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幹爹
肚子這麽大, 也不能放肆的做什麽。
楚連城看着阿秋那水嘟嘟的雙唇, 下意識的滾了滾喉頭, 将她腦袋按到自己肩頭上,哼了一聲:“我不問你一些你不想回答的問題, 但你也別當我是木頭。”
阿秋靠在他肩上,遲疑了那麽一會兒,才慢慢的擡起頭看着他:“到時候……你也一起去好了……”
“我………”楚連成城又被她這一句話噎得給滿肚子都是氣,狠狠的咬了咬牙,也不抱它她了,直接将她給推開,自己氣呼呼的躺到一邊的軟榻上去背過身子,一副不想搭理阿悄秋的樣子。
阿秋撇了撇嘴也不搭理他, 自顧自的叫人去洗了。
許久之後,楚連城聽着耳房裏面那嘩嘩的水聲,這才緩緩的直起身子, 緩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是上輩子欠你的嗎……”
真是拿你沒辦法……
幾日後阿秋能出門了, 就帶人去紅師姐掌管的花樓, 去看阿布。
前世她來過幾次這花樓, 也在這裏養過傷,對這裏的人和事都很是熟悉,再次見到紅師姐也是倍感親切。
阿布在後院的閣樓上養傷, 師姐帶着她一個人過去,路上好奇的問了他她不少問題。
“姑娘,你和我家阿布是怎麽認識的?什麽時候關系好到這種程度了, 竟把他藏身的地方都告知了你?”
阿秋笑笑,看着師姐的探究,好奇的眉眼:“我們是過命的交情。”
“哦………”師姐帶着她轉了個彎兒,看着他她隆起的小腹,又笑着說:“只是沒料到姑娘的來頭這麽大,居然是齊王府的內眷……”
說到這兒,師姐的話鋒一轉又說:“姑娘今日不是偷偷來的吧?回頭我這兒,可千萬別被齊王給一把火燒了才是!”
阿秋笑笑,主動過去拉住了師姐的手,她一個詫異,笑容僵在了臉上。
阿秋只當沒看見,拍了拍他她的手說:“你放心,他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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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阿秋便走在了前頭,紅師姐在後面,看着他她的背影,忍不住出門嘀咕了一聲:“真是奇怪的人兒……”
阿秋推開門進了屋,就見阿布懶洋洋地躺在窗口的榻上,身上只一身白色的單衣,頭發也是亂糟糟的,胡子拉碴。
“怎麽幾日不見,瞧着又憔悴了許多?”阿秋說着走進去,看着阿布那瞬間驚喜,又忽而哀怨的眼神,一笑:“不高興啦,我這不是來了嗎?”
阿布生氣地拍了一下軟榻,氣呼呼的說:“你說了隔日就來看我的,這都幾日了才來?”
阿秋笑笑,正要說些什麽哄哄她,身後紅師姐也進門來了,嬌俏的笑聲也跟着響了起來,一身紅衣,明豔動人的她更是走到了那軟塌邊,直接便坐了下去,伸出玉白的雙手,落在了阿布滿是胡茬的下巴上。
“怎麽?還生氣呢?”
“你給我走開!”阿布不耐煩的一把将她的手拍了下去,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眼神更是浮現出一絲的別扭。
紅師姐也不生氣,不但不走開,反而低頭趁他不備親了他一下,阿布瞬間炸毛就要跳起來,紅師姐一個起身旋轉,人已在了門口。
明豔的雙目流光溢彩,瞧着阿布那生氣的樣子,咯咯直笑:“既然還生着氣,那我就不擾你了,跟着這位姑娘慢慢聊吧,午飯我會叫人送你愛吃的來,走了。”
阿布眉頭擰着死結,瞧見那屋門關了起來,整個人這才軟塌塌的又躺下,一副難過的樣子,瞧着窗外。
阿丘秋一瞧見這架勢,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眉頭輕輕地挑了一下,唇角含着一絲笑容走上前去,湊近他小聲的問:“你這是……”
阿布心煩的閉上眼,将身子側到了窗外,背對着阿秋悶悶的道:“那個壞女人又給我下藥,把我睡了……”
“我傷還沒好呢,她就對我下毒手,真是無恥!”
阿秋聞言在他身後輕輕的笑了,想起上一世來,師姐也是這般喜歡阿布。
阿布十六歲那年執行第一次任務時活着回來,受了傷,師姐親自給他包紮,給他熬了好多天天的湯藥。
最後一天的時候,那藥裏加了點東西,那天晚上後,他成了師姐的人。
記得後來他特別傷心,喝了很多酒,一直在他她跟前哭,說他不喜歡師姐,師姐太過分太過分了……
那時她也覺得師姐過分,竟然這般欺負師弟,後來年紀漸長,阿布看她的眼神慢慢變了,師姐自然瞧得出來……
想到那些過往,阿秋不禁輕聲笑了起來。
阿布聽着她的笑聲,憤憤的回過頭來看着她:“你還笑!”
“你都不知道,她給我下的是春風散,最烈的!自從我來她這兒,我不管是飯菜還是湯藥,我每一口都萬分小心,生怕她給我出陰招。”
“可你知道嗎?那個女人她真的太可惡了,她仗着我受傷,打不過他她,呼了一把春風散在我臉上,一大把啊!我差點沒被她折騰死!我傷口都裂開了!”
他越說阿秋笑得越止不住,肚子都要疼了,阿布氣的是不行,下了軟榻氣呼呼的跑到床上将那簾子一放,撂下了狠話:“我兩回都栽在他她手裏,你不心疼我就算了,反而還笑!”
簾子後面他怒氣沖沖的聲音響起來,阿秋使勁的忍住笑容,想到當年,她情窦初開時,也曾介意過師姐對阿布的糾纏。
但如今時過境遷,心境都大不同了。
如今她只盼着,阿布能好好活着,他們都好好活着。
“別生氣了,我不笑了,行了吧?”阿秋起身過去,走到床邊坐下,隔着簾子輕聲的哄他:“我知道師姐這樣是不對,你受委屈了,要不這樣,我去下廚給你做一鍋紅焖雞,一會我陪你喝一杯怎麽樣?”
阿秋話說了沒多久,裏面阿布便哼哼着:“你什麽時候會下廚的?”
阿秋笑:“活過來以後就會了。”
阿布這才掀開簾子,靠在床頭耷拉着肩膀,“算了,我自打個兒喝吧,你還懷着孕呢,萬一把你肚子裏的孩子喝出個好歹來,那混蛋豈不是要發瘋。”
阿秋捏捏他肩膀笑:“一小口不礙事的……”
又過了半個月,阿布的傷徹底好了,也該回無影山複命了。
阿秋親自來送他,師姐更是對他依依不舍,臨行之前,還說了句:“回了無影山,好好保住你的小命,不然再等一段日子,我的孩子沒爹了可怎麽辦?”
只這一句話把阿布瞬間吓得是五官扭曲,腿都要軟了,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說什麽?這才幾天,怎麽就會有孩子了?”
紅師姐軟綿綿的靠近他懷裏,瞧着他那一副快要吓死的模樣,哼了一聲:“人家說的是萬一嘛……”
阿布驚魂未定的一把将她推開,一腦門的都是汗:“我說了這輩子不成家,你少用這個吓我!”
紅師姐瞪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麽轉身走了,顯然是生氣了。
阿秋看着阿布那個吓得快掉魂的樣子,無語的聳聳肩:“瞧你吓得,師姐跟你逗着玩兒呢……”
阿布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了一眼阿秋直搖頭:“這我傷勢好了,就算是傷沒好,我也真是在這待不下去了,再呆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阿秋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後,拉着他的手,鄭重的說:“你私自行刺左相,山主估計不會輕饒了你……你該認錯就認錯,該求饒就求饒,一定要保住命回來,知道嗎?”
阿布看着她笑着,眼底微微濕潤,輕嘆口氣,張開雙臂将她圈在懷裏,臉頰輕輕蹭着她的發絲,嘆了一聲:“你還在這等我呢,我一定會活着回來見你的。”
“不許食言。”
“絕不食言!”
……
阿布這一走整整離開了三個多月。
阿秋每隔一陣,都會收到阿布的來信,得知他雖被山主重罰,但也大多是皮外傷,并未傷筋動骨,便也就多少放了些心。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肚子越發的大了,越來越臨近生産,蕭婉瑩對她這邊也是越來越上心。
宮裏的娘娘每隔幾日便會派太醫來診脈,連裴若蘭都不怎麽敢來這她這裏打擾。
又過了幾日,臨近深秋,天氣越發冷,從早上起來天氣就陰沉沉的,一副想要下雨的樣子,到了黃昏時,天上終于落下了蒙蒙細雨,伴随着蕭瑟的秋風,一股寒意直入人心。
阿秋捧着大肚子,正在回廊下慢慢的走着,活動着笨拙的身子,蕭婉瑩坐在輪椅上,在不遠處看着她,笑着叫她走慢一點。
忽然牆外的枝頭上,避雨的鳥兒撲棱棱的飛走,阿秋随着這聲響擡頭望去,只見阿布一身藍衣,撐着一把油紙傘立在了牆頭之上。
蒙蒙細雨,像是一片淡淡的薄霧,隔在他們二人之間。
傘下阿布的衣裳,未濕半分,長發略微有些淩亂的散在肩上,他遙遙看着阿秋爽朗一笑:“阿金,我回來了。”
這一刻,阿秋眼底浮現出一絲淚意,笑了。
蕭婉瑩對于阿布的出現卻無人阻攔有些意外,但她看着阿布想起了前幾個月,父親遇刺和她回家的那段日子,據說阿秋這裏不許任何人進來。
她是個聰慧的女子,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但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那些都不重要了。
楚連城回來便得知阿布已經到來的消息,眉頭當即便蹙了起來,進了阿秋的屋子,就見阿布已經喝得有些醉,滿屋子都是酒氣。
他更是心下不喜,一點兒也不客氣的叫人家将酒菜收了,叫人點上淡香,人坐在阿秋的身邊,滿眼無奈地看着阿布:“你怎麽又來了?擅入王府者死,你不知道嗎?”
阿布哼了一聲,沖他翻了個白眼:“這輩子,你殺不了我的!”
這句話噎住了楚連城,他只能簇眉不語,将目光落在阿秋隆起高高的肚子上,手輕輕的放在上面,小聲的說道:“都到日子了,他怎麽還不出來?”
阿秋笑笑:“誰知道呢……”
可當夜,阿秋便發動了。
到處都燈火通明的,楚連城整個人緊張又茫然地站在了回廊之下,深秋的夜夾雜着風雨,他聽着屋子裏阿秋的隐忍的痛呼聲,拳頭緊緊握着,只想沖進去,卻被宮裏來的人給生生的攔在門外頭。
偏偏阿布還在那窗口,不停的跟阿秋說話。
“阿金,加把勁兒!把他生出來就不疼了!”
“阿金,知道你遭罪,所以以後就別生了,生這一個就行了!”
“哎呀,這孩子怎麽還不出來,瞧把阿金給折磨的……”
阿布焦急地在窗口走來走去,被門口守着的宮裏來着的人,瞪了好幾眼也絲毫不收斂,在聽見裏面又一聲慘叫之後,他用力地去拍窗口,大聲的喊着:“叫你嫁給這混蛋,給他生孩子,現在後悔了吧!”
這句話惹毛了楚連城,他握緊拳頭,咬緊牙關一雙眼血紅的瞪着阿布:“再不閉嘴,我殺了你!”
阿布對此嗤之以鼻,這句話他聽了太多了,現在對他一點威脅也沒有了,“我就在這兒呢,你來殺呀!”
“你個混蛋,真當本王不敢動你是不是!”
“有種你來呀,你動我個試試!看阿金會不會原諒你!”
“你卑鄙無恥!”
正在阿布要還嘴的時候,房間裏面正努力生産的阿秋忍不下去了,沖着外面一聲大吼:“你們都給我閉嘴!”
這一聲大吼後,兩個要掐起來的男人就這麽偃旗息鼓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後,只聽裏面産婆高興的大喊一聲:“生了生了,是個小公子!”
這一刻楚連城激動的心情簡直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他轉身就要沖進房門裏去。
阿布也高興的在一旁傻笑,更是自顧自嘀咕了一句:“阿金生了兒子……雖然做不了親爹,但做個幹爹應該也不錯!”
楚連城剛剛擡起的腳步,瞬間僵硬在原地,磨牙霍霍地瞪着阿布:“本王的兒子才不需要什麽幹爹!”
阿布眯眼挑釁一笑:“你!說了不算!”
楚連城要吐血,覺得自己要是還不進去看阿秋和孩子的話,一定會被這個禽獸氣死!那就真的劃不來了!
于是便不再管他,沖進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