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玉緋
少年一把推開房門, 老舊的房門發出脆弱的呻.吟,吱呀一聲搖搖欲墜。
“老頭兒, 飯呢?”少年大搖大擺地走到餐桌旁坐下,眉眼間對這間住了十幾年的老房子充滿了嫌棄。
他嘴裏的“老頭兒”是他爸,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家的幫傭呢。
老頭兒頭發發白,佝着腰, 看起來畏畏縮縮的。
他指了指煤氣竈, 說道:“在鍋裏給你溫着呢。”
少年如大佛一般坐着,頤指氣使道:“給我拿過來。”
老頭兒不得不結束手上的事情,拖着腳步去給少年拿午飯。
把午飯放到少年面前的時候, 老頭兒忍不住嘟囔道:“你昨晚去哪裏了?以後早點回……”
少年不耐煩地拿過筷子, 朝老頭揮揮手, “知道了知道了, 快滾!”
“你怎麽和我說話的?”老頭兒挺了挺腰, 努力拿出一副做父親的威嚴來。
少年往嘴裏塞了一口肉,聲音含糊地喊道:“媽, 爸他打我。”
辦公室本來就只有寧舟和陳敬啓兩人, 他們演到這裏本應該結束了, 但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走進來一個女人。
女人眉眼精致豔麗, 但這會兒頭發顯得有些淩亂, 進來的時候, 還把兩只手放在小腹前擦了擦, 好像小腹前圍一條圍裙一樣。
一個小動作, 讓這個女人瞬間充滿了煙火氣。
她長得雖然好看,但是一挑眉一抿唇之間,便滿是市儈和精明。這讓人忽略了她是一個美人,第一印象裏就覺得她是一個有些精明強勢的底層小市民。
“周世飛,你除了在家裏逞威風外,你還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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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走到老頭兒身邊,橫眉冷對。
“沈老師!”陳敬啓驚喜道。
寧舟也一改之前吊兒郎當的姿勢,乖乖喊人:“沈老師。”
來人正是沈玉緋。
十幾年的歲月似乎沒在她的臉上染上什麽痕跡,如果要說有什麽變化的話,她比十幾年前多了一分優雅,少了一分鋒芒。
這是一個被時光優待的美人。
沈玉緋先是和陳敬啓打了個招呼,然後看向寧舟。
待看清寧舟的樣貌後,她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道:“你就是寧舟吧?”
那一瞬間的別樣情緒好像沒有出現過,轉瞬即逝。
沈玉緋:“導演和我說給我搭戲的年輕人非常優秀,現在一看,果然很優秀。”
長得好看不說,演技也很好,關鍵是演得很自然。
這一點陳敬啓承認,他并不是死鴨子嘴硬的人,在沒見識到寧舟的演技時,他可以帶着偏見說寧舟除了長相一無是處。
可是和寧舟演過一場後,才能親身感受到藏在這個少年身上的力量。
其實剛剛這場戲平平淡淡的,沒什麽爆發點。但也正是平平淡淡的戲,想要吸引觀衆的目光就很難,而少年身上有一種氣場,他一進入角色,整個場景就像是活過來一般。
這種特質,只有演過大量的戲的老戲骨才可能擁有,這并不是一種技巧,而是用經驗磨出來的感覺。
寧舟這才幾歲?竟然就初具這種感覺了。
這只能說明寧舟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演員。
也莫怪乎沈玉緋會說寧舟很優秀。
是他先前從門縫裏看人,把人看扁了。
陳敬啓伸手拍拍寧舟的肩膀,語氣溫和道:“小夥子不錯啊。”語氣聽起來似乎和之前差不多,但多了真心和認可,還有一些羞愧,“之前是我錯怪你了,在這裏鄭重地和你說聲對不起。”
寧舟假裝無辜地說道:“陳老師覺得我長得好看是錯怪我了嗎?”
陳敬啓怔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小舟你要是不好看,那我豈不是沒臉見人了?”
他對寧舟的稱呼都換了,足以見得他現在對寧舟有多滿意。
一個給臺階,一個順着臺階下來,之前的誤會就這樣揭過去了。
不過寧舟沒追究,并不代表這件事在陳敬啓心中就徹底過去了,雖然他“以貌取人”的毛病或許改不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續被追着網暴一個多月還是給他留下很大的心理創傷。
但是對寧舟,陳敬啓确實是刮目相看了。不僅是寧舟的演技還有寧舟的為人,都和他之前接觸過的大多數小鮮肉不一樣。
這樣的乖巧的小孩兒,就應該多給他一些機會才是。
陳敬啓的心理活動其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們三人又對了一遍劇本,只等楚夕顏到來,正式進入排演。
然而左等右等,眼看排演時間就要到了,還沒等到楚夕顏的人。
十分鐘後,導演助理進來一次,柔聲和他們解釋,“夕顏姐的車堵在路上了,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半個小時後,楚夕顏人還是沒到。
導演助理又進來安撫了一次,她這邊接到楚夕顏那邊的通知,說是他們途徑的路段出了車禍,他們還是被堵在路上,暫時趕不過來。
行吧,車禍是不可抗力的因素,陳敬啓心裏再不高興,也沒表現在臉上。
導演助理賠了一會兒笑,見辦公室裏的三個都是好相處的,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在心裏抱怨楚夕顏的團隊沒有時間觀念。
讓三個等她一個,她咋這麽大的臉呢?
導演助理從辦公室出來回去自己的工位上,隔壁的同事就滑着椅子到她身邊,把手機遞給她看,“楚夕顏是不是還沒到?”
“路上堵車呢。”導演助理應了一句,打算再聯系楚夕顏的團隊看看。
“堵什麽車?”同事撞了撞導演助理的肩膀,示意她看自己的手機,“在給品牌方搞直播呢。”
導演助理低頭一看,果然看到楚夕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正給某化妝品品牌做直播,看直播的彈幕,應該是開始好一段時間了。
導演助理:“……”
她心裏一陣無語後,就湧起怒火,“行程不是早就定好了?她怎麽說直播就直播?沒時間過來也可以啊,她的團隊怎麽還騙我說她被堵在路上了?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
同事見怪不怪道:“今天只是排演,而且和楚夕顏排演的人裏有咖位大的嗎?一個萬年配角;一個還沒有出道的新人;還有一個以前确實是個咖,但是都隐退多少年了?還有多少粉絲記得她?這個品牌的代言是楚夕顏的團隊好不容易撕下來的,她肯定選擇不得罪品牌方。”
“那她就選擇得罪我們電視臺了嗎?”導演助理還是無法理解,楚夕顏是一個演員,應該不至于傻得得罪一個頗有影響力的電視臺。
同事朝她擠眉弄眼道:“你還不知道啊?”
導演助理:“啊?我該知道什麽?”
“本來這一期的競演嘉賓名單裏沒有楚夕顏,她是臨時擠掉別人上位的。”同事小聲在導演助理耳邊說道:“你都是為戲而生的導演助理了,怎麽還不知道這件事?”
導演助理有點懵。
《為戲而生》火得突然,導致臺裏突然重視起這個項目,她是一周前被分配到這個項目組的,又負責的是統籌演員的後勤工作,那時候楚夕顏的名字已經出現在競演名單上了,她哪裏會知道裏面的彎彎繞繞?
導演助理:“不是說因為楚夕顏被稱為‘小沈玉緋’才請她來和真正的沈玉緋同臺較量的嗎?”
“那都是說給公衆聽的,裏面的水深得很。”同事挑挑眉,“所以啊,楚夕顏有底氣不怕得罪臺裏,因為臺裏有人罩着她。”
導演助理暈乎乎地從同事那裏吃了一嘴的瓜,坐在工位上發了幾分鐘的呆才徹底消化完畢。
這時候楚夕顏的團隊又打電話過來,這次倒是沒有說被堵在路上,而是直接說有事來不了了,讓其他老師多擔待一些。
語氣裏卻充滿理所當然,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
導演助理:“……”
她這個從中聯絡的人都氣得不輕,那三個等了楚夕顏一個多小時的老師估計更生氣,她這會兒都沒臉過去和他們說明情況了。
同事同情地拍拍導演助理的肩膀。
導演助理給自己打了氣,才又去排演辦公室,硬着頭皮把情況說了一遍。
沈玉緋只是笑笑,沒表現出其它情緒來;陳敬啓的臉沉了下去,所以不是說他對一些流量有偏見,偏見都是一些流量自己造出來的。
寧舟倒無所謂,該排的都排了,他也和兩個老師磨合得差不多了,他只是一個新人一個助演,做到自己能做的就行。
楚夕顏沒來,寧舟和另外兩個老師也就不再等了,沈玉緋直接一人飾兩角,終于在夜色降臨之前徹底磨合好。
這次排演,和兩個前輩合作,寧舟可以說是受益匪淺,特別滿足。
寧舟和兩個前輩作別,助理小河有事先回去了,寧舟打算叫輛出租車回家。走到電視臺門口,就看到有一輛熟悉的邁巴赫停在那兒。
寧舟眼睛一亮,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車上的人也看到他了,下車親自為他打開車門。
寧舟坐上車後,還有一種不真實感,“蔣先生,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蔣杭庭俯身為他系上安全帶,又在他的唇上親一口,“中午到的。”
“我訂了餐廳,先去吃飯?”蔣杭庭坐回駕駛座,啓動車子。
寧舟乖乖點頭,一雙貓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蔣杭庭看。
就分開兩三天,每天晚上還有視頻通話,可真正見到人,寧舟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蔣杭庭能夠感受到寧舟熱烈地目光,仿佛要把他燒起來。
好不容易路口亮起紅燈,蔣杭庭伸手過去遮住寧舟的雙眼,聲音喑啞,“別看我。”
他怕他會把持不住,找個沒人的地方停車。
寧舟也很燥,但還是乖乖巧巧地點頭,“好。”
去餐廳吃飯的時候,兩人都不自覺地加快吃飯的速度,回家的路上更是一句無話。
但是一到家,家門一關,兩人就迫不及待地親吻到一起。
寧舟被壓在門板上親。
蔣杭庭邊親他,邊伸手去玄關櫃子裏摸索,很快就摸索出一個銀白色的盒子。
寧舟看到了,只見盒子上寫着:
至尊超薄,空氣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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