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蓮花仙境(五)
白千行學會化形不久,很多“零件”,就像耳朵、尾巴、瞳孔、獠牙之類的都不能好好掌控,此刻他的尾巴一直掩藏在寬大的長袍中。如今要他換上為人類打造的衣物,他不能保證不會把衣服戳個窟窿。
霍己厭念着“都是男人害什麽羞啊我就看一眼沒別的意思”的咒語,拉着白千行走進更衣室。
霍己厭很民主地問:“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
白千行:“……”這好像不是我認識的教主!
白千行沒有霍己厭無賴,很別扭地自己開始脫衣服,一邊努力把尾巴收回去。等他完全脫完,尾巴已經完全收了起來。白千行暗吐了一口氣,總算沒有出洋相。
霍己厭不自覺地咬了咬手指頭,盯着眼前這副完美到原地爆炸的身材,要是這是他這輩子擁有的身材,做夢都會笑醒的!
為了掩蓋自己的花癡神情,霍己厭開始一邊沒話找話,一邊很非禮勿視地幫白千行穿衣服。霍己厭說:“我聽你大姐叫你‘阿行’,你有名字?”
白千行并不知道霍己厭那千回百轉的花花腸子,道:“嗯。白千行。千裏之行的‘千行’。”
霍己厭禮尚往來地回答:“我叫霍己厭,自己的‘己’,厭……你就當是讨厭的‘厭’吧。”
白千行否認:“厭,同餍足,取滿足之意。”
霍己厭沒想到一個小奶狗也有學問,不禁對他另眼相看,道:“不錯啊,是個有知識的汪。”
白千行不開心:“我不是狗。”
霍己厭不相信:“我看見的狗比你遇見的人都多,我能認錯?诶!別擔心,說你是狗不是罵你,真不知道那些昏話為什麽都要帶‘狗’字。我是最喜歡狗子的了!”說完這話,突然感覺自己有種表白的嫌疑,立刻打哈哈似的閉了嘴。
白千行也不再反駁,只要教主喜歡,做牛做馬都願意。
霍己厭替白千行理好衣服,又順了順亂了的毛發,總覺得這樣散亂着的頭發不符合白千行的氣質。靈機一動,敲定注意就付了錢帶着白千行逛起了街。已經完全把要去雁痕山的目的給忘了。
大街上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霍己厭拉着白千行的手,擠進一家賣女兒脂粉的店鋪,他從佛龛中掏出一吊錢,對老板說:“要一段紅頭繩,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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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亮着眼睛捧着一吊錢,吩咐一個小姑娘去裏屋拿出一個錦盒。老板谄媚道:“這是上好的蛟龍繩,遇水不溶,遇火不化,就是往那土裏埋上個上千年,也絕對不會腐爛。”
雖然說一段紅頭繩普普通通的就好,沒必要這麽高大上,但是霍己厭不一樣——有的是錢,雖然是在寺廟“出生”,雖然師父各方面都很嚴格,但唯獨這一點,對霍己厭很是大方。
再說,他家狗子那一頭飛瀑般的秀發,就應該配上檔次的紅頭繩!
霍己厭毫不猶豫地買下了一段紅頭繩。這樣東晃西晃,買衣服買發飾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黑以後,雁痕山山路難走,霍己厭只好一邊暗自悔恨為什麽要浪費時間,一邊又心有打算地帶着白千行去了一家客棧。
這次霍己厭很摳門,只付了一間房的房費,對外稱“兩個大男人擠擠就過去了,趕路的不在意這些細節”,對內稱“你一只狗子需要睡什麽床,給你鋪個狗窩就行了”。
但然,這些都是霍己厭講給自己的心虛借口,因為根本沒有外人對他們睡一起表示疑義,內人——白千行也根本不覺得和霍己厭睡一起有什麽別扭的,反正在做鬼的時候就是天天膩歪在一起的。
一切都是霍己厭自己心裏有鬼而已。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店小二給他們安排了晚飯,吃過飯後,霍己厭坐在床沿邊掏出錦盒裏的紅頭繩,用剪刀剪出一段适宜的長度,招手把還趴在飯桌前啃骨頭的白千行喚過來。
白千行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骨頭,很聽話地走到霍己厭身邊坐下。
霍己厭笑眯眯道:“我幫你弄個造型吧,我們做人的都興什麽發飾頭飾的,你既然做了人,就不要成天披頭散發的了。怎麽樣?”
白千行自然不會忤逆霍己厭的要求,很乖地把頭伸了過去。
霍己厭興沖沖的站起來準備給霍己厭梳頭。在東暝國,男子均束發為冠,霍己厭一直覺得那樣太過單調,沒有美感。他們這些畫畫的,事事都講究視覺上的享受,加上霍己厭前世五官失靈了兩官,對視覺要求就更高了,說不定這種審美花癡,也是那個時候落下的毛病,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對男子也有了這種審美。
霍己厭勾起白千行一側的長發,松松編成一段麻花,讓低頭垂下的白發不至于太厚而遮擋視線。編到底後,霍己厭捏着尾部的頭發放到白千行的眼前,道:“捏緊了,不要散了。”
白千行不知道霍己厭要給自己搗鼓什麽名堂,但還是沒有反對,聽話地捏着霍己厭交給他的任務。
霍己厭又轉到另一邊,相應地編了一段,然後兩段一起,随着披散在背後的頭發,用紅頭繩在離發尾六寸的地方一齊束緊。兩側的頭發有些短,紅頭繩束縛不了,便很自然地垂在了兩側,又因為兩側有兩段麻花,不至于全部垂下。如此自然而然,自成一派風格。
霍己厭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傑作,就好像完成了一幅畫一般。
霍己厭笑着把白千行拉起來,說:“來,轉一圈給我看看。”
白千行依言轉了一圈,雖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兩只耳朵卻躍躍欲試地想要冒尖了。
霍己厭“啧”了一聲,道:“感覺還缺了什麽。”
白千行眼神疑惑地望着他。
霍己厭去佛龛裏摸了摸,一串鈴铛聲入了白千行的耳朵,敏銳的聽力讓他立刻察覺這個聲音對他不利。霍己厭立刻意識到,鎮妖鈴還在他這裏,如果他也有搖醒鎮妖鈴的能力,白千行一定會被自己傷到。
既然這樣……
他小心翼翼地将鎮妖鈴拿出來,又剪出一段紅頭繩,穿過鈴铛,挂在白千行的脖子上,紅繩金鈴,在白千行一身白的身上成為一大亮點。
挂在白千行的身上就不用擔心鎮妖鈴會不小心被霍己厭自己搖醒了,而且放在白千行的身上,還能保護他不被別的同類欺負,一舉兩得。
白千行顯然很喜歡這個小鈴铛,拿在手上晃來晃去,走近霍己厭晃給霍己厭看,顯擺:“好不好看?”
霍己厭看着白千行這麽高興自己也很開心,笑着說:“好看。”
白千行覺得只有兩個人覺得好看一點都不過瘾,他舉着脖子上的小鈴铛出了屋子,就在霍己厭疑惑白千行打算做什麽時,只見那狗子舉着鈴铛猝不及防地推開了隔壁房間的門,進門就對還在用餐的羞澀少男少女問道:“好看嗎?”
欲要悄悄握手的少男少女:“……”
霍己厭趕忙給別人賠不是,一轉身,白千行又沒影了,他趕忙給少男少女帶上門,只見白千行又推開了一個房間。
好家夥!那裏面正上演着一段豔麗的斷背纏綿,可能是兩人急促得連簾子都沒有拉好,被白千行這麽猛地一推門,那上面的男人頓時有種要萎的趨勢,立刻怒火中燒。
白千行只是晃着脖子上挂着的鈴铛,問道:“覺得好看嗎?”
白污溢了滿身的二人:“……”
霍己厭後腳進來,覺得整個人都要炸了,趕緊拉着到處獻寶的白千行出去,連抱歉都沒敢說就恭恭敬敬地關門出去了。
這只狗子絕壁只有三歲!我擦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丢人現眼的狗子了!
霍己厭抹了一頭的汗,無奈道:“一個鈴铛而已,你不至于這麽興奮的……”
白千行聽了霍己厭的話,才把鈴铛放下來,任由它垂在自己的鎖骨中間。雖然臉上沒有悲喜,但是興奮的心情會通過另外一種形式表達——
只聽“呲啦”一聲,白千行的大尾巴冒了出來,在屁股後面晃啊晃。當然,屁股後面的一塊布是遭了秧。
霍己厭:“……”
我不想說話了。我不想要這只狗子了。愛誰要誰拿去。
白千行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兩只手捂住自己的屁股。就知道這件人類的衣服不靠譜!
白千行很自責:“我還是穿我以前的衣服吧。”
霍己厭很憤怒:“不行,衣服脫掉,我給你補!”
白千行見霍己厭生氣了,自己也很惱自己,不敢忤逆,只好委委屈屈地開始脫衣服,就像個被山大王欺負了的良家閨秀。
霍己厭雖然面上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可其實他自己知道,要說真有誰想要搶走白千行,他此時此刻是十萬個不願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此刻受了委屈一言不發的白千行和那只小鬼有些相像,好像下一刻就要躲在角落裏嘤嘤嘤起來。
霍己厭還沒來得及欣賞白千行那賞心悅目的身材,衣服被白千行自己脫完的下一刻,就化作了原形,扭着奶氣的身子躲在床角嗚嗚嗚去了。
霍己厭:“……”
好像欺負過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狗砸:就知道欺負我,我不開熏了!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