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廢位太子(17) (1)
“呦。”熹淑妃臉上是古怪的笑。
“這倒是奇了, 貴妃姐姐和小叔。”
皇太後望着他倆相談甚歡的模樣,心裏也是直犯嘀咕。
侍女攙扶着她走過去, 而瑜貴妃和殷池雪一見到皇太後和熹淑妃, 便是不約而同閉了嘴, 笑容瞬間消失殆盡。
“見過母後。”兩人齊齊行禮。
皇太後看了瑜貴妃一眼,沒吱聲,轉身面向殷池雪:
“老九,平日要拉你陪母後游園賞花你總有借口, 今日怎麽倒是主動上門。”
“最近王爺往宮裏跑的可勤了,仿佛換了個人似的。”旁邊的小丫鬟咋咋呼呼道。
她本是想讨皇太後歡心,讨王爺歡心,結果話一出口,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不知這宮中是有什麽令小叔念念不忘的。”熹淑妃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但字字珠玑, 任誰聽了都十分刺耳。
“淑妃娘娘确實多心了。”殷池雪笑得淡淡的,宛若一泓秋水。
“今兒恰好在這碰見你, 哀家倒是想問問你,那個沈小姐逃婚之後,你可就打算這麽算了?依哀家所見,實在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見到兒子,皇太後沒兩句又往他的婚姻大事上扯。
确實是, 自己當時和他的親娘宋宸妃甚是交好,算是這深宮中不可多得的知心姐妹,但偏偏那奸妃得道, 處處針對她,甚至最後還派人追殺她。
妹妹命不好,沒逃過一劫,倒是留了個兒子,自己實在是可憐他,便将他收做自己的親兒子。
所以,這兒子的婚姻大事變成了父母的心頭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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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這老九眼見着步入而立了,婚姻大事卻還是八字沒一撇,當娘的怎麽可能不着急。
“其實那沈小姐走了就走了,偌大一個京城,還愁找不到合适的?哀家覺得左丞相家那個二小姐就不錯,看着就是個讓人省心的,模樣也不錯,你若是覺得可以,母後替你找左丞相說道說道。”
殷池雪笑笑:“其實不瞞您講,兒臣早已心有所屬,暫時是不會考慮別人,不,往後都不會考慮別人。”
一聽這話,皇太後倒是來了勁,馬上湊到殷池雪面前,壓低聲音:
“那你給母後說說,是哪家的千金,讓母後給你參謀參謀。”
殷池雪還是笑:“這個,秘密。”
說着,他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眼一旁的瑜貴妃,似乎是同她交換了下眼神。
而這一眼,恰好被熹淑妃看在眼裏。
她揚了下嘴角,但很快收斂起情緒,一派端莊。
當是什麽了不得的秘密,原來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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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燭光下,殷池雪心裏所屬的那位餘家“千金”正伏在案前,手持毛筆,哆哆嗦嗦的寫着什麽。
小時候是上過幾堂毛筆課,但也只是學了個皮毛,真要拿筆不容易,寫了大半天還像蚯蚓爬過的一樣歪歪扭扭。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麽勤奮?”
殷池雪一間屋就見餘鶴撅個腚正趴那寫字,頓時好奇,先挪逾兩句,再走過去一探究竟。
整張白紙上不停重複着三個字:
致錦媛。
“錦媛?”殷池雪搶過他手中的練字紙,“那小丫鬟不是早就死了麽,寫給她做什麽。”
餘鶴奪回練字紙,繼續認真地一筆一劃模仿着。
“不說話是麽。”殷池雪瞪着他。
餘鶴還是沒搭理他。
“不說話那算了,我和瑜貴妃的事也不講了,反正你也不聽。”
說罷,殷池雪轉身欲走。
只是剛走沒兩步,卻發覺後背猛地貼上來什麽東西。
一轉身,就見餘鶴正從後面抱着自己,擡臉滿臉期盼地望着自己。
殷池雪本來還想撂他一陣兒,讓這個沒禮貌的好好長長記性,結果就見他臉上沾了一塊一塊的墨汁,活像個小花貓,頓時就一點氣也沒了。
殷池雪捏着餘鶴的臉:“現在肯理我了?”
“剛才太投入了,沒注意到你回來了,你快說,你和瑜貴妃怎麽樣了!”餘鶴說着,眼睛裏都是期待的亮晶晶之色。
“又信口胡謅。”殷池雪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餘鶴笑嘻嘻的抱住殷池雪的小蠻腰:“快說嘛。”
“就是按照你說的,約瑜貴妃去禦花園賞花,恰好碰到了母後和淑妃也在一起游園,也照你說的,笑容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然後呢然後呢,熹淑妃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就是一副好像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罷了。”
“那我讓你轉交給瑜貴妃的書信你給了麽。”
“給了。”
“你可真棒啊。”餘鶴極其敷衍地誇獎道。
“這麽棒,可有獎勵?”
“如果我說沒有……”
話未說完,殷池雪一個委身便将餘鶴攔腰抱起來扛在肩頭,往床上一扔:
“你就是找個乞丐幫你做事都得給人家報酬,當我二愣子麽敷衍兩句就算了?”
說着,殷池雪騎身而上,忿忿扯開腰封随手一扔:“天底下就沒有這等美事。”
餘鶴見他這發狠的架勢,着實吓了一跳,還不等他跳起反抗,炙熱的嘴唇便貼了上來。
殷池雪的身上總是香香的,說不出來是哪種香,每次一靠近他周遭空氣都會染上這種味道。
一般人在遇到這種事時下意識都會掙紮兩下,但餘鶴很快便沉溺于這種香氣中。
接着,欲拒還迎的,咬住了殷池雪的下唇。
殷池雪猛地睜開眼睛,略微有些發愣。
這發展,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啊。
本以為這小子肯定會一邊炸毛一邊使勁推搡着自己上演強人鎖男的戲碼,但意外的,這家夥竟然主動回應不說,就連雙腿都無意識地夾住了自己的腰。
這個時候,本來是想逗弄餘鶴在先的殷池雪反倒先不好意思起來。
他不着痕跡地放開手,想要後退,卻被餘鶴這磨人的小妖怪牢牢抱住。
“來嘛來嘛,為什麽停下來了,該不會是那方面不行?”餘鶴睜開眼睛,欠揍地笑道。
殷池雪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是被他耍了。
他推開餘鶴,整理下衣服,下了床。
“無聊。”扔下這麽一句話,他随手拿過自己仍在一邊的腰封,一邊綁一邊往外走。
本是氣勢洶洶的臉比墨汁都黑,但走到長廊拐角處,摸着被他咬過的下唇,卻莫名想笑。
沒辦法,誰讓自己早二十多年前就被他吃的死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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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德妃被關入召德院以來,每日都是郁郁寡歡,想自己當初也是前簇後擁,結果遭遇變故後也就只有茗敏來看望過自己。
果然大是大非之前才能看清人性。
這種東西真是經不起考驗。
德妃搖着搖籃,望着自己的小女兒那恬靜的睡顏,心中的柔軟被觸動。
她深吸一口氣,微笑着将女兒抱出來緊緊攬在懷中,似是質問又像是自責:
“你這麽可愛,我當初怎麽會舍得将你拱手送人呢。”
“你還沒有名字吧,不如母妃幫你想一個,沒辦法,你父皇不要我們娘倆了。”
德妃思忖片刻,接着道:“不如叫茗希好不好,希望的希,那就是母妃的希望,母妃的小棉襖。”
說着,德妃将女兒抱起來,貼着她柔軟的小臉蹭了蹭:“為娘太傻了,當初怎麽會輕信那個奸妃的讒言将你丢給別人呢。”
正當德妃為自己小女兒的可愛容顏陶醉着,她的貼身侍女跑了進來,臉上有那麽一點驚喜的意味:
“娘娘,太子宮中的小栗子公公來看望您了。”
德妃聽到這個名字,明顯微怔了下。
接着她馬上将女兒放回搖籃中,稍作整理,定了定神:“請他進來吧。”
德妃知道,這個叫小栗子的太監就是當初那個背負上殺人罪名的,而現在宮裏都在傳,其實是自己和琳昭儀兩人密謀好的想出這麽一招來陷害熹淑妃的,而小栗子就是計劃中的一個炮灰。
現在炮灰來了,那麽他是要做什麽呢。
嘲笑?還是……
想着,她看了眼搖籃中還在熟睡的小嬰兒。
“娘娘,小栗子來看望您了~”随着一聲嬌俏的語氣,一個瘦弱的身影從大門走了進來。
德妃看他笑得春風得意的樣子,不免緊張。
她伸出手,緊緊握住搖籃的一邊,用勁之大以至于指節都發白。
餘鶴将手中的春貢水果放下,語氣盡量放溫柔:
“娘娘,這些水果太子說吃不完,要我給娘娘送過來一點。”
德妃暗暗咬緊牙關,望着那些水果,沒說話。
似乎是看出她對自己的堤防,餘鶴趕緊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只撥浪鼓:
“娘娘,這是我家太子幫小公主做的小玩具,給小公主解解悶兒的。”
說着,餘鶴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但還要随時注意德妃的表情變化。
果不其然,在餘鶴湊近小公主搖籃的那一瞬間,德妃臉色變了,煞白煞白的。
餘鶴被這帶着恨意的視線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撥浪鼓應聲落下,掉在了小公主的搖籃中,正好打在了小公主的臉上。
疼倒是不疼,只是小公主被吵醒了,略有不滿,張嘴就哭。
“希兒!”德妃戚戚喊了一聲,馬上俯身将小公主從搖籃裏抱起來,摸着她的腦袋哄慰着,“希兒不哭,娘在這裏呢。”
餘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吓懵了,頓時僵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娘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手滑……”
“你出去!”德妃雙目含淚,委屈地喊了一聲,“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你一定很開心吧!你看也看了,笑也笑夠了吧,滾!”
餘鶴覺得該委屈的是自己好不好,手都磨破了就為了給小公主做玩具想哄她們娘倆開心。
結果這德妃現在明顯精神不佳,甚至是有些被害妄想,以為自己是來為之前受到的冤屈落井下石的,還想要加害小公主。
天地良心,除了熹淑妃那種心狠手辣的,還有誰會對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小嬰兒下毒手的。
“娘娘您冷靜一下,我沒有惡意……”
“小桃!送客!”德妃根本不想聽餘鶴解釋,一轉身,吩咐侍女攆人。
丫鬟小桃無奈地看了餘鶴一眼,伸出手:“公公請吧。”
餘鶴讨了個沒趣,也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麽德妃都聽不進去,搖搖頭,跟着侍女離開了召德院。
“公公能來看望娘娘小桃很開心,但是您也看到了,娘娘這幾日狀态實在不好,夜夜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會哭醒,小公主也鬧騰,她這幾天,實在是不好過。”
小桃說着,長長嘆了口氣。
餘鶴點點頭,表示能夠理解:“我們太子說了,如果這邊缺什麽盡管開口,這幾日有雨,別讓娘娘受涼,照顧好她。”
小桃點點頭,小眼睛裏淚漣漣的:“我替娘娘謝過太子殿下。”
送走了餘鶴,小桃匆匆趕回召德院,就見德妃還在抱着自己的女兒輕聲哄着。
小公主穩定下來了,又慢慢睡了過去。
小桃看了看被丢在地上的那只撥浪鼓,撿起來,稍顯無措地看着德妃。
“還留着幹嘛,扔出去啊。”德妃只瞥了一眼便不想再看。
“其實,小栗子公公真的沒有惡意,他還喊我這幾日有雨,要照顧好娘娘別受涼,還說缺什麽盡管開口。”
小桃讪讪開口。
德妃抿緊嘴巴,半晌說了句:
“貓哭耗子假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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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殷池雪喝完最後一口茶水,起身要走。
“那好,我就不送了,小叔有空再來玩。”瑜貴妃緩緩起身,對着殷池雪福了一安。
“對了,還有這個。”殷池雪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過去。
瑜貴妃拿過信看了看,笑了笑。
殷池雪內心OS:小栗子這個騷包,還在上面噴香粉。
只是剛一出門,迎面便撞上了款款而來的熹淑妃。
于是下意識的,瑜貴妃将手中的信封藏在身後。
即使是很快的速度,但這一動作還是被熹淑妃捕捉到了。
她笑了笑,轉過臉看着殷池雪:
“小叔今日又來陪姐姐聊天解悶了?”
殷池雪嘴角扯了下,笑得很勉強:“是啊,這不聽說最近後宮大亂,怕皇嫂們難以安心,特來陪皇嫂聊聊天,緩和下氣氛。”
熹淑妃也扯了下嘴角:“小叔還真是貼心。”
“過獎了,等有空我會親自去皇嫂您宮中拜訪,今日時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扔下這麽一句話,殷池雪又同瑜貴妃交換了個眼神,然後一甩衣袖大踏步離開了。
瑜貴妃始終将殷池雪給她的信藏在身後,眼睛也一直在打量熹淑妃的表情變化。
見殷池雪走了後,熹淑妃馬上換了一副笑臉迎上去:
“好久沒來看望姐姐了,今日正好得空,還碰到了小叔,可惜小叔走得急,不然還能三人一起坐下來聊聊天。”
瑜貴妃假意去關窗,接着不着痕跡地将信封藏在花瓶底下。
但這一幕,又恰好被熹淑妃全看在了眼裏。
“小叔最近好像來的很頻繁?”熹淑妃似是無意地問道。
瑜貴妃笑笑,喊侍女給熹淑妃沏茶。
“可能是小叔最近瞧我煩悶,過來陪陪我。”
熹淑妃在內心冷笑。
這倒是奇了,皇帝的妃子,輪得着一個王爺過來幫忙排憂解悶?
眼見侍女去倒茶,屋內只剩瑜貴妃一人,熹淑妃眼珠子一轉,道:
“聽聞之前若廷出宮體察民情時,從外面給姐姐帶回來一瓶煥顏精華露?”
瑜貴妃纖細的手指撫着盤發,笑了笑:“這孩子就是愛亂花錢,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每月有多少俸祿,前幾天還跑來和我哭窮。”
“若廷這又不是自己亂花,都是為了孝敬姐姐嘛。”
熹淑妃擡眼,不着痕跡地盯着熹淑妃的一舉一動。
“不知臣妾是否有幸能試一試呢,感覺姐姐自從有了煥顏精華露後,皮膚越發水嫩了,整個人啊就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瑜貴妃一攤手:“那我去給你拿。”
說着,她幾乎是毫無戒備地起身離開了大堂。
這一下,偌大的大堂中就只剩下熹淑妃一人。
她趕緊起身走到門口看了看,确定沒人後又毫無形象的一路小跑來到了剛才瑜貴妃藏信的地方,從花瓶底下抽出那封信一看——
信封上幾個令人臉紅的露骨大字:
我的瑜兒小寶貝收。
她又瞥了眼四周,趕緊抽出裏面的信。
開頭便是一句:
“一夜未見瑜兒寶貝,小雪甚是想念,想起你那嬌嫩的肌膚,如晚霞般豔麗的面龐,我的胯.下,便不禁一陣騷動。”
媽的,熹淑妃看到這開頭幾行都TM看笑了。
果然她就覺得這幾日這兩人眉來眼去的定是有事,不成想這平日裏看起來正兒八經的殷池雪,私底下還是個惡心的騷包。
熹淑妃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清脆的腳步聲響起,她趕緊将信塞回去,整理了下衣服,走回去像剛才那樣坐得端莊。
瑜貴妃回來了,手中拿着那瓶歐萊克導入精華露,遞給熹淑妃:
“妹妹試試?”
熹淑妃打開蓋子聞了聞,覺得好像和她平時用的面霜不太一樣,就連外面這小瓶子都看起來很高級。
“想不到現在還有這種技術。”熹淑妃贊嘆道。
說着,她擦了一點在手上,慢慢抹開。
嘴裏也不閑着:
“不過說起來,這小叔遲遲未成親,聽聞是心中早已有了挂念的,這些日子姐姐同他聊天,可曾打聽出什麽?”
“小叔口風那麽緊,我哪有那本事撬開他的嘴巴。”瑜貴妃一笑,兩只小酒窩便顯露出來。
熹淑妃瞧着她,心道難怪把皇帝迷得不要不要,看她這副樣子吧,狐貍精一個。
“不過小叔相貌過人,又是皇室,喜歡什麽人直接上門提親便是,何必拖到現在還不成家。”熹淑妃繼續喋喋不休地問道。
瑜貴妃也只是笑,沒說話。
“該不會是愛而不得之人?身份頂特殊,比如說,後宮佳麗之類。”
瑜貴妃聽到這句話,馬上擡起頭,表情冷了冷:“休要亂講,王爺的事豈是我們能在背後亂嚼舌根的?”
看瑜貴妃這個迫不及待想要撇清關系的模樣,熹淑妃更加确定了。
這兩人,搞不好,正在通.奸。
“看姐姐似乎也疲乏了,那妹妹今日就先告辭,不打擾姐姐休息了。”說着,熹淑妃起身要走。
過了大半天,那小侍女才把茶沏好端上來。
“娘娘,喝茶。”侍女畢恭畢敬道。
熹淑妃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淑妃都要走了你才将茶端上來,真是笨手笨腳。”說着,瑜貴妃從榻後掏出一根小棍,敲了敲,“給本宮滾過來!”
熹淑妃倒是略有訝異,馬上回頭欣賞好戲。
宮裏人提起瑜貴妃都是什麽心善貌美,天真可愛,怎麽,這是不打算繼續僞裝了?露出真面目了?
只見那個小侍女戰戰兢兢走過去,頭都不敢擡。
接着,還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她的胳膊上便狠狠挨了一下。
透過那小棍在空中的呼嘯聲,甚至都能感受到那股皮肉之痛。
就連熹淑妃都跟着瑟縮了下。
“奴婢錯了,奴婢不敢了。”侍女馬上下跪求饒,抓着瑜貴妃的腿哀哀哭泣道。
“讓你不長記性,在別人面前丢我的臉!”說着,又是一棍子敲了下去。
“小丫鬟年紀小不懂事,姐姐也莫要怪罪她,今日我也喝了不少茶了,就算了吧。”熹淑妃勸慰道。
“看在淑妃妹妹的面子上我才饒你一次,再有下次看本宮不把你手打斷。”瑜貴妃說着,猛地将小棍扔在一邊。
熹淑妃笑了笑,翻了個白眼,扭頭離開了。
瑜貴妃在一旁喘着粗氣,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生氣。
只是熹淑妃剛一走,她便馬上撲過去一把抱住那個小侍女,心疼地幫她揉着剛擦被自己抽過的地方:
“我下手太重了吧,打疼了麽?”
侍女笑着搖搖頭:“秋蘭今天特意穿了兩件衣服,且娘娘柔弱的手無縛雞之力,怎麽會打疼奴婢呢。”
瑜貴妃抱着她搓着她的胳膊:“哎呀,我也是沒辦法才這麽做,不要怪我,昂。”
侍女秋蘭搖搖頭,安慰道:“只要能幫德妃娘娘和琳昭儀讨回公道,奴婢什麽都願意做。”
瑜貴妃抱着她的小侍女坐在地上,望着窗外枝丫上蹿出的嫩芽,良久,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那個小栗子說的這辦法到底有沒有用,完全是病急亂投醫了。”
“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信他一次了,就像太子殿下說的,熹淑妃既然敢對德妃和琳昭儀下手,那麽恐怕娘娘也難逃一劫,如果娘娘也變成德妃娘娘她們那樣,秋蘭還怎麽活啊。”
瑜貴妃撇撇嘴,揉着小丫頭的傷口:“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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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池雪回到府上的時候,餘鶴依然在那裏勤奮練字,非常認真,以至于殷池雪進門他都沒有注意到。
殷池雪拿過桌上散亂的紙張,瞥了眼:
“金風玉露一相逢,更勝卻人間無數,瑜兒,你,還好麽,又是未能見你的兩個時辰,我一直念着你那秀美的面龐,你的一颦一簇,都在撩撥我的心房。”
“瑜兒,想你想的徹夜難眠,心中好似燃起一團熊熊烈火,女人,你點的火,你要負責滅掉。”
“瑜兒,昨日見你一面,我的胯.下……”
殷池雪實在是他娘的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撈過還在那裏真情實感的餘鶴,質問道:
“這幾日你讓我給瑜貴妃送去的,就是這種東西?”
餘鶴誠實地點點頭:“不瞞你說,這幾日有些靈感枯竭,之前的更露骨,更辣眼睛。”
“你自己也知道辣眼睛,別人都以為是我寫的怎麽辦。”
“呦,您偶像包袱還挺重。”
“滅火是吧。”殷池雪拎着他後衣領将他提起來,“先把我心裏頭這團火給我滅了吧。”
餘鶴本以為,完了,差不多要菊花釘木樁了。
結果殷池雪前期一陣操作猛如虎直接把他從椅子上抱起來,後期直接萎了,抱着就不動了。
他将頭埋在餘鶴的頸窩,默默的,不說話。
這稍有反常讓餘鶴一時有些懵逼。
他擡手推了推殷池雪:“你怎麽了。”
“別動,就抱一會兒。”
餘鶴馬上乖乖的,還真不動了。
“本來你現在就睡在宮中,我也就趁白天時間能看看你,你還天天把我往瑜貴妃那攆,還寫那種酸詩膈應我。”
殷池雪說着,小臉在餘鶴懷中蹭了蹭。
“我覺得寫得挺好啊。”餘鶴的關注點卻很奇怪。
殷池雪無語了。
他知道,對付餘鶴這種人一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于是乎,殷池雪怒抓餘鶴按到懷裏,逼着他——
聽了一晚自己寫的酸詩。
翌日一早,餘鶴頂着倆碩大的黑眼圈拎着他那一堆酸詩去長清宮報到,太子一見他這模樣,不禁問道:
“你和我九叔昨晚又下了一晚的象棋?”
“那倒沒有。”餘鶴打個呵欠。
“那你們該不會!”若廷大驚。
餘鶴翻了個白眼:“行吧,我今天還要去一趟召德院找德妃娘娘。”
“怎麽又去,昨天不是被攆出來了麽。”
“那也得去啊,沒有德妃娘娘相助的話,我的計劃就不完整了。”
的确是,要想扳倒熹淑妃,僅靠瑜貴妃一人是遠遠不夠的,德妃是很重要的一環,也可以說,她被熹淑妃害成這個樣子一定不甘心,而且她和琳昭儀不同,德妃可以說是現在整個人神經都緊繃着,一點小意外都有可能致使她崩潰。
想着,餘鶴暗暗攥緊了他手中的麝香。
“娘娘,我又來了~”
随着一聲極不要臉的問候,德妃再次看到了她現在極其不想看到的人。
她懷抱茗希,轉過身子去,沒理他。
“小公主今天也在睡覺麽,好像嬰兒平時就是一直在睡覺。”餘鶴甚至開始沒話找話聊。
“娘娘,我昨晚寫了一些睡前小故事,您平時可以讀給小公主聽。”餘鶴說着,抽出幾張紙遞過去。
德妃沒看她,更不會去接。
“還有,昨日我出宮,正好看到集市擺攤,就在賣這些小玩意兒。”
說着,餘鶴獻寶似的一股腦将懷中的小泥人,布偶兔子掏出來,拿給德妃看。
“行了,你不必假惺惺了,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德妃終于冷冷開口。
餘鶴依然小心翼翼陪着笑臉:“我能問問為什麽麽?”
德妃望着懷中睡得香甜的小女兒,眼淚漸漸漫上眼眶。
“因為我以前太蠢了,別人說什麽我都信,結果落得今日下場,都是我活該。”
餘鶴尴尬地撓撓腮幫子:“的确是,人心隔肚皮,你永遠不知道她內心是人是鬼,但是,不要因為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啊。”
淚水緩緩滑下,滴在茗希稚嫩的小臉蛋上。
“我也不配當一個母親。”
“是人都會因為一念之差而犯錯的,但即使這樣,您還是冒着殺頭的風險當衆承認了那是您的女兒,如果您都不配,那還有誰配呢。”
德妃緩緩擡起頭,看着餘鶴。
“真正的好母親,是以身作則,是敢說實話有良知。”餘鶴笑笑。
“你……真的認為我是那樣的人麽。”德妃含着淚,戚戚問道。
“是,我認為您是。”
“你,不怨我當初設計陷害你?”德妃試探性的問道。
餘鶴:???
“這事兒不是淑妃幹的麽?您自己往身上攬什麽黑鍋。”
“你真的願意相信?”德妃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娘娘,雖然我是個太監,但我也是有腦子的,我知道最近宮中傳言太多,使您聲譽受損,但是相信我,只要您別先放棄希望,事情一定可以解決的。”
德妃看着餘鶴,有些猶豫。
被騙過一次就會變得小心翼翼。
“娘娘,信我吧。”
德妃望着懷中的小女兒,想着其他的皇子公主出生時便穿金戴銀,自己的小女兒穿的卻是別的公主穿過剩下來的衣物。
她攥緊手,使勁點了點頭。
德妃這邊的事解決了,而瑜貴妃和殷池雪那邊,還要繼續進行。
殷池雪送過去的“情書”快堆的比人都高了,但其實,瑜貴妃一封都沒看。
熹淑妃這日又來瑜貴妃這兒瞧瞧看看想搜集點線索,結果不成想又碰上了殷池雪。
兩人都已經明目張膽到這種地步,擺明了是不把皇帝放在眼中。
而且,瑜貴妃掩藏了十多年的本性似乎也慢慢随着時間推移顯露出來。
她的侍女秋蘭今天因為倒茶時不小心濺了一點出來,濺到了瑜貴妃手上,致使她勃然大怒,當即就給了秋蘭一耳光,打得她嘴角都破了皮,滲了點血出來。
“不過是小事,姐姐何必動這麽大幹戈,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熹淑妃抿了口茶,說道。
“打了都不長記性,不打更是不成氣候。”瑜貴妃瞪了秋蘭一眼,“看什麽看,還不趕緊滾。”
秋蘭委屈地癟着小嘴,扭頭跑開了。
熹淑妃從昭秀宮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秋蘭正獨自一人坐在樹下抹着眼淚,小模樣還挺讓人心疼。
熹淑妃見四下無人,慢悠悠走了過去,掏出自己的手絹遞過去。
秋蘭愣了下,順勢望去,見是熹淑妃,忙起身要行禮。
“不必了,方才不是見過了麽。”熹淑妃笑得春風和煦的。
秋蘭的臉腫腫的,始終不敢擡頭。
熹淑妃将手絹塞到她手中,還沖她眨眨眼:“趕緊擦擦吧,不然一會兒你主子見了又要說你作秀給誰看。”
秋蘭接過手絹,小聲道謝。
“她經常這樣對你麽。”熹淑妃又問道。
秋蘭遲疑很久,才嚅嚅着開口:“奴婢不敢說……”
“我這個姐姐啊,興許是最近有什麽煩心事,沒事,你盡管說,我幫你說道說道。”熹淑妃說着,還擡手摸了把秋蘭的臉。
秋蘭雙手絞着手絹,像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一樣,良久,她才緩緩開口道:
“其實娘娘以前待我還不錯,可自從……”
“自從什麽。”
“自從九王爺頻繁出入這邊後,娘娘仿佛性情大變,經常對下人又打又罵。”秋蘭說着,又委屈巴巴地掉了眼淚。
熹淑妃嘆了口氣:
“丫鬟也是人啊,姐姐這次是真的太過了。”
接着,她擡起頭,認真地盯着秋蘭:
“那你想不想,跟着我呢。”
秋蘭猛地止住眼淚,擡起頭不可思議地望着熹淑妃。
“興許是和你有眼緣,看見你我就想到了老家的小妹,看到你受氣我這心裏也不好過,不如你跟着我,以後啊,就絕對不用再受氣了。”
秋蘭連連搖頭:“我不敢,要是被貴妃娘娘知道了,我又要挨打了。”
“傻孩子,你都成了我的人了,我難道還能不護着你?”
熹淑妃循循善誘,猶如她當日對德妃和琳昭儀那般,循循善誘。
當初竟然每把那個死太監弄死,這次正好被自己抓到了瑜貴妃的把柄,鏟除掉她,順道連着太子一起,那個小太監還以為自己能茍活?
做什麽春秋大夢。
“可我,可我還是怕……”秋蘭咬着下唇,淚珠在眼眶裏打轉轉。
“這樣吧。”熹淑妃話鋒一轉,“你幫我個小忙,我就保證絕對把你要到我身邊,讓貴妃也不敢再動你。”
秋蘭一聽這話,馬上擡起頭,似是有點迫不及待:“什麽忙,娘娘您說。”
“幫我,拿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娘娘您盡管說。”
熹淑妃一瞧她這模樣,樂了。
看來真是被瑜貴妃折騰的不輕,一聽說能換個主子就這麽迫不及待,甚至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
為什麽自己一直成功,想讓誰死誰就得死,那還不是因為,這些人都太蠢了。
“我想請你幫我拿一封信。”
“什麽信。”
“還不就是,九王爺寫給瑜貴妃的信,你知道裏面是什麽內容麽。”
“回娘娘,奴婢不知,更不敢偷看。”
熹淑妃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不必怕,我說過要幫你出氣的嘛,只要你拿了那封信回來,咱們就能搏一搏。”
看秋蘭還是稍顯猶豫,熹淑妃壓低聲音,湊過去:
“你可知貴妃和九王爺現在來往過于密切?”
秋蘭看了看周圍,确定沒人之後才湊過去:
“其實娘娘您有所不知,九王爺和貴妃娘娘這樣來往已有半年之久,最近因為後宮之事皇上不怎麽往這邊跑了,于是九王爺便來的頻繁了。”
“半年?”熹淑妃眉頭一皺。
秋蘭點點頭,還警惕地望着四周。
“你可是确定九王爺和貴妃确實存在不正當關系?”
“确定,千真萬确,奴婢親眼所見,不可能有錯的。”說着,秋蘭壓低聲音,“奴婢曾經看到過他們兩個在娘娘的寝房……”
話沒全說出來,但熹淑妃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膽子真大,通.奸都通到皇宮來了。
熹淑妃冷笑一聲,接着從懷中掏出一只錢袋,捏了幾粒碎銀子出來:“拿着吧。”
秋蘭望着那幾粒碎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