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微博上的話題還在發酵,除了最開始那條微博外,更多惡意評論湧入網絡。祝良機滑動鼠标使頁面刷新,【抱大腿】、【惡意捆綁】、【賣腐營銷】等等字眼從他眼前一一掠過,肖揚的聲音傳來:“你是說當時改戲是賀栖川提出來的。導演組那邊有沒有拍下你們讨論的經過?”
“不清楚。”祝良機回憶了一下情況,似乎他們周圍幾個機位上都沒有運行的攝影:“不過應該沒有。”
“我跟節目組聯絡過了,他們的攝影那時在跟拍崔萱,也沒把這一幕拍下來,”肖揚說:“現在節目已經播完了、熱搜也有降下的趨勢。公司那邊查了一下,參與話題讨論的基本都是活粉。”
“?”
“意思是說,這次除了幾個小營銷號外沒有水軍、只是恰好這些人把黑點放在了你身上。但這個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找導演公開澄清顯得小題大做,要是不澄清,以後可能被人翻出來說三道四。”肖揚略略遲疑:“要不找影帝幫你說說?他是最合适的。”
“說什麽?”祝良機喝了口水:“讓他發微博說戲是他改的?”
“嗯……啊。”
“萬一那些人去撕他怎麽辦?”
肖揚一愣,他想說那是賀栖川啊。只要不觸及到粉絲的道德底線,再大的麻煩賀栖川絕對都能壓下來。影帝自己就是盛世的股東,後臺更是硬得可怕。但他不能這麽跟祝良機說,這死小子一根筋。
“揚哥,”祝良機果然不負肖揚的期望:“你都說了撕我的人都是活粉,如果這些人看見他幫我說話,惱羞成怒對他粉轉黑不是很有可能?”
肖揚有氣無力:“可能個屁。”
祝良機總結:“撕撕更健康,就這樣吧。”
肖揚:“……”
祝良機出道三年一直争議不斷。整容、沒演技、潛規則,各種各樣負面的标簽都往他身上貼過。他最開始也很在意,經常拿手機百度自己的名字,後來他逐漸習慣了面對惡意的評價。最重要的是,今天這種小範圍的黑,實在不算什麽大場面。
賀栖川已經幫過他那麽多次,就算他将來沒辦法還回去,也不能遇見壞事就拖人家下水。電話那端肖揚不死心地提議能不能讓賀栖川随便點贊一條他最近的微博,祝良機說:“記不記得你當初怎麽把我騙進燦星的?”
肖揚:“你拜倒在我描述的花花世界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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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良機:“你說我能看見賀栖川、還能找他要簽名。”
肖揚立即死心:“當我之前什麽都沒說,拜拜小迷弟。”
時間已至三月下旬,春陽和煦。崔萱幾星期前接了一部古裝劇的女一,可能下個月就要進組開拍。聞一州為此特意把崔萱的戲份集中在一塊兒拍攝。今天是她來劇組的最後一日。
場內,一姐飾演的女秘書正坐在梳妝臺上化妝,她對着鏡子慢條斯理勾出最後一筆口紅。女人優雅地穿上黑色絲襪,潔白雙腿逐漸裹在薄薄的織物之下。她站起身,對着鏡子邊固定的照片印下一個吻。
紅唇印殘留在那張照片上。鏡頭前推,對準照片。
“不錯,”聞一州喊停:“下午再補幾個鏡頭,崔萱的戲就拍完了。”
“導演還想留我到下午嗎?”崔萱開玩笑:“那中午的盒飯得好吃一點。”
“行,一會兒讓人給你加個肘子。”
崔萱:“……”
祝良機看着他們笑了笑,他給黎恰的微信轉了帳,讓助理去買捧花回來。中午崔萱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對方讓她做時長半小時左右的殺青直播,昨天那期《明星工作時都在做什麽》創下了收視新高,硬生生在一衆電視劇中殺出一條血路。經紀人想趁着節目熱度讓崔萱記錄下在劇組的最後一天。也算是提前給電影宣傳。
“真探第一百三十七場第一條,Action!”
鏡頭對準牢房內的沈長星,他穿着豎條囚犯服,臉色較之先前蒼白不少。他已經被打過招呼,說今天有人來探監,看見進來的男人,沈長星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
“陸先生。”
“在這兒住得怎麽樣?”
“還不錯,比我預想中好很多。”
“我還以為大畫家進了監獄會稍微有悔過的意思,”陸恭打量面前之人的神情:“看來是我想多了?”
“菲菲是我的靈感源泉,沒有她,萬物于我而言都沒有色彩。”沈長星道:“您沒有愛過什麽人,那種感覺您不會懂。”
陸恭朝前傾了傾,眼角染上戾氣:“你還挺能說。”
沈長星沒有答話。他判的是終生監禁,因為案件還在處理階段,探監時間也只給了十分鐘,陸恭站起來往外走。聞導将鏡頭對準監獄裏的畫家,沈長星看着陸恭的背影,輕聲道。
“我真正羨慕的,是那些滿足私欲卻能逃脫法律制裁的人。您有沒有想過,在您身邊同樣也會有這種人存在?”
陸恭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他的腦子裏閃過零碎畫面,跟蹤他的啞女、沾血的棒球棒、啞女被帶進監獄時楚楚可憐的眼神……
“小恭,”女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陸恭擡頭,女秘書沖他嫣然一笑:“怎麽了,走路不看路?”
“沒事。”陸恭搖頭往前走。站在原地的女人舔了舔自己飽滿的紅唇,她看着陸恭的背影,倏忽地,勾出一抹詭異的笑意。
“卡!”聞一州道:“恭喜崔萱,成功殺青!”
在場的演員紛紛祝賀,和一姐擦身而過的賀栖川走回來朝她微笑:“恭喜。”
“上一次你跟我說恭喜殺青還是三年前,”一姐也笑:“我憑那部電影撈的影後,這回不知道還能不能借你的東風撈個女配?”
“會有的,”賀栖川認真點頭:“你演得很好。”
“……幹嘛突然這麽一本正經的。”崔萱立即收回目光不敢和他對視:“我跟你說別亂撩啊,撩完要娶的知道不知道?”
“你不是喜歡——”
“賀栖川!”崔萱忍無可忍打斷他:“閉嘴。”
“姐,”祝良機的聲音插了進來,他先确定崔萱現在沒直播,才把一大捧玫瑰拿着往前走:“給,恭喜殺青。”
崔萱面露驚訝,旋即笑道:“謝謝良機。”
“你看起來好感動,”祝良機隔着一大捧玫瑰與她對視:“我助理說附近的花店都只有玫瑰了,你不介意吧?”
“介意什麽,”崔萱接過花和他擁抱了一下:“我最喜歡玫瑰了。”
崔萱跟大家打過招呼後抱着玫瑰去了化妝間,她說大概五分鐘後直播,到時會讓她的助理昭昭出來提前通知。崔萱走後,祝良機沖賀栖川彎了彎眼,他抓抓頭發:“哥,我回化妝室準備一下。”
他背過聲剛邁出兩步,賀栖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開口找我幫忙,很難嗎?”
祝良機略微遲疑,回頭道:“其實這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不算大不了的事情燦星會讓崔萱突然開直播?”賀栖川說:“燦星打算借着直播幫你澄清,你不會開播時也想躲着我吧?”
“沒有,”祝良機頓了頓:“我就是覺得——”
“賀老師、祝老師,”昭昭匆匆忙忙趕過來:“崔萱姐開始播了。”
幾乎是她話音落下的同時,崔萱打開化妝間的門走了出來。一姐手上拿着自拍杆,唇邊放了麥。她顯然也知道燦星的安排,見他們兩個在一起,崔萱兩三步向這邊走來。注意到祝良機居然條件反射想躲,賀栖川幹脆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非常親昵地貼在他的耳邊:“你就是不想麻煩我。”
潛臺詞是,你就是沒真的把我當朋友。
祝良機連忙搖頭:“沒有——”
“鏡頭對準你們了哦,”崔萱的語調很輕松:“劇組的日常,影帝和小生之間相愛相殺。”
“大家好,”賀栖川非常适應地沖攝像頭揮了揮手,另一只手死死勾着祝良機不放:“這是我家的豬,他今天有點害羞。”
祝良機:“……”
因為插着耳機,所有人都只能聽見崔萱的聲音,崔萱急忙把賀栖川的話重複了一次,祝良機尴尬的同時又有點開心,崔萱下一句話直接讓他僵在了原地。
“謝謝【鶴栖良機】送來一架飛機,”崔萱說:“哇,又有一架,感謝大家對我這位小主播的支持。”
他們都還穿着拍戲時的衣服,賀栖川是襯衣、祝良機是囚服。單薄的衣料阻擋不了男人的體溫。賀栖川比他高,肌肉流暢的小臂搭着祝良機的肩膀。祝良機垂眸。
他不是全然不在意,他只是沒想到有人願意給他安全感。
崔萱似乎在看彈幕:“賀哥,有個人問昨天那幾場NG是怎麽回事。”
她這句話問得很技巧,明明是針對祝良機的問題崔萱卻抛給了賀栖川。一方面她是想幫祝良機一把,另一方面,她熟悉賀栖川的性格,對方既然說出那種親昵的話就一定會幫到底。
“NG的戲是我臨時改的,跟他沒關系。”鏡頭又對準了他們,賀栖川偏頭看了旁邊的人一眼:“祝良機和我是朋友,希望支持我的人也能支持他。”
崔萱重複了一遍他的話,下一個瞬間,她臉上出現了呆滞的表情。
“直播間……爆了?”
崔萱直播了二十分鐘,第二十一分鐘因為觀看人數過多平臺軌道出現卡頓,最後不小心線路全斷。不用想都知道那些激動的粉絲此刻有多憤怒,不過既然直播的目的達到了,倒也沒什麽特別遺憾的。一姐搖搖頭:“可惜,他們說這次直播的禮物我和平臺對半分,都不用過公司的。”
昭昭在一旁呆滞道:“已經多得吓人了。”
崔萱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良機,立夏那天我別墅裏有個泳池派對,請了很多人,你來不來?”
“姐你叫我,我肯定去啊。”直播結束時賀栖川就放開了他,祝良機現在放松了不少。
“昭昭,一會兒給良機找份請柬。哦不,兩份吧,你帶女伴嗎?”
一般這種活動都會帶女伴,想了一圈自己認識的女藝人,臨時約一個應該也不難。他應了聲。旁邊的賀栖川悠悠道:“不問我?”
“你不是不參加人類的活動嗎?”崔萱挑眉:“你別來,來了刷一下劈去在場的男藝人半壁江山,他們會恨我的。”
“我也要兩份,謝謝。”
崔萱一愣:“你真要來?”
賀栖川嗯了聲,不顧一姐若有所思的眼神,他拍了下祝良機的肩膀:“還記得你說過要請我吃飯嗎?”
仔細想想是有這麽回事,那一次賀栖川發了微博幫他洗脫Krian的陷害,他當時出于客氣說要請賀栖川吃飯,對方答應了他。
祝良機:“當然記得。”
賀栖川:“走吧,吃晚飯。”
祝良機:?????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