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

第13章 陳塵

陳塵坐在咖啡廳的一角，眼光時不時的掃射到坐在另一邊的男人身上。

王勻沒過多的行為，只是微微皺起的眉毛和時不時看一下手表的行為表現出他的極其不耐煩。今天鐵心約他出來，看着明天就要結婚的份上，王勻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這咖啡店他也不常來，是鐵心說的地方，她說這兒不錯，但王勻真沒看出那不錯了。

但現在人都還沒來，這讓他有些煩躁，不耐的心情讓他失去了觀察力，以至于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他人盡收眼底都毫無察覺。

陳塵看了眼窗外，打了個扣機（打過去響兩聲就挂）過去。

王勻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去問問，男生等女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鐵心一直都沒讓他等過，有時候還是鐵心先來，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一樣，他已經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恰好，電話已經響了起來，王勻火氣十足的接了電話，他還沒開始質問那邊已經先發制人。

陳塵看見，王勻的臉色一下難看起來，還來不及張牙舞爪，就被迫憋了回去，臉色有些扭曲。

他挂了電話低聲咒罵了一句就要起身，門已經被推開。

王勻就以那樣可笑的姿态，看着女子腳步輕盈的進來。在他眼裏，那就是一位身披陽光的天使。

唐鈴習慣性的掃射了周圍一眼，便看見王勻在朝自己打招呼，心跳在那一刻不争氣的加速跳動。

“第一次在這看見王先生”唐鈴找着話題。

“我也是最近發現這地方的，叫我王勻就好了。”

“那王勻覺得這兒怎麽樣呢。”

“很不錯。”王勻絞盡腦汁的想着鐵心是怎麽描述這家店的，卻記不起，他已經很久沒好好聽鐵心說話了。他甚至有些懊惱鐵心為什麽不說多點，他已經習慣什麽都往鐵心身上推了，人總會為自己找借口。

“是啊”唐鈴自然而然的接到。

王勻感覺對她的喜歡更深了。

陳塵看着兩人談笑風生，眼中滿是諷刺。

他看了眼時間，走了出去，不一會，手機收到銀行的轉賬消息，他直接将手機關機，放進背包，從口袋裏拿出另一個手機。

陳塵不在乎有多少錢，沒窮過的人，永遠不會知道，哪種急切的想斂財的心情。

淩燕在房間中換了幾套衣服終于找到一套勉強滿意的。

今天是休息日，他和陳塵約好一起去爬山，但現在已經超時一分三十秒了，陳塵還沒來。

他從昨晚就一直在期待着，但顯然這種心情沒有傳到陳塵哪裏。

和父親打了個招呼，淩燕就出門了，淩父在沙發上看着兒子匆匆離開的背影，意味深長的笑了。

看來，我快有個兒媳了，他想。老伴，你在上面也可以放心了，他還想。

淩燕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去問問，手指滑開鎖屏，那邊電話打了過來。

“喂”淩燕有些沒好氣的說到。

“我在市中心，來接我”

“怎麽跑那去了”淩燕眼底的開始露出笑意。

“買登山工具。”

“馬上來，等着”淩燕上車，把他後備箱的東西拿了出來。

陳塵知道怎麽才能哄得作淩燕，那個所有心事都寫在臉上卻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大男孩。陳塵嘴角微微上揚，昙花一現，連陳塵也沒發現。

淩燕遠遠的就看見了陳塵和他腳邊的一個背包。盡管他有最好的登山工具，他依然期待着。

“一個？”

“嗯”陳塵自顧自的上車“你背。”

淩燕不是很喜歡登山，但想想等會累了可以拉過手什麽的，心不由得飛揚起來。

只是，在山腳遇到陳寧的時候，他再也飛揚不起來了。

陳寧露出一個大笑容，真巧，他說。

和他一起來的是另一個人，那人有些腼腆的朝淩燕們笑了笑。

“一起上去吧”陳寧歡快的說。“都是認識的人沒什麽的吧”

淩燕拒絕的話哽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他看了半響眼前一亮“和你來的那位……”不介意嗎，只是後面幾字還沒吐出來，那人已經連忙擺手。

“沒事，沒事”

陳塵饒有興趣的看着淩燕的表情變化，“那就一起吧。”他說。

淩燕那一瞬間表情變為怨念，小眼神時不時的在陳寧和陳塵上打轉。

陳塵有些手癢，他擡手揉了揉淩燕的那一頭亂毛，心滿意足的收手。

淩燕臉一下紅了，也不争辯了，陳寧眼睛眯了起來，然後又恢複一臉的燦爛。

淩燕明顯低估了陳塵的體力，眼看到了半山腰，陳塵依然神采奕奕。

淩燕有些郁悶，眼轱辘一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累，爬不動了。”

陳塵用似笑非笑的眼光看着他，淩燕臉一紅，感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了，但誰會往那方面想，他對自己說。

陳塵果然伸出了手。

“來”

陳塵的手修長，指尖手掌都有些老繭和細小的傷疤。

淩燕覺得，他們兩的手很配。

他一陣恍惚，手伸到半空中，陳寧的聲音傳了過來。

“哥哥，我也好累，我們休息一下再走吧。”

陳塵把手收了回去“好”

淩燕卻沒在置氣，他現在很忙，眼神亂飄，他想起昨晚的夢，這只好看的手就出現其中，以及早晨潮濕的褲子。

淩燕有些躁動，身和心都有。

在幾個月前，他出現了夢遺，那是某種意義上的第一次，出現的就是那只好看的手。

他擔心過，忐忑過，到後來的坦然。

他已經習慣時不時出現在夢中的男人。

陳塵看了眼臉色突然爆紅，眼神亂飄的淩燕，冷着臉的揉揉他原本就淩亂的頭發。

“想什麽呢？”

“沒…沒什麽”

淩燕拿出一個蘋果遞給陳塵，“吃嗎”

陳塵搖搖頭，陳寧從包裏拿出四瓶水，裏面還有一些冰塊沒完全融化，陳塵接過來。

“要嗎”陳寧笑着問淩燕。

“不要”

陳寧笑了笑，把一瓶水放了回去，剩下的分了一瓶給那個男人。

淩燕狠狠的咬了一口蘋果，他就是喜歡吃蘋果，怎麽了。

陳寧從那包裏拿出一袋葡萄，“哥哥，你要吃葡萄嗎，一直用冰水凍着的，很舒服。”

陳塵點點頭，陳寧也就拿出來，剝好皮，再遞給陳塵。

淩燕看着依然笑得一臉燦爛的陳寧和在一旁吃着葡萄的陳塵。

有些煩躁。他們之間的一舉一動滿滿的默契，讓人涉足不了。

是，他承認，他不會為人着想，他不會照顧人，他沒有和陳塵那樣的默契，但哪又如何。

“陳塵，我不想爬了，我們先走吧，寧學弟，你們慢慢跑。”

陳塵沒說話，淩燕知道他讓他為難了，但選擇權不在自己。

他背上包，一步一步往下面走去，固執而幼稚。

陳塵嘆了口氣，起身。陳寧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站了起來，親了親他的側臉，他說“塵，早點回家。”

陳塵身體一僵，他知道，陳寧生氣了，怎麽會不生氣呢？

他也側頭，親在陳寧的臉上“你也是。”

陳寧放手了，陳塵轉身跟上前面的背影，不去追，也不躲，就在那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着，怎麽辦？他在心裏輕輕的問你和命，誰更重要。

陳寧坐在沙發上，随意的調這電視節目，像是沒找到喜歡的節目，一直在換臺。雙腿伸直，搭在前面的茶幾上，上面放着一個信封。

看見陳塵開門進來，陳寧下意識的揚起笑容，如果不是他那雙蘊含了黑暗的漩渦的眼睛，那和淩燕一樣，像極了一個陽光的大男孩。

陳塵一陣恍惚，淩燕以他那懵懵懂懂的勇氣，在他生命裏橫沖直撞，成為僅此于陳寧的存在。

陳寧擡頭用下巴指指信封“看看。”

陳塵換下鞋，走到陳寧的旁邊坐下，這才拿去信封，很慢，他已經猜到裏面是什麽了。

陳寧饒有興趣的看着陳塵的表情，看到他的眼睛在拿起那一瞬間有些緊張的收縮，在打開後又有些釋然。

信封裏，是陳塵和淩燕的照片，行為舉止暧昧，甚至有些因錯位看上去就像上在親吻。

陳寧拿去他因過度用力而有些發白的手指把玩，這雙手上有些多細小的傷口，十分粗糙，和他的一樣。手腕處系了一根褪色了的紅繩。那是他小時候還沒進陳塵家的時候 給他的禮物。用來系鑰匙的。

陳塵不經常曬太陽，皮膚有些病态的白，和紅繩相印，十分好看，陳寧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今天的第一個。

哪怕這紅繩被賦予了另一層意義才得以存在，但依然不妨礙他的好心情。

“塵，你該知道，我願意只做弟弟的前提。”

“知道，我想想”

“好”陳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前提是沒人破壞當前的某種平衡，他可不會讓其他人登上他企圖很久的位置。

陳寧想，如果塵的決定不能讓他滿意的話，那他不介意幫他一把，讓大家對結局都不滿意。

前提是，他得看到陳塵的選擇。

陳寧笑了，一臉的陽光中流露出濃濃的暖意“哥哥，吃飯了沒？”

好似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陳塵還沒做好決定就先聽到了王勻悔婚的消息。

在民政局，他填單填到一半，扔下鐵心，落荒而逃，今後幾天開始和唐鈴同進同出，這消息出現一些人的意外，卻在一些人的意料之中。

鐵心坐在林烈為她找來的店面裏。

那天，那個男人回來竟然還理直氣壯的和她吵。

“你心裏是我重要還是那些股票重要。”

“別這樣說”

“不這樣說，事實就是這樣。”這個一邊慶幸自己沒去，可又一邊覺得這是對他的不重視的男人。

貪心，自私，懦弱，無能。

鐵心打心底的厭惡。

“如果我不弄那些股票，這個家的錢就不夠支出了。”王勻知道鐵心要盤一個店面，但正如她說，如果盤了店面，家裏就沒多少錢了，連鐵心炒股的錢都是自己出的。

痛處被人挖了出來，王勻開始惱羞成怒。

鐵心痛苦的說“如果不是你不知上進，我會這樣拼命嗎，你能不能有點骨氣，你就甘心這樣一輩子嗎？抱歉我……”不甘心

王勻将手邊的東西全扔在地上，打斷了鐵心後面的話，戰争一觸即發，王勻退出來戰場，他在卧室，一陣發狂，能砸的都砸了，一片狼藉。

鐵心以為這就算完了，但第二天，王勻竟然說去民政局。

呵，不由的看得更輕。

王勻終究還是逃了，在來的路上，她可做了不少暗示。

她就這樣着他跑了，然後将自己一字沒填的單子拿走。

過了一會，林烈來了，她依然捂着嘴說，你怎麽這樣。

她的靈魂早就丢在那間破屋裏，面具帶上，就摘不下來了。

下一次的三人聚會，再次多了個無關人士。

唐鈴驚訝的看着陳塵“我見過你嗎？”

“有嗎”陳塵不動聲色的問。

唐鈴仔仔細細的看着陳塵“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只是那怪異的熟悉感依然纏繞心頭。

陳塵點點頭，看向一邊，不由的松了一口氣，他并不想，傷害他的朋友。

陳塵沒看到的是，林烈突然眯起的眼睛，他的壞太過明顯，讓林烈不經意間忽視。

多虧了唐鈴，林烈想。

酒終人散，唐鈴和王勻手牽手走在大街上，緩慢的，粉紅的氣氛在他們身邊升起，不知不覺她紅了臉，也紅了眼。

一輛車迎面開來，燈光刺眼，唐鈴眼睛有一瞬間的酸痛。

“我想起在那見過他了。”她擡頭對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寫允天，還記得第二章 出現的那個警察嗎，那個陳塵第一次用鑰匙陷害老虎，來詢問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