妝，但這樣就已經足夠有攻擊性。
這位趙晚星也認識，她是彭昀的妻子，一個電視導演。
能被他們倆看中，實在讓她非常意外。
“彭編，康導。”趙晚星先一步跟二人打招呼。
雖然出來之前想着不要賣《如怨》，可是聊着聊着，她還是動搖了。
彭昀的意思是劇本裏不能直接出現“鬼”，只能改成靈體的概念，既能過審，又大致保留了原作的意思。
趙晚星全程：怎麽辦，好有道理！
怎麽辦，版權費也很高！
怎麽辦，我馬上就要被說服了！
彭昀：“另外，考慮到趙小姐非常看中自己的作品，所以在改編的過程中，我們也會将你的意見作為重要參考的。”
趙晚星端起檸檬水來喝了一口，一點點酸澀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開，她想了想，“請問這一點可以加到合同裏嗎？”
彭昀和妻子對視一眼，“可以。”
趙晚星：“成交！”
明明是抱着拒絕的打算出來的，但是卻抱着草拟的合同回了家，趙晚星坐在電腦前，覺得有點玄幻。
甚至有點想盤算拿到錢怎麽花了。
她在電腦上記了一點這本小說的想法，看到彈出的評論通知，又忍不住解鎖了手機。
【@熱心的網友小張：大大中秋節快樂！求更新！】
原來今天是中秋節！
趙晚星自動忽略了後面一句，回了中秋快樂後，趕緊給自家老爸打電話。
“喂，晚星，等一下。”聽筒那頭傳來熟悉的打擊聲，過了一會兒才漸漸弱下來，大概是爸爸走出了訓練室。
“好了，什麽事啊？”
“爸爸中秋節快樂！”平時再怎麽獨立，在父親面前還是忍不住流露出小女兒情态。
“中秋節快樂，吃月餅了嗎？”
“哈哈哈怕發胖沒有吃，爸爸最近身體怎麽樣？風濕還嚴重嗎？”
“不礙事，我好得很，倒是你，最近有沒有鍛煉啊？”
“樓下的健身房在裝修，下個月才能去。”
“那在家裏也不能松懈！”
“知道啦～”
父女間聊着家常瑣事，不知不覺也說了十來分鐘。
爸爸年輕的時候是個拳擊選手，後來為了照顧她才轉成教練。
那邊有學生找，兩人最後寒暄幾句，挂斷了電話。
東西是寫不出來東西了，趙晚星癱在椅子上當鹹魚，直到手機響起特殊關心的提示聲——
@南風知我意：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視頻]
啊啊啊男神更新了！
趙晚星忙不疊點進視頻。
等等，這個視頻的場景，怎麽有幾分熟悉？
作者有話要說：
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熱心男主洛先生：這麽多提示你都沒猜出來我是誰？
趙晚星：意思是你猜出來我是誰了？
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熱心男主洛先生：哦，你是誰？
趙晚星：？？？是你爸爸！
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作者：謝謝知無方的地雷！對不起大家我真的卡卡的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