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酒局結束的時候,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南摯喝了酒, 又是公衆人物，自是不能開車的。陸家司機開來車，陸爵詢詢問兩人要不要送, 南摯揮了揮手，讓他先走。看着他身畔的甄田一眼, 陸爵詢也不好打擾人家小兩口, 帶上程前和郭城走了。
站在私人會所門口, 南摯已經有着些許醉意，但意識還算清醒。甄田扶着他, 想着要不要喊了輛滴滴，卻被南摯揮了揮手。他拉着她的手，走出會所門口，私人會所旁邊就是一個偌大的公園, 南摯牽着甄田的手, 就朝着公園裏走去。
深夜九點多, 夜色深沉, 公園裏的人并不多，只有三兩對情侶坐在不遠的草地上聊着天。
南摯牽着甄田的手, 享受着此刻的靜谧。
甄田跟在他的身側, 心不住的在狂跳。
走了半圈，南摯閉了閉眼睛，微呼一口氣, 借着今晚的醉酒，看着身邊素淨的小姑娘，開口喊了聲她的名字。
甄田“嗯”了一聲，看着他，眼睛眨啊眨，不知道他要說點什麽。
南摯看着她如小鹿斑比般黝黑的眼睛，心底一陣悸動，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如大海。
“田田，你有沒有想過什麽時候找男朋友？”他看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靜候着她的回答。
甄田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看着他期待的目光，她臉刷地紅了，找男朋友？
從南城來到京城上大學的機會來之不易，學費和生活費要靠自己賺，她還沒有任何資本去談戀愛。
南摯沒有等到她的回答，眼底的情緒晦澀。半晌過後，才轉移話題：“我明天就要去美國了，要一個星期後才回來。”
甄田“嗯”了一聲。
南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小臉，微微嘆息一聲，聲音小到微不可聞：“我希望你想要談戀愛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我。”
微風拂過，這句話鑽到甄田的耳朵裏。
直到深夜，回到寝室裏，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甄田翻來覆去睡不着覺，腦子裏盤旋的依舊是南摯在公園裏的這句話，以及輕不可聞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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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為他是平凡的出租車司機，沒料到他是如此光芒萬丈，再看看自己，平凡至極。
這一刻，侵入骨髓的自卑絲絲蔓延，幾乎将她整個人都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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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甄田起了個大早，馬上要出夏季的衣服了，石盛那邊要上新了，今天的拍攝量巨大。上午有一節課，甄田只好翹課去拍照，她叮囑李真和棗子，如果點名看能不能幫她答一聲，假裝她在現場。
甄田走到地鐵站，刷了卡，跟随着擁擠的人潮，轉乘了兩趟車，終于在規定時間內到達了攝影基地。坐在攝影棚的石盛，看到甄田來了，站起來，指着不遠處的兩排夏裝對着她道：“馬上要上夏裝了，這些都是今天必須要拍完的。”
甄田看着衣服，頭皮發麻認命的點點頭，這些拍完估計得晚上□□點了。
馬上就是夏裝的銷售旺季了，淘寶店必須提前拍攝好照片，準備好物料，和工廠提前定好貨，等五月份一到，就直接上新了，每年的情況都是如此。石盛拿着手機，對着貨號，很是忙碌。
甄田微微呼了口氣，拿了一套衣服就去裏面試穿了。
這時，攝影師阿黃走了過來，看了石盛一眼，問道：“石哥，你給她說嗎？今天除了這些，還有幾套內衣也要拍。”
石盛點了根煙，眯了眯眼睛，看着更衣室的大恩，吐了一口煙圈：“急啥呢，先拍這個吧，拍完這個再拍內衣照。到時候跟她說。”
阿黃點點頭，走到攝像機去調燈光和焦距了。
石盛站在原地，皺着眉頭，不知道該如何向甄田開口，待會除了這些夏裝，還要拍幾套最新款的內衣照片。
去年因為招了甄田當店裏的專屬模特，她的形象氣質頗佳，拍出來的照片好看，店裏流量很大，衣服銷量格外好，粉絲漲了很多。他打算乘勝追擊，新開一家內衣店，但情況緊急，內衣模特暫還未招到，打算第一期新品先讓甄田頂上，等招到專門的內衣模特後，甄田再退出。
甄田換了衣服出來，直接走到攝像機前，認真的擺着動作，表情或清純或誘惑，相比第一次的拍攝，已經專業許多。她并不知道石盛心中打的小算盤。
一上午的時間，甄田不停地換衣服，換造型，換妝容，拍完了十多套夏裝。中午時分，石盛點來外賣，草草吃了下，補了妝發，又拿了套夏裝，準備去更衣室換上。
這時，石盛走了過來，手上拿着一個褐色的紙袋子，看着甄田，猶豫很久，終于開口：“甄田，先不怕了，我們下午先拍幾套這個，再接着拍夏裝。”
甄田放下手中的夏裝，走了過來，臉上是疑惑的表情：今天要拍的所有衣服不是都在這兩排架子上嗎？怎麽還有衣服要拍？
當她伸手拿出黑色袋子裏的衣服時，臉瞬間刷地下紅了。
這清涼的布料，一看就是內衣！
“石...石哥，這是內衣啊！”甄田有點結巴。
石盛點點頭，臉上是不好意思的神色，“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裏面是內衣。
“我不是只拍女裝嗎？”甄田看着石盛的表情，追問道。
簽約的時候，他從來沒有說過要拍內衣照。
“內衣也是女裝的一種，這些都是女生穿的衣服。”石盛看着甄田的反應，全在意料之中，他吸了一口煙，看着她，意思很明顯了。
“可是——”甄田一臉愕然，想要反駁點什麽，卻說不出來，她接受不了拍內衣照片這麽大的尺度。
“不信你可以看下合同，合同上寫的是拍攝女裝，衆所周知，內衣屬于女裝的一部分。并沒有特別注明不拍女裝。”石盛似乎早有準備，從随身攜帶的包裏，拿出當初簽約的那份合約，遞給甄田。
甄田的手微微顫抖，接過石盛手裏的合同，看到白紙黑紙寫着的內容，作為模特的責任是負責拍攝女裝，沒有特別注明不拍內衣。更重要的是，她看到違約責任那一條，“如果有一方無故違約，則賠償甲方違約金50萬元。”
違約金50萬？
甄田心亂如麻，咬着唇，盯着這些白紙黑字，用手掐住大腿，想着自己當初拍照片怎麽沒看清楚合同內容，完全沒看到違約金額，也沒看到違約的條款，當時急着賺學費，傻乎乎地就簽了這份合同。
“甄田，你身材很好，凹凸有致，皮膚又白，拍出來的照片會很好看的。”攝影師阿黃走了過來，加入說服的隊伍，甄田是難得顏值和身材都很出色的模特。
石盛看到甄田沒說話，又轉換語氣哀求道：“甄田，今年在你的幫助下，女裝店的生意很好，業績相較去年同期提高了30%以上。所以，我打算乘勝追擊，開個內衣淘寶店，現在貨源和店鋪裝修都找好了，只差內衣模特了。我們會找專門的內衣模特來拍。而這一次，你就幫哥一下，行不？”
甄田看着眼前苦着臉，抽着煙的石盛，心裏仿佛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她不想拍這內衣照，但不拍就是違約，她沒有50萬，這對她而言無異于是個天文數字。而且，過年期間找石盛提前預支了五萬塊的工資，還沒有還完。
石盛看到甄田默默地拿起袋子，走到更衣室時，吐了個煙圈，微微松了一口氣。
甄田在更衣室裏，站了十分鐘，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沒關系的，只拍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會拍了。
內衣照也是一種藝術。
當她穿好內衣，一步一步走到攝影棚內時，攝影師阿黃不禁看直了眼睛，這女孩的身材白皙嫩膩，胸部渾圓飽滿，屁股翹挺，渾身多一分肥，少一分柴，充滿了少女氣息，一套普普通通的內衣，在她的身上仿佛有了生命力。
一旁的石盛微微咳嗽一聲，阿黃才醒悟過來，斂去眼底的思緒，拿起相機，記錄眼前的美好。
甄田努力忽視着空氣在自己裸露皮膚上帶來的觸感，也忽視攝影師阿黃和石盛的目光，假裝自己穿着的就是夏裝。
甄田速戰速決，三套內衣很快就拍完了。
接下來，又一鼓作氣開始拍上午沒拍完的夏裝。晚上八點的時候，終于收工。
走出拍攝基地時，石盛追了出來，手裏拿了個信封，遞到甄田的手上：“那個...今天實在是辛苦你了，這時拍內衣照片酬勞，你拿着。”
石盛有點不好意思，他鑽了合同的漏洞，下午感覺她情緒不怎麽好，沉默地一套接着一套拍，他當然知道是拍內衣照片的事。可是，內衣店開店在即，他想不到更好的人選。
春日的北京街頭，車來車往，霓虹閃爍，歸家的人在路途。
甄田背着包，手上握着信封，一個人慢慢地走着。走到半途，她打開信封，看到裏面是一沓紅票子，環顧四周左右一下，站定，抽出來鈔票，數了數，發現是2000元。
甄田失落的內心有一瞬間是喜悅，這些錢對她而言還算蠻多的。
她深深呼了一口氣，算了，就此一次吧，沒下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一個人，真的會自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