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好像都是為了高考,而高考的兩天卻過去的這樣快。
還好天氣不算太熱,安圓考試發揮挺穩定的,最後一門英語考試出來後,有些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校園裏都是向外湧出的其他學校的學生,安圓看着他們明顯興高采烈的臉,自己的心情也變得高興起來,正準備奔回家,盧田在一旁提醒她:“明天去植物園別遲到了。”
“嗯!”安圓答應的很快,沒見男孩子在她身後有些緊張的咬了咬唇。
安圓現在心裏惦記着的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小林總那天送她回家後的那句話“考完之後聯系我”——
安圓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啊!
打電話是絕對不行的!打過去若是小林總正在工作的時候打攪到他也不好,再說了,接了電話該說什麽安圓也不知道……
不行不行,打電話是絕對不行的。
發短信的話……發短信又該說些什麽呢?
“小林總,我考完了。”不行,太正式。
“我考完啦!”不行,太輕佻。
“小林總,晚上好,很抱歉打擾你……”不行,這樣也太啰嗦了。
其實是有點做賊心虛了,生怕自己心裏的那點小情緒表露的太厲害,想發的每句話怎麽看都怎麽不對。
想了一路也沒想過個結果來。
回到家父親見她一副皺着眉頭,嘴裏念念叨叨一臉嚴肅的神情,還以為她是高考沒有考好,有些緊張的不敢問她情況。
就連吃飯時,父親都在暗暗揣測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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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了也就過去了,不要太放在心上。”父親一臉嚴肅的安慰自己的時候,安圓簡直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心裏想的跟考試沒有一毛錢關系啊啊啊!
我就是想發一條既簡短說話又合适得體而且還不會打擾到別人的短信……安圓趴在床上嘆息。
安圓第二天出發去植物園前,那條短信也還沒有發送出去。
總是想着睡覺前發,然後又想着睡覺醒了發,最後是出門時候發,直到出門坐上公交車了,短信還是沒有發。
高考結束,出來游玩的人明顯增多了,安圓坐公交車有些堵車,原本和盧田約得是上午的時間,誰知一直到快中午了才到達植物園門口。
一見到盧田她就連忙道歉:“抱歉抱歉,路上堵車了。”
盧田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見她過來将手裏的水遞給她:“票我已經買了,進去吧。”
絲毫沒有怪罪她的意思。
兩人擠在人群後面往前挪動着進入口。盧田和安圓準備先去排隊坐纜車,坐到山頂了再慢慢走下山,既不會太累,欣賞到的風景也不錯。
纜車是五到六個人一車,安圓上的這車前面已經有兩個人進去了,于是她到兩人對面的那一排最裏面靠窗的地方坐下,盧田跟在她後面,在她旁邊坐下來,又有人跟在他們身後進來,安圓感覺盧田向她這邊擠了擠,讓旁邊的人坐下。
安圓回過頭,正好對上盧田的喉結,男生的臉近在咫尺,呼吸噴灑在她的右上方。
距離好像有點近了。
安圓默默地将頭又扭回去,車內的人還是稍微有些多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安圓被窗外越來越高的景色吸引去了目光,腳下的距離越來越高了,從山底向上爬的人們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點,最後都看不見了。
距離爬的有些高,安圓身體不自覺的變得有些僵直,視線也看向前方,盧田突然“嗤”地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她的膽小。
安圓剛想為自己辯解幾句,車身突然在半空中發出“哐當”一聲。
盧田猛地抓住她的手臂。
這下反倒是安圓嘲笑他了,“這麽害怕呀?”
盧田閉緊嘴不說話。
安圓笑嘻嘻的看着他的側臉,男生緊繃的臉有些嚴肅的好笑。
植物園有五個不同的植物區,因為山路又長又繞,要逛完五個景區幾乎要花上一天的時間,大部分人都沿着主幹道逛完三個植物區就結束了,兩人順着山上往山下走,逛完三個植物區後,安圓覺得體力還跟得上,既然都來了,便提議去另外兩個有點冷門的植物區去看看。
走到去另外兩個植物區的路上,路上的行人明顯變少了,除了距離五十米之外有兩個行人之外,安圓視野之內看不到其他人。
天氣本來就熱,安圓感覺到後背已經汗濕了,只能用手在臉邊當做扇子扇着風,一路上兩人都是靠玩着成語接龍打發時間的,現在走的有些累了,都默默地不說話。
盧田本就是話不多的人,安圓已經習慣了,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突然聽到他問自己:“為什麽要考Z大?”
盧田還會對這個感到好奇嗎?他倒是并不主動挑起話茬的人。
這倒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因為……”安圓想了想還是回答到,“還是考慮他離家近點吧,畢竟Z大是市裏最好的大學。”
安圓轉過頭問他:“那你呢,怎麽想到要考Z大的?”
盧田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頓了頓他又問:“專業呢?”
這人?還只管提問了?
“沒想好,Z大管理類的專業好像比較有名,我還在考慮,你呢?”
“軟件技術。”盧田回答的很果斷,像是已經思考好了一般。
安圓默默地心裏表示羨慕,盧田家境不錯,很早就有屬于自己的個人電腦,而軟件技術這個詞,安圓都甚至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冷門的這個植物區果然是又偏又遠,走了好久都沒有到達,盧田将她的東西都裝在自己包裏讓她輕松一點,即便是這樣,安圓還是感覺到腳底板走的開始發痛了。
終于看見還有植物區的标牌了,兩個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路邊有個長石板凳,上面已經坐了一個年紀稍長的大叔,光是他一個人便已經占了一半的位子,安圓實在有些疲憊,便還是叫盧田一起坐過去休息。
幸運的是這位大叔坐了一小會兒便起身離開了,大叔個子不高,但臉上的溝壑很深,所以看起來有點兇,站起來時還多看了兩人幾人,那眼神讓安圓怪不舒服的。
大叔走了,兩個人坐的位置便寬敞許多,盧田再次低頭玩了會兒手機,又扭過頭問安圓:“喝水嗎?”
他臉上有一種不常關心人而産生的的別扭感。
今天盧田倒是一直想找話題聊,難不成高考一完,他的性格也大變了?
安圓點點頭,接過他手上的水。
盧田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沉默一會兒又開口道:“那個……你喜歡的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還是第一次問出這麽長的問題。
安圓都驚呆了。
些許是盧田也覺得別扭,又撤回目光,丢下一句:“當我沒問。”
“別啊,我就是有些驚訝,沒有別的意思,”安圓撓了撓腦袋,“他是一個很有擔當很有風度……反正就是各方面都很好的人,你怎麽……突然關心起這個來了?”
“沒什麽。”盧田胳膊撐在膝蓋上,弓着身子,天氣有些熱,他的鬓角被汗濡濕了。
“沒什麽?難不成……你也有喜歡的人了?快快快,說出來讓我聽聽。”安圓說這話純屬胡開玩笑鬧他。
可盧田既不像平時那般的白她一眼,也并不否認,他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坐着,這态度……倒像是默認了。
還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了!
“誰誰誰……誰呀?”吃驚的都有些結巴。
又溫熱的風緩緩的拂過,盧田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轉過臉來。男孩子的單眼皮看起來本就有些冷冷地,這時卻多了幾分堅定。
“她有喜歡的人。”他的聲音如往常一樣。
他眼神裏的那份灼熱灼傷了安圓。
“是嗎。”安圓觸及他的眼神,飛速的轉開了視線。
她猛地感受到,此時兩人之間氛圍的變化,以及這句話裏面的暗示。
在他身邊的,有喜歡的人的人。
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巧合嗎?
她後知後覺的感受到,因為他的話少,自己忽略的有多少。
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安圓下意識只知道逃避,眼睛下意識的到處亂看着周邊的風景。
“喂!”突然的一聲呵斥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安靜。
安圓偏頭望過去,剛剛坐在他們身邊的那個老頭正在怒氣沖沖的朝他們走回來。
“我的錢包呢!剛才我的錢包還在身上!”他不由分說地便開始質問起兩人來。
“我們……沒看見啊。”安圓被他一頓吼吼的有些呆,出于好心還是回答他。
那老頭對于她的回答就當做沒聽到似的,大步急沖沖地在石凳旁邊繞着看了一圈。
安圓和盧田對視了一眼,都被這個莫名的狀況搞得有些懵。
終于老頭在盧田的右手邊停了下來,他一彎腰,從座位下的草叢裏摸出一個褐色的錢包來。
原來是自己把錢包掉在座位下面了,安圓見這情境剛準備松口氣,更讓她吃驚的還在後面,那老頭撿回錢包打開一看,再次怒吼出聲:“我裏面的錢呢!我的兩百塊錢去哪兒了?”
這是什麽情況?
那老頭重重地将錢包一合,用手指着兩個人喊道:“是不是你們倆拿的!”
還好現在周邊沒人,要是有人,非被他這大嗓門給吸引過來不可。
“我們可沒拿,我們都不知道你這錢包掉這裏了。”安圓趕緊解釋道。
“不是你們還有誰,這周邊就沒別人!肯定是你們拿的,你們別不承認!你們要是不承認的話我就報警讓警察來抓你們!”老頭聲音又狠又急。
這還是安圓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和盧田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就坐在我旁邊!不是你還是誰!”老頭見盧田一直都不講話,換了攻勢去逼他:“快把我的兩百塊錢還給我!”
他的手幾乎就要伸到兩個人的臉上。
盧田本就從不與人争論,這老頭子罵罵咧咧兇神惡煞的,要不幹脆給兩百塊錢将這事平息了算了?就當吃了個啞巴虧。
也許是這老頭看出來了盧田想要掏出錢包的這個動作,聲音更激動了,成心要在氣勢上壓住對面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我就知道是你!一看就是手腳不幹淨的!小小年紀還學別人偷東西!”
這話讓安圓瞬間感覺不舒服起來。本來她也有點被這老頭吓住了,但他這話說的太難聽了。
憑什麽要受這樣的指責?
安圓猛地站起身來向盧田身前跨了一步,像老鷹抓小雞的雞媽媽一樣将盧田護在身後:“我們說沒拿就是沒拿!別想污蔑我們,大不了我們就去警察局說清楚好了!”
越想越覺得不對,這老頭是不是偏偏看我們年級小好欺負沒見過世面所以偏選我們下手?這條路本來就人少,也許就是看中沒有監控加上盧田穿着打扮不菲想過來訛錢的呢!
安圓犟起來,誰都攔不住的。
“我看你才是騙子!我們碰都沒碰過這個錢包!剛剛我們一坐在這裏你就要走,一定就是在這裏等我們上當!”
“你個小姑娘怎麽血口噴人!”
……
正僵持着,身邊有一輛車開過。
按理來說,植物園是不允許車進入的。安圓分了分神,還是保持着那個姿勢瞥一眼那輛車。
這輛車……
安圓一下子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