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男女對視,一時之間兩人都沒說話。
楊愛國的太陽穴微微抽動,還能維持笑容不變,手心卻在發癢,渴望緊緊握住什麽東西,最好呢,就是這個看似嬌弱無害,實則謊話連篇的小女人的纖細頸子。
原本,他還對家人保證,租地的事情,憑藉他的無敵笑容,再加上從三歲到八十歲女人都無法抵擋的男性魅力,肯定很快就能解決。
沒想到計畫趕不上變化,地主提出的條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且,更棘手的是,這小女人藉口萬千、謊話連篇,半點配的意願都沒有。
望着門縫裏那張無辜得能讓任何人都心軟的小臉,他俯下身去,刻意靠近她,嘴角勾着笑,戳破她的謊言。
「不,你沒有。」
柔弱的小臉,沒有露出半點心虛。
「真的,我很不舒服,這種事你們男人不會懂。」她一手撫着小腹,搭配動作強調。
「那麽今天早上,你為什麽還能去王家相館下注?」這件事情,鎮上已經是人盡皆知,還造成不小的震撼,賭盤從一面倒,變成雙方平盤。
「我的生理期是中午時來的。」她随機應變,說謊不打草稿。
門外的俊臉,盯着她一會兒,露出白森森的牙,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身上沒有血的味道。」
太誇張了!
「你是吸血鬼嗎?」她不敢置信。
「不是,我只是嗅覺比一般人好。」他雙手交疊,上下打量着她。「再說,我如果是吸血鬼,對你也絕對沒有半點興趣。」
被嫌棄的不滿,讓她脫口質問:「為什麽?」
「看你的模樣,就知道你貧血,吸血鬼要是吸了你的血,肯定會營養不良,說不定還要送醫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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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眨低到這種地步,依依失去耐性,懶得再跟他周旋。「總之,我很不舒服,不能出門,更不能運動,請你回去吧!」她在心裏祈求,他快快滾蛋,順手就要把門關上。
可是,門縫卻維持原狀,不論她怎麽用力就是關不上,甚至還被推開更多一些,門鏈鎖已經繃直到極限。
房門被他強壯的手臂卡住,所以無法關上。
「給我放手。」男女的體力,天生就有差別,更別說她這個弱女子,要跟這個健壯男人比力氣,絕對必輸無疑。
相對她的用力,他顯得很輕松,甚至只用一只手,就能應付她。
「等一下。」他說着,另一手伸進衣服裏,拿出一支原子筆。
「再一下下就好了。」低沉的嗓音,惬意的哄着。
依依眼睜睜看着,他黝黑的手,拿原子筆探入門內,在門鏈鎖的地方,熟練的轉動幾下,門鏈鎖就輕易被解開。她的最後一道防線被解除了。下一瞬間,他硬是往內推擠,讓她不得不因此連退三步。
「你的正職是什麽?」她目瞪口呆。
「入室竊盜的慣犯嗎?」他解鎖的方式,太教人驚嘆。
「為什麽你不覺得,我會是鎖匠?」他興味盎然的問。
她回答得很快。
「因為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正派。」
「喔,我好傷心。」他用大手搗住胸口。
「最好你是有心。」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符合你的期望,用不正派的方式來進行。」他雙手一攤,朝敞開的房內踏出一步,高大的身軀幾乎填滿門框,嘴角的微笑。意味。
依依慌忙往後一跳。
「你、你要做什麽?」
大白鯊似的微笑再度出現,顯示危機升高。
「只是稍微檢查一下,你是不是不适合出門。」他笑得好邪惡,又往昏暗的房間踏入一步。
「就像昨天那樣檢查。」他故意提醒。
她倒抽一口氣。「你不敢!」
「要賭賭看嗎?」他用過度溫柔的聲音問,掰動靈活的雙手。一回憶湧上心頭,想到那雙勸黑的大手,昨天在她胸前輕觸的奇妙感覺,她立刻舉白旗投降。她才不要跟他賭,免得又被白白吃了豆腐。
「OK、OK,你贏了。」她吓得立刻擡手阻止。
「所以,不需要我檢查了?」
「不、需、要!」
「真可惜。」他低笑的聲音裏,分辨不出真假。
「給你十分鐘,換好衣服下樓,我們要出門。當然,如果你想穿着這樣出門,我也不會介意。」
意思是,十分鐘之後,要是她還沒換好衣服,他還是會逼她出門。
她當然明白,他話裏的威脅。
依依瞪着那張笑臉,砰的一聲,用力把門甩上。
十分鐘之後,她終于心不甘、情不願的下樓。
除去費心收藏的經典漫畫睡衣,她當然還有幾件應付正式場面的衣裳,只是大病一場後,她體重下降幾公斤,衣裳穿上身都顯得寬松,讓她看來更清麗柔弱。她挑了一件長袖襯衫,搭配黑色長褲,再加上寬帽子、墨鏡跟口罩,為了隔絕紫外線,她還戴了手套,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
坐在沙發上的楊愛國,緩緩站起來,黑眸半眯。
「你要穿這樣出門?」她包得就像是木乃伊。
「沒辦法啊,你只給我十分鐘,我來不及擦防曬乳,只能用這種方式遮擋陽光,免得被曬黑。」她深信追求白皙,是女人的終生目标。
楊愛國卻走過來,一聲不吭的拿掉她的帽子。
「啊!」她驚叫。
接着,是墨鏡。
「你在做什麽?」
然後,是口罩。
「快還給我。」她伸手想去搶,卻給了他機會,手套轉眼被脫去。「我不能這樣出門,要是曬黑怎麽辦?」
「你太蒼白,曬曬太陽對你有好處。」他不由分說,握住她的手臂就往大門走去,不讓她有機會去撿回那些遮陽用品。
他的箝制很牢固,力道卻控制得恰到好處,強健的大手讓她無法掙脫,但卻也沒有弄痛她。很難相信,這麽高大的男人,下意識的行動竟如此體貼。
打開大門後,剌眼陽光迎面而來,依依舉手遮住眼睛,過了一會兒視線才恢複正常。雖然,她早上出去過一趟,但晨間的陽光,當然無法跟午後威能全開的烈日相比。才站在陽光下不到一分鐘,她就覺得快中暑了。
「你的車在哪裏?」她急切的問,慌忙要躲避毒辣的烈日。
他莞爾挑眉。
「在臺北。」
依依全身一僵,用慘遭背叛的神情,驚恐的看着他。「你在鎮上沒有代步工具?」
「沒有。」
她想尖叫了。「那我們要怎麽出門?」
「用走的。」他笑吟吟的宣布。「走路是和緩的運動,對現階段還很虛弱的你來說,是最合适的。」
「就不能搭計程車嗎?」她還抱着一絲希望。「我出錢。」
「就算你出錢買車也不行。」他徹底否決,看着她站在庭院裏,遲遲不願意踏出一步。
「來吧,我會配合你的速度,不會走很快。」他對她伸出手,搭配白馬王子式的笑容。
「我們要走去哪裏?」她的不安,讓她對他的魅力免疫。
「醫院。」
她雙眼圓瞠,大聲哀嚎。「醫院離這裏很遠啊!」
「不遠,走二十分鐘就到了。」色誘無效,他改為直接行動,主動握起她發冷的小手,輕拉她離開原地,逼得她只能移動腳步。
「你看,一點都不難。」他邊走邊說,不吝啬給予鼓勵。
認命的依依,幾乎想不起來,上次在陽光下走路,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她抽回被握住的手,跟在他身旁慢慢走。高大的身軀遮蔽陽光,落下的陰影巧妙的籠罩她,削減她在陽光下步行的抵抗。
就如楊愛國保證的,他們的行走速度并不快。
即使如此,她還是走不到幾分鐘,就開始氣喘籲籲,水嫩的臉兒浮現暈紅,額上也冒出汗珠,被陽光曬得肌膚發燙,覺得體內的水分都要沸騰了。
「我、我要喝水。」她呻 吟着,渴望的看着路邊的便利商店,不由自主就要走進去,讓冷氣吹走滿身熱氣。
楊愛國卻拉住她,還遞來一瓶礦泉水。
「來。」他可是有備而來。
她卻不領情,有了水還嫌棄。「我要喝冰的。」
「啊,我忘記說了嗎?」他愉快的宣布。
「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再喝冰的飲料,任何生冷的食物都要忌口,免得影響你恢複健康的進度。」
「喔。」沒力氣和他争執,她冷淡回應,轉開礦泉水的罐子,勉強喝了一小口。這類的禁令,醫生跟媽媽早就說過不知多少回了。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她有妹妹可以依靠,三天兩頭就偷渡美食進房,她愛吃什麽就吃什麽,只要不被發現就行了。
「連垃圾食物也不行。」他再加上一條,不忘舉出範例。「例如,你昨天吃的洋芋片,就是違禁品。」
「又是你用鼻子聞出來的嗎?」她諷剌的一笑。
他卻笑得更開心。
「我昨天在你嘴邊,看見碎屑跟鹽粒。」
此話一出,依依小臉漲紅。想到昨天,兩人的唇靠得那麽近,近到只差一點點,他就能嚐到她唇上的滋味,她胸中就像有只小鹿在跳霹靂舞,心跳快得離譜,腦中空蕩蕩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試圖加快腳步,但是他人高腿長,輕易就跟上來,嘴角還挂着讨人厭的笑,像是她的不知所措,都被他看在眼裏。
心思紊亂之餘,她胡亂舉步,沒注意到路旁一處施工尚未完成的坑洞,一腳就踩進去,身子陡然歪倒。
倏地,一只大手抓住她,将她拎出洞口。這一拉一扯的速度太快,她甚至來不及發出驚呼,整個人已經安全的站好,被扯入寬厚的胸膛,被他的體溫與氣味包圍。
「小心一點。」他低頭囑咐,聞見她身上淡如花香的氣息。那不是香水,或是任何人工調配的氣味,是一種他從未聞過,卻又要用盡自制,才忍住沒有貪婪耽溺其中的芬芳。
她僵硬得像石像,幾秒鐘之後,才發覺他已經松手,不再将她圏抱在懷中。心中奇妙的悸動,讓她想逃回家中,躲回安全的房間,卻又知道他絕對不會允許。
「呃,謝謝。」她小聲道謝,不明白心跳為什麽又加速。
「不客氣。」他回答。
奇異的沉默,充塞在兩人之間。剩下的路程,有好一會兒的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結果,他們走了半小時才到醫院。
她走得太慢,就連先前腳踝拐傷的陳家奶奶,跟愛國打過招呼後,就拄着柺杖,輕易的超過他們,看方向是趕着去王家相館下注。
不但如此,有個三歲的小孩,騎着色彩缤紛,握把還有流蘇的小三輪車,故意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身邊繞圈圈,得意的笑得好大聲。
身為最新八卦賭盤的男女主角,兩人所到之處,自然都引來衆人「關愛」的眼神,不論男人女人,只要是成年的,瞧見他們就雙眼發亮,然後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猜測該如何下注。
連醫院的接待人員,都特別熱情,視線在兩人間溜過來、溜過去。
「請問,兩位需要什麽服務?」
「黃依依小姐要申請上一次健康檢査的報告。」他奉上和善的笑容,知道這種表情,最能得到有效率的幫助。
一旁的依依,卻皺起眉頭說道:「我沒帶身分證,更沒帶健保卡。」申請體檢報告,非但要本人到場,還需要兩張證件。
「不用擔心,我帶了。」他好整以暇的從口袋裏拿出兩張證件,赫然就是她的身分證跟健保卡。
「你媽媽連備份鑰匙一起交給我的。」
依依簡直欲哭無淚。
家裏有媽媽賣力推銷,外頭有熱心的鎮民,賭他們三個月內,就會叮町當嘻的進禮堂,歡天喜地結成夫妻。就連她用珍貴的大同寶寶下注,用以宣示決心,都無法改變某些人的執念。
垂頭喪氣的她,跟随着楊愛國,到座位區等待。
過了一會兒,健檢報告出爐。年輕的護士沒把報告拿給她本人,反倒是交給楊愛國,還附贈一個嬌俏的笑容,才柳腰款擺的離開。
她看着坐在對面,打開報告開始閱讀的高大男人,明知這是侵犯隐私,但又悲傷的想到,媽媽連她的證件都交給他,只差沒替她綁上緞帶,用閃亮的銀盤子裝着,直接送到他卧房,請他不用客氣、好好享用了,她還能妄想有什麽隐私呢?
很可能連睡覺時,都習慣保持微笑的楊愛國,看着手中的報告,每看到一個項目,臉色就愈來愈陰沉。笑容像是被暴風雨前厚重烏雲遮蔽的陽光,一點一點的消失。依依慢慢坐直,眼睜睜看着,他的面具逐漸剝落,最後終于半點笑容都不剩。
「請問,你太陽穴旁抽搐的那條是青筋嗎?」她猜得沒錯,爽朗的笑容都是僞裝,他的本性根本沒有旁人以為的那麽和善可親。
非常緩慢的,他擡起頭來,臉色難看的說道:「當然是青筋,不然你以為是什麽?蚯蚓嗎?」
「抱歉,我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的青筋會抽搐得這麽厲害。」她好奇的靠過去,仔細觀察着,食指發癢,好想戳戳看。「你很生氣嗎?」她明知故問。
他深深吸入一口氣,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吐出,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雖然,脾氣是控制住了,但臉色仍舊難看,擠不出一絲笑容。
「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的健康報告,會糟糕到這種程度。」無辜的報告紙,被他的大手捏緊,抓握得像陳年梅乾菜般皺巴巴。
「你幾歲?」他咬牙質問。
依依聳肩。
「上面不是有寫嗎?」
「上面寫着你今年二十八歲,但是光看報告,不看個人資料,我會以為受檢者有八十二歲。」他壓低聲音,避免當場吼叫出聲。
「報告上幾乎都是紅字,及格的根本沒幾樣。」
天啊,她甚至有脂肪肝!
她都痩得像是風一吹,就會卷走似的,居然還會有脂肪肝。
「你上次運動,究竟是什麽時候?」他漆黑的雙眸,直直盯着她。
依依認真想了一會兒,有點不好意思的回答。「應該……就是讀書時的體育課吧!」為了要畢業,她不能跷掉體育課。
他閉上雙眼,薄唇緊抿,全身靜止不動,只有額上青筋持續抽搐。一會兒之後,他用過度輕柔的語氣,繼續問道:「所以,畢業之後,你就一直待在家裏?」
不,是那間房裏!
她搖頭否認。
「我畢業後就搬去臺北,跟三個工作認識的朋友合租房子。」她們同住好幾年,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還彼此掩護,躲避編輯的奪命連環叩,熬過一年又一年,書展前水
深火熱的趕稿地獄。
「你們都不出門的嗎?」他問得咬牙切齒。
「其他人會出門逛街,至于我嘛,不論想要什麽東西,都可以用網路訂購,宅配就會自動送上門。」她心虛的低下頭來,把玩着指尖,避開視線不跟他接觸,卻還是感覺得到,他散發的怒氣。
「你們輪流煮飯?」
回答的聲音更小了些。
「不是。」
「你們租的地方,難道沒有廚房嗎?」
「當然有,但是,沒有人會煮飯。」她雙手一攤,覺得好冤枉,又沒有做錯事情,為什麽要被如此質問。「住在臺北,外食很方便啊!」
「這就是你不運動,又長年外食的結果。」他遞出緊捏成束的報告,近得差點就要
戳到她臉上,聲音低沉到變成厚重低吼。
「呃,有一段時間,阿志為了追求玫瑰,曾經來為我們煮過三餐。」哼哼,她也不是都吃外食。「他的手藝好好,不論中餐、西餐,還是甜點,他全都做得出來。」
「哪個阿志?」
「張志揚。」她驕傲的說。「就是那個被大聯盟,用新人最高簽約金簽下來,在美國打棒球的張志揚。」
任何人提起張志揚,都會豎起大拇指,誇贊他的棒球打得好,看不懂棒球的她,卻只懷念他的廚藝。
楊愛國擰着濃眉,想起先前的新聞。他是知道那個打棒球的張志揚,娶了一個寫小說的女人,卻沒有想到,那個女人跟依依相識。
「你朋友嫁給棒球健将,而你卻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本來身體也不錯。」頂多就是時常感冒,夏天怕熱、冬天怕冷罷了。
「是因為阿志跟玫瑰要搬去美國,我拚命連寫了三本書,因為太過專心,忘了睡覺、忘了吃飯,才會病倒,回到家裏休養的。」
「你居然能忘記睡覺跟吃飯?」他嚴重懷疑,她的神經是不是缺了一條,而且是最粗最大的那條,竟然能不分日夜的沉浸在工作中。
長年不運動、重油重鹹的外食,再加上日夜颠倒的作息,她會病倒只是遲早的問題,出國之前的趕工,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根本是詐欺。」他喃喃咒罵,用手指扒過烏黑的發。
「三個月?只有三個月的時間,竟然要我把你滿江紅的健檢,複原到正常指數?」徒手去攀登喜馬拉雅山,說不定都還容易一些。
依依清了清喉嚨,引起他的注意。她用最認真的态度。趁他對健檢報告還處于霣驚狀态的時候,理智的跟他讨論。
「既然你看過報告,就能明白,我媽開出的條件,根本不可能達成。」她望着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微微往前傾身。「所以,我有個提議。」
黑眸謎起,他神色如謎,猜不出情緒,只靜靜的問道:「什麽提議?」
「你現在就放棄,盡快去找另一塊地。這麽一來,你不需要浪費時間,我也能安心的過日子。」這就是她打的如意算盤。
只要他點頭同意,她就要立刻去王家相館,抱回大同寶寶……當然,她會搭計程車去!
偏偏,她等了又等,他就是不點頭,深幽的黑眸直視着她,看得她渾身不舒服,寒毛一根一根都豎了起來。
許久之後,楊愛國才開口,聲調平靜的說道:
「那塊地最适合蓋道場,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唉,男人!
「做人不要太執着,你何必——」
他伸出手,打斷她的勸說。
「再說,鎮上人們都知道,我要租那塊地,也答應了你媽開出的條件。」他彎起嘴角,露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我說到就要做到,拒絕挑戰不是我的作風,道場更不能還沒蓋,就失去信用。」
協商失敗,她陡然一驚。
糟糕,這個男人鐵了心,要賭上道場,跟他祖宗十八代的名譽了!
依依縮在椅子上,像遇見猛獸的小動物,在他滿是決心的注視下,吓得瑟瑟發抖。他雖然在笑,但是卻笑得好可怕,比他滿臉怒意時,更教人膽戰心驚。
高大的身軀離開椅子,站在她的面前,獰笑的宣布:
「你擺脫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