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你教導的好兒子。”
榮升用慢吞吞地,陰陽怪氣的調子說了一句,手杖往地上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兒子太帥鳥~~~——
好不容易許諾了十盒藍山咖啡安撫了夏躍春,确認了躍春至少沒有生命危險,在躍春唠叨最近一直倒黴不斷的怨念聲中,阿初叮囑了留下來照顧人的阿四一些處理傷口的注意事項以後這才離開了。
阿初自己開車趕回家去,他答應了阿次一起吃午飯的。
結果看了手表,出了醫院竟然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阿初不由得苦笑,這樣的日子讓他聯想到的只有四個字,疲于奔命。
不知道什麽時候危險會出現,也不知道幕後兇手是誰,根據躍春的推論,他在醫院遇到的是一個東方男性,但這并不表示躍春遇到的那個神秘男人就是背後的主使者。
這一連串的陰謀……
思緒千萬之間,阿初轉過最後一個彎道口,汽車穩穩地在家門口停下。
阿初還未下車就看到家門口的另一邊小路上停着一輛陌生的黑色汽車。阿初以為家裏來了客人,趕忙下了車準備回家去看是誰來了,他還尋思着,有誰回來瑞士?
結果因為大門是掩着的,沒有關緊,所以他還沒到門口,就已經聽到了裏面的聲音。
“你們家就是這樣教導孩子的嗎?”
不溫不火的話,這樣的調子……是榮升……
阿初心裏一沉,他幾乎要跺腳,這回到瑞士以後的生活就沒平息下來過,一連串的事件折騰下,竟然将榮升在美國時候說的話完全忘記在了腦後,沒想到,一個月以後榮升還真的找了門!
正當他想進去解釋的時候,阿福開始了他義正言辭的言論,擲地有聲,字字珠玑,直接堵得對方啞口無言。這種熱血沸騰的,作為一個年輕人專有的熱血沖動和睿智并存的言論成功的沖擊到了榮升,也幾乎将他感動到整顆心都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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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站在門口,笑了起來,看來這次不用他出面了吧?
果不其然,片刻以後,榮升就面色非常難看的從屋裏走了出來。
阿初笑着送他離開。
不管榮升是從此放棄,還是不依不饒,他的立場也如同阿福說的那樣,堅定不移。
“阿福啊……你剛才那話說的啊……”阿初嘆了口氣,關上門,走進了房間。
阿福還是一副捍衛主權立場的摸樣,昂着腦袋站着,“爸爸,我的話沒有錯!”
“阿福是因為怕我跟榮升起了沖突吃虧,才這樣的,大哥,你不要怪他。”
阿次趕緊補充。
“你剛才那話說的實在太好了。”
阿初大笑着走過去,一邊壓住兒子的肩膀,一邊拉住了阿次的手。
阿福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出來。
———
“你剛才那話說的實在太好了。”阿初大笑着走過去,一邊壓住兒子的肩膀,一邊拉住了阿次的手。
阿福這才不好意思的笑着,又見阿初壓過來的那只綁着石膏的手臂,連忙托住了,直叫着,爸爸你小心點!
阿次在一邊由衷地笑了起來。
阿福注意到了他父親的笑容,一手拉着阿初,又走過去一手拉起阿次。
“我有一個最幸福的家,前提是,你們誰都不能少。”
————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在他看來,一個男人的愛情全部給另一個男人是怎麽樣都無法理解的事情。明明他才是正确的,為什麽?
從阿初家出來以後,榮升一直在反反複複的想着這個問題,他婉轉的請司機送自己的妻子雅淑回旅館,自己一個人沿着小鎮的街道信步散心。
這個小鎮很安靜,沿河而建,花木扶蘇。不同于中國水鄉小鎮那樣的古韻依依,小巷綿長,瑞士的小鎮有着精致的輪廓,歐式典型的小屋比鄰街道兩邊,顯得安逸。
“當……當……當……”
教堂裏的鐘聲敲響,驚起的白鴿撲楞着,展翅飛過天際。榮升沿着街道走到教堂門外,周五的下午,教堂并沒有額外的活動,也沒有往來做禮拜彌撒的人們。
聖像在殿堂的最前端肅穆的矗立着,鑲嵌着五彩玻璃的殿堂顯得空曠而安靜,沿着臺階踏入正殿,空曠無人的大殿裏,除了他以外連神父和修女都未見到。
榮升覺得走的疲憊便在做禮拜的長椅上坐下,從下往上擡眼的角度,正好聖母瑪利亞的聖像嘴角微彎沖着世人娴雅微笑。透過彩色玻璃折射進來的光線添加了神秘的氣氛,他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他感受到了教堂安詳的,平心靜氣的氛圍。緊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榮升甚至有種就在這裏睡去的沖動。然而,正當他萌生這種念頭的時候,他聽到了腳步聲,那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在他面前停下。榮升睜開眼,看到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
和大多數歐洲人一樣,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有着棕黃色的卷發,高挺的鼻梁,不過身材并不算高大,長像和藹,一雙眼睛是黑褐色。
手上捧着一本厚實的《聖經》。
“您好,抱歉,我冒昧進來了,您是這裏的神父?”榮升站起身來,用英文禮貌的打招呼。神父看了看他,露出笑意,也用英文回答說:“主歡迎每一個踏入這裏的子民。”
榮升由衷地說:“我聽說這個城市大多用德語交流,沒想到您的英文真好。”
神父示意榮升坐下,自己也在長椅邊上坐下:“主的福音不應該有語言的界限。這裏有很多外來的游客并不能完全的聽懂德語。”
神父看了看榮升,“就像您一樣,來自東方的客人。”
榮升被神父友善的言語感染,露出溫和的笑臉。
“您好像有什麽困擾是嗎?”神父和藹的看着榮升。
“沒錯。”榮升毫不掩飾的承認了。
“願主保佑您。”神父在胸口劃了十字。
榮升低下頭,并沒有接話,他沉默着。
神父沒有繼續追問,也沒有答話,他自顧自的打開了聖經,默默小聲的誦讀着。
過了很久,榮升終于開口:“主歡迎每一個踏入這裏的子民。那麽主對于每一位子民的情感都一視同仁嗎?”
“難道不是嗎?來自東方的先生您為什麽會這麽問?”神父停下了他誦讀的聲音,合上書本詫異的看向榮升。
“我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感到困惑。”榮升說。
“主愛世人。”神父溫和的說。
“如果世人有罪呢?”榮升出聲反駁。
神父肖看着他。
榮升感覺到自己的失言,但有時候,心裏憋了太多東西就想找一個人去傾訴,恰巧,這樣一個環境,這樣一個神父,讓人就有了一種想要傾訴的情緒。
“我有一個……兄弟。”榮升緩了緩情緒:“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我想我一直都把他當做親生弟弟一樣關照。但現在我發現,他有問題,他的情感是扭曲的,甚至扭曲的我無法理解……他愛上了自己的親生弟弟,但這肯定是一個錯誤。他不應該愛上那個人,而是應該找一個普通的,溫柔的,優秀的女孩子,結婚生子……”
他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就好像話匣子一旦打開就收不住一樣,很多連他的妻子都未曾知道的想法,榮升就這樣的在聖母像前對着神父肖傾訴了,直到說完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了如釋重負。
神父肖依然用波瀾不驚的,溫和的目光看着他,就好像他眼裏沒有什麽值得讓他吃驚的事情似的:“不要論斷人,就不被論斷,不要定人的罪,就不被定罪,主說要饒恕人。”
“饒恕?”榮升忽然問:“您也覺得這樣是不對的,是嗎?”
神父肖站起來,欠身微笑:“我并沒有特別的想法,主傳播福音,我不過是一個布道者。”
時過黃昏,榮升從教堂裏走出,鐘聲敲響,似乎驅散了些許他沉重的心情。
——你們看到一個黑影子——
夜幕低垂。
除了偶爾有兩只寒鴉單薄凄厲的嘶聲以外,這裏寂靜無聲。
有人行走在這樣的黑幕裏,他全身上下裹在黑色的鬥篷中,似與這黑暗融為一體。
經過狹長的通道,打開門。
暗影下沒有燈光的房子顯得陰森滲人。
黑袍人走了進去,靠着鬥篷下的手電筒隐約的光線走入這棟房間,打開木板,露出地下的臺階。
沿階而下。
地下密室比地上顯得更加幽靜,最終黑袍人在一扇油漆斑駁的木門外停下,打開用銅鎖扣緊的門,擰亮了開關,昏黃的燈光照亮了這個處于地下的隐秘房間。
“唔,唔!”
“嗷……”
燈光亮起的一瞬,安靜的房間裏響起如被困至絕境的野獸一般的嘶吼掙紮。
一只傷口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