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廢位太子(15) (1)
從沈府離開的時候, 殷池雪特意給沈佩佩塞了什麽東西,接着兩人以眼神交流一番, 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馬車上, 殷池雪又在逗弄他的肥啾啾, 看起來心情不錯,竟還哼起了小曲。
“很快就能抱得美人歸了,開心的甚至都唱起了歌。”餘鶴縮在一邊,滿臉怨念地望着他, 語氣也是酸溜溜的。
“呀,誰把醋壇子打翻了。”說着,殷池雪還作勢四處尋找。
餘鶴也不再繼續和他打嘴炮,就這麽鄙夷地看着他演。
“原來在這兒呢。”殷池雪嗅着嗅着, 就湊到了餘鶴面前,接着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猛地抱住他, 笑嘻嘻的将頭埋進他懷中。
就像個八歲的小孩子一樣。
餘鶴看着他頭頂精致的發冠,還有他難得的沒使壞, 餘鶴只覺得小心髒都跟着甜的發軟,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肩膀,也将腦袋蹭在他頸窩間。
“我幫沈佩佩和她的相好準備了馬車還有點幹糧盤纏,在滏陽那邊盤了家店,就當做送給他們的賀禮, 剩下的,就全看他們自己了。”
殷池雪轉過身躺在餘鶴大腿上,擡手逗弄着挂在橫梁上的肥啾啾。
“啊, 所以他們真的打算畏罪潛逃了?”餘鶴愕然,有些不敢置信。
“什麽畏罪潛逃,你會用詞麽,那叫為情私奔。”殷池雪笑笑,随手抓過餘鶴胸前耷下的發絲把玩着。
餘鶴點點頭,望着窗外若有所思道:
“其實我真的很佩服沈佩佩,放棄了錦衣玉食,跟着一個窮小子四處漂泊,尋找一份不确定的幸福。”
殷池雪碰碰他的小臉,溫柔說道:
“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他不會一直是窮小子,離開了沈府,一切從頭開始,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面對未知的開端,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願意帶着沈小姐離開,那就證明,他早已有了能給沈小姐幸福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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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就沈小姐值得被認真對待,我們都是二百五,不用憐惜。”餘鶴翻了個白眼。
殷池雪一聽這話就笑了,他抓過餘鶴的手,揉了揉:
“手怎麽樣了,還疼麽。”
餘鶴被他這一招弄得完全沒了脾氣,甚至連無理的撒嬌都不好意思了。
他別過腦袋,低低“嗯”了聲。
“那一會兒我把薛太醫喊過來讓他給你瞧瞧。”
“不用了,人家那麽大年紀,別讓人跑來跑去的。”餘鶴縮回手。
“我怎麽見你好像不是很開心。”殷池雪戳戳他的臉,“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餘鶴繼續望着窗外,幽幽嘆了口氣:
“就還是會多少有點擔心吧,畢竟像沈平良這種老狐貍,我擔心他早就看出端倪,先我們一步做好準備,到時事情敗露還可以反過來指責我們,這樣就不好了。”
“不會的。”殷池雪笑笑,“如果說沈平良絕對不會堤防的人,那恐怕就是我了。”
“為何。”餘鶴訝異。
“因為他蠢,一直以為我和他們是一派的,以為我和皇上同父同母,他做了皇帝我肯定心中不服,所以他巴不得我和他女兒成親,以鞏固自己的勢力。”
“那麽你是怎麽想的呢。”
殷池雪思忖片刻,答道:“你也看到了,我不愛管閑事,覺得麻煩。”
餘鶴微微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那根弦也在一點一點放松。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麽,只是當他聽到殷池雪三個字和皇位二字同時出現的時候,就會莫名覺得難受。
“我覺得,我的手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回宮中了。”
一聽這話,殷池雪立馬伸手攬住他的腰,将臉埋進他的小腹中:“不要。”
“不行啊,我要是再不回去,大家該對我起疑心了,懷疑我是不是畏罪潛逃了。”
主要是,主線任務才做了一半啊啊啊啊!
若廷登基還一點苗頭也沒有,就算是因為皇帝尚且年輕輪不到若廷,也得想辦法讓那個什麽若安沒法再打皇位的主意,皇帝也是很寵他了,知道他有篡權之意還就這麽放任其行,要是換做若廷,估計早就被廢了吧。
“所以你不是為了我而進宮的麽,既然都到這地步了,還回去做什麽。”殷池雪不滿地撇撇嘴。
“不行啊,我之前答應過皇上,要他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把若廷教育那種能獨當一面的男人,如果就這麽撒手不管了,豈不是變成言而無信之人?”
“你總有借口。”
半晌,殷池雪坐直身子,忽而十分認真地說道:“即便如此,我也要你三日後再進宮。”
“為什麽?”
“三日後便是我和沈小姐的成親之日,沈小姐要抛下我和她的相好浪跡天涯了,總不能讓我獨守婚房吧,這要是傳出去讓我的面子往哪擱。”
“所,所以你的意思是……”餘鶴馬上緊張起來,像個嬌羞的黃花大閨女一樣搓着小手。
殷池雪擡手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認真問道:
“所以能不能也帶我去浪跡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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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皎月垂于天際,薄霧氤氲,大地忽明忽暗——
兩個身影小心翼翼地翻過石牆,跳下去。
“這邊這邊!”趕馬的車夫沖着那兩人低聲吆喝道。
那兩個身影一路小跑來到馬車旁,見到旁邊站的兩個男人,感動之餘便齊齊往下跪。
“王爺,您的大恩大德智淵沒齒難忘,以後若有機會定當竭盡所能相報。”
“王爺,謝謝您成全我和智淵,我爹,以後,還拜托您照顧了。”說着,沈佩佩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殷池雪将他們倆扶起來,送上馬車:“我在滏陽那邊給你們買了鋪子,你們直接過去,那邊會有我的朋友接應你們,沈小姐為了你放棄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兩人點點頭,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笑笑,接着緊緊牽起對方的手。
馬車踏着月色,穿過薄霧一路疾馳而去,在兩人的視線中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餘鶴望着早已空無一人的大街,不禁嘆了口氣。
“嘆什麽氣。”殷池雪問道。
“就像你說的,沈小姐一直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冷不丁要跟着那小子一起吃苦了,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變成一個只知柴米油鹽每天圍着竈臺轉的人婦,你不覺很可惜麽。”
“只要她自己覺得幸福開心,那便不算可惜。”
“但願吧,現在只希望他們不要被沈平良找到,不然,我都不敢想象後果是什麽。”
殷池雪笑着搖搖頭:“其實沈小姐走了也好,若是沈平良還是一直心存篡權的想法,日後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這樣沈小姐也得無辜被牽連,她走了,至少還能保住一條命。”
“攤上這樣的爹……”餘鶴撇撇嘴,“你說,怎麽越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越是能教養出善良正義的好孩子呢。”
殷池雪沒說話,伸手拍拍他的腦袋,示意他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
果不其然,翌日一早,沈平良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收拾了首飾衣物連夜逃走了,并且家中的下人也無故跟着一起失蹤了,急得他眼珠子都差點蹦出來。
他趕緊派人全程去找,并下令封鎖城門說是一只蒼蠅都不要放出去。
就這樣苦苦找尋了一上午,卻始終不見她人。
殷池雪估摸着他們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龍嶺一帶了,馬上進入徽沅會有書兒幫忙護送他們前往滏陽,任是沈平良有通天的本事也再找不回他們了。
“我總覺得,心裏這麽不踏實呢。”餘鶴在原地踱來踱去,一上午了都沒住腳。
“有什麽不踏實的,滏陽都到了邊境地帶,不可能找得到的。”殷池雪倒是雲淡風輕的喝着茶水,逗着他養的肥啾啾。
“話雖如此,但沈小姐好歹是沈平良的獨女,你閨女失蹤了你不着急啊,他再壞也終究是個做爹的,估計現在找不到女兒該急死了吧。”
殷池雪搖搖頭:
“其實沈小姐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光耀門楣的工具,換句話說,是助他鞏固勢力的工具罷了,沈小姐十八歲以前都是在閨閣中繡花讀書度過的,腳不沾地,她的閨閣連樓梯都沒有,需要要下樓了就會有專人架起梯子将她背下來。”
“哇,那豈不是十八歲之前連外面的世界長什麽樣子她都沒見過?”餘鶴不禁感嘆道。
“是,而沈平良這樣做的理由只有一個,将自己的女兒培養成最适合相夫教子的人.妻。”
餘鶴嫌惡地撇撇嘴:“哪有這樣的,養女兒就是為了服務日後的女婿。”
“所以,盡管日後他們二人的日子可能會很難過,但至少沈小姐不用再作為他人的附屬品而活,而是真正為了自己而活,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
這一句話,餘鶴忽然對殷池雪改觀了。
他真的是那種看得很透徹,但卻因身處皇室而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的人,這個時代的男人哪裏會為女孩子着想啊,但殷池雪偏偏就是那一股清流。
果然和殷池雪想的一樣,中午頭的時候沈平良便帶着一群人過來賠罪。
悔婚,違抗聖旨,把堂堂一個王爺就這麽撂這兒,種種罪名加起來足夠他們一家在監獄裏歡度餘生的了。
沈平良不光把殷池雪送去的嫁妝擡回來了,甚至連家底都擡過來了。
“王爺恕罪,都怪微臣看管不利,您放心,給微臣三天時間,微臣一定将小女尋回來給王爺賠不是。”
殷池雪閑極無聊地拿起桌上的挑杖,挑開一只木箱,看了看裏面的金銀珠寶,又合上。
“沈将軍把這些東西擡回去吧,本王府上倒是不缺。”
沈平良一聽,急了,自己拿來賠禮道歉的東西被拒收,這不明擺着就是拒絕自己的道歉嘛。
這事兒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裏,自己還能有好果子吃?
“王爺,一天,微臣只要一天時間,一定将小女尋回來!”沈平良急了,雙手抱拳一個勁兒做保證。
“這倒不必,本王也不是那種小心眼之人,只是聽說,令千金是随貴府上的一名下人一起失蹤了?”
沈平良忙慌不疊點頭似搗蒜:“一定是那下人心懷不軌将小女綁走,絕對不是小女有意要悔婚,小女的事微臣最清楚,望王爺明鑒。”
餘鶴在一邊聽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內心OS:
“你清楚個錘子,你要是清楚你女兒也不會跟着別人偷偷溜走了。”
“既然發生這種事,那也實在沒辦法,既然令千金歸期未知,依本王看,這樁婚事,不如就這麽算了吧。”
說着,殷池雪起身欲走。
“王爺!這好好的婚事怎麽能說算就算了呢,這次主要責任都在那賊人,雖說微臣也有責任,但王爺實在不該将不快都發洩到微臣身上,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還了得?”
沈平良急了,竹筒倒豆子一樣什麽都往外說,甚至還開始讓殷池雪背鍋。
殷池雪自然心裏不快,一扭頭,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所以依沈将軍之意,是本王在這裏無理取鬧了?沈小姐乃聖上賜婚于我的,我也是幾大箱聘禮一個子兒不少的送過去了,人沒送到我府上不說,還要我一直這麽等下去?當我冤大頭是麽?”
沈平良吓得手都哆嗦了,雖然兩人官級差不多,但好歹人家是皇親國戚,是皇帝的親兄弟,真要算起賬來,絕對是自己吃虧。
“王爺,王爺,微臣保證,今晚之前,一定将小女尋回!”
殷池雪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不必了,本王沒那個耐心,這件事,你自己同皇上禀明吧。”
說罷,便大步踏出了大堂。
餘鶴看看還站在那裏滿臉陰翳的沈平良,忍不住上前:
“沈将軍,我覺得吧,令千金是被壞人綁走了還是自願逃走的真不一定呢,不是說首飾衣物都收拾走了麽,綁架的話何必這麽多此一舉,不過小的也順便提醒您,我家王爺可不喜歡棒打鴛鴦,即便是沈小姐回來了,這事還是沒得商量了。”
沈平良緩緩擡頭,牙關緊咬,腮幫子鼓起很大一塊。
餘鶴心情愉悅的一路蹦蹦跳跳來到殷池雪的寝房,一推門,入眼便是暧昧的燭燈搖曳,喜氣洋洋的紅绫綢緞于房間內層層疊疊,以致使整間房都染上了暧昧的紅。
殷池雪就坐在圓桌前,正借着燭燈點燃手中的熏香。
他今天穿了成親時的喜服,華麗大氣,紅黑相間的配色更是襯托的他一張小臉又白又嫩,绾的精致的長發柔軟搭在肩頭。
他低着頭,額間幾縷不老實的發絲拂于嘴邊。
餘鶴猛地停下,呆呆地望着他。
然後看他将熏香插.進一旁的香爐中。
接着,殷池雪擡頭,沖着餘鶴招招手:“過來啊,怎麽在那裏傻站着。”
餘鶴猶豫半晌,終于別別扭扭地走了過去,嘴裏也不閑着,試圖掩飾自己的尴尬:
“既然都不成親了,房間裏這些破布還不趕緊撤了,看着煩死了。”
殷池雪笑笑,沒說話。
他牽過餘鶴的手領着他慢慢走到床邊。
“幹,幹嘛啊。”餘鶴有點慫了,雙腿下意識擺出了随時準備逃走的動作。
“誰說不成親了。”殷池雪低低發問。
他的臉湊得很近,一只手也習慣性地撫上餘鶴的臉,慢慢摩挲着。
餘鶴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慢慢往後退——
說實話,突然來這麽一出,接下來的發展流程就一目了然了,但說實話,以前親親抱抱舉高高就已經有點……接受無能了,真要是做到下一步……
除非他殷池雪是下面那個!
但當他猛地被殷池雪推到在床上,雙手被他緊緊按住且動彈不得的時候,他才終于明白過來——
原來攻受是按照顏值來定的啊。
自己顏值稍微低一點就要做下面那個是麽?!
算了,下面就下面吧,就當被自己的愛犬舔了一下好了。
想着,餘鶴絕望地閉上眼睛,慢慢撅起嘴——
突兀的,嘴邊傳來奇怪的觸感,黏答答的,還特別甜。
餘鶴猛地睜眼,從嘴裏扯下那有着奇怪觸感的東西一看……
嗯?桂花糕?
他趕緊坐起身,然後就見殷池雪正坐在圓桌旁吃!晚!餐!
自己剛才到底在做什麽啊,怎麽能那麽丢人呢?為什麽這麽蠢,又被殷池雪給耍了啊?
“中午頭一直在處理沈平良的事,沒吃飯,你也餓了吧,過來吃點?”
“不吃,飽了。”餘鶴皮笑肉不笑道。
“吃什麽了吃飽的。”
“氣飽的。”
“誰惹你生氣了,讓他來找我。”
餘鶴瞪了他一眼,把手中的桂花糕往殷池雪嘴裏一塞,然後氣洶洶的就往外跑。
幹嘛呀這是,自己還撅個嘴在那等着,搞得自己好像個欲求不滿的傻子一樣,太TM丢人了。
“去哪。”殷池雪一把拉住餘鶴,嘴裏還含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問道。
“雨女無瓜。”
“好了,別耍小脾氣了。”殷池雪拉着他坐回桌前。
“我說過,我不喜歡勉強別人,你若是不願意呢,我也不會強求,等你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再說吧,不急這一時。”殷池雪說着,随手夾起一塊老婆餅。
見餘鶴還是坐在那裏不說話,料到是自己确實讓他感到難堪了,于是二話不說也閉上眼撅起嘴。
餘鶴愕然:“你幹嘛。”
“不能讓你一個人尴尬啊。”殷池雪說着說着,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聲。
餘鶴看着他,半晌,湊過去啄了下他的嘴唇,但語氣還是不善:
“這不是你第一次耍我了,我都記着呢。”
“小氣。”
“休夫警告。”
“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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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鶴回宮的時候,殷池雪在一邊看着他收拾包裹,臉黑的像木炭: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回去做什麽,其實只要和皇上明說,他也不會過多責怪。”
“得了吧,就你那個大兄弟,簡直是,忠奸不分,我再不回去他真以為我畏罪潛逃了,而且從現在開始,相信熹淑妃的在我心裏一律打為智障。”
殷池雪就這麽望着他,不說話。
“好了,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要回宮了。”說着,他還作勢拍拍殷池雪的肩膀,“那我們有緣再見啦。”
殷池雪還是不說話。
餘鶴嘆了口氣,搖搖頭,提起包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只是沒走兩步,便感到一道灼熱視線,差點把自己後背給灼穿。
一回頭,就看見殷池雪正站在長廊拐角處滿臉幽怨地望着自己。
餘鶴沖他擺擺手,繼續走。
剛出了瀛王府大門,那道灼熱的視線又刺了過來。
餘鶴一回頭,就見殷池雪依然滿臉幽怨地站在大門口望着自己。
就這樣,他一路走,這幽怨臉一路跟,一直跟到了皇宮門口。
餘鶴終于受不了了,直接将他拖到小巷子裏,接着就是一頓狂風暴雨的猛親,親的嘴巴都紅了,腫的像兩根火腿。
“在宮中要安分守己,不可以和那些皇子眉來眼去。”殷池雪戳着他的胸口叮囑道,仿佛一個丈夫即将離家要獨守空房的小怨婦。
“算了吧,毛都沒長齊的的臭小子,誰會相中他們啊。”餘鶴覺得殷池雪的擔心完全是很多餘的。
“也不許看那些妃子,更不許招惹那些小太監。”
餘鶴手一舉,腳一踢:“我發誓誰都不看,只看你只有你就是你!”
殷池雪這才心滿意足地将他放進了宮中。
再見到若廷,他正很自覺地趴在桌前背書,別提多認真。
餘鶴一瞧,樂了。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若廷都會主動學習了?
餘鶴悄悄迂到他身後,悄咪咪地伸出手。
“啊!”他故意大叫一聲,想吓吓若廷。
若廷猛然回頭,眼裏寫滿驚恐,但當他看到是他家小栗子的那一瞬間,驚恐瞬間化作驚喜,他幾乎是一躍而起跳到餘鶴身上,像只考拉一樣緊緊扒在他身上不放。
“小栗子!我想死你了,你怎麽才回來呀!”
興奮的腔調中卻漫上一絲委屈巴巴的哭意。
“要怪就怪你九皇叔,他死活不放人。”
若廷一聽,馬上從餘鶴身上跳下來:“我聽說沈小姐和她家的下人跑了,把皇叔自己一人扔那了,可有此事?”
餘鶴點點頭:“如假包換。”
“那我皇叔豈不是昨夜獨守空房?”
餘鶴神秘地笑笑:“也不算,不是還有我嘛。”
若廷一聽,立馬瞪大眼睛:“真噠?那你們昨晚都……做了什麽啊。”
“拼刺刀,比大小,大殺四方。”
若廷的小臉立馬飛上兩坨緋紅:“想不到我皇叔這麽勇猛,實在是讓我對他刮目相看。”
“也沒有吧,我倆持平,不分勝負。”
“嗯?這種事還……還……竟然還可以這樣?”若廷捂臉羞澀嘟哝着。
“是啊,後來因為難分伯仲,府上下人都跟着加入其中,我們激烈的大戰三百回合,一宿沒睡呢。”
“天……蒼天啊,你們這麽……玩得開的麽。”
若廷只覺渾身血液倒流,一直往頭頂湧去,他是真沒看出來皇叔這麽開放,竟然還邀請下人一起,簡直刷新了他的三觀。
“下次你也可以一起。”
“不,我就不了吧……我還小。”若廷轉過身子,摸着自己滾燙的臉頰。
“這有什麽啊,只要你有銀子,誰管你大小。”餘鶴伸了個懶腰,起身去收拾自己的包裹。
若廷懵了下,接着問道:“為什麽做這種事還要銀子啊。”
“輸了當然要給銀子啊,不然誰跟你玩啊。”餘鶴覺得若廷這話問的真是莫名其妙。
“你,你說的到底是什麽啊……”
餘鶴直起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下象棋啊,不知道麽?沒玩過?”
若廷深吸一口氣,抿着嘴,哀怨地望着餘鶴。
“對了,殿下,之前我說讓您去通知德妃娘娘的事,您通知了麽。”餘鶴話鋒一轉。
主要是他掐指一算,好像這幾天就差不多是德妃的臨盆之日了,一定要提醒她多加小心熹淑妃才行。
若廷歪着腦袋,一副雲裏霧裏的表情:“什麽事啊。”
“您又忘了?”餘鶴鄙視道。
若廷想了半天這才想起來,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小腦袋:“哎呀,不好意思,這幾日忙于讀書,完全把這事抛到腦後了。”
“說起來,您以前不是最讨厭讀書麽,現在這是轉性了?”
若廷聽到這句話,似乎是聯想到什麽不開心的事,馬上搖搖頭:“不是想讀書,而是必須讀書,讓自己變得優秀才行。”
“殿下您可是受什麽刺激了?”餘鶴好奇。
這小子以前只要聽到背書就像能要他命一樣,這下子主動讀書?說他沒受刺激還真沒什麽說服力。
“其實是公審那日,我看見琳昭儀被人帶下去時哭得那慘兮兮的模樣,心裏多少有點受到觸動吧。我只有變得足夠優秀,才有能力保護我的母妃。”
若廷望着書本,也跟着苦兮兮地說道。
“我感覺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和宮女錦媛通了書信後怎可能還留着書信不燒掉,等着別人去搜麽?而且琳昭儀和我無冤無仇,和德妃娘娘也無冤無仇,她沒理由害我們啊。”
嗯,很好,看來這小若廷比他老爹強,至少是個有辨別是非能力的人。
“而且刑部尚書那兩個随從也被收押了,但對于主謀是誰,他們打死都不說,如果真是已經落馬的琳昭儀,他們何苦受那種皮肉之苦也不說實話呢。”
餘鶴覺得若廷分析的竟頭頭是道,不僅對他刮目相看。
幾日不見竟有如此大的進步,看來他确實只是缺一個為他指點迷津的人,要是這個人早一點出現,那個什麽狗屁若安靠邊站吧。
兩個人聊着聊着,太監便跑來通知可以用膳了。
餘鶴趕緊換好衣服若廷一道前往偏殿。
許久不見皇帝,餘鶴還真不像之前那般對他有那麽高的好感度了,現在的皇帝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昏君,甚至都不怎麽想看他。
即使他破天荒地關心了下自己近日的生活狀況。
本來膳桌都是有數的,有幾個妃子就布置幾張膳桌,但自打琳昭儀被打入冷宮之後,這就猛地空出來一張膳桌,擺在那裏格外突兀。
“皇上,既然妹妹已經不在這裏了,不然這張桌子就撤掉吧,留着多占地方。”熹淑妃瞥了眼那空蕩蕩的桌子,提議道。
餘鶴是真服了她了,吃個飯還他媽這麽多話,放在那裏礙她事了是怎麽着。
皇帝看了眼那膳桌,深吸一口氣,爾後輕聲道:“罷了,就放在那裏吧。”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張膳桌也空着。
“德妃呢。”皇帝問道。
“回聖上的話,太醫說德妃娘娘大概就在今晚臨盆,所以就不吃了。”
皇帝點點頭,繼續埋頭用他的膳。
什麽?!今晚就臨盆?
這突如其來的打了餘鶴一個措手不及,他只是算着是這幾天,可沒想到就是今晚。
若廷也注意到了,一擡頭,正和餘鶴對上了眼,倆人微微點頭,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一吃完飯,餘鶴就要領着若廷往昭陽宮跑,準備去找德妃談談情況,結果剛出長清宮,迎面便撞上了茗敏。
許久不見茗敏又瘦了一大圈,看起來她減肥成果尚甚,但餘鶴現在根本沒心情管這些東西。
“今晚你母妃不是臨盆麽,你怎麽來長清宮了?”餘鶴抓着茗敏開門見山問道。
茗敏被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
“真是因為今夜我母妃臨盆,所以才遣散我們,只留了接生婆,父皇都沒去呢,說是我們不好見血。”
“淑妃呢,淑妃在哪。”餘鶴忙問道。
“不,不知道,可能在自己寝宮吧……”
說罷,茗敏奇怪地看着餘鶴:“怎麽,出什麽事了麽,我怎麽覺得你今晚怪怪的。”
餘鶴心道不好,把所有人都遣散,這不正給了熹淑妃機會麽。
絕對不行,不能再讓這個奸妃得逞了!
想着,餘鶴一把推開茗敏急匆匆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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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劃過一道閃電,似銀蛇般扭動着腰肢。
“一會兒可能要下雨了,接生婆怎麽還不來啊。”小丫鬟站在門口,望着沉沉壓下的烏雲,焦急的在原地踱來踱去。
錦榮閣後面的偏院裏長滿了雜草,爬山虎順着潮濕破舊的牆壁蜿蜒而上。
陳舊,潮濕,這就是琳昭儀現在所處的生活環境。
她躺在床上,腹部已經開始鎮痛了。
“小琪,接生的還沒有過來麽……”她有氣無力地詢問道。
“沒呢,我看他們就是欺負人,明知娘娘今日臨盆,還如此怠慢,根本就是不把娘娘放在眼裏!”小琪憤憤不平地說道。
“那,那便,再等等吧。”琳昭儀做了個深呼吸,試圖來緩解這陣陣劇痛。
終于,烏雲承載不住水汽的重量,大雨傾盆而下。
侍女小琪被大雨澆的措手不及,忙拔腿往回跑。
屋裏的蠟燭因為受了潮,點了半天也沒點起來。
小琪覺得委屈,趴在那便一邊努力點着蠟燭一邊小聲嗚咽起來。
屋子裏非常黑,一點都看不清。
這時候,門外似乎響起來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小琪心中馬上燃起了希望,她擦擦眼淚,趕緊迎過去。
“今夜雨大,路不好走,老身來遲了,望娘娘恕罪。”接生婆打着燈籠,脫掉濕漉漉的蓑衣,慢慢踏進來。
屋內瞬間因為這小小的燈籠而明亮了起來。
琳昭儀求助似的向門口的接生婆望去,氣若游絲地說道:
“婆婆,我,我可能要……生……”
話說一半,瞬時打住。
霎時間,恐懼襲來,就像是當頭一棒,打的她渾身動彈不得。
接生婆的背後,還站着一個高挑的身影,披着黑色的鬥篷,看不清臉。
說巧不巧的,閃電亮起,将這間破舊冷清的小屋渲染的如同白晝。
琳昭儀看清了那人的臉,看清了她微微上揚的嘴角。
“你,你是……”琳昭儀捏緊被角,驚恐地望着眼前這個女人。
那女人緩緩脫下鬥篷,擡手整理着自己绾的精致的盤發:
“妹妹,好久不見。”
琳昭儀害怕的整個人都縮進角落裏,雙手抖個不停如同篩糠般。
“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一旁的接生婆陰恻恻地笑了笑:“淑妃娘娘特意來看望您,還不趕緊下來迎接,躺在那裏成何體統。”
小琪見狀,忙跑過去,擋在琳昭儀面前:
“我們娘娘懷有身孕,有權不跪!”
話音剛落,小琪臉上便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熹淑妃依然在笑,而且笑得非常溫柔:“你是個什麽東西,在這裏和本宮大呼小叫。”
小琪咬緊下唇,不敢再說話。
熹淑妃瞥了那接生婆一眼:“還愣着幹嘛,不趕緊幫琳昭儀接生,若是出了什麽意外,你可擔當得起?”
那接生婆聽了,立馬狗腿跑上前,一把按住琳昭儀的手。
琳昭儀怕的幾乎陷入癫狂,她一個勁兒搖頭,大力掙紮着:“我不生,我不要你幫我接生!”
熹淑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擺弄着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漫不經心地說道:
“畢竟你腹中懷的是龍種,皇室子嗣豈是你說不生那就不生的?”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琳昭儀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喊道,“你已經将我害成這個樣子了,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熹淑妃猛地停下手中的動作,似乎是聽到什麽非常好笑的笑話:
“得罪?你是沒得罪我,但這後宮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得寵又怎樣,我照樣可以把你弄進冷宮,讓你永遠都威脅不到我的地位。”
說着,她鳳眼一瞪,眼神中寫滿了狠厲:“她德妃就算這次生兒子又怎樣,我也照樣能讓她死。”
琳昭儀望着她,瞳孔震顫,忽然間,她只覺腹部一陣劇痛,便不可抑制地彎下了腰。
那接生婆見狀便上前綁住琳昭儀的手,強行分開她的雙腿。
琳昭儀還在那邊戚戚喊着“不要你給我接生”,但痛感襲來,一波一波侵襲了大腦,以至于她的意識都開始漸漸變模糊。
——————————
嬰兒的啼哭聲響徹了整個昭陽宮。
皇帝正在書房心煩意亂地翻着卷宗,接着就見一小太監滿面喜色地過來禀報:
“皇上,德妃娘娘生了!”
皇帝一聽,忙放下筆:“男孩還是女孩。”
“回皇上,是位小皇子,且母子平安!”
皇帝微微松一口氣,立馬起身拿過一旁的披風:“朕過去看看她。”
這時候,小太監又喊住皇上:
“皇上,那個……琳昭儀也生了。”
皇帝手指顫了下,微微擡眼:“是男孩還是女孩。”
“回皇上,是位小公主……”
“朕知道了。”簡單的四個字,卻掩飾不住其中的失望。
當餘鶴感到昭陽宮的時候,恰好碰見幾個婆子抱着什麽東西做賊一般進了德妃的寝宮,他好奇,忙上前,卻被門口兩個