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酒窩
已經入了秋,道路兩旁行道樹的樹葉漸漸染上枯黃之色。
這是一個穿衣非常混亂的季節,有人還穿着短袖,有人卻已經披上外套。
周一早上八點半,整個城市徹底蘇醒,各色的車輛在早高峰中蜿蜒成長龍。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從主幹道駛下輔道,最後停在A市蒼蘭區的民政局停車場。
有兩個男人從車上下來,他們穿着正式的西裝,裏面搭着白襯衫。西裝熨得筆挺,看不到一絲皺褶。頭發也全部梳到腦後,還用發膠固定住。
可以說非常正式了。
這個兩個男人不管長相還是身材都十分出挑,一出現便吸引了停車場裏為數不多的目光。
寧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
倒不是因為周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而是因為他和蔣杭庭此行的目的。
待會兒進了民政局的門,他就要和蔣杭庭結婚。
也就是說,他和蔣杭庭即将邁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一只手握住寧舟的手,蔣杭庭低沉的聲音在寧舟耳邊響起,“很緊張嗎?”
“有點。”寧舟不否認,他擡頭看向一臉嚴肅的蔣杭庭,反問他:“你不緊張嗎?”
他其實能夠感受到蔣杭庭用了很大的力氣牽住他的手,掌心微微汗濕。
蔣杭庭繃着臉搖了搖頭。
緊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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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為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是不會緊張的。
寧舟被蔣杭庭的反應給逗樂了,稍稍緩解了心裏的緊張。
蔣杭庭:“我們進去吧。”
寧舟的手掌在蔣杭庭手裏轉了一下,和蔣杭庭十指相扣,“好。”
他們算是踩着上班的點來民政局的,今天又不是什麽普通意義上的特殊日期,所以民政局裏的情侶不是特別多。
同性結婚已經很普遍,所以蔣杭庭和寧舟進去的時候并沒有感受到特別的目光,充其量有些人只是被兩人的顏值吸引,多看了他們一兩眼,然後就各忙各的去了。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辦事大廳,可寧舟和蔣杭庭進來之後,莫名的感受到一種莊嚴的感覺,之前才稍稍放松的心情瞬間又緊張了起來。
等去拍照的時候,兩人的身體依舊是僵硬的。
攝影師不滿意兩人的姿勢和表情,揮手指揮道:“兩位靠近一點,肢體不要太僵硬,不要笑得太刻意。”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告訴寧舟,他會在鏡頭前肢體僵硬笑容刻意,表現得無所适從,寧舟一百個不相信。但今天,事實告訴寧舟,人在極度緊張之下,別說控制微表情了,就是肢體動作都控制不住。
寧舟暗暗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擡頭去看蔣杭庭,正好蔣杭庭也低頭看他,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都看到彼此僵硬假笑的模樣。
皆是莞爾。
攝影師邊在這一刻按下快門,将兩人相視一笑的畫面拍攝下來,并誇獎道:“對,就是這樣,很好。保持這樣的狀态,我們再來一張。”
再次看向鏡頭的時候,寧舟和蔣杭庭同時找到狀态,又靠近了一點,肩抵着肩。
寧舟微微偏頭,親親密密地虛靠在蔣杭庭的肩膀上。
攝影師的照相機定格了這一瞬間。
照片很快就出來,工作人員把照片交給他們的時候祝福道:“你們看起來很幸福,祝你們長長久久。”
寧舟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照片,“謝謝。”
便迫不及待地低頭去看照片,這一看倒讓他發現了一個新大陸。
照片的背景色是一大片喜慶的紅色,寧舟和蔣杭庭穿着白色襯衫,緊緊靠在一起,兩人臉上的笑滿足而幸福。這種幸福是能感染人的,會讓人也不自覺地跟着揚起唇角。
而讓寧舟驚奇的是,蔣杭庭的左臉頰上因為笑弧而微微凹進去一點,赫然是一個小酒窩。
他快步走到蔣杭庭身邊,給蔣杭庭看照片,用略顯興奮的口吻說道:“蔣先生,你有酒窩诶。”
平日裏蔣杭庭都是板着一張英俊的臉,就算是笑也是淺笑,左臉頰的酒窩并沒有顯現出來。
而照片上的蔣杭庭,笑得弧度比平日要大,左臉頰便浮現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因着這個酒窩,蔣杭庭看上去就沒那麽成熟了,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卻依舊英俊帥氣。
寧舟新奇地研究着照片上的蔣杭庭,卻不知道蔣杭庭臉上的笑容卻僵住了。
完了,暴露了。
這個酒窩實在太影響他英明神武的形象。所以在和寧舟在一起的時候他都不敢大笑,就怕寧舟看到這個酒窩心裏對他的喜愛打了折扣。
蔣杭庭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小酒窩會在拍結婚照的時候暴露出來。
蔣杭庭正想着怎麽挽回自己在寧舟心裏的形象時,寧舟用手指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臉頰,“蔣先生,你就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真好看。”
一句話消除了蔣杭庭心裏所有的顧慮,他抓住少年在他臉上的輕戳的手指,笑着露出左臉頰的酒窩,“你喜歡嗎?”
“喜歡的。”寧舟看了一眼周圍,見沒人注意他們,便踮起腳尖在蔣杭庭的酒窩上親了一下,“只要是蔣先生的,我都喜歡。”
這句話完全可以算作是隐晦的表白,蔣杭庭的心驀得激烈跳動了幾下,眼眸越發深沉。
要不是周圍有人,蔣杭庭或許會控制不住按住寧舟的後腦勺,給寧舟一個深吻。
他想嘗嘗看,寧舟到底吃了什麽,嘴巴會這麽甜。
蔣杭庭壓抑住親吻少年的**,重新牽起少年的手,強行轉移了話題,“走吧,我們先去登記。”
之後的一切非常順利,等兩人再走出民政局的時候,手上都多了一本紅本本。
從今天以後,蔣杭庭和寧舟的關系将受到法律的保護,臨老了,他們有權利在彼此的病危通知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是這本結婚證帶給他們的聯系和意義。
回到車上,再也沒有別人的目光打擾他們,他們的呼吸便迫不及待糾纏在一起。
一吻終了,蔣杭庭又不滿足地在寧舟的唇上親了一口,“現在回家嗎?”
寧舟的眸光微微閃了閃,“去派出所吧?”
擔心蔣杭庭不懂他的意思,寧舟馬上解釋道:“我想把戶口移出來。”
他的戶口現在還挂在寧長雄的戶口下面,經過前天的事,不移出來就有些不合适了。
蔣杭庭擡手在寧舟的腦袋上揉了一把,沒有去提可能讓少年傷心的事,用輕松地語氣說道:“正好我今年也把戶口從家裏移出來了,現在戶口上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要不你加進來吧?”
他頓了頓,又說道:“當然,你來當戶主也行。”
領了結婚證之後,可以選擇要不要移戶。蔣杭庭的可以移到寧舟那邊,寧舟的也可以移到蔣杭庭這邊。
寧舟原本的打算是自己把戶口移出來自立門戶,蔣杭庭卻給了他另一種選擇。
一種讓寧舟更為心動的選擇。
寧舟心裏暖暖的,朝蔣杭庭露出一個乖巧地笑:“我想讓蔣先生當我的戶主。”
“我求之不得。”蔣杭庭啓動車子,朝派出所開去。
等到了中午,寧舟的戶口便從寧長雄的戶口薄裏遷移出來,加入進蔣杭庭的戶口中去。
寧舟看着手上的戶口薄,心底的那點寒意被徹底驅散了。
他簽過放棄繼承權的聲明書,如今又把戶口移了出來,應該和他們徹底斷了關系了。
日後不管他是生是死,是榮是損,都和寧長雄沒有任何關系。
寧舟從派出所出來後,在地圖上找到一處快遞點,把寧長雄的那本戶口薄快遞回去,真向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不會再回去。
同城快遞速度很快,當天晚上這份快遞就抵達寧家。
寧長雄最近剛完成一個大項目,下班比平時早,快遞送到的時候他剛到家,順手簽收了。
他以為是張瑤或者季嬸網購的東西,剛開始并不在意。直到看到收件人那一欄上寫着自己的名字,寧長雄心裏沒由來一緊,想起前天寧舟離開家時說的那句話。
寧長雄匆忙把公文包夾在腋下,徒手撕開快遞包裝,裏面果然如他想的一般,是一本嶄新的戶口薄。
寧長雄心下一沉,動作近乎粗暴地翻開戶口薄,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如此反複地折騰好幾遍,都沒看到寧舟的那一頁。
寧舟,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把自己的戶口移出去了。
今天是周一,雙休後的首個工作日,連一天都沒等的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戶口給移走了。
寧長雄只覺得太陽穴在鼓動着,額上青筋暴起,氣得雙目通紅。
公文包戶口薄一起被他甩到地上,他一手扶着玄幻穿着粗氣。
寧舟,老子生你養你這麽大,到底欠了你什麽?你竟然這樣對老子?
張瑤和季嬸聽到玄關的聲音立馬趕了過來,便看到一地狼藉。
張瑤走過去扶住寧長雄安撫他,季嬸蹲身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和戶口薄。
“少爺把戶口薄寄回來了?”季嬸翻着戶口薄,沒看到寧舟的那一頁,聲音驟然拔尖,“少爺怎麽這麽不懂事?竟然把自己的戶口移出去了!”
張瑤難以置信地沖過去搶走季嬸手上的戶口薄,翻了好幾遍都沒有翻到寧舟的信息後,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淚水簌簌落下。
她腳下一軟,跪坐在地上捂着臉失聲痛哭。
“舟舟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你為什麽這麽狠心啊!”
“夠了!”寧長雄頭痛欲裂,雙手撐在玄關上,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會讓寧舟知道,沒有了寧家他寧舟什麽都不是!”
當晚,王一清接到《此後餘生向暖》制片人的電話。
制片人的聲音很嚴肅,“一清,如果你還想把《餘生》賣出去并且在電視臺播出的話,寧舟這個演員不能用。”
王一清本來有些睡意朦胧,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清醒了,“怎麽回事?”
制片人:“他惹到不該惹的人。”
“我只能透露這麽多。”
同一時間,韓琦接到檸檬臺《為戲而生》導演的電話,通知韓琦他們已經找到比寧舟更合适的助演,寧舟不用去參加《為戲而生》的錄制了。
通話的最後導演還隐晦得提醒韓琦一句,讓韓琦放棄寧舟,不要在寧舟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韓琦當了這麽多年的經紀人,怎麽可能聽不出導演話裏的言外之意呢?
寧舟這是被人針對了,有人不希望寧舟出道,想一把将寧舟直接摁死在谷底!
作者有話要說: 祝舟舟和蔣先生長長久久~
晚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